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rosespy
rosespy  发于:2012年0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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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上他尝了一小口我做的东西,马上就给出"意见",要麽下手重了,要麽火太旺了,理由很充分,我没有辩驳的机会。他的手艺的确够水准,我憋了半天也挑不出毛病来,但是甘拜下风我又不服气,只好装个闷葫芦。
"你什麽时候拜师学艺当中国大厨了?"我心里很不服。
"呵呵,我到了中国就喜欢中国菜,味道很好,讲究色香味,相对来讲,我们这里的就比较单一。如果问我什麽时候学的厨艺,我倒是忘了具体时间,大概是十年前。"他看著我说。十年厨龄,难怪手艺这麽好,我平衡了许多。他为我倒了半杯白兰地,然後举起杯,微笑著说:"欣,谢谢你与我共进晚餐。"
我不知道该说什麽,应该是我感谢他。这些客套的话少讲为妙!於是我和他碰杯後一饮而尽。这个晚上,尽管知道自己的酒量够逊,我还是喝了很多,他也喝了不少,我们说了很多话,但具体说了些什麽我想不起来了。
晕沈沈地躺在沙发上,他把灯光打暗,放著轻音乐。这样富有情调的气氛下我昏昏欲睡,脑子里晃动著张凯辉的身影,离开时的眼神一遍又一遍地出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我的胸口越来越痛,双眼开始潮湿。金知南坐在我身边,右手搂著我的肩,左手轻轻地缕著我的头发。我仰著头,枕在沙发靠背上,尽量不去胡思乱想,可是人要是喝多了意志就没法指挥,过去的一幕幕越来越多的呈现在我眼前......我用双手捂著眼睛,抓著头发,紧皱双眉。渐渐地一种久违的液体从眼角滚落下来,连我自己都没发觉。
金知南擦去了我的泪痕,轻轻地叫著我的名字:"欣......欣,你没事吧?哭出来吧欣,会好受一些。"
"啊──"我呻吟了一声,胸口堵得慌。白兰地的後劲这麽大?醉了那麽多回,却从未如此难受。也许吐出来会好受些,可是每次醉酒我都是有进无出的,很少污染环境,这次也不例外。
金知南拥著我,动作非常轻柔,让人感到很舒服。我不由得把头埋在他胸前,感受他此起彼伏的胸口和淡淡的古龙香水味道。这是我们认识以来我第一次如此放松地和他近距离接触。双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衬衫,喉咙被什麽东西卡住又涨又疼,想哭又哭不出来,看来我的泪腺已经枯竭了。他轻抚著我的後背,亲吻著我的头发。动作是那麽的温柔,不禁想起小时候母亲搂著我让我安然入睡的情景,一切都太虚无飘渺。
我蜷成一团,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清醒!清醒可能会缓解痛苦!我猛地坐了起来,头靠在沙发上,微张著嘴,盯著天花板。
"欣,喝不喝水?"他问。我摇摇头,目光落在他的眼里,就这样,我们彼此注视著对方......金知南慢慢探身下来,我们的脸越来越近,他的呼气喷在我的脸上,越来越热......最後我们的唇碰在一起,我镇住了。他微微张开双唇,轻轻地含住我的,然後舌头轻柔地舔开,很有技巧地探进我的嘴里......这一切都太温柔了,温柔得让我难以自持......
36 自 由 自 在 "对不起。"我撇开头,闭上双眼,中断了他的"温柔"。 金知南有些意外,淡笑了一下。"欣,该说抱歉的是我。"
我站起身,趔趄了两步,他马上扶住我,我轻轻推开他,摸进卧室,一头扎在床上。
醒来已是隔天中午。我走出卧室,金知南在沙发上看报纸。"欣,你醒了?"他跟我打招呼。我抹了一把脸,点了一下头。
桌上摆好了饭菜,看样子他又当了一回大厨。我回头,他已经走到我身边。"怎麽样?还对味儿吧?" "你别再做了,挺浪费时间的。亨利达现在不忙吗?"
