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漂亮的对鍊,察觉後...自己早已买下那两条鍊子,包在要送给季悠的信封里。」
「那时候,我才知道自己已经在无意中,让自己身上的沙慢慢流失......他们没有错,也不需要依靠别人的肯定来
过活。」张莲晴看向克雷,「在他们真正幸福之前,我心上的沙子永远不会消失,不会轻易接受别人的关心。」
「听起来好像还需要一段时间。」克雷喝了一大口威士忌。
「是啊。」张莲晴笑了。
「那...沙子消失之後,你会第一个通知我吗?」克雷诚恳地看向张莲晴,他不否认,自己已经无可救药地恋上张莲
晴的笑容。
张莲晴愣了一下,最後慢慢收起脸上的笑意,「或许永远也等不到那一天。」
克雷耸肩,脸上没有灰心。
「有点晚了,我该回家了。」张莲晴拿起放在椅背上的外套。
「我送你吧。」克雷眯起眼,打量著张莲晴的神情。
走出吵闹的酒吧,回到半夜寂静的台北城市。
张莲晴缓慢地走著,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地面,克雷走在她的身边,眉头轻轻拧起。
「你先去车上等我,我去买个咖啡。」咖啡应该对解酒有效吧?
「嗯。」点了点头,张莲晴往停车场走去。
克雷站在原地,看著她离去的背影,那单薄的身子让人担心,但张莲晴也没想像中的柔弱倒是真的。
站在冷藏区的前面,克雷瞪著架子上各式各样的咖啡,哪个比较好啊?
张莲晴好像曾经说过她对某些咖啡过敏,保险起见,还是买个茶给她好了。
拿著茶走到柜台结帐,便利商店外头跑过一群年轻的小伙子,手上拿著球棒,大笑著离开。
今天是个沉重的夜晚。
拿著绿茶走到停车场,克雷看见了让他心脏停止的一幕。
在公司分派给他的银色轿车旁,张莲晴满身是血地靠在柱子边上痛苦地喘息著。
手中的绿茶从手中滑落,克雷跑到张莲晴身边,那鲜红的液体看了让人心惊。
「莲晴!你还好吗?发生什麽事?」他失去控制地大喊著。
他的叫嚷引来了停车场的管理员,管理员看见这种场面,吓得连站都站不稳。
克雷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快叫警察啊!」
愣了一下,管理员发著抖连忙跑回办公室打电话。
克雷一把抱起虚弱的张莲晴,她面色惨白,使得沾染在她脸上的血看起来更加可怕。
轻轻把她放到座位上,克雷紧握著她冰冷的手,用高速驶向医院......幸好张莲晴今天有带著他经过一家。
三十分钟过後,萧季悠和林咏书来到了医院。
克雷抱著头坐在急诊室的外头,身边环绕著自责的蓝色忧郁。
萧季悠坐到他的身边,担忧地问:「现在还好吗?到底发生什麽事?」
用乾涩的就像一整个月都没进水的声音,克雷空洞地描述三十分钟前发生的事。
林咏书到柜台与前来的警察交涉,萧季悠轻拍著克雷的背。
「如果停车场的管理员没有去上厕所...如果不是我那麽大意让她先去车上等我......」克雷痛苦地闭上眼睛,但眼
前全是张莲晴无助地倒在血泊中的画面。
「这不是你的错,警察会查明一切的。」萧季悠抬头看了下亮著灯的『急救中』牌子,眉头轻轻地皱起。
林咏书走回他们身边,脸色并没有好到哪里去......与其说是担心,倒不如说是愤怒。
「什麽该死的停车场,居然在大半夜的没开摄影机!」林咏书坐到椅子上,双手握拳。
明白在林咏书心中,张莲晴所占的位置,萧季悠牵起他的手,拉著林咏书走到一旁的男厕。
林咏书脸上的愤怒越凝越重,萧季悠拿手帕沾了些水替他擦脸。
「莲晴她不会跟人结怨的。」抓住萧季悠的大手用力地紧握著,「我感到很不安。」
「先等莲晴平安再说吧!」萧季悠抚过林咏书的脸颊,「我跟你一样担心,莲晴会没事的。」
托住萧季悠的後脑,林咏书强势地吻上他。
萧季悠抬起头,一声不吭地接受了这不怎麽舒服的吻,林咏书离开他,眼神中的怒火明显少了许多,萧季悠看著林
咏书逐渐平稳的情绪,那清澈的眼神拥有镇定人心的力量。
「她对我们很重要。」林咏书低声轻道。
「我知道。」
不是当初的愧疚,而是一份对她全心支持的满满感激。
这个故事中,张莲晴是一个不能缺少的灵魂人物。
温柔的微笑带著治愈人心的能力,带著些许悲伤的眼神惹人怜爱。
老天,请留住她年轻的生命......
