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叔在上,不着寸缕 下——盈澈逝雪
盈澈逝雪  发于:2013年05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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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成蹊闭着眼站在原地静了一会儿,虽然沈殷北不在这里却仿佛还能在这间屋子里闻出他身上的味道,那股子乍一闻柔和恬淡,再仔细一嗅却辣的呛鼻的味道跟他这个人简直是一模一样。

他睁看眼稳住有些刹那间恍惚的心神,警惕的向四周看了看之后,从袖子里把阿圆掏了出来。

阿圆一路上跟着他几经折腾,此时已经俩眼冒金星,胖乎乎的身子拱了拱,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沈成蹊戳着它的肚子,低声说:“还记得之前《百虫方》上说,灌进身体里的摄魂蛊卵,就算是没养出成虫也会中毒是吗?”

阿圆不明白他问这话什么意思,只好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

“所以说,就算那汤药我没有喝够四十九天,如今身体里也已经中毒,如果不解毒就会越来越食欲不振,最后活活饿死吗?”

阿圆点点头。

沈成蹊脸色变得越来越阴沉,虽然早就知道事情会这样,但是亲眼证实沈殷北对自己做过的这些丑事,还是忍不住心如刀绞。

本来他还庆幸自己身体里没有养出摄魂蛊,不用担心被沈殷北牵制,可是那日他又仔细读过那本《百虫方》之后才发现事情远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摄魂蛊这东西不管是成虫还是幼虫都阴损无比,一旦沾上就难以接触,成虫一旦养出固然药石无医,此生此世都会变成下蛊之人的傀儡,但幼虫却有法可解,这也是他逃离王府之前一定要到沈殷北这里来一趟的原因。

俗话说有因必有果,要想得到一些东西就必须先学会失去,摄魂蛊这东西虽然厉害但是有一个非常的弊端,就是下蛊人如果想得到幼卵,就必须用鲜血喂养成虫,待雌虫产卵之时要把身体里的所有利刺都插进下蛊人的身体里,一边产卵一边吸血,此时皮肤里的利刺会释放出毒液,如果下蛊人不及时服用解药就会马上死亡。

所以,如果沈殷北就是对他下蛊之人,那么这间房间里一定有他自己服用的解药!

感觉手指被软软的东西缠住,沈成蹊收回思绪,发现阿圆正撒娇似的缠着他的手指绕圈圈。

沈成蹊叹了口气,认真的问道:“阿圆你既然能生得出来,肯定离不开沈殷北的鲜血,你实话告诉我,能不能在这间屋子里准确的分辨出那股鲜血的味道?”

阿圆难得看他如此严肃,胖乎乎的身体砰的一下立起来,双眼莹莹的盯着他,接着娇羞的扭了扭似乎在说:吐艳,不知道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吗!求人家办事说就好了,干嘛用美男计!

接着他也不敢沈成蹊那抽筋的嘴角,一鼓一鼓的从他手心爬了出去,接着开始认真的在整间屋子里搜索。

虽然他的动作很慢,但是却做的无比认真,沈成蹊虽然后怕沈殷北突然出现,可也不敢在这关键的时候催促,只好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

过了很久,久到连沈成蹊都快放弃的时候,阿圆突然像是被电到一样猛地颤了一下,接着开始兴奋在原地乱扭,嘴里还发出嗤嗤的声音。

沈成蹊眼睛一亮,接着跑过去,却发现阿圆停在了沈殷北床榻与墙壁的角落位置。

他不解的扬了扬眉毛,难不成沈殷北把解药藏在了夹缝之间?

“那啥,你确定这里有他鲜血的味道?”

