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岛堡垒+番外——毒伯爵斯内普
毒伯爵斯内普  发于:2013年05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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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结束了。

没有经过泡防御层过滤过的阳光,匀匀地铺了一地。

——正文完——

番外:爱人同志

01.杨康和郭靖

十九岁的蓝染带着满心对大学生活的向往和满肚皮对大学食堂的腹诽走进了宿舍,却第一时间以为自己报道跑错了学校。

这不是青岛大学么怎么还有穿军装的……哦是学生家长。

老头老太都五十来岁了,老头那身白制服既不是五十年代的片儿警(这不太可能,大白日里哪那么容易闹鬼)也不像海军。老太富态,不显老。两人一起仰着头看一我的弟弟小萝卜头一样的家伙在上铺忙活,趴在那里一伸一缩活像个尺蠖。

蓝染有见识,知道这家不是小户。老老实实叫了叔叔阿姨缩回下铺,大气儿不敢出一口。

不久尺蠖伸下头来:你好,我叫陈楚。

尺蠖陈楚脸蛋白净眼神澄澈手指纤细,老半天也锯不开那个叫提琴的木头盒子——那年代蓝染还和大多数工科男生一样没什么艺术细胞。而蓝染也花了好大劲也没搞明白他老爹到底是个什么兵——似乎就是本校的教授改的技术干部——但唯一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在看完了对门刘明亮那本《此间的少年》之后,他看陈楚的脑门上分明写了两个大字:杨康。

那我自己是什么?郭靖?

在很多年以后郭大侠。不,是蓝染元帅纯洁地四十五度仰望中南海的天空的时候长叹一口气:真是造物弄人哪。

02.表姐夫和小舅子

二十一岁的蓝染决定找一个女大款来包养自己,前提是他承认了自己是个没出息的家伙——这一自封的头衔直到有一天他发现自己已经在国防部那间办公室里坐了二十年了,蓝部长才又长叹一口气: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哪。

他首先看好的就是陈楚的表姐赵茜,刚毕业的中学语文老师,公务员待遇有阳光工资。

于是不久后他就在陈家登堂入室,下厨房上饭桌进卧室——陈楚的——麻烦随之而来。青岛女人,尤其是学文科的青岛女人,对配偶的要求真是太高了。

于是蓝染只好在新任小舅子陈楚的指导下学习所有“能配得上我姐姐的”“选修”。

腰挺直点!不许踩我—哎哟你还踩!陈小豆子身高只到蓝染的肩,教他跳狐步最合适不过。腰杆儿虽然挺直,贴在他怀里还是细得像只尺蠖。听说以前有个楚什么王就喜欢这种母尺蠖,老王爷您赶快显灵把这个家伙抓走把我给您烧香烧纸年年上坟……

蓝染身在陈家魂游万里,手不由得不老实了些。

陈楚,你腰怎么这么细啊。……陈楚?

混蛋,你掐着我脖子了!

03.飞行员和技术员

二十三岁的蓝染陷入了择业困境,咳,谁叫天下太平了那么些年这些生在红旗下长在和平中的孩子们一不小心就忘记了阶级斗争而又突然打开了仗了呢?

公司倒闭了,工厂停业了,学校停课了,城市变泡了,蓝染同志进军上海的美梦光荣破灭。而上山下乡……似乎这个不错,但是这年头已经不流行这个了。

这时候老丈人矫健有力横斜杀出:参军!立功升官发财买田置地娶技术部的漂亮老婆——最后一条你不准想了你有赵茜了。这年月飞行员缺得要命,去空军那边等和平了容易转民航机长,油水巨大!

于是报名,政审,体检,一路绿灯。

之后不久他发现自己上了贼机——对那种外星虫子根本没法用战斗机跟人家扛,出击等于去送死。

大海啊,全是水。马儿啊,你四条腿。要是有机会能让我再活一次的话,我再也不在小学作文《我的理想》里写我要当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了。

而这时候他也知道了,陈楚也参了军。在泡防御技术局,白军装硬大盖儿帽,老虎皮下身材单薄纤腰隐约。

没关系,树是他家爷俩栽的不假,但我这只傻兔子可是自己瞄准了撞死的。

04.战斗机和泡防御

二十五岁的空军中尉蓝染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这几架用竹竿子都能捅下来的破飞机和覆盖在整个城市上空的巨大泡防御,对付外星鬼子哪个更有效?这是一个庞大的体系性哲学问题,以他的哲学水平根本没法回答。

而当年马哲考了九十二分的陈楚少校根本懒得想这个问题,他向表姐赵茜说了一句不能再实落的大实话。

战斗机对虫子,死亡率四比一——你哪天挂了我怎么办?于是,蓝中尉失恋了,而且想当英雄也没当上。

这怎么办?