14
点滴慢慢地流入张莲晴的身体,病床旁的小萤幕上,代表著脉搏的绿线规律却虚弱地跳动著。
克雷坐在病床旁,听说张莲晴的身体没什麽大碍,体内的积血大部份都已被清出,心里沉重的愧疚才减轻一点。
苍白的面孔,几乎看不见血色,张莲晴闭著眼,像是小孩一般留连於梦境中,安祥平静的神情让人的心不禁一揪。
林咏书靠在墙上,疲倦地闭目休息著,公司一天的操劳,晚上又遇见这麽大的风波,是该休息了。
萧季悠替他盖上薄被,温柔地抚过他的发丝,转过身去看了看克雷,克雷也累得趴在床边睡著了。
手上的表显示现在是凌晨两点半。
三个大男人,全守在张莲晴的身边。
张莲晴的双亲出国去了,一时间连络不到她的家人,现在能照顾她的,也只有这三个人了。
医生的说法是,张莲晴受了不轻的内伤,内脏大部份都有出血的现象,但幸好重要的头部被保护得很好,对於未来
记忆、脑力都没有太大影响。
其他的外伤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只需注意有无发炎即可。
警察对於此事一点能力也没有,停车场的管理员在接受询问时,结结巴巴地表示他因为肚子痛,去了一趟厕所,另
一名陪他守夜的警卫也因为家里有事请假。
在案发当时,没有人知道张莲晴单独进入停车场後发生了什麽事。
摄影机也因为之前线路莫名其妙地烧坏,所以晚上并没有全开,只有另一部份线路完整的摄影机有运作。
摄影机没有照到任何可疑的人物。
隔天清晨,张莲晴因为全身酸痛而醒来,看见那三个男生全都睡著,苍白的脸上静静绽出一朵美丽的笑容。
最先醒来的是克雷,张莲晴怀疑他再那麽兴奋下去,她旁边的病床可能就是换他要躺上去了。
那迫切的关心真实得让人欣慰。
「不...我并不知道对方是谁。」面对警方的笔录,张莲晴淡淡表示。
「对方大约有几个人?」
「大概...五六个吧。」
「请问你有与任何人结怨吗?」
「应该是没有。」
「对方拿著什麽样的工具?年纪呢?」
「看起来都是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孩,至於拿什麽东西...大概就球棒那些吧。」
林咏书边听边翻译给克雷听,当克雷听到这句话时,身体震了下,脑中浮现昨晚在便利商店外头跑过的那群年轻小
伙子。
「不会吧......」他低喃。
「怎麽了吗?」林咏书扬眉。
「昨天,去买东西时,便利商店外头有跑过这样的人。」克雷望向张莲晴,眼里不难发现他的愧疚。
「那应该会有摄影机了。」萧季悠看了下林咏书,後者对他点了点头。
看样子,好像能找出一些东西来了。
※ ※ ※
「你在怀疑什麽?」
萧季悠望向坐在驾驶座的林咏书,年轻的脸庞看似疲倦,眼底的那一抹精明,谨慎得让人无法忽视。
林咏书并没有马上答话。
「你知道是谁做的?」萧季悠的语气,肯定得一点也不像是问句。
「大概...有个底。」
在红灯转为绿灯的那一刻,很多事情就此展露头角,看出原本的颜色。
警方在调阅过便利商店的摄影机之後,确定那些年轻人就是打伤张莲晴的凶手。
但让人搞不懂的是,向来生活恬静的张莲晴,为何会与这些小混混有所牵连?