阿圆使劲点点头,一鼓一鼓的把尾巴往里戳,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沈成蹊心口砰砰直跳,深吸一口气蹲下来,把手指伸进夹缝摸索起来,结果却在墙根底下摸到一个凸起的字形,用手细细的摩挲,似乎是一个“六”字。

他咽了咽口水,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错觉,抽回手指竟犹豫了。

阿圆眼看着他就快成功了,记得上错下调,咬着他的袖子催促他快点行动。

沈成蹊稳了稳心思,胸腔里的心脏不知道为什么像疯了似的跳着,逼得快要没法呼吸,这种山雨欲来的危险感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闭上眼,伸出手指摸到那个凸起的“六字”轻轻往下一按,接着整个床榻都升了起来,脚边的地面突然陷下去,眼前出现一条深邃的暗道。

沈成蹊的嘴唇不断地发抖,他盯着这条密道回廊上的壁画看了良久,眼睛突然一酸,一行眼泪无知无觉的砸了下来。

沈殷北……这就是你心里最大的秘密吗?

38、

这是一间漆黑的回廊,长长的楼梯一眼望不到头。

沈成蹊拿起桌旁的一盏油灯想要走下去,而一旁的阿圆爬上墙壁,用尾巴指了指四壁上的一溜凹槽,他立刻会意过来把灯油倒进凹槽,一瞬间,整间密室都亮了起来。

这是一间巨大的石室,里面不染纤尘,干净的仿佛每天都有人来擦拭,所有的桌椅板凳就像之前所说的那样,全部都跟六有关。

六角桌,六把椅和……六幅画。

沈成蹊看着眼前这几幅画,心里一阵阵发颤,脑袋也乱成了一团,因为画上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生前的自己。

有动有静,有笑有睡,活灵活现惟妙惟肖,甚至连他左眼那一刻泪痣的位置都画的分毫不差。

如果不是今天亲眼所见,他说什么都不会相信,生前一共跟自己没见过几面的沈殷北会把他如此精准的记下来。

所有的真相在此刻呼之欲出,那双永远炙热的灰色双眸,那些说过的莫名话语,对“六”字的疯狂偏执……

一切的一切都像个惊雷一样砸在沈成蹊的脑袋上,他就算是再迟钝此刻也该明白了,更何况聪明如他,又怎么会参不透沈殷北的意思。

错愕的失笑出声,他只觉得这世间的事情永远这么讽刺,原来兜兜转转自己竟然成了自己的替身。

呵……沈殷北,你口口声声说爱沈殷阙,如今又藏着我的画像,你的嘴里究竟那句才是真话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抬手把那些画从墙上硬生生的撕下来,巨大的拉力扯断了屏风的支架,它轰一声砸在地上,撞翻了一旁的六角桌,阿圆吓得缩成一团贴在他的裤脚里,一动都不敢动。

轰响之后,只剩下一室死一般的寂静,而桌子里的抽屉却在这时滑了出来,从里面滚出一块圆形木块,骨溜溜的正好滚到沈成蹊脚边。

这是一块烂木头,因为年代久远还透着一层黑漆漆的颜色,看纹理似乎是从什么断枝上砍下来的一块。

沈成蹊愣了一下,接着弯腰捡了起来,放在手里仔细看了看,脸色当即就变了。

这是……!?

记忆中那个孤僻的孩子跟沈殷北的样子陡然重迭在一起,沈成蹊惊呆了,思绪纷杂而过,他终于想起来十几年前的那件事儿。

那年他十六岁,刚被封了王爷不久,皇兄为了历练他,日日派他去二哥府上学习,这一学就是一天的功夫。

那日大雪纷纷,他刚从二哥府上坐着轿子出来,结果街口突然窜出来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拿着块石头砸了轿子转身就跑。

沈成蹊当时吓了一跳,掀开帘子一看,正巧看到一张黑漆巴乌的小脸,当时他也是孩子心性,难得有人敢拦他的轿子,心里一高兴就按住那些抄刀就追的侍卫,自己一个人慢悠悠的走进了巷子。

那孩子浑身都脏兮兮的,头发乱七八糟的卷在脑后,风风火火的在巷子里乱窜,沈成蹊看到他那模样忍不住要笑,远远地开口道:

“喂,小贼你是不是不认路啊?这可是个死胡同,你再往里跑可真没路了。”

那小孩回头瞪他一眼,完全不听他的话继续往里跑。

“哟呵,还挺倔,我倒要看看你能跑到哪儿去。”

沈成蹊勾起嘴角,盘着胳膊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结果一转弯就真的把那小孩儿堵在了死胡同里。

“看看,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吧。”

那孩子黑瘦瘦的,个头才到沈成蹊的肚子,一看无路可走倒也不惊慌,回过头冷冷的瞪着他说:“你也不比我大多少岁。”

沈成蹊一听这个乐了,哟呵,他长这么大身边都是比他大的人,难得有个小孩儿这么带劲,不好好欺负一下都对不起今儿看的那些四书五经。

他不慌不忙的走过去,抬手对着小孩儿的脑袋瓜子就是一下,“你爹娘怎么教你的,为什么拿石头砸人?嗯?”

