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流出任一滴血，阿们。」

这止血咒老爸也常用在我身上，不过盛恩典施用起来特别有效，盛恩雅的血渐渐凝住，似乎有股外力施加在伤口之

上，缓减了血流。

门外传来劈啪的脚步声，有人来了，盛恩典警戒起来，朝外看。

来人穿一袭黑色锁子甲战衣，那是以小型金属环套在一起做成的铠甲，左手盾右手矛，原来是我那威风凛凛神威盖

世、身为女武神的姐姐方炀。

她后头还有个人，德德！

姐看见了晕倒的哥，又气又急，二话不说就以矛刺向盛恩典，矛出如箭，稳、狠、准，对准盛恩典心口，盛恩典轻

哼一声，微侧身，将矛给拨开。

「方德、不、堕天使路西弗、还是叫你撒旦？」盛恩典对德德说：「不巧，神御骑士目前只有我一个人留守，该怎

么迎接贵客才好？」

「我是来接回魔宠的，他太会吃，我怕你养不起。」德德说。

「德德……」呜呜叫，想抗议，其实我没那么会吃。

外头有更多的人结集，德德往后看了一眼，交待：「姐，大概一百多个人追来，你解决吧。」

姐点头说好，虎虎生风走出去，拳头打击肉身的可怕音效隔着墙壁不断传来。

盛恩典干笑，说：「方炀不愧是瓦尔姬丽○注 中的一员，一夫当关万夫莫敌……我突然想起了自己刚获得不久的战

利品……」

盛恩典说完，从怀里掏出了大钥书。

对，就是我拿来跟他交换海图水母的大钥书，以所罗门王的指环配合书里召唤魔鬼之法，就能召出七十二位魔神以

供使唤。

很不好很不好的预感，我忙喊：「逃，你们逃！盛恩典要叫一大堆魔神来打你们了！」

「昱昱，不许你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德德有点儿生气。

呜呜呜，我是好心咩。

也来不及了，盛恩典手捧大钥书，戴着指环的手抚摸过上头，照着里头的文字咭哩呱啦念了一堆什么，霎时间狂风

大作，就像有狰狞的鬼怪即将出来奇袭，我抱着头，心底涌起一种兴奋感。

我应该要害怕的，又期待着什么，想钻到地下躲避好保命，却等待着某种会让人血脉贲张的时刻。

石材墙壁旋绕起鬼哭神号，猛烈的风里隐隐有明暗对照的涡纹，黑茫茫的东西聚集了，乍看之下像是蝙蝠由洞穴蜂

涌而出，细看，出来的这些东西有的像乌鸦、狼，甚至是混种的兽体，发出高而尖锐的喊声，一瞬间将房间的上半

部给挤满。

更讨厌的是，魔兽体味腥膻，充满类似橡胶燃烧与鸡蛋腐臭的气味，将这里薰染成了喷吐瘟疫的地狱，让人待都不

想待。

盛恩典恍若未觉这臭味，往上呼喝，戴着戒指的手则指向了德德。

七十二个鬼魔齐都望向站在门口的德德，叫嚣着，也不知道是哪只怪物开了个头，当先往前冲，后头的立刻模仿，

浩荡往前，要去吞了被指定歼灭的目标物。

我紧张地看向德德。

德德不慌不忙伸出左臂，手掌一张，银亮灿烂的长弓已经握在手中，弓背之上镶嵌了颗粉橘色的宝石，这是德德刚

从地界的侏儒王国那里找回来的，是他惯用的武器星殛弓。

好整以暇，拉弓，他嘴角噙着笑，好像只是跟些调皮小鬼们玩着游戏，曲起右臂朝建物穹顶拉满弓弦，箭枝成型，

光芒湛冷如晨星。

「……曙殇箭……」我喃喃念出箭名，据说这箭发射如曙光乍现，能殇万物成洪荒……

松指，箭矢如芒画过长空，赫赫亮亮，第一箭射中了最前头的鬼魔，他身体中箭之处燃出蓝色的凛冽火芒，很快就

被烧得尸骨无存，后头的七十一位惊愕失色起来。

手不停，德德继续搭箭，每放一箭就弹响一声霹雳，火力既准且快，无所不摧，每一箭都化身成为最猛的暴雷，长