「你相信,女人的执著可以让她干出什麽样伤天害理的事?」
回到林咏书在外的住家,两个人并不急著休息,反倒是泡了咖啡,打算一整天都以这不怎麽营养的饮品保持清醒。
萧季悠从柜子里拿出精美的杯子,看了林咏书一眼。
「什麽意思?」
林咏书靠在吧台边,脸上的神情十分认真,「得不到的,就要用尽一切手段去取得。」
「真是跳跃式的想法。」萧季悠打开水龙头,清洗著杯子。
「莲晴知道对方为什麽打她,但她不想讲。」林咏书走到萧季悠身边,帮他把杯子擦乾,「今天她把你和克雷支开
,就是要我不要再继续追查下去。」
「跟你有关,找莲晴下手?」萧季悠看了下林咏书日渐成熟的外表,不禁露出不可思议的笑容,「该不会是有人以
为莲晴跟你有什麽暧昧关系吧?」
林咏书静静地看著他。
萧季悠的笑容褪去,林咏书知道他想起八年前的那件事了。
「你的母亲...应该还不知道我回来的消息吧......」语音渐落。
从背後抱住萧季悠,林咏书叹息般地道:「别想太多。」
「当年死在海边的男子...我不知道她是怎麽弄出来的......」萧季悠把头靠在林咏书的肩上,「或许有钱、有
心...有那份执著,真的能让一个人失去理智。」
「如果是我妈的话,那她会直接找你开刀,而非莲晴。」林咏书轻道。
不知道萧季悠的存在,对林咏书有著深切的执著,误认为张莲晴是林咏书的爱人......
在我心中,有比一枚套住自由的戒指更为重要的人......
林咏书叹息,或许这件事真的就该在此打住。
※ ※ ※
徐薇如点燃了一根烟,白晢骨感的手指上,可见其中几个指甲已经被烟给熏黄。
汪涵一脸烦闷地坐在她的身边,眼前摆放的龙舌兰酒连动也没动。
在酒吧这种吵闹的地方谈事情,的确没有几个人会理会她们。
「张莲晴被打到住院了......」汪涵的语气十分担忧,「今天咏书没去公司,看样子他知道这件事了。」
「住院?」徐薇如扬起精心画过的眉毛,「我可没叫那些人把她打得那麽严重。」
「你觉得咏书会知道这件事情是谁干的吗......」汪涵望向一脸淡然的徐薇如,如果被他查出来的话......所有紧
紧握在手中的气球,全都会被风给带走。
「有时候总要大胆行事嘛!」对於汪涵的大惊小怪,徐薇如只觉得她操心过度,「如果我没有好好利用交到的医师
男友,那老头子的财产也不会全数到我的名下......只怕现在我还得替他更换尿片呢。」
「你一身轻松,我的身上可还有家庭的压力呢。」汪涵叹了口气。
把烟灰点掉,徐薇如泰若自如地开口:「你要是真那麽怕的话,那就直接去找你的靠山不就得了?」
「你是说...咏书的母亲?」汪涵不确定地问。
「或许她对於自己的儿子也有一些了解,」徐薇如把菸捻熄,「身为母亲,总该会好奇为什麽自己的儿子死都不肯
结婚吧?」
「嗯......」汪涵若有所思地拿起眼前的酒杯,龙舌兰酒特有的味道在口中扩散开来。
找上林咏书的母亲是必要的,但在那之前,最好还是把该有的资料了解一下。
她绝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爱的人。
※ ※ ※
虽然张莲晴声称她的伤势已经好了一大半,这三个男人还是不肯轻易让她回去上班,三个人异口同声地要她再多住
几天的医院。
林咏书有公司的事要忙,萧季悠也在总公司的分派下成为了台湾分公司的负责人,两个人每天早出晚归,带著一身
疲惫却不忘来医院探望。
张莲晴知道,再这样下去下次住院的就是他们两个人了。
在萧季悠的坚持下,一直都住在医院的克雷被迫回去饭店洗澡,而林咏书则是直接被他叫回家好好补眠。
