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怒反笑，墨风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目光专注却不会过分让人感到压迫，像初春时候刚刚破了冰的涓涓细流，绵延流长。

“若是真有那一天，我也必定会和师傅一样面上生了皱纹，像街道尽头屋檐下的老人家一般，时常在阴凉下坐在椅子上发发呆，或者互相搀扶着在河边散步。”声音轻柔得不像话，墨风华俯下身子埋首在舒楼的颈间，呢喃道，“师傅，虽然你已经回到了我的身边，但有时候我真的很怕你再一次离开，消失在我的眼前。”

舒楼一时莞尔，本就是俊俏的眉眼刹那间生了明媚的光来一样，说不出的动人。

“师傅……”墨风华禁不住这诱惑亲吻了男人的颈子，即使这一生里都无法和舒楼发生些什么，他都愿意一直陪伴在这个男人身边无怨无悔，此时此刻心里的不真实感越发浓厚，正是因为他的师傅居然愿意让他亲近了。

放在从前，这是墨风华想都不会去想的事情。

“你别这样深情的喊我了，弄得我心都酥了，还有，我这不是活生生的在你身边吗？你这话说得我好像随时会消失一样。”舒楼拉着墨风华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腰间，那里的衣带解了一半，正松松散散的挂着，他笑着说道，“我是不是活生生的，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这话分明是带了几分挑逗的。

“师傅倒是变得越来越坏了。”说着话，手里也不闲着，墨风华三两下就解开了身下男人的衣带，轻轻将长袍往两边撩开，分外温柔地握住了舒楼的腰，又略带了一些力道来回上下的按揉。

这几乎堪比按摩的功力让舒楼身子都酥软了，整个人就跟化了似的躺在床上，他虽然还没有经历过情爱之事，但身为一个在二十一世纪现代社会生活过的人怎么可能会对这些事情毫无所知？

既然都决定要把自己交给墨风华，舒楼也不想整个过程里自己显得太被动以至于让他们的第一次都变得僵硬乃至于过分尴尬。

这时候矜持着，还真没必要。

“也不知道是谁坏，当年我还是小孩儿的时候总是板着一张脸，你虽然那时对我也好，可怎么感觉你总是不敢过分亲近我。”舒楼佯怒地瞪了墨风华一眼，说些话可以让他们不至于陷入尴尬之中，顺便清清老账。

墨风华解自己衣服的速度明显要比脱舒楼的更快一些，三两下就脱得只剩下了一条贴身亵裤，长长的黑发披散在一丝不挂的上半肩膀和背上即使是现在这个模样也没有半点凌乱或者失了平时的风度。

真是叫人嫉妒，可想想墨风华是自己一手带大教出来的，舒楼心情又好了不少。

视线难免会落在彼此的身上，瞅着墨风华那身好看至极的皮相，舒楼由着自己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和想象中的一样不会太硬也不软，摸起来真是舒服。

笑着握住了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好似揩油一样的手，墨风华说道：“师傅小时候也和现在一样的性格，对谁都是淡淡的，不敢太过于接近师傅，只是怕自己一时情难自禁说出些不该说的话来。”

“我……”

说话虽然可以缓解气氛，可说太多了也不好，墨风华眼看着舒楼又要絮絮叨叨地说下去，干脆就俯下身吻住了对方的嘴唇，什么话都被吞进了肚子里。

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接吻了，却是头一次这样的激烈。

脑袋里一片混沌就像是曾经喝过的乳酪一样黏黏稠稠的，又带了些缠绵唇齿间的浓郁香甜，这是不是所谓的法式长吻？

吻到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却依然不想分开。

不自觉地双手攀上了墨风华的肩膀，两腿也在对方的压迫下很配合的分开，当他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了属于墨风华的欲望和火热时，即使是隔着布料，他也被烫伤了一样微微颤抖了一下。

“师傅？”墨风华停了下来，面上早已经不是平日的淡漠冷静，眼底沉着如火一般燃烧的颜色，喘息也沉重了起来。

这个人可以逆天，可以做他人不敢尝试的一切，一直以来都遵循着内心的意愿毫不在意他人的想法，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是一个无情冷淡的人呢？