趋入鬼魔的聚集处，到最后，德德连准头都不顾了，光箭成为了密密麻麻的雨点，大范围往空中射击，被射中的鬼

魔哀嚎惨叫，全都被地狱的焰火烧成灰烬。

我从没想过德德这么威，恍惚中忆起自己曾与他在某处广大的平野之上，天空遍布密密麻麻的有翅人，那时他也如

这般的金光迸发，把优雅美观的银弓一变而为连珠炮射击的机关枪，浩荡的天使大军转眼即灭，节节败退。

就像现在这群鬼魔一样，几乎全军覆灭，苟延残喘的几只则挤在石墙的缝隙间直打哆嗦。

德德放弃了他们，改变箭仰角，水平拉弓，这回箭簇的方向是盛恩典。

盛恩典忙跃往一旁，堪堪避过这冷芒。

又是新的箭枝型成，这回却朝向我，妈咧，我哪里又惹他生气了？

雷霆轰声一爆，箭擦过笼子，该侧的金属栏条全都于瞬间熔解成汁，类似重炮击造成的空气震动让我耳朵隆隆作响

，却也意会到，我终于可以从这牢笼中走脱了。

德德走到笼子的破口处，朝我伸手，说：「昱昱，走了。」

我心脏正因着刚刚德德那样威能的表现而兴奋的砰砰跳，突然间想起盛恩典不久前说的话。

如果就这么跟他走，等在我面前的，就会是死亡，毫无转圜的馀地。

我到底怕不怕死呢？我不知道，可是现在，我的确有些却步。

「昱昱？」德德不解。

我护着心口往后退了一步，想着，如果方昱的生命就此结束，我会不舍。过去的十七年，难道我真的都是为别人而

活？这样的生命岂不是一点价值也没有？

没有人天生是别人的宠物，我的自由意志呢？

「昱昱，别玩了，快走，老爸老妈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德德不耐烦了。

我摇摇头，又朝后退。

「巴嘎巴嘎！」扑扑拍翅，黑羽从外头飞进来，停在德德肩膀上。

「黑羽，我让你照看着昱昱，他怎么变呆了？在这里受到严刑拷打，或是被洗脑？」德德问。

黑羽巴嘎几声后，开始在德德耳朵边叽叽咕咕，他边听边点头，时而将严厉的眼神投到盛恩典身上，时而用瞄笨蛋

的目光瞪着我。

等黑羽耳语完毕离开，德德勾起嘴角冷笑：「笨魔宠，你全都忘了是不是？成为我心脏的孵养者，是你自己愿意的

。」

「怎么可能？」我不相信，谁会笨到把命送给别人。

「你这笨脑袋，自己回想看看，一百年前我跟米迦勒对战那时候，心脏被剑刺入，当时我问你愿不愿意牺牲自己让

我活，你明明就点了头。」

「呃，有吗？」的确做过类似的梦，我搔搔头：「我不记得自己说过愿意这两个字……」

「你当然没说，当时的你还不会说话啊，真是个笨魔宠！」德德哼一声，理所当然地说：「总之我询问过你意见，

你也点头，所以不是我逼你，而是你情我愿，知道吗？」

「这样喔……」我还是有点儿迷糊，如果是我自己答应的，现在反悔好像很不厚道。

「昱昱，告诉你，等我拿回心脏之后……」他的表情暗如阴霾：「我会灭尽那些逼我杀了你的人给你当陪葬，来嘉

奖你的忠心耿耿……我说得到，做得到。」

我很想说不用啦，如果我真的死了，他再杀了一千一万个天使都对我没有好处，还不如趁我活着的时候对我好，人

家都说：生前一粒豆，胜过死后拜猪头不是吗？

「好啦，乖，出来。」他弯腰进来用哄的了。

眨眨眼，好吧，矮了身正要钻出去，却发现盛恩典正在做奇怪的动作，以右手食中指比出剑的外型，面朝南方一笔

画出五芒星，口中喃喃祈祷。

「愿天使米迦勒在我面前显现，降临我身，使一切都合乎公理正义；

仇敌无法伤害我，黄金之剑将战胜恶魔的诱惑，罪恶消失于无形！」

「可恶！」德德突然间骂了一句，退出去，拉弓，曙殇箭立刻成型，往盛恩典射去。