他想了半天才想到一个很馊的但或许会很有效解决问题的主意——姐债弟偿。

—是你撺掇你姐甩了我的吧?蓝中尉说话向来不拐弯。

—那当然,万一哪天你死了怎么办?陈中校不以为然。

—那万一我不死呢?

—就去找个这个数字吓不跑的呗。

蓝染打量着面前瘦小枯干尺蠖一般估计煮了掐头去尾切不了一小碟的中校估摸分量,除了肩膀上比自己多一条杠实在没什么可怕之处。想起来那天他抱着苏陵那老色狼大哭的照片居然上了报纸就闹心,唾沫星子喷出来都能把钢板烧个窟窿——不对,那德行的是捕食者。

—这个数字,你知道不?

—那当然。

—那就好办了。

先把这身吓人的老虎皮扒下来,里面的本质不太像尺蠖更接近某些细长光溜的软体动物去了壳。拎起来往床上一掼,蓝染的一百四十多斤稳稳当当压了下去。

—蓝染你疯了!陈楚拼死抵抗。这这这这这是宿舍!

—没关系,你的宿舍不是单间么,你小声点他们听不见。

……

—你没事吧?要不要陪你上医院看看?

—蓝染你他妈缺八辈子大德了!

05.女武神和二手烟

—我想来支烟。

—浪费东西!

陈楚一把抢过蓝染手里的半支烟,狠狠抽了一口呛得大声咳嗽。却怎么也不肯撒口,就那么含着,不伦不类。

自从那一夜之后把两人的关系纯洁化回刚认识的时候那样花了蓝染不少时间,效果似乎也不怎么好。事实说明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对于这件事陈楚没有提过一个字,蓝染却觉得天下人都知道了——特别是那个烟囱苏陵每次看到两个人在一起就干咳嗽,眼神活像打入了人民内部的美蒋特务。

蓝染也明白了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不允许那种黏糊八卦散漫拖沓的小儿女的爱情,战争不允许。一切都和从前一样了,他甚至觉得那一夜的疯狂和缠绵根本不存在,一切都是他自己在大做春梦。

直到女武神试飞那天他才明白这只尺蠖已经早把自己的脑袋蛀空了,他有一刻甚至有了当逃兵的行,想拐带陈楚逃离青岛堡垒。但他们能逃到哪里去呢?一场名副其实的世界大战,哪有一个安全的地方?

拼了吧。他的心率只有79。我不害怕,因为我要活下去,和你在一起。

陈楚,对不起,那时候我心里的人不是你姐姐。

是你呀。

六 爱人同志和革命同志

过了年不久苏陵就结婚了,据说是傍上了个中将家的千金。同时战时青年大使路依依放出话来要下嫁飞行员,空军上下摩拳擦掌。

同时形势也一天天吃紧,见到陈楚的时候越来越少了。那种战斗机越造越多,可是没有一架留了青岛。上面的老头子们拼命抓飞机促生产,似乎再也不顾头顶上还有虫子。

脑子被尺蠖蛀空了的蓝染此时什么也不想,直到有一天他做梦梦到青岛陆沉他抱着个从身材到脸蛋都像林志玲的美女外逃成功后美女要以身相许蓝染大叫不行民政局还没发纸而美女坚持先斩后奏他万般无奈刚要开斩的时候被怀里一个尺蠖般蠕动的东西吓醒了。

陈楚的头发里还带着冬夜清醒的寒气,身子柔滑光溜像刚出娘胎。蓝染的脑袋嗡一下大了,抓紧最后一丝清醒大叫:陈楚你疯了!这这这这这是宿舍!

—嘘,小声点,不是单间么,你轻点他们听不见。

欢娱嫌夜短,蓝染痛恨苏陵那天为什么不走的早一点。

……

—陈楚,你说咱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呢,同学,同事,战友,搭档,情人,夫妻?

