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合霍总监设想的建议吧。”

明明是压低了声音，正在对比几个样片霍欢偏偏居然是听到了。他转过身来，朝自己微微一笑：“许多

事需要天时地利，我看林先生正是刚刚好。”

这一个刚刚好，便让自己从信息部临时被借用到了广告部。

“而且，一借用就是两个星期。”郭世平一脸忿忿不平。林方圆一进来他就对这个年轻人有好感，广告

部的人居然挖角挖到自己的地盘上。可惜最近自己门下实在是步入正轨人丁过旺，除了大笔一挥忍痛同

意外竟无计可施。

“霍欢啊……”方念苏支着脑袋听完了郭老先生的絮絮叨叨，“就是那个一天到晚只知道游戏人间的败

家子霍少爷？”

郭世平“腾”地起身给他一栗子：“下次说别人前先自己照照镜子！”

被借用了两个星期的刚刚默念完“纸老虎”的林方圆此时此刻正和方念苏口中的败家少爷面对面地坐着

。

因为交通高峰期堵车的缘故，林方圆到达时霍欢已经好整以暇地端坐在那了。

“对不起，实在抱歉了。”

就算是朋友间迟到也是非常失礼的事，何况现在关系到公司的形象，林方圆才到位置上就连忙致歉。

“这个时间段都是这样啦，”餐桌边的霍欢一改在公司时的尖锐挑剔，意外的善解人意，“没有在路上

堵上两个小时已经是万幸。”

“而且刚才也是我早到了而已。”他把菜单推过来，“刚点了菜，也不知道方圆你喜欢什么口味的，就

多点了几个。”

林方圆看了下眼前被摆地满满的桌子，心想这里何止几个菜。而且忽然从原先的林先生跳跃到直呼自己

的名字，作为客户公司的总监，似乎并没有和自己套近乎的必要。

不过这不是重点：“这些就很好……但是，”他略有尴尬地朝外张望了一下，“吴小姐也还没到吗？”

作为同事，慎重点的话，他应该和吴小姐一起过来的。但虽然这几个星期都是工作左右，但更多的却是

在听霍欢的修正意见还有研究定制方案，作为直系领导的吴小姐反而没有多少非常熟识的感觉。在吴小

姐通知自己赴会后自己也只是困惑下了为什么公司会派自己作为代表之一出面，剩下的事情竟没有考虑

太多。

实在是太大意了。

林方圆有点想捶一下自己的脑袋。

霍欢抿了口酒，是78年的纯酿，酒味醇正，入口绵香：“啊没有。今天就是我们两个呀。”他故作惊讶

地，“吴小姐临时有事不能赶来，她没有和你说起么？”

林方圆微微张大了嘴：“……没有。”

霍欢很满意他的反应，在心里给自己吹了个口哨：“那不要紧，今天也不过是来感谢贵公司的这段时间

的认真工作而已。”

林方圆知道霍欢嘴上说的这样好听，也不过只是好听罢了，并不能当真。他在过来之前就知道广告的最

终方案仍是未能敲定，霍总监这几天要去外地的工厂，林方圆已经接到上面的指令，到时是要自己一起

陪着过去，从制作流程到生产设备企业员工公司文化，尽可能地多做了解。

尽管这些信息已经都在客户资料里可以轻松找到，但对方提出的要求也不能说是不合理。林方圆作为一

个小小的助理，更是没有推辞的理由。

“……不用再夹了。谢谢霍总监。”在这一会儿的功夫里，林方圆面前的碗里已经堆了高高的一堆菜肴

。

霍欢这才停下筷子，笑意盈盈地道：“和我在一起很拘束吗？”

不光是拘束，更多的却是是别扭。林方圆这样地想着，又不便表现在脸上，只是微笑着摇摇头：“当然

不是。只是霍总监亲自帮忙夹菜，有点受宠若惊了。”

霍欢坐的位置是林方圆的右手边，他微微摊开手，做一个无奈的神情：“看吧，一句一个总监，还说不

拘束？私人场合还是直接叫名字好了。好不好，方圆？”

说着的分明是商量的口吻，可是如何让人说出一个不来。

何况没等林方圆表态，他又面含微笑，而又眼神恳求地：“答应我罢？”

