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是不到最后坚决不这么干啊。”我也看着他，表情无奈，“要到时候真走到了这一步，我们也只能是船到桥头自然直了……而且。”我顿住。

“而且？”穆白不解。

“而且，我觉得势力名声这种东西啊……只要你的势力足够强，一两次污点根本就遮不住势力本身的光芒。”我沉默一阵，继而微笑。

“我擦，苏沐麟你又心魔附体了！”穆白闻言，表情震惊。

“……谢谢啊，我已经不做太虚好多年。”我抽了下嘴角，继续微笑着回到。

穆白所谓的“心魔附体”典故出自太虚观道士的职业设定，同时也源于我当年在巴山夜雨话春秋做过的一些事情。

谁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即便懒散如我，在“巴山夜雨”时期也还是带着一群同样年少轻狂的少年人们干过一些疯狂的事情——比如被某势力的一个人抢了次采集资源后召集所有势力成员上线追杀了该势力所有人整整一夜，最后迫使该势力解散；比如自己势力的人跟野团下传道场被黑了一开始说好的古纹剑后追杀该黑团团长一个月，直到最后爆了他全身装备才满意罢手。

说句老实话，巴山夜雨的黑历史其实也不是一点两点，但解散之后大家却几乎全都只记得巴山夜雨的好，原因很简单：因为巴山夜雨足够强，而且除去那些杀伐果断的黑历史之外巴山夜雨也是整个武夷九曲最说一不二的势力。

——只要足够的强并且不是十足的渣，谁又会记着你偶尔一两次的“黑”一辈子呢？

“算了，就听你的，谁叫你才是老大。”穆白看了我半晌，最后挑挑眉毛对我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于是，我终于不动声色地狠狠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苏沐麟你下手也太狠了吧？！”穆白果断抱着脑袋嚎了起来。

“穆白你在真是太好了，凌总让你去他办公室一下。”而就在这时，经理助理MISS.冯突然冲了进来，在看见穆白的瞬间漂亮的脸上立时露出了笑容。

而穆白的表情，则瞬间由恼怒变成了苦楚。

“不是吧，难道他当真了……”穆白抓着头发低声哀嚎。

“……你不是昨晚加班都把事情搞完了吗？”我冷静地看着他。

“是啊我搞完了我肯定搞完了我发誓我搞完了！”他抬头，看我的眼神凄凉万分，“可是……我从他那里把返工的CASE接回来的时候，跟他针锋相对了几句……”

“……所以？”我依然很冷静。

“所以……我就血气方刚地跟他说我做完这个CASE后立马接手S.K.公司的CASE并且一定在下个星期之内飞法国的S.K.总部进行商务交涉啊……”他继续抓头发。

“……”于是，我默默起身，拿起光盘就转身离开。

“阿麟你不能见死不救啊！！！”身后，是穆白那已经完全不能吸引同事好奇目光了的习惯性凄厉哀嚎。

“……死都已经死了，我还怎么救。”呢喃着这句话，我头也不回地果断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第二十五章

坐在办公桌前把玩着这张贴着“椒图”标签的白板光盘，我十分好奇天盾集团到底是从什么角度考量决定研发设计这款软件的。

按道理说，现在每款网络游戏都有自己的一套保密防盗措施：比如密保、将军令和手机绑定功能等，天盾想要设计出一款整合所有网游保密方式的保密软件在理论上来讲是根本不可能的——但凡有脑子的运营商都清楚网游在保密这一块的利润有多大，傻子才会心甘情愿把这么大一块蛋糕拱手送给别人。

但从凌子风的口气和相关资料来看，天盾集团对这款软件的前景似乎并不担心，或者说正好相反，他们其实非常看好这款软件未来的市场收益。

这……又是为什么？

皱着眉想了半天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我最终决定还是先把手上的工作处理掉，等晚上回去后再用自家的电脑试试看这张光盘到底内藏什么玄机。

等到下午下班的时候，穆白以一张无比哀怨的脸和一双无比哀怨的眼将我送到了公司一楼大厅——他今晚又要留在办公室奋斗了，所谓祸从口出不外如是。

“苏沐麟，你没良心没义气没人性见色忘友见利忘义见财起意见……”他一路嘟囔，仿佛要把他能想到的带“见”字的贬义词全都送给我。

于是我索性停步，反手抓住他衣领就将他抵到了墙边。

“——见色起意？”我微笑。

“阿麟，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也许是我笑得太过不怀好意，穆白的表情瞬间就变成了严肃正经。

“你说你夸口哪家公司的CASE不好，偏偏挑了S.K.来血气方刚。”我松手，看着他无奈叹气，“S.K.的企划CASE在业内是出了名的难搞，除了他们自家的御用企划师之外做成功过他家CASE的也就只有苏铭设计和我们朝汐了——这次你要是搞砸，老板一定会直接扒了你的皮。”语罢，我还颇为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就不能说点好话吗？”穆白看着我，嘴角抽搐。