—想那么多干什么,咸吃萝卜淡操心。——同志,革命同志行了吧?陈楚不耐烦地卷着毯子背对他。

蓝染硬呛了一口凉气,半天没缓过来。等他反应过来陈楚已经睡着了,他抱过那个裹得严严实实的春卷,柔声耳语。

是爱人同志吧。爱人同志,好不好?

七回忆和现实

然后青岛就那么顺理成章的陆沉了。

再然后陈楚居然死了。蓝染取下他的身份识别铭牌和自己的拴在一起,终生未离。按下战斗机自毁按钮的那一刻,才记起没有最后亲吻一次他的爱人同志已经冰冷的嘴唇。

然后一梦十一年,人云大梦如小死。

三十出头的时候蓝染也讨了老婆。人么,到了年纪总要结婚的。最可恨的就是那个当伴郎的大嘴巴苏陵把他拽一边去:喂,老蓝,你上哪淘换个媳妇怎么长得贼像尺蠖?

转年得了大胖闺女,八斤!蓝少将彻夜排队买了红皮鸡蛋四下里发。

老婆也是当兵的,生完孩子刚回来就遇了大战役。那天给他正了正军帽后出门,就再也没回来。

还好闺女长大的时候战争已经结束了。小姑娘脸蛋白净手指纤细,人见了都问她爹你当年欠了陈楚到底多少食品票怎么他投胎都得过来讨。蓝上将听了一笑,加倍疼闺女。一辈子没给她娶后妈进门。

闺女出嫁那天明说了,爸爸,您也该再找个老伴了。

双鬓已经斑白的国防部长微笑摇头:都这么大岁数了,还祸害人干什么。你有空回来看一眼,别让我死家里都没人知道就成。

转眼二十年的流光,墙上陈楚和早年亡妻的照片都已经泛黄。以前听技术部那边那个什么泡王说一个人在世界上总有两万个人值得你一见就疯狂地爱。五十亿分之两万,这么小的几率居然能让我在茫茫人海中遇见你,我的爱人同志,这是不是奇迹?

无人应答,只有月华如水,清辉满怀。

番外:百年孤独

01.

苏陵至今还挺清楚地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陈楚的那天下午。

青岛的夏天不热却无比黏潮,空气中拧一把就满是水。北海舰队苏上尉接到了刚到任的上司技术处陈中校的短信后取消了午睡就稀里哗啦往团岛舰艇基地跑。喊了报告推门进去却发现根本没事,老头坐在沙发上哗啦哗啦翻报纸,一半大小子抱着桌上电脑可着劲儿聊天。

坐,这是我儿子,陈楚。老陈把报纸一放:在青大学平衡精算,打算将来参军进技术局。

电脑后那家伙伸出来个脑袋,苏陵赶快眯了还迷迷糊糊的眼推正了眼镜来研究这二世祖。还不大,顶多二十,小脸嫩得像剥了壳的鹌鹑蛋。八成就是借了他老子的光想在军队里当个技术干部,混几年就找个肥缺转业。苏陵笑了笑,站起来伸出手。

陈楚倒是不怯,很自然地打招呼寒暄。不得不承认就算是二世祖是衙内这也是个挺可爱的人物,起码不讨苏陵的讨厌。小个子,长得酷似老陈。只是小脸还白净,眼睛圆点黑一点,清澈透亮。在湿棉被一样黏糊糊热烘烘的空气里好像浮着层水。

中校您没别的事吧,没事我和陈楚去买支冰糕。苏陵拍拍小家伙的肩膀把他推出门外,尽量让老头看不见自己脸上被凉席压出来的红印儿。倒是陈楚冲他调皮地挤挤眼,捏捏自己的腮边:冰糕你请吧,我比较喜欢雀巢的那种花心蛋筒。

青岛不愧是旅游城市,连军队驻地都是各样德国式红砖清水小楼。后面小路上雪松搭起了盖,荷花池子里几只红尾巴蜻蜓一弓一弓点着水。盖了一层绿藻的水面微妙地凹下去,漾成一圈一圈银色的环。苏陵坐在树阴底下木头长凳上看陈楚一手举一个巧克力花心筒左右开弓舔得津津有味,阳光被松树繁密的枝叶过滤过后在水泥砖地面上洒成了无数圆形光斑,味道好像薄荷酒。他忍不住要开口问。

你爸爸让你将来进技术局?