林方圆毫无还手之力，他从前应酬客户，向来只有自己小心赔笑的份，哪里曾有像现在，堂堂总监又是

给自己热情夹菜，又是苦苦哀求不过一个亲密些的称谓。

霍欢见林方圆是应允了，脸上笑意都藏不住。林方圆诧异，对于工作双方来说，彼此的名字竟是这样重

要的存在？

他知道这段时间霍欢对自己公司的确是逼地紧了，适时地设置一个缓冲带，也是不失为一种策略。

他不仅是职场新人——之前的经历虽然也需要应对客户，但只要搬出专业知识，多努力几天，也是可以

拿下，丝毫不似现在的被抓壮丁似地走马上任——在感情上，他同样的稚嫩。

林方圆有些拿捏不准对方的态度。他隐约是觉得霍欢和其他客户是不一样的。但广告业的客户相处该是

如何，他从未接触到过，也从未有人提醒说，喂，这样太不正常，你须得注意。

他唯一清楚明白的感情全都花在单恋周文端的那么多年，完全不懂得恋人间的暧昧手段接触之道。倘若

现在有人跳出来大喊一声，林方圆我喜欢你。他或许还要过上三两天才能想清楚这七个字到底代表着什

么。

而对于混迹情场多年的霍欢来说，林方圆简直就是一潭清水，一望即知。同方念苏一样，他知道用什么

样的方式、什么样的语气说话，能让对方从一只不设防的兔子变成一只最不设防的兔子，乖乖跟着自己

的思路走。

林方圆消灭碗里的小山都要好久，他有点窘困的是，霍欢好像除了稍微地喝了点酒以外，并没有吃太多

的东西。

这怎么好意思。即使对方慢慢饮着酒又含笑看着自己吃饭的情景有些让人不适，林方圆还是开口道：“

霍先……霍欢，今天是胃口不好吗？”

霍欢觉得林方圆一开口都要停顿两下的模样实在可爱，而自己平淡无奇的姓名从他的嘴里跳跃而出时，

实在比最性感的脱衣男郎都还要让自己兴奋一些：“没有啊。”

他想方设法把林方圆约出来的目的并不是吃饭，霍欢很快地把话题转移了：“方圆是南方人吧？”

林方圆老实承认：“是啊。”

又觉得是有点奇怪的，自己的脸上又没有写着“南方人”三个大字，霍欢还好，好歹是这几个星期上班

都会碰面。不像方念苏，那样厉害，自己还没有说上几句，已经被他看出了南方人的本质。

霍欢拿杯和林方圆面前的杯子“叮”地轻轻碰了下：“是不是在想我是怎么看出来的啊？”

林方圆愈发老实了，加上好奇，他还点了下头。

霍欢忍不住想去摸摸他的头。他看过许多的美人，英俊的，可爱的，漂亮的，床上功夫厉害的，还没有

像林方圆这样，明明长地也不是中性化，但是长相里一种诱人的温柔感，乖地让人想去狠狠折磨一把。

霍欢指指刚才的杯子，哄小孩似地：“那把里面的酒喝了，我就告诉你。”

林方圆像许多走上社会的人一样，并不真心觉得酒有多么迷人，却明白在许多场合，喝酒是一项必要技

能。

更何况，自己也是很想知道答案。

当初，方念苏究竟是怎么一眼看出自己的呢？

杯里的琥珀色液体很快被一饮而尽了。尽管是外行，但凭着干净醇厚的酒味，林方圆也知道刚刚被自己

灌下的这杯酒一定是所费不菲。

霍欢马上接收到了林方圆无意流露出来的赞叹神情，自己的品味被肯定，是一件实在愉悦的事情：“其

实答案很简单，”他伸手轻触了下林方圆的脸，在对方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就把自己的手伸回了，“方

圆，你长了一张太标准不过的南方人的脸。”

那一伸手的接触实在是太快了，林方圆的惊愕和闪躲都没有表现的时间，他只有去思考，标准的南方人

的脸，是就该自己这样吗？

他知道自己是长地有些娃娃脸的，皮肤相对于男生来说，又是太白了些。即使在外奔波的这些年里，也

没有怎么晒黑过。

这样的缺乏棱角和个性的过于柔和的脸，太不够男性化，不能给予女性足够的安全感。林方圆有时会想

，还好自己是个同志，不需要去害一个女孩子为自己忐忑不安。

林方圆有些不确定，这到底是霍欢的真实想法，还是他随口的托词。

如果真是这样想的话，像方念苏他们，看到自己时，是不是也在想自己的脸长地毫无男性应有的英武气

概？

林方圆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每一个问题都会不知不觉地绕到方念苏那里。就像有人悄悄安放了一个病毒，

只要自己开启了思考模式，“方念苏”三个字就会毫无预警地跳出来。

第十九章

霍欢有些奇怪，明明之前还安安静静地把注意力都放在自己和事物左右的林方圆，在听了自己刚才的话

以后，好像陷入了沉思一样地，微微皱着眉在想着什么。

不过，就算是皱眉的样子，也是可爱到让人很有把眉间的“川”字去抚平的冲动。

就在霍欢准备把这个想法付诸行动的时候，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遐想：“请问哪位是林方圆，林先生？

”

林方圆一下子从有着“方念苏”的沉思中回过神来：“我就是……有什么事吗？”

霍欢原本因为自己的行动中途被破坏而有些恼怒，但看清来人后，原先的点滴怒火立刻烟消云散了。

来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服务生。唯一让他略显不同的，只是手上的那一束火红的，如同晚霞般灿烂的

花束而已。

“这是您的花束，请收好。”

就是感情白痴如林方圆，也知道这一整捧都每一片花瓣都在叫嚣着“我爱你”的红玫瑰。不知道送花人

姓甚名谁的服务员履行完自己的义务后就马上离开了，林方圆捧着那么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玫瑰，几乎整

个餐厅的焦点都聚集到自己身上，他有些不知所措：“他们会不会送错人了啊？”