盛恩典的头上有光芒照下，他沐浴在光里，神情不同了起来，类似盛恩雅的那种光洁，却又多了份超脱尘世的纯粹

喜乐，当德德的曙光箭朝他心口去时，攫空剑轻松就将箭给挡开。

就像一个普通人在吃了一颗仙果之后，无端端就打通了任督二脉，还增加了一甲子的功力一样，盛恩典居然一下子

就脱胎换骨了起来，连德德的曙殇箭都不怕了。

好诡异，这是我的想法。

盛恩典轻轻的笑，那笑容里充满了慈爱与温柔。

「堕天使路西弗，我的哥哥，原来地界鬼魔们的谣言是真的，你还活着。」

「失望吗？」德德冷冷说。

「是的，很失望，因为只要你存活一天，『拉杰尔之书』里头的预言就有可能成真，父亲也永无安宁之日。」

「『拉杰尔之书』里头究竟记载了何种预言？」德德眼神炯炯问。

「不是能透露给你知道的预言。」依旧保持着微笑。

「……一定跟我有关，否则父亲不会无故将我贬到人界，甚至派了你来讨伐我。」德德说：「米迦勒，战斗并非你

我成为兄弟的原因。」

「不，战斗是你我的宿命，哥哥，在我把剑刺入你心脏的时候，我就有这种觉悟了……现在，我应神御骑士之请求

，下降凡尘，也是为了同样的目的。」

我听到这里明白了，听说神御骑士们可以召唤守护天使降临到身上，盛恩典的守护齐是原来是米迦勒，德德的天使

弟弟，是他真正的双胞胎兄弟。

而我，是冒牌的。

「没什么好说的了。」德德说完，锵地一声拉弓，箭枝凛凛朝盛恩典而去。

盛恩典不避不让，攫空剑的威力大幅提高，光是剑气就能将袭来的箭给挥开，他甚至踏到德德身前，斫、撩、刺、

提，剑法凌厉流畅如疾风拨云，每一招都带有强烈的神灵之气，逼得德德左支右绌，渐渐落于下风。

德德几乎无暇射箭，对方抓准了近距离无法设箭的缺点，直接贴近德德，加上盛恩典降下了神灵，有神气护身，几

乎不用考虑防守的问题，这让剑招攻击更加的畅快，德德都只能仓皇以星殛弓来挡剑。

到最后德德干脆收起星殛弓，想办法跟对方拉远距离，在空中画了个符文，他口中喃喃念咒，祭出浮光影。

「A Torch alight is known to all alive，〈火炬照亮所有的生命，〉

brilliant and bright.〈灿烂明亮的光芒〉」

火符文瞬间燃烧成火球，往盛恩典撞过去，盛恩典啧一声，同样画出一个冰符号，微笑说：「你会浮光影，我当然

也会冱冰凝。

Hail， the whitest of grain， Whirled from the vault of heaven，〈自天而降，冰雹，最纯净的谷，〉

tossed about by guest of wind and then it melts into water……〈随风旋落，与水一体……〉」

冷气自地下凝结，转眼间盛恩典脚边冒出烟雾，冰从地下层层累积上来，包裹住浮光影球，滋滋的声音不绝于耳，

火球与冰强碰的结果，就是化为水蒸气，重新回到空气中。

不止如此，盛恩典的冰似乎更盛德德的火一筹，并未跟浮光影同归于尽，也没有消减多少，它化为有生命的触手，

看准了德德就侵袭过去，德德一时间反应不及，被冰触手抓住了脚后，定着在该处。

德德愤慨且不甘心，想办法重新凝聚浮光影，盛恩典却迅速横剑而来，剑锋将德德的肩到胸膛处画破一条长长的口

子，血迅速浸湿衣服破口的边缘。

「你不过是运气好！」德德咬牙切齿，不理会自己的伤口，只专注成型手中的火球，融化困住他的那些冰。

「……我知道，哥哥魔力未复，心脏不在身上，所以法力不及我甚多，这就是我能以骑士的箭赢过星殛弓的原因。

」

