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似乎料定谢玄衣此时重伤在身根本无法反抗,卫行云将他抱回卧房后,随即解了捆住他双手的鞭子,扶他站住。眼见谢玄衣因为寒冷而瑟瑟发抖,卫行云还大发慈悲地丢了一件外套给他暂且穿上。
卫行云的卧房左侧立着一张巨大的雕花屏风,谢玄衣被搀着走到屏风面前,只见卫行云推开屏风,墙上露出了一道深嵌在内的金丝木门,似乎其后还有一个房间。
“风儿就在里面休息,我带陛下去看看他吧。”
卫行云侧目看了一眼神色略微有些惊讶和激动的谢玄衣,此时的他反倒是收敛起了初时的暴烈之气。
金丝木门嘎吱一声便被推开了,果然后面别有天地。
温暖的油光在木门推开的一刹那就映照进了谢玄衣的眼中,他也被卫行云搀扶着走了进去。
卫行云随手关上门,指了指屋子中间那张床,忽然笑道,“风儿,你来谁来看你了?”
谢玄衣并没有看到床上躺着的卫行风,两人之间距当初对方跳崖之时,也有几年未见了。
毕竟,一切都因为自己太过风流花心而引起,谢玄衣念及此,眉目微敛,略约有了几分愧疚悔恨。
然而躺在床上的人保持着缄默,谢玄衣想,难道对方当年坠崖之后落下病根,竟至不能起身的地步吗?
卫行云却似是习惯了这屋中气氛诡异的安静,他只管扶着谢玄衣走向了那张摆在偌大房间中的床边。
“啊!”
走到床边时,终于看到思念已久的卫行风后,一向以镇定见长的谢玄衣居然大叫了起来。
因为在他眼前躺着的并不是那个风华绝代,魅色无双的年轻男子,而是一具裹着大红色宽袍的森森白骨!
卫行云松开了扶住谢玄衣的手,笑意温柔地走到了床边,他小心翼翼地扶起了卫行风的尸骨,指着面色惨白,神情惊讶乃至愕然不已的谢玄衣,说道,“风儿,你起来看看啊,看看这人是谁?不是你最爱的陛下吗?”
谢玄衣看到那副骷髅看向自己时的黑洞洞目光,心中惊恐悲痛交加。
他无力地往前踏上一步,脚上一软顿时跪倒了下去。
“知是谁家子,红衣少年郎?款款依门扉,一笑倾帝王。”
谢玄衣喃喃念着多年前,自己亲手写给卫行风的情诗,抬头盯住了那早具已步入寂灭的残骸,他想起了卫行风曾经的一颦一笑,抬头投足之间的恣意骄傲,以及那爱着自己时的深情与恨着自己时的绝情。
本是笑容满面的的卫行云听见谢玄衣这番言语,忽然神色大变,他那近乎疯癫的笑容渐渐从他冷硬的面容上绝迹,取而代之的乃是痛入骨髓的悲恸,以及燎原滔天的愤怒与嫉妒。
南军大都督,景王谢展翔是先帝的第十二个儿子,他虽然与谢玄衣和谢苍穹并非一母同胞的兄弟,不过倒也算过得起,身为拥有优秀血统的皇子,谢展翔与其他皇子一样,从小就不喜欢血统变异的谢潜鱼兄弟,虽然当时年纪尚小,却也常跟着谢苍穹等人欺负谢潜鱼兄弟两人。
此次,他听闻一向被他看不起的丑八怪谢潜鱼和那个漂亮得让人嫉妒的娘娘腔谢潜龙居然敢造反,还竟然将谢玄衣杀死在宁和郡,顿时怒不可遏,不管不顾带了五千先锋铁骑便日夜不休地奔赴前线。
“本王一定要剁了谢潜鱼那只烂鱼头!剁烂他个鱼头!”
满面尘灰的谢展翔一到大帐之中,立即取代主帅的位置,他在帐中踱来踱去,负手怒骂,真可谓少年气盛。
韩谨身立在一边,默默等到谢展翔骂完之后,才拱手出列言道,“末将还请景王殿下喜怒,叛军此行正欲和我军速战速决,若殿下冒然出兵,若稍有差池说不定就会中了他们的圈套。浓冬将至,北境苦寒已久,叛军粮草远不及我勤王军丰硕,待到数月之后,磨得他们筋疲力尽,粮草告罄之时再以相击是为上策。”
“呸!本王还要等数月才能剁鱼头吗?!世人皆道那烂鱼头乃是诸王之中第一勇将,今日本王来到,却要这烂鱼头死得难看!”