他微笑著把手放在我的肩上。"没事,烹调是我的个人爱好。如果你嫌我做的不好,我可以雇个中国厨师。"
"那倒不必,我的嘴可没那麽刁。再说我不能来这白吃白住啊,从明天开始干脆我来做吧,反正也是闲著。"估计是我还没睡醒,随口来这麽一句,话一出口就後悔了。金知南高兴得两眼放光。
"欣,就这麽定了!"我说我反悔,他不答应,我只好硬著头皮暂时留在韩国当保姆。吃完饭後他就出去了,我开始满屋子晃悠,突发起想学习韩语,拿出我当年考托考G的动力,韩语应该不是什麽问题。虽说汉城妇孺老小都懂英文,但看著满大街那些陌生的符号心里总是不舒服,不由得暗叹咱汉语的博大精深怎麽就没把周边国家给同化了。
傍晚有人送来外卖,都是我喜欢吃的东西。这金知南考虑得太周到了,总让我觉得亏欠他点什麽。他很晚才回来,把一个淡棕色的小本子递给我。"张凯辉给你的,他回国了。"我吃惊地看著他,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还说什麽?"金知南摇摇头,我的胸口又难受起来。看著他走进自己的房间,我的手抖了起来。完了?一切都结束了?他一声不吭就这麽回国了?我颤抖著掏出烟盒,一根接著一根,让自己沈浸在灰白的烟雾里。转眼一包烟被我消灭了,我回到我的卧室,仰面躺在床上,木然地盯著天花板。张凯辉,你这麽快就放弃了,我王欣还想继续和你玩下去!我们不是还有40天的期限吗?你所谓的一见锺情竟然只是昙花一现!我苦笑著,泪水顺著眼角流了出来......随著那枯井似的泪腺泉涌般地汩出大量液体,我默默地体会心中别样的感觉。这他妈算什麽?我已经爱上他了?不可能!他只是头猛兽,一头能激起我极大兴致的猛兽,如今他消没了,我只是一时失去对手感到失落而已。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
门外隐约传来金知南走动的声音,他──究竟会在我生命中扮演什麽角色?我佩服他对心理学的掌握程度,似乎我的每一个心思他都非常清楚,并能恰如其分地表现出来。对於他,我除了敬重还有几分亏欠,就是这种感情让我不自觉地想拒之千里之外。我琢磨著某一天跑到世界的某个犄角旮旯里过个正常人的生活,可是我现在还
"正常"得起来吗?......
接下来我履行了我的"诺言"──负责做饭,心情好的时候顺便打扫一下房间。金知南提出请个保姆,我笑著拒绝了,因为我想起了琴姐。只要他在汉城都会尽量回来和我共进晚餐,一副幸福归家男人的模样,一开始我很不舒服,後来也就习惯了。他从不跟我提有关环亚或者张凯辉的事,我也没兴趣问,饭桌上只限於一些很平常的话。
"欣,你最近在学韩语?"他绕有兴趣地问我。
"是,总不能让自己堕落下去吧。"我笑著说,"为自己多条後路,万一以後混不下去了,还可以当个老师什麽的,现在教英语的太多了,竞争太激烈,相对来讲这种少数民族的语言比较吃香。"
"少数民族?"他皱起眉头。 自 由 自 在 "呵呵,你说这世界上说韩语的多还是英语、汉语的多?"我反问。 他笑著摇摇头。"你看不起我们韩国人。"
"诶,这话可不是我说的。你要是这麽理解我也没办法。我要是看不起会留在这呼吸汉城空气?" "需要帮忙吗?"