德德咬着唇不说话，捡起了盛恩雅那把火霞剑，正面与盛恩典交锋，双剑错错落落互斫，光凭剑术，两人似乎不分

上下。

「就算没有心脏，哥哥还是不能小觑，既然心脏不在你身上，此刻就是除掉你的好良机。哥哥，原谅我，我无法违

逆父亲的要求。」盛恩典边攻击边说。

「没有原不原谅，你既然选择与我为敌，那就照你们预定的计划走，排挤我，追杀我，永无止休！」德德吼。

「嗯，说得有理，那么，我不客气了。」盛恩典说完，大喝一声，身上光芒愈加炽烈，每一招都附加上了气势万钧

的魄力，德德几乎要招架不住了。

我在一旁看着他们，觉得有点儿恍惚，脑海中有模糊的印象闪过，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德德的确跟他的兄弟经历过

同样的事。

我的思绪回到很久很久以前，有两位金光灿烂的天使正做着生死决斗，其中一个是豢养我的主人，就是德德。

我蹲在一旁，自己也受了重伤，所有的力气都往外流泄，最后眼睁睁看着敌人将剑刺入德德的心脏。

我惊天动地的咆哮大叫，那叫声类似狮子或老虎的嘶吼。

「哥，对不起……」持剑的天使对德德说，然后将剑给拔出。

心脏成为失了序的帮浦，死命将德德的血液给抽出，从胸膛上的破口汹涌流泄，染满那支金黄色的剑。

我扑上前，朝着敌人作势欲咬，他拍翅转身离开。

德德跪倒在地，以我的身体为支撑。

「曼帝可拉，我忠心的魔宠……」他小声的、虚弱在我耳边问：「愿意牺牲自己……让我活吗？」

我点头。

「很好……很好……」他说，然后，我的胸口一阵剧痛。

啊，我终于想起来了！原来我真是志愿提供身体给德德的，那么，一切结果都是我自找的，就算是死也没话说了。

转头再看战局，德德落入下风，身上多了好几处剑伤，我很生气，不管敌人是谁，欺负德德就是欺负了我，我非要

给那家伙一个教训不可。

我四肢着地，拱起背，谨慎的先将头脸往后拉，肚子贴住地面，匍匐穿出笼子，谨慎从敌人的后方接近，愈是接近

，愈要谨慎专注，让动作缓慢到根本不像是动作。

锵琅一声，火霞剑被打落地上，攫空剑找到空隙，剑尖看准了德德的胸膛，眼看又要重演百年前的那一幕……

不！我不容许再次发生！

凭藉无与伦比的弹跳力，我朝盛恩典敏捷跃去，毛茸茸的脚掌在半空中瞬间探出利爪，一把刺入他的腰臀大腿之处

。

「什么？」盛恩典被我牢牢扣住，这让他停下了动作，抓了我的颈子想把我给揪开。

来不及了，看看我超高专业的咬杀行动吧！

往他的屁股用、力、咬！

「啊！！！」

这是盛恩典的惨叫声。

盛恩典拼命的扭转上半身，要把我从他屁股给抓下来，哼，入口的肉岂有放开的道理？而且我若松口，他又继续德

德怎么办？不放，就算他猛用拳头打我的头也不放。

一直咬一直咬一直咬。

「行了，昱昱，放开吧，盛恩典已经脱离天使附身状态，不足为惧了。」德德说。

我被盛恩典的动作颠的头都昏昏胀胀的，因为他抓不下我来，干脆东跳西跳。不过嘛，这么善长咬人的我，要一下

就被他给摇下来，太失面子了，非得再多咬一会儿不可。

姐窜进来，她浑身脏兮兮，锁子甲烂成一团，看样子是打了个美美的好架，看到我很惊奇地叫：「啊，昱昱怎么又

变化了……这次变化的很完全，是成熟型态的曼帝可拉！」

听到她这样讲，我才惊觉自己不一样了，扣住盛恩典肉的爪子明显是猫科动物的爪，咬着他屁股的吻部也拉长了，

可以很清楚的看见自己的鼻头，我还多了根尾巴，让后半部身体的平衡感特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