“给你个建议。”我想了想，道。

“你有让我摆脱S.K.的好办法？！”他立即眼神一亮。

“你做梦，凌子风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吗？”我凉凉地浇灭了他的希望之火。

“……”穆白不说话，但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那你还扯什么淡！”。

“你不屑是吧？不屑我就回家了，你晚上对着你的办公电脑慢慢思考人生去吧。”我也不恼，对他再次微笑后果断转身。

“阿麟你是全世界最讲义气的超级无敌好哥们！！！”下一秒，穆白就扯住了我的外套。

“……穆白，原则啊。”我无奈地抬头看天花板。

“只要能救我脱离苦海，原则它就是个渣！”身后的声音果断道。

——其实我的建议很简单，就是让穆白去找凌子风一起研究这个CASE。

穆白一听我的建议二话不说立马转身要走，这次却是我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服。

“你真不想在朝汐干了？”任他怎么挣扎，我都没有放手的迹象。

“鹰眼要是愿意帮我的话他之前就不会故意把我脑充血时的气话当真了！”穆白见我没有放手的想法，挣扎了几下也就不动了，背对着我抱肘站着。

“你错了，他想你吃瘪是一回事，但他并不一定就希望看到你搞砸这个CASE。”我继续道。

“什么？”听到我的话，穆白微微侧头。

“凌子风毕竟是刚到朝汐担任企划部主管，要是刚上任就把公司的大CASE搞砸的话他也不好对老板交差啊。”我松开了抓住穆白衣服的手。

穆白慢慢转过身来，脸色依然不好看：“……那他还让我接手这个CASE！”

“就算是再棘手的CASE最终也仍是需要有人接手的，与其等到最后再把这个CASE强压给某个人还不如就顺着你的气话直接交给你——毕竟你怎么样也是朝汐的首席企划师，交给你肯定比交给别人要靠谱太多。”我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脑袋，俨然一副“为人师表”的样子。

“少来了，不要跟我提‘首席’这两个字，特别是你。”穆白鄙视地看着我，沉吟片刻后道，“即是说，其实我接手这个CASE问题也不大？因为上面还有鹰眼顶着？”

“穆白你要记住一点，如果这个CASE搞砸了的话最终的受害者还是你本身，他最多负个连带责任——你可以不用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但你也不能不给自己压力，毕竟凌子风没有给你担下所有后果的义务。”见他似乎有些过于放心了，我不得不郑重地提醒他。

“阿麟，这一点我清楚，毕竟这个CASE怎么说都是我亲口应承的，虽然有点心不甘情不愿。”穆白微笑，满脸了然。

“加油，原来我们企划部能做成功S.K.的CASE现在也一样能做成功，你是最好的企划师。”我也笑。

“谢谢啊，被你这么夸感觉还真是不错。”穆白调侃到，随后便抓着我的肩膀把我扳过去面对大门，“好了快回去吧，路上记得去超市买点存粮，你冰箱都空了。”

“嗯，知道了。”我点头，随即便快步朝大门走去，“——谢谢穆保父。”

“……苏沐麟你混蛋啊我TM就不该好好跟你说话！”果不其然，穆白的咆哮再次响彻公司大楼。

说到逛超市，我还是最为钟爱回家路上的沃尔玛。

虽然沃尔玛的价格不算便宜，但它胜在东西十分齐备，这点对于大多数时间只在“家——公司——家”这一条路线上行走的懒人来说无疑是最致命的吸引——能够一站购全的坚决一站购全，多走一步都是浪费资源。

买好东西走出超市，我还没来得及走到斑马线那边过马路，就突然看见马路对面有几个身影正冒着闯红灯被撞飞的危险朝这边拼命飞奔了过来。

“抢劫啊！快来人啊抢劫啊！！”我还没搞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个尖利的女声就适时扎进了我的耳朵。

……这些人也真是神经坚韧，竟然在抢了个这么凄厉嗓门的大妈后还能一心一意地夺路狂奔。

揉着耳朵，我不禁在心底腹诽。

眼见跑在最前面的主正推开众人朝我这个方向冲过来，我不动声色地让开了道。

——然后在他马上就要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果断伸出了脚。

第二十六章

夺路狂奔的人速度通常很快。

夺路狂奔的人通常都不会低头看路。

夺路狂奔的人即便低头看路了也一定来不及躲开突然出现在脚下的“绊脚石”。

——所以，那个抱着手提包冲在最前面的男人便在我身边摔了个扎扎实实的狗啃泥。

……肯定很痛。

听见身旁传来的沉重闷响，我不禁感同身受地皱了下眉头。

正当我准备招呼追他的那俩人将他拽起来扭送派出所的时候，却突然僵住了表情。

只见那俩追来的人不仅不赶紧跑过来把地上的人制服，反而凶神恶煞杀气十足地瞪着我，其中一个竟然还从身上掏出了一把折叠刀！

……这下麻烦大了。

看见这种情况，我立即就搞明白了前因后果——敢情这两个一路狂追的人也不是什么好心路人甲和好心路人乙，他们纯粹是给我身边这个半天爬不起来的贼打掩护的。

追在他们后面一路嚷嚷的中年妇女见追小偷的人也是跟小偷一伙的就立刻不敢出声了，她甚至还赶紧躲得远远的生怕被这伙人看见，于是我这个突然杀出来“多管闲事”的家伙瞬间就拉满了仇恨。