嗯。

你们技术局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我现在学的就是数学建模,平衡球面什么的。

当兵很苦啊。

我爸说等干久了就不觉得了。

苏陵突然觉得恨从中来怒火中烧,好像觉得自己在南京海军指挥学院里四年流的那些血性男儿保家卫国的热血臭汗全白白淌进了下水道里。不知为何他面对着陈楚就想伸腰,想打滚,想端着青龙偃月刀吼一嗓子。但是苏陵不是那种冲动的家伙,从来不是。

你知道你爸爸为什么这么早就叫你来认识我么?苏陵使劲一拍小不点的后背,他刚咽下去的一大块巧克力蛋卷皮差点咳出来。

因为将来我就是你们这帮半道出家兵的军事指导。等着吧小鬼,我肯定会把你往死里操练的。苏陵眯细了眼推推眼镜,咧了嘴大白牙在太阳底下狼一样闪着亮光:不光你,所有人。

02.

大学里三年半时间说快是很快,但毕业军训三个半月的时间有时候就万分难熬。青岛大学这一届毕业的技术局国防生在军训第二天就痛哭流涕地开始在日历上画圈:他妈这一百天怎么熬啊,不站军姿不踢正步连敬礼都不教,成天就是体能训练,腿上绑沙袋枪口吊砖头。当时刚进大学的时候正步就踢到内伤没想到现在比那时候要命十倍。这哪是救命啊这简直是要命——

最要命的还是最后那关检阅式。上面来的领导看见一操场晒得和真皮沙发一个颜色的新兵蛋子把队排得歪歪扭扭敬礼敬成七上八下全都气歪了嘴,苏陵教官不慌不忙从武装带上抽下一把彩弹教练枪,抬手对着队头上那个最小最瘦的预备役中尉就是一枪。

小中尉一个漂亮的抽身,还是没躲过去。彩弹在左上臂上爆开,白军装上一片耀眼的红。

掌声四起,谁都知道苏上尉在军校的时候就是四年打靶全校第一名的神枪手。老陈欣慰地拍拍他的肩:不错啊小唐,今天晚上来我家,请你吃个饭。

检阅式结束后苏陵在附近乱窜,不知不觉地就转到陈楚他们宿舍楼底下。偌大的一座楼几乎没有人,全都不知上哪去庆祝自己在苏老妖怪的魔爪下劫后余生。只有陈楚穿了件当睡衣的旧汗衫,蹲在水房里哼哧哼哧地搓衣服。晒得黑红的脸上满是亮晶晶的油汗,只有大眼睛还仍旧亮得透水。

你不错了,你爸爸当时是被我一枪正中心口的。苏陵蹲在他身后,揉了把陈楚已经乱成鸟巢的头发。今天晚上你爸让你回家吃饭。

陈楚低低地应一声:苏陵你就不能什么时候不欺负我么。

不能,因为你特别好欺负。苏陵笑着去捏他尖削下来的脸,却被陈楚一个扫堂腿踢过来。他一手抓住陈楚的脚腕,没想到两人摔倒的同时那一大盆还没搓干净的军装带着红通通的脏水翻下来,哐一下扣在了两人身上。

得了,今天一块洗衣服吧,顺便洗澡。

那天晚上老陈喝得有点高,早早就趴下了。苏陵带着陈楚爬上观象山那座只有海拔六十米的石头堆,看天边飞机一架一架的过。黑夜里一红一白航灯闪闪,像不祥的星辰。

你说真的有外星人真的会有战争么,军队这么着急的准备。陈楚喝得也不少,口齿不清地唠叨,其实我不想上战场的,打仗肯定危险。

不知道,既然都走到这一步了那就将就吧。你想这年头要找个工作都多不容易,你爸爸好歹把你办进来,好好干。过几年提了干再去军校镀个金,前途无量啊你。你瞧你们宿舍那蓝染不也就是没处可去投奔了空军么……苏陵大着舌头抬头看天,或许真是因为酒精的作用脑子一团糨糊。陈楚被凉风一吹脑子开始迷糊,不知不觉就靠在了苏陵肩膀上。他个子比苏陵矮将近二十公分,枕在人家胳膊上睡得舒舒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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