"当然了,放著个活教材不用那是傻子!"我叼著筷子眯著眼看他,他被我逗乐了。 "以後我们用韩语对话,你看怎麽样?"他问。我答应了,起码有了语境。
还有一次,他无意问起我要不要加入韩国国籍,我当场谢绝。 "为什麽?"他有些失望。
"我爱国,不想当华侨。"我笑著说,他的脸色缓和了不少。不过他真的能耐不小,一个电话就让我我成了可以在韩国长期居住的中国公民。 转眼就是半年── 37
强烈的homesickness让我不想在韩国再呆下去了,厌倦了和金知南这样的君子似的礼节性的生活。和他呆在一起,我变得慵懒颓废,分析了半天我终於知道我厌烦的主要原因:他从不惹我生气,从未像我提出或者做出过分的事情,成天以礼相代。就是这样风平浪静的生活让我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感到窒息。回国还有件事,就是给我父母扫墓。
我犹豫再三才把想法告诉金知南,他原本正专注於电视新闻,听我这麽一说扭过头看著我。 "什麽时候?"他平静得让我意外。 "後天。"
"机票订好了?"估计他不喜欢我这种先斩後奏的做法,我点了下头。"哦。"他淡淡地说。 为了缓解气氛,我努力笑著问他:"你不想留我?"
他的表情很不自然,目光转向电视,许久不说话,估计他知道我这一走是不会再回来的。"後天......後天我脱不开身......"他低声说,更像是自言自语。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我自己能行。你就甭送了。"我尽量轻松地应著。他还是沈默,心不在焉地看著电视屏幕。我也闭嘴了,低头玩弄著手中的打火机。
"欣──"我抬起头,对上那双迷离的眼睛,他侧著身看著我,说:"你还不能接受我是吧?" 我不置可否。
他淡笑。"我说过了,我尊重你的决定,你来去自由,这里永远欢迎你。"他生硬地念著台词,我一直没有抬头。他轻轻地把我搂在怀里,这是半年来的第一次主动。他的力气挺大,只是平时他像照顾玻璃娃娃一样对待我没有这个感觉。说来也是,一个叱吒风云近二十年、做事雷厉风行、长得高大威猛的男人怎麽可能总保持温柔的一面,虽说这一面都是展示给我看的。我一直被他搂著,心里总觉得有愧於他。
"我爱你,欣。"我听到他哽咽的声音。
"别这样。"我轻推开他,"我只是回国,搞得生离死别的。汉城感觉不错,而且有你这个朋友在这儿,没准儿哪天我又颠儿回来了,你可别把我拒之门外啊!"
他明显知道我是在安慰他。"欣,告诉我,我失败了吗?"他一贯很自信,可是今天怎麽觉得他那麽压抑,这好像还没到世界末日的那一天吧!
"你在说什麽啊?"我苦笑著。 自 由 自 在
他闭上双眼,背靠在沙发上。"我总是认为我能够得到你的心,总是以为你早晚有一天会接受我,可是......"他苦笑,"你就像一阵风,我很清楚你的冷热,却永远也抓不到。知道吗欣,我印象最深的是你在谈判桌前的神情,很有自信,很有风度。每一次我都在那张圆桌前看到你新的一面,唯一不变的是你的眼神,正是这种眼神一步步地把我逼疯。我是同性恋,但我一向喜欢的不是你这样的类型,以前我的朋友都很漂亮,也很懦弱,我喜欢被我驾奴的男孩。可你却是这麽桀骜不驯,让人没法控制。你能留在我身边呆这麽久,还为我做饭,我应该很满足了,可是──我还是失败了。"他拉起我的手,深情地看著我,"欣,告诉我你到底是怎麽看我的?你讨厌我吗?"