小孩老气横秋的撇他一眼,脸色格外难看,“我没有爹,也没有娘,我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沈成蹊愣了一下,接着突然有些可怜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是孤儿,难怪这么瘦穿得这么少,寒风一刮就冻的一个劲儿打哆嗦,还偏偏不服输的仰着脖子,倒是个硬骨头。

叹了口气,他揽住他肩膀,“算了,今天的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你饿不饿,我带你去吃东西好不好?”

“谁饿了!多管闲事!”小孩仰着头不服气的还嘴,结果这时肚子恰到好处的响了起来,他的脸当即就红了。

沈成蹊失笑,也不管他愿不愿意,拉着他的小手就往外走,“行了,你叫我一声好哥哥,我带你去吃醉仙楼的芙蓉鸭怎么样?”

“……“小孩顶着大红脸,低着头撇撇嘴不吭声,手却任他握着。

一来二去,沈成蹊跟这孩子就熟悉了起来,想要带他进府住着他不肯,问他住处他也不说,每次都是悄无声息的出现,直到有一天他鼻青脸肿的出现,第一次当着沈成蹊的面哭了起来。

沈成蹊擦了擦他哭花的脸蛋,戳着他的鼻子说:“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鼻子,谁要是打你了你就打回去,而且要打得更狠更凶,让他们知道你就算是没爹没娘也可以活得比他们都好。”

小孩吸了吸鼻子用力点了点头,搂着他的腰说:“这世上只有你对我最好了,如果能永远跟你在一起就好了。”

“傻瓜,你早晚得长大的,更何况我也不能永远陪着你啊。”

沈成蹊只当他是孩子心性,想起第二天自己就要奉皇命去赣南抗旱,这一去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心里也有些舍不得这个孩子。

于是他从一旁的树根上砍下一截木头,用刀子雕出一个张笑脸,塞到小孩手里,“哝,这个送给你,我这手艺烂的不行,你凑合着当玩具吧,记得以后别动不动就哭,越是讨厌的人你越要对着他笑,懂不懂?”

小孩握着木雕低着头擦眼泪,他好像说了什么,但时间太久沈成蹊已经记不得了……

一双手从他手中夺下那块木雕,沈成蹊陡然收回陷入回忆的思绪,一抬头正好看到了沈殷北那双冷若冰霜的脸。

沈成蹊咬了咬嘴唇,突然很想大笑,光阴兜兜转转,原来那个只会哭鼻子的小孩儿已经长这么大了,真是孽缘。

他没有任何惊慌的挑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开口:“你来了。”

沈殷北猛地掐住他的脖子,阴狠的瞪着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倒是小看了你啊大哥,你连这个地方也找得到!”

沈成蹊被掐的不停地咳嗽,但是脸上竟然还带着淡笑,“咳……咳咳……怎么,被撞破心里那点见不得人的秘密……咳……心虚了?”

沈殷北嗤笑一声,双手又收紧了几分,“就算被你知道又如何,我早已经演的很累了。大哥,你如果乖乖的当六叔的替身我还会继续对你好,何必捅破这层纸,让自己活的这么累呢?”

