“我还有点事，要出去一趟。等办完了再回来。”接着胖子神情严肃的对着夏天说：“你要记得，在我回来之前，你哪都别去，尤其是晚上。如果你不想再碰到李月红那样的恶鬼，你最好听我的。”

一说起李月红，夏天就觉得恶寒，真够恐怖的。看她那样子就知道当初死得有多惨了，如今做了恶鬼，整天就想着怎么鬼吃鬼，也活该他碰到胖子。夏天冲胖子点点头，“放心，我有分寸。”

胖子躲在树荫下，太阳太大了，晒得他很难受。看着门诊部大门口进进出出的人，胖子有点心烦。做鬼做久了，如今人在他眼里似乎都变成了一个模样，看鬼倒是看得清清楚楚的。胖子打了个哈欠，有点困，这时候如果是躺着睡觉该是多么的舒服。

诶，没想到还有跟他一样，在这种时候四处飘荡的鬼。胖子伸伸懒腰，飘了过去。一个样貌有点小帅，可是行为很猥琐的男鬼正站在一个衣着较为暴露的女人后面，双手在女人身上四处游走，一只手渐渐滑到女人的下面，从裙底钻了进去。嘴里啧啧有声的，似乎很享受。

胖子在男鬼后面看了一分钟，男鬼依然沉浸在女人的身体上，丝毫没注意到一只鬼正对他虎视眈眈。胖子大力拍了下男鬼的肩，接着声如洪钟的说：“嗨，哥们，感觉怎么样？”

男鬼一时间被唬了一跳，一听是胖子的声音，赶紧飘起来，急忙往人多的地方串去。胖子手一伸，几米远的男鬼就被胖子不费吹灰之力给抓了过来。男鬼先是一脸惊恐，接着神情迅速一变，变得谄媚和恭敬，拱着手，弯着腰，一脸胆小怕事的样子，“我……我什么都没做。”

“我有说你做什么吗？”胖子冷哼一声。男鬼身体立马软了，直接跪在了地上，一脸痛苦忏悔的样子，“胖爷，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放过我吧。”

胖子看不得这鬼老三这副样子，真够恶心的。一脚将鬼老三给踢了起来，“站着说话。我问你，你有没有看见有一个被警察送来的人，去了哪里？”

“没……没，啊，有有有。”鬼老三见王胖子脸色一变，急忙改口，“胖爷今天不是来……”

“你只管说你知道的，否则，你是知道我的手段。”胖子不急不缓的说，但是说出的话却是极有分量。鬼老三一见王胖子不是找他晦气，立马舒了口气。神色一改之前的胆小，不过依旧谄媚的样子，说：“胖爷，你放心，你叫我做的事，一定给你办好。”见胖子有点不耐烦，急忙说：“今天上午是有这么一个人被送进来，不过具体送到了哪里，我也不知道。”鬼老三心想，一个要死的男人，他才没有兴趣去关心。

“嗯！”胖子眼一瞪，鬼老三立马缩短半截。“我现在就去问。”

“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鬼老三带着胖子找到一个老鬼老不死，“喂，老不死，知不知道今天上午警察送来的人在哪里？”

一个半蹲着的女老鬼，慢慢转过头，满脸的皱褶，穿着几十年前款式的衣服，张开没有牙齿的嘴巴，阴森森的笑了下。鬼老三不爽，刚想踢她，被胖子眼一瞪给制止了。

老鬼望了眼胖子，嘴里呜呜呜的说了一句谁也听不懂的话，接着指了指对面那栋楼，“1508。”说完就转过去，继续蹲着，不再理会胖子他们两个。

“你可以走了。”胖子一脚踢开鬼老三，真是晦气，这没脸没皮的家伙，径直往对面的十五楼飘去。鬼老三在后面龇牙咧嘴的，一脸痛苦相。心里骂着王胖子，往门诊部飘去。想到那个女人，鬼老三又兴奋了起来。

十五楼八号床，夏天的身体静静的躺在上面，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病床旁边还有几台仪器工作着。门口守了两个警察，无聊的抽着烟。胖子来到病床前站着，一动不动的看着夏天的身体。等差不多过了十几分钟，胖子猛然一动，往夏天的身体飘去。这一次，胖子依然感受不到生命的痕迹，但是不可否认，夏天的身体的确还是活的。但是也仅仅如此而已。不会有任何变化的活着，与死亡又有多大区别呢？

胖子回到空中，心里想着，这下子有意思了。只是那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样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想不明白。胖子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快三点，是时候该回去了。下楼的时候，胖子心思一动，又飘到了值班医生办公室。真是巧，那位姓毛的警官也在。

毛警官坐在医生的对面，医生手里不停的写着，等写完了才抬起头看着毛警官。“病人情况很不乐观，无论是身体还是大脑都对外界没有任何反应。”

“意思是成了植物人？”

“比植物人还惨。植物人至少某方面还会对外界有所反应，比如身体或是大脑。植物人也有醒过来的希望，但是这位叫夏天的，几乎没可能。”医生很机械的叙述着。

毛警官暗皱眉头，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是这个情况。

“警官，不知道病人的家属什么时候能到。这种情况，作为医生，我建议放弃治疗。”

