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满意，说下次再买只厨师帽更好。

方念苏看着林方圆的神情有很那么一点惊讶。这也是难怪的，毕竟被自家大哥逼着了解这项项目合同条

条框框也不过是才几日，林方圆估计也是刚得到房东的内部信息，外界消息还处于半遮面状态，自己又

并不住在那边。

方念苏的手指很好看，和他挺拔的身型异常配套，修长有力，作为养尊处优的纨绔子弟，已经算不得病

态的白皙。

此刻如此漂亮的手指正有一敲没一敲地轻轻扣着桌子。它的主人支着头看了会儿林方圆，说：“我在这

边有套房子，正好，你来把它租了吧。”

林方圆正在眼观鼻鼻观心，听到方念苏的话先是一愣，不由抬起头问了一句：“什么？”

方念苏看他呆呆傻傻恪酢醍懂地抬着头，神情无辜迷茫，原本只是想摇摇头，不料还没决定下来到底是

要做什么，已经是伸手在林方圆的脑门上弹了一下：“傻了？”

林方圆还没反应过来要躲闪，已经着了一下，虽然并不痛，身子还是下意识地后仰了下。被这忽如其来

的亲昵举措唬住，呆呆地看向方念苏。

方念苏见林方圆尴尬模样，马上收起玩笑心智：“……啊，”他解释说，“平时欺负阿在习惯了。”

林方圆慢慢地点了点头。他的神情还带着困惑，方念苏一看便了然这小子心里还是迷糊。

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我说，反正我这边的房子也是空着，如果你来住的话，还可以顺便帮看下阿

在。”

方念苏在这边的确是有住所。上次韩在硬要搬出学生苏生住到外面，在学校外沿找好小窝后顺便在附近

给自己也买了个公寓——教育区的生存环境尚可，自己狡兔三穴，也不差这么一个了。

林方圆刚提到租房广告，马上就得到如此快捷反馈，微张了嘴，还沉浸在小小的不真实中。

方念苏站起身从客厅拿了张韩在列算式的习题纸，在上面刷刷刷勾勒纵横几笔，把那张纸推到林方圆跟

前：“它的上面是卧室，下面是客厅书房洗手间厨房，因为懒得装修，和小区宣传单上的样板屋差不多

就是了。到时你随便选个客房，楼下的电器家具随意，每周稍微打扫下保持干净就可以。”

方念苏修长手指握着黑色笔杆，倒很是好看。那张习题纸上横横竖竖的几道很有空间感，寥寥几笔，林

方圆已经从中看清了它的大致构造。

林方圆在心里暗暗计算了下它的平方。这是宽阔式结构，林方圆自己的住处不过是一室一厅，都已经是

让自己每月末时皱眉一阵，何况是这么大的寓所。

林方圆虽然反应慢三拍，但究竟还不是个傻子，明白方念苏是好心相助。心中感激，还是实话实说道：

“这样大的房子，我是租不起的……”

林方圆的工作经历并不寒碜，心中所想却是赤裸地全写在脸上。方念苏看他感激又愧疚的神色，牵起嘴

角，弯了弯眼，十分诱惑地说：“这样啊……可是我的租金一向是很低的哦。”

林方圆略带疑惑地看向他。

方念苏忍住笑一本正经地说下去：“做我的房客，其实差不多是在替我看房子和做清洁。我脾气差作息

又不规律，上一个房客就是在我又一次忘了带钥匙，第二天一早就卷了铺盖说再不要受夜半敲门的折磨

了。我又是懒，现在那屋里又空又闷，就只能跑来蹭阿在了。”

林方圆带着小小同情地看向他。

方念苏忍住要大笑的冲动冲他眨眨眼：“所以，请林先生快快卷了铺盖来帮我看房子做小工吧。”

第十三章

方念苏的套间是在高处。他兴之所至，在第一时间把林方圆拐了过来。

其实这是一个很好收拾的房子吧。除了沙发茶几之类的必要家具，电视冰箱是最好糊弄不过了。物品不

多，但整体看上去齐整大方。

根本没有方念苏所说的，所谓的布满了灰尘、空气污浊而杂乱。

方念苏也意识到自己方才话说地过了头，正想说点什么扯过去，一转身看见林方圆脸上温柔沉静的神色

。

此刻他们正站在落地窗前，灰白的窗帘拉开后，冬日的浅薄的阳光便落了进来，多少还是温暖的。

林方圆的温柔沉静并不是对着方念苏的。他们的面前是这个城市的全景，像一个缩小了的精致模型，林

方圆抵着玻璃，去看脚下的车来人往。

他以前憧憬过这样的一间房子。朝南，有巨大的落地窗。

能不能看到海景？这是不打紧的。

在他这样设想的时候，从小照料他的外婆已经是故去了。当他真正地触摸到这冰凉而通透的玻璃时，曾

经妄想过会在一起的人也并不在身边。

方念苏静静地偏着头看着林方圆。他忽然觉得，此刻自己揽过林方圆的肩，或者只是去握住他的手，都

是好的。

然而他什么也没有做。林方圆从自己的世界里抬起头来看向方念苏的时候，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