谢展翔一阵冷笑,再也不管诸将劝阻,径自带了自己的副将便出营调兵去了。
此时正值半夜,本想四处巡防的谢潜鱼被谢潜龙留了下来。
他看着对方那暧昧的眼神时便知道,这个弟弟又想与自己翻云覆雨了。
“潜龙,近日我军连战不利,况且南军业已赶到,我实在放心不下。”
谢潜鱼看了眼搂着自己脖子的谢潜龙,深深地皱了皱眉。
虽然他自己根本就无心战事,但是他总不能眼睁睁地把自己的亲弟弟也送上死路,所以即使他再不情愿,却还是支撑着疲惫的身心维系着已经开始出现慌乱的北军。
“哥,别想那么多,就算杀不了谢苍穹那帮子人,我们好歹还可以退回北境与他们分庭抗争,届时只要我们对龙翔表示臣服,他们也一定会帮我们的吧。”
谢潜龙亲了亲谢潜鱼的耳垂,却不料一向对他言听计从的谢潜鱼忽然拂袖站了起来。
“你怎有这般荒谬的想法?!虽然我们起兵叛乱,可叛的却不是这片生育你我的土地!若是为了苟全性命就当真勾连龙翔,我宁愿战死沙场!”
谢潜龙乍见谢潜鱼如此激愤,这才察觉自己说错了话,他急忙起身,上前拦腰抱住怒色满面的谢潜鱼,低声笑道,“好了,好了,既然哥你不愿屈从于龙翔,依你就是,反正只要我们兄弟无论生死,不离不弃,那便好。”
31.
卫行云扶着卫行风的残骸靠在床头,温柔地替他盖上了锦被,这才转身怒视着谢玄衣,喝道,“谢玄衣!要不是你我弟弟也不会死得这么凄惨,你就不要再假惺惺的了!”
谢玄衣兀自跪在地上,并没有过多的反应,他只是缓缓抬头,目光迷惘地望向了卫行风已成白骨的尸骸,露出了一个惨然的笑容。
“这些年来,我一直以为你没有死,我一直以为有朝一日还能抱着你在床上与我撒娇,风儿,你这傻孩子,我虽风流,心中所爱也不过你一人而已。”
卫行云听见谢玄衣说出个爱字,原本就怒瞪的眼睁得更大,他气急败坏地冲到谢玄衣身边,一手拉住他散乱的发丝,一手重重地给了他两记耳光。
“事到如今,你竟还在我弟弟遗骨面前花言巧语,以为这样我便会放过你吗?!”
谢玄衣的唇边缓缓流出了一缕血丝,他抬手擦了擦嘴角,深幽的眼中既有着无奈的悲恸之情,亦有几分淡然从容。
“卫行云,我谢玄衣岂是畏惧生死之人?我今日所言,乃是句句发自真心,更不是说给你听的。”
“哈哈哈!好,好!你既然如此慷慨大义,惺惺作态,那我就成全你!”
卫行云双目猛然一眯,一把拉扯去了谢玄衣披在身上的外套,旋即将他压在了胯下。
“弟弟,你就看着哥哥如何替你报仇吧!”卫行云疯狂地看着那副靠在床上,目光死寂的白骨,解了自己的袍带,双手拖着谢玄衣尚凝固着秽物的臀部,直直地将火热的欲望刺入了对方的身体。
“啊!”
撕裂的剧痛让谢玄衣忍不住痛喊了一声,他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扶着面前这张大床,臀部被卫行云托地高高得肆意凌辱。
卫行风的骷髅身着他最喜欢的红袍,袍上是一朵朵的金边银绣牡丹,美得那么艳丽,然而却又显得那么凄然可怖,那双空洞的眼眶正望着自己面前疯狂交媾的两人,下面那两排森然的白牙好像正在冷笑。
在卫行风的遗骸面前凌辱这个自己弟弟曾经最爱的男人让卫行云兴奋异常,他的双眼随着他下身一次又一次勇猛地挺进而布满了血丝。
谢玄衣的股间渐渐开始流出之前的秽物以及血丝,他痛得眼前一阵阵发黑,下身再也没有丝毫快感可言。
但是他却默然地接受了卫行云这样的暴行,他一直坚持到自己浑身脱力,只能将头贴在床沿。
“谢玄衣,真可惜没能让风儿活着看到你这副下贱的模样!”
