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算尽，到最后如果齐钺真的不能和他过一生，那就是命。命里有的便有，命里没的争不过，他颜羽这一生也只得这样过。

颜羽走后，小四特意到齐钺面前晃了晃。他们三个人在外面和在业内是不一样的，谁也认不出来。自从之前颜羽被殷豹子惹上导致爆了光，他们就更加注意保密措施了。所以现在出来走动他们也不怕遇上殷正这样的人。

齐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心道乖乖，女人也上隔岸花开的吗？不是变性的吧？这么一想，就更忍不住目光了。

小四是何等敏锐的人，侧身道：“我像变性人？”抛了个媚眼，其实心里挺火。因为她已经被怀疑很多次了。

齐钺连忙摇头，客人就是金主，就算是也不能直说啊！再加上那个眼神实在销魂，齐钺直接调转目光看向远方，绝对不斜视。

小四咬了咬牙，终于还是忍住怒火，心里把二子骂了个狗血淋头。要不是他没看好人，她怎么会受池鱼之殃！

这时正好有客人呼唤，齐钺表达了一下歉意赶紧走人，怕这位“姐姐”再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来。

小四忍无可忍，无法再忍，顺手给小三打了电话，猫在角落悲催道：“我被鄙视了我被鄙视了！我被那小子鄙视了！！”回应她的是毫不顾忌的大笑声，逼得她忿忿挂了电话。

第二十三章：双胞兄妹

再说莫子离。

莫子离最近也很愁苦。首先是他不做梦了，然后是找不到梦中人了，他想来想去最后只剩下齐钺这个候选人，准备找个时间会会这最后一个，然后仔细研究一番。

莫子优实在看不下去了，于是建议道：“你怎么就知道是男人呢？说不定是个女人？”

莫子离心中隐约觉得是男人，但是这年头男人女人有时候也挺混乱的，他考虑扩大搜索范围。

也许是老天可怜他这般寻寻觅觅，没过几天，他真的就找到了与梦中人感觉极其契合的人。

一日莫子离下班开车回家，回家途中经过一个小公园。要是以前莫子离是不会注意这些事情的，可是那天莫子离也不知是不是鬼迷了心窍，突然不想那么早回家，突然想一个人走走。莫子离打定了主意便找地方停好了车，到小公园里散步。

公园里有湖，有树，有花，有亭。莫子离一路走着，在这个隔绝了外界喧嚣的地方慢慢找到了内心的宁静。然后，他便看见了两个人。

那两个人站在湖边，正背对着他说话。

那个男孩说：“这鱼真好看。”

那个女孩说：“是挺好看，不过都是人养的，没意思。”说话淡淡的，仿佛对什么都不太关心。

男孩子不同意，嗤笑一声道：“这鱼养着就是让人看的，只要好看就行，管是人养的还是野生的……”

男孩子是平头，女孩子是长发。他们两人对视，莫子离正好看见他们的侧脸，那一瞬间突然有了探究的欲望。

巧的是，就在莫子离还没有想好理由的时候，那两个孩子给他送来了理由。没过一会儿，那女孩子开始皱眉，紧紧揪着心口，面色痛苦。而男孩子一把扶住女孩，着急道：“你怎么样？还好吧？早知道我就不带你出来了！你别吓我啊！别吓我！”

莫子离是医生，医生的天职是救死扶伤。他虽然为人冷漠，但这点医德还是有的。于是他赶紧上前，问道：“怎么了？我是医生。”这时他才看清楚两人是双胞胎，长得几乎一摸一样，不过一个是男一个是女。

这相貌……莫子离心中一悸，后面的事居然有些记不清了。

女孩是习惯性心绞痛，平时出门就很少，看过很多医生也没见有什么好转。做哥哥的便在她状况好的时候带她到处走走。

哥哥比较活泼，妹妹则相对冷漠。但这不影响两人的兄妹感情。

那日莫子离帮着给妹妹做了紧急处理，然后提出送两兄妹回家。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他自己都惊了一下。平时他绝不是这么好事的人，更别说送人回家这种事即便他愿意，对方也要以为他另有企图吧？

果然，妹妹神色平淡，说了句：“谢谢，不用了。”拉着哥哥就走，可是看她走路的样子明明虚弱得很，于是哥哥又紧张地说：“我背你吧。”然后跑到前面去蹲下身子。

哥哥与妹妹身形差不多，哥哥略高，但莫子离怎么看也看不出那样的肩膀承受得起一个人的重量。

莫子离继续鬼迷心窍了。他走过去蹲下身子，把妹妹的手放到自己脖子上圈起来，道：“我来背吧，你说怎么走。”他看向那哥哥，眼神很真诚，

男孩子怔了一下，见妹妹挣扎着不愿意便本能地要拒绝。

莫子离道：“早点回家也安全点。我送你们到小区门口就走。这是我的身份证，给你先拿着。”说完从钱包里拿出身份证放在男孩子手上，心想这下总可以了吧。

男孩子看了看身份证上的信息，偷偷瞄了莫子离一眼，这才开始指路。

娇弱的女孩趴在莫子离宽大的背上，带着些微的暖，些微的重量，莫子离脑子里不断回放兄妹俩的脸庞，仿佛着了魔一般。

一个没忍住，莫子离的手劲大了起来。

女孩皱了皱眉，没有说话。男孩发现女孩的不适，连忙道：“那个，莫大哥，可不可以稍微松一松，我妹妹不太舒服。”