毛警官尴尬的笑了下，点点头，“行，我知道了。”

胖子觉得没必要再看下去了，飘出值班室。正准备下去的时候，却听到有人说了声李木。胖子飘过去，看了眼，好像是姓张的警察。原来他们已经查到了李木那里去了。胖子冷笑一声，李木，接下来会让他好看的。

等到晚上，夏天醒来的时候，揉了揉眼睛就看见胖子坐在旁边，嘴里咬着鸡腿，桌上还放着花生米和啤酒，电视开着，不过声音很小。

夏天跳了起来，“胖子，你还真会享受的。”拿了个花生米放在嘴里，“好几天没吃过东西了，真香。”

“那就多吃点。”胖子递了个鸡腿给夏天。夏天也不客气，接过来大口的吃了起来。“对了，胖子，这电视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看电视的？”

“来，坐下来，这电视还挺有意思的。”胖子将夏天拉下来坐在自己身边。

夏天刚睡醒，脑袋还不是很灵光，就这么轻易的被胖子将话题岔开。可是夏天毕竟是在社会上打滚数年的人，等吃饱喝足后，这才慢悠悠的问，“喂，胖子，你是不是瞒着我很多事？”

“你指哪方面？”胖子看了眼夏天，接着继续看电视。

夏天没想到胖子会是这么坦然，这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往下问了。想了想，说：“其他的我也没权利干涉，就想知道，关于我的事情你有隐瞒吗？”

“没有。”胖子很坦荡荡的看着夏天，“你的事情我没有隐瞒，更不会欺骗。”

哦，这样啊。“那这电视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开电视的？”

“很简单，就这么开的。”说着，胖子飘了过去，伸手将电视关了。

夏天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飘过去，学着胖子那样直接伸手，可是毫无意外的，手从电视机穿了过去，回到空中。夏天疑惑不解，“怎么会这样？”

胖子嬉笑一声，“这很正常，我是鬼魂，你是生魂，自然不一样。”

原来是这个原因。“那人世间的东西你都可以拿吗？”

“不一定。”胖子笑着说，“夏天，别想这些了。关于李木的事情，你想好了吗？”

“李木？你干吗又提起他？”夏天脸色一变，很是冷漠的盯着胖子。

“难道你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胖子不爽。

“已经给了他教训，接下来的事情你看着办。”夏天撇过头，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

“夏天，有时候我觉得你真是活该。你以前做人的时候，就整天的想着李木。为了他甚至放弃了更好的工作，你为了他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可是他知道吗？你和他在一起八年，结果又是怎么对待你的。背着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背着你和别的女人相亲，这些你都忘了吗？现在你连人都不是了，难道还要为他着想？即便你没死，还是做人，八年又怎么样？你还不到三十岁，还有那么多个八年，一脚把他踹了，再找一个，不是比他更好。要我说，李木这人就是欠教训。看他那样，之前的教训太轻了。”胖子说到后面越来越愤怒，喘着粗气，目光凶狠的瞪着夏天。

夏天也是不甘示弱的盯着他，冲他吼道：“胖子，你烦不烦？你嫌我做鬼做得太舒坦是不是？你就巴不得我一天到晚就跟疯子一样的去对付李木，是不是？你就不能让我过两天安心的日子？还有你怎么知道李木背着我相亲？你偷窥我？”

“我当然知道，你的事情我都知道。”胖子大声的说着。

“为什么？”

对于这个答案胖子早就想好了，因此此刻没有丝毫犹豫的说了出来。“因为你是我兄弟，你是我哥们。见到自己的哥们被人欺负，我能无动于衷吗？”胖子很愤怒。

夏天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烦躁的挥下手，“谢谢！以后别在跟我提他。我烦。你让我静一静。”

胖子深深的看了眼夏天，瓮声瓮气的说：“我出去一会。”胖子飘到门外，嘴角扬起一个得意的笑。心里想着，快了。

第八章

会议室里，李木神情憔悴的开着会，一旁的顾长安担心的看着他。此时会议室的门打开，秘书在李木耳边悄声说道：“李经理，有警察过来找你。”

李木暗皱眉头，“有说什么事吗？”

“没有。”

“那你把他们请到我办公室，就说让他们等一会。”

李木开门走进办公室，寒暄过后，出声询问：“请问两位找我是有什么事？”

“你和夏天是什么关系？”

夏天，李木心里一沉，“我是他朋友，他怎么呢？”

毛警官和张警察对视一眼，毛警官说：“我们找你是想了解一下他被人谋杀的事情。据我们所了解，你是他男朋友，对吗？”

……

办公室里，警察已经离开，李木一个人呆坐在办公椅上。脑子里乱得很，反复不停的回想着那几个词，“谋杀，男朋友，植物人。”李木觉得脑子似乎转不过弯来了，这是怎么回事呢？什么叫做谋杀，警察又怎么会知道他们的关系？夏天又怎么会变成植物人？