只不过是情感太过于专一和浓烈，所有的喜怒哀乐全都放在了一个人的身上，以至于对其他人和事都显得过分冷漠罢了。

这样的人，爱着自己。

舒楼蓦地有些心动，那是一种连他自己说不出的突然萌生出来的情感，如此陌生又浓烈，迅速弥漫了他的全身，他摇了摇头笑着说道：“风华，我一点也不会觉得勉强，碰碰我。”随后就自己撕开了自己的衣襟。

墨风华的眼底划过一丝火光，他的手被舒楼拉着按在了对方赤裸的胸口上，这是一种无言的邀请。

但比起这个，让他感到兴奋的还是来自于舒楼眼里明显被自己挑逗起来的欲望火光。

衣服凌乱，松松垮垮地挂在彼此的身上，在最初的惹火之后是让舒楼感到压迫的力量，当那汹涌的感情随着对方的热度一同逼近他时，他忍不住在凑上自己身体的同时又紧张地握紧了墨风华的手臂。

“师傅，师傅……我爱你。”不断在男人耳边吐露着爱语，不急于占领一切的墨风华不想让他所深爱的男人在第一次时受到一点伤害。

两个人好像都融化到了甜蜜的果浆里，身体的热度，渗出皮肤表面的薄汗，至少到目前为至这一切都和舒楼相像的不一样，早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他预料之外的浓情和悸动。

“唔——”当墨风华一点一点挤压进来时，生涩所带来的疼痛还是让舒楼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浅浅的呻吟，幸好之前所做的努力足够多，还不至于让舒楼感觉到厌恶或者过分疼痛。

可这陌生的感觉，足以让他牢牢记住一辈子。

这就是被人进入的感觉，那跟烙铁一样的热度原来就是墨风华的温度，当被严严实实的塞满时，竟会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要被那可怕的温度给融化开了。

“师傅……”带着满足的低声叹息，墨风华的手缓缓来到男人的腰胯处扶住，试探性地轻轻动了动。

“啊……”情不自禁地就轻轻喊了出来，跟小猫被挠了似的，舒楼的视线瞬间和墨风华对上，没有什么言语，只有后续在不停的摩擦时依然不曾分离开彼此的视线。

最初的温柔试探，后续的持续浓烈，乃至最后让舒楼整个人都无法控制的陌生感觉。

这一夜下来，感触颇多。

“累了吗？”墨风华拥抱着男人，屋外似乎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但屋子里却一片温暖，温暖得让他们都不想分开。

“好歹我也是你的师傅，虽然我是自愿的，你就不能稍微节制一些？”最后的时候，舒楼都觉得自己像个卡壳的收音机，那感觉十分复杂，即享受和对方的浓情蜜意，又觉得墨风华这混蛋快要把自己操弄死了。

脸微红，还好夜里看来出来。

墨风华低声笑了起来，把舒楼抱得更紧了：“对着师傅，让我如何能够节制呢？”

舒楼一个手肘捅在对方胸口上，笑骂道：“你这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

原以为自己多少会有些抵触，倒也没想到最后会变成这样，但总归是好事吧？舒楼默默一笑，枕着墨风华的手臂疲惫却也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第五十六章：相好

隔天醒来的时候身边并没有人，窗外隐隐约约传来行人来往的声响，明媚的阳光争先恐后地从窗户缝隙里跳进来，雨后的清晨透着让人舒服的清爽。

舒楼微微皱了皱眉头，撑着身体从床上坐了起来，身上并不是一丝不挂，墨风华应该是替他稍微清洗过，只是柔软亲肤的白色亵衣依然无法将昨夜发生的一切掩盖。

低头就看到了从胸口冒出来的淡粉色痕迹，舒楼不由苦笑着稍微拉了拉衣服领子，没想到他竟然睡到了这个时辰。

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男人随意趿着鞋子走到桌旁给自己倒了杯水，喉咙跟冒烟似的干得厉害。