少了这两个人的夜晚,感觉凉了许多。
萧季悠翻开最新一期的商业杂志,在单人病房内陪著张莲晴,看上去仍十分年轻的脸,就跟八年前的他一样,看似
坚强,其实比任何人都还要柔软。
「关於这件事,咏书不知道有没有跟你讲......」张莲晴轻轻地开口,萧季悠翻页翻到一半的手停在空中,顿了一
秒後轻轻垂下。
「你觉得不要追究的话,那就维持现状吧。」萧季悠平静地看向窗外的明月,「只是觉得很愧疚,大概猜得出来是
因为我跟咏书的关系你才会受波及的。」
「你们没有错......」细细地道。
「受过伤的都是无辜者,」萧季悠对张莲晴轻轻一笑,「如果是因为我的缘故而害你的身体出问题,那...有错的就
是我了。」
张莲晴没答话,她看著萧季悠的表情,像是窒息般的痛苦,无声无息地植入人心。
「我不希望下一次看见的是一个棺材。」简短地结束对话。
张莲晴知道自己再多说什麽也没有用,一字一句都有可能加深萧季悠心中的沉重负担。
他跟林咏书肩上的重量已经让他们摇摇欲坠......
没有任何方法可以让他们放下包袱,绽出一个毫无压力的微笑吗?
「我想出院了。」张莲晴伸了伸懒腰,用灿烂的笑容来面对萧季悠的目光,「在医院待久了,心会变得灰暗的,你
看,连你都被影响了。」
勾出一个浅浅的微笑,萧季悠拉齐了张莲晴的被子,「快睡吧,很晚了。」
看著张莲晴闭上眼睡著的模样,萧季悠陷入了深深沉思......
即使站稳了脚步,但风还是强得让心湖涟漪不断。
※ ※ ※
林咏书皱著眉头,瞪著电脑萤幕上,线上通讯对话框里头的笑脸。
──就这样做吧?反正你对现在的生活一点也不留念不是吗?
「我不能放莲晴不管。」林咏书快速地打出这行字,按下送出。
──她还有我在。
「这就便宜到你了。」林咏书不以为然。
──我跟你的目标可不同。你想要真正生活的话,那必要有所牺牲。
「你想过季悠的心情吗?」
──伤的越重,心就会越坚强,再说,你该不会不相信他吧?
轻轻地叹了口气,林咏书关上电脑,把公司的重要文件搁在一旁,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脑中似乎出现了那个男人不羁的笑容,比起阳光还要来得更加温暖的灿烂。
男人不如他的外表所表现得那麽天真,偶尔与他斗斗嘴,看得出他未灭的孩子心性,在遇见紧急事态时,又将发现
他眼底的那抹深沉。
或许该听从男人的话......
萧季悠的身上已经布满了可怕的伤痕,从双亲车祸死亡到离开八年,这段时间的他......一直都是孤单的。
他应该比外表看上去的坚强。
林咏书起身走到窗边,靠在墙上,拿出一根预备用的菸,点燃。
静谧的夜晚有著能安定人心的力量,看著淡淡的烟在眼前散去,林咏书似乎下了决定,把抽到一半的菸捻熄。
这是一个得用生命去迎战的难关,有可能到头来什麽也得不到。
但当生命中的唯一一盏明灯即将离你而去,你会愿意用一切去换取幸福。
是的,萧季悠是他的唯一。
15
林家的豪宅位於郊区的黄金地段,对外的交通方便,生活也有隐密性,加上清幽乾净的环境,这里是许多企业人士
选择购买的原因之一。
沈世华是个在法律界十分出名的成功女性之一,名气让她两个月上法院一次就可让她过得衣食无忧。
丈夫在商场上的成功更是让她不需担心家务,每天把自己保养得漂漂亮亮即可。
但自从在儿子高中那年发现了他的性向,沈世华原本平静的生活就此被打乱了步调。
从小到大,只要是自己能力所及的事,林咏书从来都不会让别人替他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