我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脑子僵在那儿。"我......不讨厌你,我从没有这种感觉,相信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整理一下思绪,我继续说,"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麽回答......我一直都很钦佩你的能力,你的果敢,还有你的信誉──"见鬼,我这是在说什麽,给人写鉴定吗?"我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麽选择,两年前我的生活就全乱了。我真的很感谢你给我的帮助,可是我现在只能说──抱歉。"我抽回手。他的脸抽搐了一下,再次闭眼,呼吸非常平稳。
"後天我送你。"他说。 "不必......"我还没说完,他打断我:"给我个机会!" 38
他送我到了机场,神色很差,他应该料想得到会有这一天的。不同的是他今天没有刻意去掩饰自己,看那表情我心里真不好受,非常内疚,毕竟自己是罪魁祸首。
"我经常去中国,有什麽事可以来找我。"听著他那类似交代後事的口气,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拍拍我的肩膀,那眼神反倒增添了我的罪恶感。他把一串冰凉的东西放到我手中,我吃了一惊──是那套别墅的钥匙。
"你......"我猜不透他的用意。
"那本来就是我为你买的,你随时可以到汉城来。"我想把钥匙退回去,他挡了回去,"留著!"我回到这里的希望渺茫,闲置一套别墅实在是罪孽,这份礼物太沈重了,我不想接受,可是他非常执著,不容我拒绝。犹豫再三只好放进自己的口袋,那和放进博物馆没什麽两样。我不想欺骗这个韩国人的感情,可是他死活都愿意在我这棵歪脖儿树上吊死,总在给我施加压力。多少次我暗示他趁早死了心,可他义无反顾。半年前也许我还会犹豫能不能给他爱情,如今我的答案很明确了──不是同道中人,要给也只能给友情!
他一直目送我进了候机室,我掏出那串钥匙,看了几眼又塞了回去。飞机起飞了,我如释重负,但一想起环亚,想起张凯辉,我的心又揪了起来。
回到久别故居,看著熟悉的一切,长长地舒了口气。我租了一套单身公寓,整理好行李,奔到"梦幻"放纵一晚──毕竟这是我以前最常来的地方。
"哎呀,看这是谁啊?真是稀客!""梦幻"老板娘珍姐乐颠颠地冲我打招呼。 "珍姐最近怎麽越变越漂亮了?"我挑著嘴角看著她。
她给我要了杯"蓝魂",递给我:"帅哥,怎麽这麽久不来赏脸,还当你人间蒸发呢!"她用那修长的手指拨开落在她眼前的长发问我。
"呵,我去环游地球了。"我放了些冰块。 "又骗了几个女人?"她好奇的眼神让人发笑。 "女人倒是没骗著几个,男人骗了不少。"我笑著说。
"哈,你这臭小子还跟我珍姐来这套,就不信你这帅哥身边会没有女人!怎麽现在转性了,男女通吃啊?" "珍姐要不要介绍几个?"我打趣。 自 由 自 在
"少来。把我当什麽!自己慢慢喝吧,今天我请客!"她扬了一下手,笑吟吟地走开了。我专心品尝著"蓝魂"的独特味道,好久没有这个感觉了,真是舒服!
啪!一巴掌打在我的肩上,我抬头一看,於扬! "你小子什麽时候回来的?妈的,也不吭一声!"他一来就埋怨,一屁股坐在我身边。 "真巧啊!"我笑著叹道。
"巧?你巧还是我巧!我可是几乎天天来这里报到,没想到还能在中国见到你。" "怎麽?认为我这种爱国志士会叛逃?"我乐了。
"你溜到韩国就没影儿了,鬼相信你是不是叛国!"他喝了一口扎啤,"妈的,你搞什麽!老大杀到韩国去找你,回来就变了个人!" "你还知道什麽?"
他拉住我的胳膊,盯著我:"知道吗,他要结婚了!"我的心一颤── 39
为了不让於扬看出我的异样,我喝了一大口,淡淡地笑了一声:"哦?这麽巧,我正好赶上喝喜酒。"我的心一阵刺痛。
"你小子是不是脑子进水啊!妈的!"他低头,"早就知道谁爱上你谁倒霉,现在又栽了一个。"
"我们是不是朋友?你今天见到我就是来跟我说这个?我王欣还用你来教育!"我的火没处发只好拿他开刀。
这小子吃软不吃硬,也跟我横起来:"不是我说你,王欣!你是我朋友,就是朋友才会这麽说这麽多废话!我一直佩服张董,看他从韩国回来那样我实在很不爽!这是你们俩之间的事,我管不著,但你他妈太狠了!你小子想什麽我不知道,嘴硬心软的种!你有胆就当著我的面说你对他不感兴趣!怎麽样,没种了吧!看你刚才那样,哼!何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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