方念苏领着林方圆去看卧室。林方圆的记忆中还残存着总统套房里的KING SIZE。这几个客房无一例外

地同印象里的情景吻合着。

方念苏靠着门框解释道：“在外面累了一天，有一张能随意滚来滚去的床会比较安慰。”

这些客房都是统一规划的，唯一的区别不过是墙上壁纸的花纹颜色。方念苏带他转了一圈，问：“哪个

比较中意？”

“……都很好。”

方念苏笑起来：“总有一个比较喜欢吧？”看林方圆仍是一脸不置可否，便随意地就近推开了一扇门，

“我觉得这间不错。”

这间主打暖色调，窗很大，采光明亮。主卧的隔壁，当然是不错。

因为下一个住处有了着落，林方圆在空下来的时间里不必全挂心在报纸中间的广告页上。小巴也很欢喜

，因为没有人在它耳边念叨着要去睡桥洞。

离下个月还有十来天，林方圆把自己的所有物清点了一遍，好像是除了床铺外，抱着小巴背个背包也就

差不多了。

下一个星期去家教，早上还摇摇晃晃地在公交车上，震动着的手机上显示着陌生号码，林方圆把它接起

了，一个欢快而陌生的声音传过来：“林哥，今天来带小孩吗？”

林方圆对“带孩子”这三个字消化无能，那边唠唠叨叨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原来是韩在的声音。

真是……

他无奈地笑起来：“……是啊，今天又来带孩子。”

那边嘻哈的声音又传过来：“那林哥你晚上别回去了直接过来陪我吧，念哥说他今天不过来没人管着我

不放心。”

实际上，去陪韩在，差不多也是带孩子了吧。

林方圆无声地笑起来。

那边的韩在听不到声音，以为林方圆是要犹豫推脱，在电话里嚷嚷道：“林哥你过来陪我吧不然念哥又

要把我抓在家里三步不能出了。”

林方圆于是不得不为此负上责任。

上完课照例已经是深夜了。韩在在早晨打完电话后又发来了短信，反反复复叮嘱着要林方圆别忘了。

这一路上还是冷的。林方圆刚走进这个小区，发现韩在就在最初遇着的巷口上等着了。脖子上围着围巾

，把鼻子嘴巴裹得严严实实地，只露出一双眼睛东张西望着。

韩在正好也朝这边看过来。看到林方圆已经到了，跑过来拉住林方圆的手，一把把围巾拉下了，跳着脚

说：“林哥你总算过来了。”

林方圆看他样子应该是等了很久，有些过意不去，拍拍他的脑袋：“你在屋里等着就行了，我认得路的

。”

韩在一面往前面走着，一面哈着气：“这怎么行呢，如果丢了就麻烦了……遇上像上回的事也会很麻烦

……嗯，那样念哥会杀了我的……”

韩在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语着，已经是跑到前面去开了门。

韩在出去之前就开着暖气，室内的温度的确是比外面高多了。林方圆跟着他把身上的大衣围巾帽子都脱

了下来，韩在接过了大衣挂在边上的衣架上，凑在跟前，挺高兴的样子：“林哥你饿了吧？”

林方圆有时赶工，半夜饿过几次后就在抽屉里多备了几包饼干。这样干巴无味的食物吃地多了，也就对

夜宵不抱多大奢想。

只是看韩在巴巴地望着自己一脸期待，还是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嗯……。”

接着又开口：“吃什么你决定吧。”

韩在大大欢呼一声：“我刚叫了三号街的披萨，等会就会上来了！”

不到五分钟披萨果然送到门口。韩在叫的是咸蛋黄虾仁味的，韩在抓起一块就往嘴巴里塞，正在嚼呢，

一瞥看到林方圆正看着自己，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手指，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又满嘴都是披萨，含含糊

糊地说着：“念哥说这些都是垃圾食品，喜欢也不让吃。”

林方圆笑了笑，把放在茶几上的纸巾抽了一张递过去：“擦一下吧……披萨吃多了是没什么好的。”

韩在两只手抓地满满地，凑上精致小脸过去让林方圆帮他擦了。他做的这样自然大方，倒显得林方圆有

些扭捏了。

该是平时方念苏宠着做惯了吧，韩在虽然是只天不怕地不怕的红毛猴子，到底是小，还是习惯让别人多

宠爱自己一些。

林方圆把韩在粘在嘴边的黄黄绿绿擦干净了，韩在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没心没肺地一大口一大口地咬下

去。眼睛倒是有一下没一下地看着林方圆。林方圆被他看地有点毛，低头去吃自己那一份。

韩在把嘴里的咽下去了，“哈哈”笑出声来：“林哥你也不是说披萨是不好的吗？”

林方圆哭笑不得：“我是说吃多了不好……”

他又认真地想了下，“而且我会这样说，又因为自己不是你的方大哥。他真心爱护你，才会这样仔细叮

嘱。”