卫行云狂笑着,将欲根往谢玄衣滚烫黏浊的体内深深一埋,腰间顿时引得一阵战栗。
他嘘叹着吐了口气,托在谢玄衣腰上的手一伸,干脆将对方反身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紧密结合着的二人都保持着跪坐的姿势就那么纠缠在躺着卫行风尸体的床前,卫行云用一只手臂箍着谢玄衣的脖子,另一只手则亵玩着对方的毫无精神的男根。
“陛下,你不是风流吗?怎么下面都硬不起来了?”
卫行云狠狠吻着谢玄衣苍白的面颊,下面的那只手不亦乐乎地继续玩弄着当今天子的龙根。
谢玄衣张了张唇,勾勒出一道讥诮的神色,只字未说。
卫行云负气将谢玄衣又按在了地上,他重重拍了拍对方的臀部,又开始摆动起了健壮的腰部。
不得歇息的谢玄衣被那深入体内的碾磨和抽动折磨得痛苦不堪,只好发出了低低的呻吟。
“叫大声些!”卫行云怒喝了一声,腰上猛然一挺。
“呜啊……啊……”
谢玄衣神智恍然地任由卫行云折磨着,不经意地抬头一瞥,他又看到了卫行风的尸骸,那个翩翩红衣,潇洒自如的年轻人不该,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满腔悔恨冲荡着谢玄衣的胸膛,他闭上眼,眼角终于落下泪来,而那不愿再压抑的呻吟呜咽声也随之冲口而出。
疯狂的掠夺,残忍的侵占,这就是卫行云宣泄自己恨意的方式。
待到谢玄衣几乎连呻吟的力气都消失了之时,卫行云这才红着眼抽出了自己业已感受不到快感的男根。
他穿好衣服,脚步踉跄地走到了床边,抱住卫行风的尸骨亲昵地吻了吻,然后扶对方躺了回去。
“弟弟,你好生休息。这个家伙跑不了的,咱们想什么时候收拾他都行。”
谢玄衣面如死灰地倒在地上,胯下腿根皆是一片不堪入目的血污之色,他挣扎着抬了抬头,只看到卫行云神态亲昵对着那具尸骨,犹如疯狂。
忽然,卫行云猛地又回转过身,他一把抓起谢玄衣,将对方也按倒在了床上。
“来,你来陪弟弟睡一会儿,他一个人会寂寞的。”
卫行云不由分说地撕下衣物将谢玄衣的手脚捆在了床头床尾,更将卫行风的尸骨放在了他的身边,随后他干脆退出屋外,锁上了房门。
森森的白骨就靠着谢玄衣的肌肤,再也不柔软修长的手指搭在谢玄衣的胸膛之上,既冷且硬。
谢玄衣侧目望了眼面前的骷髅头,眼前隐隐出现了卫行风脸上那不屑一顾的嘲笑。
“臭小子,还在恨朕吗?”
谢玄衣低声笑道,空寂的屋中自然不会有任何应答。
他费力地朝卫行风的尸骨身边靠了靠,疲惫的面容上多了丝安心。
“莫笑帝王多风流,自古英雄爱美人。”
自诩为英雄的谢玄衣究竟是不是英雄,他自己也不知道,不过他却清楚,自己这个风流帝王当得并不轻松,而他的心中始终牵挂着一位红衣公子的偏偏身影。
生死若是一场大梦,他愿与卫行风一同睡去。
32.
谢展翔的突然出现,彻底打乱了谢潜龙的计划,本该所向披靡的北军在以南军为首的勤王军的奋战下终于失去了战场的优势,开始节节败退。
“哥,事到如今,不如还是求助龙翔吧。”
谢潜龙心疼地看着肩上带伤的谢潜鱼,实在不愿看他再有什么闪失。
谢潜鱼坚定地摇了摇头,一改平日在谢潜龙面前言听计从的模样。
“潜龙,你早该知道谋反是件非同小可之事!唉……我想我们大概真地错了,就算二哥死了,这谢家天下也不会轻易崩塌的,不是吗?我们已经做错了一件事,若一错再错,做出叛国这样大逆不道之事来,那你我才真是再无回头之路。”
谢潜龙见谢潜鱼如此执意坚持,也只好苦涩地微微一笑,叹道,“怎么,哥你觉得我做错了吗?可是我只是恨不过,气不过,为什么这谢家人把我们当做异类,还要我们替他们卖命守护疆土呢?我不服,我替你不服啊,哥!”