“……这年头，果然还是不能随便血气方刚啊。”看着那两个凶神恶煞的主慢慢地朝我靠近，我不由苦笑，随即绷紧了神经准备看准时机就逃跑。

但很显然我错估了对方的耐性，不等我考虑好往哪个方向跑，握刀的仁兄已经一刀捅了过来！

我的储备粮散了一地，但幸好我人闪得快，只划伤了一点手臂。

可显然他们并不打算就这么便宜了我，另一个人见这一捅没中只后立即也握着拳头朝我扑了过来。

——死了！

眼见这次实在难以闪躲，我只好双手交叉死死护住头部，只求对方在顾及自己人安全的情况下不要再动刀了，被胖揍一顿总比被捅个半死强不是。

就在我认命的一刹那，一只脚突然从我头上伸了出来。

——不，不是伸了出来，确切地说是……飞了出来？！

我下意识地蹲下，这突如其来的一脚便狠狠地踩在了那个挥刀子的人的脸上；而这脚的主人稳稳落地后又是一个回旋踢将另一个人踢飞了出去。

没错，真是踢飞了出去，那个人在被踢中的瞬间脚都离地了——而且这一踢还正中那人侧脸，光看都觉得那力度真是让人倒吸一口凉气。

不等我反应过来，这个身影又快步走到我身边踩倒了那个敢爬起来准备跑的倒霉货，将他手里的提包一把抓了过来。

“警察同志谢谢，谢谢！”那个刚刚似乎人间蒸发了的中年妇女这时又突然冒了出来，跑过来一把拽过那个手提包后激动得连声向那人道谢，看都没看我一眼。

这时，其他警察也陆续追了上来将那两个人提起来拷上了手铐。

我也不生气，反正世态炎凉就是这样，刚刚我出脚帮忙也没想过谁会跟我道谢。

“大姐，你应该先谢谢这位先生，如果没有他的话我们也很难追上这几个混蛋。”谁知，我身边这个警察却平静地驳回了妇女的道谢，顺口就把我给推上了风口浪尖。

围观的人闻言也纷纷点头称是，中年妇女的脸立马就红了，她连忙走到我面前不住地跟我道谢：“小伙子谢谢你，多亏了你啊！要不是你，我可真要损失惨重了！”

“呃……咳，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举手之劳……”被这么一说我反倒不自在了，表情也开始不自然起来。

那名警察将地上的人拽起来交给同事后伸手把我拉起来，随即开始帮我捡散了一地的食物；中年妇女和围观的人见状也立即开始帮我捡，搞得我都有些受宠若惊手足无措了，只得一边向大家道谢一边对小声对那名警察说：“警察同志我自己捡就可以了，你忙你的去吧，不用管我没事。”

“你和大姐都要跟我回派出所做个笔录，所有我不能不管你。”他看了我一眼，低声道。

“……为什么我也要去做笔录？”于是，我郁闷了。

“因为你见义勇为并且还负伤了，于情于理你都必须跟我们回去做笔录——一来是帮我们核实现场情况，二来则是看你是否要对嫌疑人进行起诉。”他解释到。

“一定要去？”实话说，我这辈子最不想进的地方就是派出所和医院。

——勉强也算上拘留所和监狱。

“对不起，这是程序。”警察将已经拾捡完毕并整理好的塑料袋递给我，道。

一进派出所，首先等待我的就是一名拿着急救箱的年轻女警。

“这谁干的啊？！这么长一口子就随便用纸巾给堵着？！”她一看我的手臂，瞬间怒了。

“……手边没其他东西了。”带我进来的警察表情冷静。

“没其他东西你不会买啊你不会先脱你外套给人绑着啊你木头脑袋啊？！”结果他不答话还好，一答话女警更怒了。

“那个……警察同志……”眼见按着伤口的纸巾又开始透出血色了，我不禁小声喊到。

“啊，对不起！”听到我的声音后女警立即换上了一副担心的神色，麻利地打开急救箱翻出止血包并开始仔细检查我的伤口，“你不用太担心，这伤看起来很重但其实伤口并不深，只是因为口子太大所以血小板老凝不住——等我给你包扎好应该就没什么太大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