叹了口气，舒楼拿着杯子走到了窗户边把窗户推开，一个人静静地杵着，静静地望着楼下越来越热闹的小城。

当初墨风华怕临街的屋子吵闹，给他们安排的是靠近花园的房间，但舒楼还是想要一间高高的屋子，临着街道，每天早上可以被青城百姓的脚步声叫醒。

这生活，鲜活得很。

只是今天舒楼虽然和往日一样喜欢在早上望着街边卖豆浆的小贩、挑着扁担路过的行人，但他却没办法集中注意力。

明胆都是昨天夜里的事情里，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安静下来就觉得身上有种倦怠感，不是单纯的疲倦，而是像吃饱喝足的猫儿那样懒懒的又十分满足的感觉。

这算不算是爱呢？

墨风华从屋外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一身白衣的男人披着长长的黑发依靠在窗户边，明媚温暖的阳光从舒楼的周身散落，他蓦地心头一颤同，只觉得今天天气好得不得了，只觉得眼前的景象就是此生所看过最温暖美好的画面了。

“师傅，过来吃点东西吧。”手里是还热着的新鲜豆浆，以及青城有名的酥包子和点心。

墨风华才把话说完，舒楼就已经闻着香味转过身来，不由自主地就吞了吞口水，其实刚刚也不觉得饿，怎么墨风华一把好吃的拿过来他就觉得自己饿得不行。

以前听人讲过，男女做过那事情以后大多会觉得肚子饿，看起来男人和男人也是会的。

“那个伏灯可信吗？”舒楼坐在了桌旁，墨风华把男人面前的凉水换成了热乎乎的豆浆，香喷喷的味道引得舒楼低头就小饮了起来。

“谅他也不敢违背诺言，师傅不必担心魔都会入侵中土，魔都虽然已经休养了多年，但是他们内部也不安分，多年前我虽然帮助伏灯压制住了他的对头，但是余孽不灭，自己内部的事情还没有料理完，他们又哪里有时间进攻中土呢？”墨风华笑着说道，“况且六魔已亡，魔都纵想进攻中土，也要有那实力才行。”

“那伏灯来中土做什么，还和安王爷他们勾结在一起。”拿过一个热腾腾的肉包子掰成两半，舒楼把一半递给墨风华。

“他向来都是这个样子，喜欢乔装打扮在中土到处游玩，这一次估计也是知道了木宗发生的事情，得知你复活了的消息之后就想看看你。”毕竟和伏灯合作过一段时间，墨风华对那个魔头也是有所了解的。

和其他六魔头不一样，伏灯从一开始就不喜欢介入战争之中，一个人乐得消遥四处玩乐，若不是当初六魔和七夜一起消失了，只怕伏灯还不愿意回到魔都。

“他还是希望能够和中土和平共处。”墨风华又补充了一句。

舒楼点了点头：“若是这样当然最好了，打仗有什么好的呢？劳民伤财，弄得天下不安，只是伏灯接下来要做什么，我看他把安王爷和赵全都关了起来。”

昨天舒楼在离开小岛之前先去看了看安王爷和赵全，那些岛上伏灯的人看到他倒也没什么反应，还很客气地带他到关押那两个人的房间。

中了伏灯的法术，安王爷和赵全都昏迷在房间里，那时候舒楼还在想着墨风华的事情，没什么心思去看那两个人就自己回到了客栈。

“师傅。”这一次没有接舒楼的话，墨风华伸手过去按住了男人的手。

“怎么啦？”舒楼笑了起来。

“暂时不聊其他人吧。”这话说得温柔，舒楼又怎么能够拒绝。

“听你的，那说些其他什么？”

墨风华下一句话就让舒楼有些脸颊发烫：“身体有不舒服吗？”

“我看起来有那么虚弱吗？”瞪了一眼过去。

“无论如何，今天还是就在客栈里休息一下吧，就当是陪着徒弟我喝喝茶聊聊天晒晒太阳，那些人也不会长翅膀飞走。”墨风华站了起来就走到舒楼身边紧挨着男人坐下来，“好不好，师傅？”