谢潜鱼心中一动,随即站了起来,他单手抚着谢潜龙的背,埋头在对方额上轻轻吻了吻。
“傻孩子,没什么的,其实没什么的。只要你过得开心,哥受什么委屈都可以。但是哥只怕,这一次不能保你周全了啊。”
“只要和哥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谢潜龙动容地抱紧了谢潜鱼魁梧的身躯。
“是吗?”
谢潜鱼似笑非笑地呢喃着反问,疲惫的眼中生出了解脱前那一刻的愉悦。
虽然他是谢潜龙的哥哥,虽然一直以来他都把这个弟弟当做自己生命中所最珍视的宝藏,但是当他真地按照谢潜龙的意愿下手谋害了同样是自己兄弟的谢玄衣之后,他才知道自己是那么后悔,后悔得恨不能毁了自己,毁了一切。
帐外,有人在高声唱着北陆的歌谣,歌声凄切悲凉,隐隐预示着不祥的结局。
三里之外,夜色浓浓之中,勤王军严整待发,准备对北京南发动大围剿,谢展翔脊梁笔挺地迎着冷风高昂端坐在一匹白马之上,英武俊挺,威仪非凡,呼啸的夜风吹动着他身后的披风,翻飞作响。
“哼哼,谢潜鱼这只死鱼头,今晚本王就要让这个丑八怪一败涂地!”
对韩谨身而言,谢展翔简直就是个不可思议的存在,对方不眠不休奔赴前线,然后立即满腹怒气地带了三千骑兵叫阵,直把颇有虎狼之风的北军打得灰头土脸。而随着战局拉开,每有战阵谢展翔必然亲临阵前,一柄钢刀斩杀叛军无数。
而现在,在谢展翔所率的南军先锋的攻势下,原本占尽优势,战力强悍的北军居然无法抵挡,眼看着已到就要崩溃的边缘,当然,其间北军统帅谢潜鱼多次有意或无意地给他们留下可趁之机,也是勤王军凯歌高奏的原因之一。
幽暗而沉重的是谢玄衣的梦境,被卫行云连番折磨且早就身有隐疾伤痛的他,就算武功高超,内力过人,此时也是再也坚持不住。
他靠在卫行风的枯骨身边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寒意,从一躺下开始就有的寒意愈发浓重。
谢玄衣感到有什么冰冷的东西在触摸自己的脸,触摸自己的嘴唇。
他微微睁开眼,赫然看到那支只剩骨节的手指在自己的面上摩搓。
“唔……”谢玄衣的第一个反应是害怕,他心头一阵阵发凉的,就那么看着卫行风的枯骨缓慢而沉重地移动着森森白骨,抚摸着自己的脸,只可惜他的手足被捆得紧紧的,想逃也没有办法。
看到谢玄衣醒来,卫行风的骷髅头发出了桀桀怪笑,他将不成形的枯手停在谢玄衣的唇边,森然的牙上下开合着说起了话来,“陛下,你终于还是回到我身边了,哈哈……哈哈……”
“不……”
虽然谢玄衣之前还对着卫行风的枯骨悔愧,也曾追忆两人之间的爱恋情深,但此刻面对这具不知为何忽然活过来的枯骨,谢玄衣还是吓得寒毛直竖。
他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铁青,一向善于言辞的嘴里早就吓得不知该说些什么。
“风……风儿,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白骨将头埋了下来,空洞的眼眶死气沉沉地盯着谢玄衣露出恐惧的面容,他用手指替谢玄衣拨弄着耳边的鬓发,幽幽地说道,“陛下,你见过活人这副模样吗?你忘了当年我是怎样在你面前跳崖自尽的吗?”
“啊……这……”
一语未毕,谢玄衣却因为惊恐过度而咳嗽了起来,他费力地换着气,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骷髅,既是恐惧又是为之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