顾长安一进来，就看见李木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是细看就会发现，他的眼神是飘忽的，早已神游天外。顾长安有点心惊，轻轻的叫了声，“李经理？”

李木的脑袋就似电视里演的机器人一般，慢慢的，僵硬的转向顾长安的方向，视线却是过了好一会才聚集了起来。“喔，是你，有什么事吗？”很缓慢很怪异的腔调，神情也很冷淡。

顾长安有点摸不着头脑，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想问，可是看李木这样子，顾长安有点把握不准。顾长安抵不住内心的好奇，似乎只要是关系到李木的事情，他总是会心生急切。“李木，发生什么事了吗？刚才警察来是……”

李木突然很痛苦的埋下头，双手蒙着面，“长安，夏天出事了。”声音里透露出不可抑制的痛苦和茫然。李木觉得这简直就是上天给他开的一个玩笑，太可笑了。夏天的存在于李木就似空气一般，无处不在却又本能的忽视。可是有一天，这空气突然从生活中消失，李木终于感到了惊慌和痛苦，如果没了空气他还怎么生活呢。

办公室的门反锁着，顾长安走上前抱着李木，“李木，那夏天现在究竟怎么样？到底出了什么事？”

李木没有回答，他抬起头，稍显呆愣的样子，干涩的说：“长安，我有事先出去一趟。公司里没事的话就别给我电话了。”不等顾长安说一句话，李木拿起外套就疾步往外走。顾长安站在身后看着他，心底冰凉。

夏天晒完了太阳，正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胖子坐在他脚边抽着烟，看着电视。电视里正在放肥皂剧，一个女人痛苦的呼喊：“我爱你，我爱你啊！你怎么能走，你不能走……我求求你，你不能抛弃我，我怀了你的孩子啊！”很狗血很悲情，胖子却看的哈哈大笑，觉得现在的电视剧真的很乐。

夏天理解不了胖子的喜好，他怎么会喜欢看电视剧呢？这些狗血电视剧不都是中年妇女的最爱吗，什么时候也变成了老爷们的最爱呢？夏天轻轻的踢了胖子一脚，“喂，胖子，电视好看吗？”

胖子看得正起劲，一脸乐呵呵的，“好看，你看那女人就一个傻x，男人的话怎么能相信了。太好笑了。”

夏天没看出好笑在哪里，他觉得两个人的喜好真是相差甚远。他极少看电视剧，更多的是看电影。以前没钱的时候，就和李木一起去买盗版碟。每次都是十几二十张的买。不过那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这几年没再买过盗版碟，不是因为有钱，而是因为没有时间。两个人都很忙，忙到有时候连吃饭的时间都似打仗一般，分分钟解决。想起盗版碟，夏天还是挺怀念的。可是现在做鬼了，有了大把的时间，他却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更别提看电影了。就想这样躺着，一直到不能再躺着为止。

一集演完，胖子心满意足。拍了拍半睡半醒的夏天，“喂，醒醒。”夏天睁开眼，“胖子，干吗？”

“我带你去个地方。”

“不想去。”夏天翻身，这时候正是睡觉的时候，他哪都不想去。

“真不想去？到时候你可别后悔。”胖子诱惑着夏天，起身，假装准备出门。

夏天转了个身，眼睛朝外看着，胖子真的准备出去。看看窗户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阴天，看样子很可能晚一点还会下雨。

“我走了。”胖子站在门口，冲夏天拜拜。夏天没忍住，飘了起来，“等一下，我和你一起去。”看胖子那样子，夏天想一定是有什么比较重要的事情。虽然他很想睡觉，但是比起好奇心，睡觉可以暂时放在一边。

十五楼八号床。

李木站在病房门口，感觉嘴里有点发苦。他不敢前进一步，那里面躺着的真是夏天吗？一个青涩的警察站在他旁边，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不进去吗？”

李木转眼恢复清明，点点头，“我这就进去。”

推开门，病房里静悄悄的，只听见几声机器的滴滴声。夏天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鼻孔里塞着管子，一动不动，就似睡着了。李木在病床前坐下，手抬在半空中，却迟迟不肯放下。最后终于有点颤抖的放在夏天的脸上，冰凉的，毫无生气。手轻柔的在夏天脸上抚摸，还是那个样子，睡着的时候显得很老实，可是一醒来就变得张牙舞爪，简直是判若两人。另一只手抓着夏天的手，紧紧不放。记忆里他有多久没有握住这双手呢？似乎已经很久了，感觉是那么的陌生，就连手上起了薄薄一层的茧子，也是到此刻才知道。

李木觉得自己的心口很痛，他想象过和夏天的任何一种可能，可是唯独没有这一幕。这让他无所适从，他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夏天跟着胖子来到医院，一路上胖子都没有说话。夏天不喜欢医院的味道，不过他也并没有问胖子为什么带他来这里。他相信答案就在不远处，就在这栋有二十六层高的住院大楼内。夏天猜测，或许胖子是带他来看看某个老友的。

1508号床位，门外坐着一个警察，正翻看着都市报。胖子突然在门口站定，走在后面的夏天一时分神，差一点撞上去。“胖子，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