“好好好，对了，念荷怎么样了？”舒楼才把话说完就发现墨风华正望着他，知道自己又提到了别人，舒楼抿了抿嘴唇，“你至少也要让我安心啊。”

“师傅就那么不相信徒弟吗？”听起来倒是有点撒娇的味道，墨风华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探身过去在男人微红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念荷我已经让顾惜沉送到风宗去了，她的资质不错，与其在无依无靠的凡尘里蹉跎一生，倒不如在修仙路上成为一个无拘无束的自由仙子。”

“风宗？”舒楼眨眨眼睛，风宗不是已经从原木城消失了吗？

看出来舒楼的疑问，墨风华说道：“风宗并没有消失，他们依然在原木城，只是略施法术和外界隔绝了起来。”

……

……

依着墨风华的意思在客栈里休息了一天，也不知道是不是舒楼的错觉，总觉得那一天过得非常快，早上起来吃过早点后都是中午了。

晚上的时候墨风华一直待在屋子里似乎没有出去的意思，舒楼也没有把人赶走，夜里依偎在一起安安静静的，却又温暖的很。

休息够了，隔天两个人一起回到了孤岛，伏灯还在岛上，他们去到的时候那个人正在钓鱼，只说让他们随意，但伏灯是不会给他们带路的，那家伙还要继续钓鱼，看起来真是悠闲得很。

墨风华和舒楼来到了关押赵全和安王爷的地方，倒也称不上关押，也就是软禁了。

房间是赵全和安王爷平时住的地方，听说伏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也没有委屈了这两个人，不过这也不意味着有人愿意被莫名其妙的关起来。

墨风华和舒楼站在屋外，并没有听到屋子里有什么特别的声音，悄悄透过窗户看了眼，只看到赵全和安王爷彼此依偎在一起。

“看起来倒是温暖的很，就是不知道赵全有没有告诉过安王爷他自己的身份。”墨风华把舒楼拉到一旁，随后将昨天伏灯告诉他的事情也告诉了男人。

十年前赵全离开了火宗，知道自己的母亲被杀害之后就想着报仇，十年的时间里从义军到红莲教，一步一步地实施着他的计划，直至红莲教主伏灯的出现。

赵全以为红莲教主是一个可以利用的资源，哪里知道伏灯早已经把赵全的心思给看透了，赵全接近安王爷最初只是想得到对方的信任，结果总是出乎意料，两个人莫名其妙的就走在了一起，但是这种情人的关系显然要比“共事者”更为亲密。

“说起来如果不是十年前发生那样的事情，赵全今天只怕已经坐在了皇帝的位子上也不一定。”舒楼叹了口气，感慨道，“他今天变成这样也有我的过错在里面。”

“师傅说这些做什么？赵全的命里注定是和皇位无缘，福兮祸兮，若是按照命定的路子走下去，他和他的母亲一组注定会在皇位的争夺中全部逝去，如今他至少是活着的。”身为一个凡人，墨风华倒是比舒楼看得更透彻一些。

其实按照现在的样子，只需要安王爷回不到王都里去，安王爷寻一边的势力肯定会渐渐垮掉，加上墨风华身为前朝国师在宫中仍然有残余势力，要想将赵康“扶正”并不是什么难事。

难的是，这个安王爷和赵全要如何处置？

舒楼肯定不会是一个杀人狂。

“这安王爷近年来也做了不少坏事，我虽然不想要了他的命，但也不想看着他好过，不如趁着这个机会看看他们之间的感情到底如何算了。”舒楼心里已经有了个想法。

第五十七章：并非无情

是报仇成为位高人孤单的皇帝重要，还是抛开自己放置在自己身上的枷锁活一世消遥重要？

青城这边的事情已经弄明白了，舒楼和墨风华决定先离开这里把安王爷和赵全送走，宫中的事情他不会插手太多，毕竟这个天下是赵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