韩在歪了歪头，觉得也是。又咬了一口，抬起头看着把一块披萨也吃地斯斯文文的林方圆，忽然两眼放

光，左顾右盼用神秘到神经兮兮的神色，做贼似得凑到过去悄悄问道：“林哥，你觉得我们家念哥怎么

样？”

这倒真把林方圆问住了。

他和方念苏又不熟。充其量不过遇到过几次，吃过几顿饭，又恰好借住了两宿，不出意外的未来时的房

东罢了。

他为难地叹一口气：“你是要听实话呢，还是假话？”

韩在瞬时黑线了一下，似乎是不置信林方圆会这样回答，一张漂亮小脸抽抽了好一阵才说：“……当然

是实话。”

林方圆又想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方念苏的话，我们认识的时间太短，浮于表面的只有‘他很有钱、

他很大方、他很热心’这几个模糊的印象而已。”

这是个意料之中的回答。韩在十分好奇：“那么假话呢？”

林方圆大约是没想到韩在会来这么一句，愣了一下，才抬起脸笑起来：“老实说，还没想好。”

韩在像电视剧里被气吐血的人物一样做出一副“林大哥我看错你了！”的神情。安静了一阵又不知想起

什么一下子振奋起来，猛地抬起头盯住林方圆催眠似得循循善诱道：“那么，总的来说，到现在为止，

在林哥眼里，有钱的大方的热心的念哥还算的上不错的咯？”

林方圆听到他的一连串定语，不由得僵硬了下。

他潜意识里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只有随着套子往里跳：“……嗯，算不错吧。”

果然，他的“不错”二字刚刚落了个尾音，韩在就像甩出了个大包袱一样大笑一声，把剩下的一小半披

萨用无比狗腿而算计的表情推到林方圆跟前，异常讨好地谄笑着：“方圆哥哥，那以后大家就蒙您照顾

了……来来来，您多吃点多吃点……”

第十四章

林方圆莫名其妙地同韩在关系更上一层楼，光荣地由“林哥”晋升为“方圆哥哥”。

“宋朝认识他好歹也这么些年了，都没见这小子喊过一声哥。你倒好，直接成了哥哥。下次宋朝见了你

，肯定要眼红成兔子了。”

虽然林方圆早说了自己东西实在少的可怜，只是方念苏“恰恰好”在附近溜达，也实在是件没办法的事

。

韩在前几天就在方念苏的身边绕来绕去，念叨着“哎呀方圆哥哥终于要搬过来了哈哈哈……念哥你是不

是也和我一样兴奋啊？心动不如行动啊，那就快点去帮人家搬家哇！被别人抢了先哭也来不及了……”

方念苏心道：他是要搬来和我同居又不是和你同居你兴奋什么？

又想：什么时候这么亲密了居然成了方圆哥哥？

最后才想：被人抢先？笑话！难道还会有第二个方念苏？！

他马上挑出了作业中的错误一二三，丢给“方圆哥哥”来“方圆哥哥”去的臭小子。韩在只有一脸愤愤

地领旨再加做五套试卷。

方念苏大致知道林方圆住在哪块小区，但没人告诉过他具体到几幢几号。故而这边虽然不是什么高尚住

宅区，堂堂方二公子仍是老老实实地等在小区外在警卫好奇的目光中等着居民的引荐。

林方圆原先几次碰到方念苏不是半夜就是傍晚，渐渐有些知道对方的作息和常人不太一致。他塞满了一

个行李袋，将整个屋子打扫过一遍后抱着小巴巡逻了一圈。这个曾经属于他的领地因为没有什么家具，

此刻更显空落落的，不知多久会变成他人的栖身之所。尔后一人一狗无所事事地，坐在冰凉的地板上等

待着黄昏的降临。

收拾物品的时候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手机卷在了衣服里，方念苏的电话响到第三遍，林方圆才成功地从

包裹地整整齐齐的行李包里把它挖掘出来。

方念苏的声音似乎从很远又很近的地方传过来，有点轻于是显得比平常温柔一些。语调中又像是带着笑

，想必是心情很好：“……方圆，你们是景园小区吧？我刚好路过。”

小巴把脑袋从林方圆的臂弯里探出来，像是也听到了方念苏这个即将的金主的说话一样，配合地“汪汪

”叫了两声，顺便欢天喜地地拿自己的毛毛头又蹭了林方圆两下。

林方圆把使劲黏糊上来的小巴推到一边，敲敲它的脑袋嘟囔了一句：“……别闹了。”

这句话只是贴着小巴的耳朵念，方念苏听力可以打八分：“……什么？”

林方圆忙着把居家鞋换下来：“没什么……我这就下来。”

他跑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方念苏正沐浴在阳光之下，宽宽松松地套着件淡灰色毛衣。这是一个柔和而黯淡

的冬天的颜色，同他稍微有点小白脸倾向的肤色，和色泽略嫌浅淡的头发，是十分的匹配。只是林方圆

不明白，为什么这样冷的北方的冬季，方念苏总是穿的那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