“住口!你也知道他是你六叔!”沈成蹊第一次听到他当着自己的面提到“六叔”这两个字,当即就一阵反胃,恶心的快要吐了。

“是又怎么样?你别给脸不要脸,如果不是六叔死了,如果不是你这双眼睛跟六叔一模一样,你以为就凭你这样的货色,我会多看你一眼?!”被戳到痛点的沈殷北此刻彻底变了脸色。

他承认自己是龌龊的,当看着沈殷阙握着六叔送给他的木雕时,一直努力维持的伪装在这一刻彻底分崩离析了,

从第一次逃出端康王府遇上沈成蹊的那一天,他就知道自己早就万劫不复了,明知道这人是自己的亲叔叔,却还是飞蛾扑火的喜欢着,每一次见面都远远地看着,揣着心里最黑暗的感情,疯狂的喜欢着,哪怕六叔根本没有正眼看过自己一次也无所谓。

可是那个人已经死了,世界上再好的人也不会有一个沈成蹊了,所以那晚他吹起那首六叔最爱的《离别绪》,却意外发现了沈殷阙,那相似的墨色眼睛简直拯救了自己,那一刻他知道自己说什么都不能放开他,哪怕这个人只是一双眼睛神似,他也甘之如饴。

沈成蹊知道沈殷北已经丧心病狂了,他心里又痛又酸,这种掺杂着自己与沈殷阙双重情感的心情,简直快把他逼到了绝路。

此刻他再也呆不下去,脑袋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逃!

管他什么解药,管他什么情啊爱啊,都是狗屁!

他像是疯了似的突然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挣脱沈殷北的束缚,沈殷北没想到他的力气会这么大,一个没防备竟然一下被他推开,沈成蹊趁机转身就跑。

沈殷北仅仅愣了一下,接着反应过来回身就追。

沈成蹊毕竟用的是沈殷阙的身体,腿伤还没好利索,还没跑几步就被沈殷北追上从身后一把抱住。

“大哥你别逼我!你如果再逃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沈成蹊在心里冷笑,身体却不再挣扎,他深吸一口气,转过头慢慢开口道:“当年我对你说‘越是讨厌的人你越要对着他笑’,没想到你如今贯彻的这么彻底。”

沈殷北的身子陡然一僵,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一下子扳过他的肩膀,“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你……你怎么会知道这句话!?”

沈成蹊冷冷的看着他,眼睛里闪过一丝冷凝,低下头凑到他的耳边低声道:“因为啊……”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后面的话几乎听不清楚,沈殷北一心牵挂着六叔的事情,根本就没有防备,几乎整个耳朵都贴到了沈成蹊嘴边。

这时候沈成蹊眼里寒光一身,从袖子滑出那根银色的簪子,对着沈殷北的脸狠狠地划了下去。

“唔!”

鲜血当即喷了出来,沈殷北左侧的半张脸当即被划出一长道血痕,英俊的脸庞当即变得狰狞无比,他用手捂住伤口,鲜红的血液从指缝里淌了出来

沈成蹊的手不停地颤抖,那温热的鲜血让他感到害怕,但是咬着牙硬是头也没回的跑了出去。

门口的侍卫听到动静涌了进来,当即被屋里的场景惊呆了,此时沈殷北已经关上了密室,捂住伤口坐在了椅子上,灰色的眼睛里是前所未有的阴厉。

“殿下!您的脸……”

他摆摆手,盯着门口的方向问道:“你们看见大殿下了么?”

所有侍卫都摇摇头,谁也不知道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看到大殿下跑出去过。

沈殷北阴冷的笑了笑,丝毫不介意自己脸上的伤口。

不错,还知道避开这层层的守卫,果然不是以前那个沈殷阙了。

“传令下去,封锁所有大门,在不惊动王爷的前提下把人给我绑回来。”

“可是殿下您的伤要不要包扎一下?”

“你没听清楚我刚才的话?”沈殷北眯着眼睛看着那个多嘴的侍卫。

“奴才……遵命!”

接到命令的所有侍卫不敢耽搁,齐刷刷的跑了出去,沈殷北闭上眼,把之前沈成蹊送给他的小木马和木雕笑脸一起握在手心里,深吸一口,脸上竟然带上了前所未有的兴奋。

大哥,你今晚注定插翅难飞!

39、

夜晚的风拂过耳边,端康王府沉浸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安宁,而在这寂静之下,一场追捕行动正在无声的进行。

沈成蹊疯狂的向前跑,完全不敢停下来,他知道如果稍有耽搁,沈殷北的大批人马随时都会追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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