霍欢欣赏够了林方圆拿到玫瑰时的震惊，到现在困惑而又有些战战兢兢不敢置信的表情，才摊开手：“

不会啊。”

他故意地卖了个关子，看到林方圆的注意力又回到自己身上了，才肯好好说：“因为送花的人，就是我

啊。”

林方圆十分不明白，自己手上的，分明是表达爱意的花束。霍欢和自己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何况更多的

还是工作上的交集。

这些都不算的话，更重要的一点是，霍欢和自己一样，都是男性啊。

可见进入青春期后就知道自己喜欢的是身为同性的林方圆，一点也没有自己是身为同志的自觉性。他那

时以为，自己是只会喜欢周文端一个人一辈子的。这个想法在心里潜伏了那么多年，总不会那么轻易地

消失了。

霍欢微笑起来：“别用‘你肯定送错花了’的表情看着我好不好，亲爱的方圆同学？”

霍欢将隐秘在花束深处的，刚才手忙脚乱的林方圆根本没注意到的地方拿出一张小卡片来：“喏，原本

是打算给代表你们公司的吴小姐，你也知道，一般女孩子都会比较喜欢美丽的花朵的。可惜她没来啦，

预定的又不能退，只好转给你。老实坦白了，还希望你不要介意。”

小卡片上的字迹很是飞扬跳脱：“方圆：这段时间里，感谢你的陪伴左右。爱你哟~ BY 欢。”

林方圆多少也是接触过合作公司的感谢函的。就算这张原本是打算给吴小姐的，也是太过暧昧了些。

不过，霍总监或许是没有撰文经验吧。林方圆找了个这么个有些站不住脚的理由。林方圆犹豫地看了眼

霍欢，这个著名公司的总监实在是太年轻了。

即使林方圆再三推脱自己的住处并不远，霍欢仍是执意亲自开车送一程。

霍欢开的是辆个性十足的红色跑车，林方圆原本捧着一大束玫瑰站在餐厅外已是足够打眼，待霍欢的惹

眼座驾停着自己身边，行人更是纷纷行来注目礼。

林方圆抱着这么大束花坐在副驾驶上只觉得不安。霍欢说着“代表对贵公司的感谢”和“送出去的礼物

是不可以收回的”这样的话，完完全全地把他想要将花拒绝的想法驳了回去。

车很快是到了林方圆现住的小区附近。

不知道为什么，林方圆潜意识里不想让方念苏看到霍欢送自己过来。

霍欢看了下附近：“就到这里行了吗？还是送到门口吧，不然太不方便。”

林方圆已经是从车上下来了：“就这里好了，反正，我还得去超市买点东西。谢谢你的花和送我过来。

”

霍欢虽然有些不甘心。按他的剧本，是先把林方圆送到楼下，这样一来对方就算客套也会邀请自己上楼

小坐片刻，只要自己脸皮够厚，磨个半天关系肯定能更近一步。

不过，霍欢平时混迹的虽然大多是交际场所，但对于房产楼盘仍是有些天生的敏锐。只是一眼，他便知

道林方圆所住的这个小区并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地起。

林方圆不过是一个工作没有多久的小职员，能住的起这么高价的寓所，肯定是还有合租人。

所以林方圆会不好意思带自己进小区，甚至进房里？

不知道这个合租人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好奇的，别有用心的霍欢很快看到了答案。

林方圆刚刚下车说出道别的话而已，自己甚至还未来地及绅士地做出微笑告别的姿态，就看到旁边忽然

冒出了一个，不知道从哪出来的，抱着一条白色小京巴的年轻男子。

霍欢带着欣赏意味上下审视着这个第三人。只见他身姿挺拔，面孔俊俏，风采翩然，差点便是能打满分

。

霍欢扣去的离满分最近的那一点，是因为这个忽然冒出来的美人，眼中都是自己的可爱猎物林方圆。除

却最初的轻轻一瞥，并未对自己再做其他关注。

霍欢何时受过这样的冷落。瞥下身家背景不说，自己的齐整头脸也是资本傲人，竟换不来来人的稍稍凝

视。

那年轻人怀里的京巴叫唤了几声，林方圆听到这熟悉响动便回转过身去，带着惊讶地看着朝自己越来越

近的某人：“……念苏？”

这半天来“方念苏”的影像在他头脑中徘徊不去。他的大脑已经过度熟悉，这一刻便如同习惯性般脱口

而出。

这个称谓语调太过亲昵。他们三人都是微微一愣。

方念苏从郭世平那边出来后便回了家。他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霍欢是在打什么主意。不过是区区一个三线

产品广告，就拖得不过是走马观花的霍大少爷挑剔不已，自己意中人果然是大有魅力。

霍欢的花心名号方念苏是早有耳闻。不过一来霍氏走的是正规商路，二来据说霍欢一向讲究你情我愿，

骗人也要讲个情调。只是一顿挂着工作头衔的饭点而已，方念苏确信他玩不了什么花样。

饶是这样想着，在小巴跳入自己怀中后，仍是忍不住地关门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