莫子离回神，连连道歉，再之后的路程更加小心翼翼。

等到了两兄妹家门口，莫子离要守诺离开，这时可能男孩看出来这个医生不是坏人，于是客气地邀请医生上门坐坐，喝杯茶水。

大家没认识多久，这般客套的话，照原来莫子离是肯定要推脱走掉的，可这时候他竟十分期待起来，当场应下，对妹妹看向哥哥的古怪神情视而不见。不过由于莫子离从未这样厚脸皮过，所以还是有一点点脸红。哥哥多看了两眼，憋不住就想笑，觉得这样的人肯定不是坏人。

上了楼，本来就不善于聊天的莫子离是想找话说都觉得困难。倒是哥哥很好客，给他倒水又拿来瓜果，说起他们两兄妹的事情。

哥哥叫余祈，妹妹叫余晴，是最近才迁居到这里的。兄妹俩在同一所大学读书，哥哥去得多一些，妹妹去得少一些，但是这并不影响两兄妹的学习成绩。

莫子离问怎么没看见他们的父母，这时候哥哥神情稍有落寞，妹妹则似乎哼了一声。莫子离于是知道说错话了，顿时觉得窘迫。

哥哥一笑道：“他们工作有点忙。”

后来又聊了些其他的，主要是哥哥在说话，妹妹沉默听着，莫子离偶尔问几句，掩饰着打量兄妹俩的目光。最后天也黑了，水也喝光了，哥哥说要去烧水，莫子离这才意识到真的很晚了，赶紧起身道别，走得极快，像是后面有狗在追一样。

莫子离走了有一会儿之后，哥哥霍然想起来他的身份证还在自己身上，一拍脑袋就往出追，可是莫子离是开车走的，他哪里追得上？自然是连个人影儿都没看见了。

妹妹道：“他会回来拿的。”

哥哥想了想，道：“也好，即便他不来，这上面有住址，我送过去也可以。”

而莫子离一路加大马力飞驰回家，走路都是轻飘飘的，明显魂不守舍，丝毫没想起身份证的事情。

黑夜中，有人沉思，在荒洪记忆中寻找一个解脱。

黑夜中，也有人微笑，在漫漫岁月里追求一个结果。

所谓前世今生，又有谁真能说得清楚？

第二十四章：意外来电

与莫子离的心神恍惚不同，最近齐钺心情还算不错。不错的原因是隔岸花开发工资了，工资颇丰，他决定请颜羽去好好吃一餐。对了，还要带上秦夏。

秦夏是个有意思的人，听说齐钺要请客，恨不能立马安两翅膀飞过去，头天晚上得的信儿，第二天早上还要特意打电话扰人清梦，一再提醒。

彼时齐钺正跟颜羽一起睡在床上，他仰躺着，一只大腿压在颜羽身上，歪着脖子斜着手，自睡梦中迷迷蒙蒙睁开双眼，一只手四处搜寻自己的手机。

齐钺一动，颜羽就醒了。他实在忍不住，趁着自己的手从齐钺手臂边伸过去帮他拿手机的空子，柔唇轻轻碰了下他耳后的发，可惜齐钺毫无知觉，还在四处寻找那该死的手机。

颜羽把手机放到他手上，他便能准确地按开听话键，以游离态发出一个“喂”字。

颜羽最喜此时齐钺的模样，寻思着大方向要控制，小细节还是可以动动手脚的，于是装没睡醒搂着齐钺，让他的背贴近自己的胸膛。

齐钺半醒未醒，突然遭到秦夏的噪音轰炸，那感觉真是有朋若此，不如去死，立刻从混沌中醒过神，骂了句：“靠！老子什么时候扯过谎？至于你这时候骚扰我吗？”条件反射就想坐起来，可是腰上的重量提醒他身后还有人在睡觉。他赶紧回头，正好看见颜羽迷迷糊糊睁眼，心道坏事了，颜羽最近忙，本来晚上就睡不好，这下可好，直接把人给吵醒了。

秦夏也是无聊给催的，为了逃避责任赶紧哈拉两句挂电话，独留齐钺这边又是愧疚又是尴尬，直想把秦夏大切八块。

颜羽眨了眨眼，明显是刚醒的模样，自动自发地起床下地，喃喃道：“该上班了。”看起来脑子还是有些不清醒。

看着颜羽这么直接无视他的存在，齐钺干笑两声，干脆也不睡觉了。

齐钺洗漱，颜羽做早餐，生活很和谐，很美好。

齐钺吃晚饭主动要求洗碗，颜羽便在门边看了会儿，嘴唇儿弯弯，觉得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过往的黑暗也都有了救赎。

如果，如果齐钺能爱上他，那就更完美了。

齐钺回头，“你还不去上班，要迟到了！”

颜羽恩了一下，转身走开。“下午我早点回来。”他记得齐钺说要吃饭的事。

“没事，今天晚上老板放我假。我又没有跟你说我们老板换人了？真是尴尬死了，上次我碰巧遇见她，还以为是变性人呢，一个女人跑到男同性恋酒吧来，不怪我认错……好在她没怪我，你说做老板的人是不是都心胸宽大？像云哥也是很温厚的人。”

颜羽一边穿鞋一边听他说话，想到小四气急败坏还要极力忍耐的模样，嘴角就不自觉地往上翘，再听到他提云维阳，笑容稍稍收敛。

下午吃饭，自然是一派祥和。不过回去后齐钺直叹秦夏那小子不地道，因为他不停地给颜羽敬酒，要说有什么由头却是一个也拿不出手，倒是眼睛里蹭蹭冒绿光，气得齐钺捶了他几次。

不过颜羽的酒量真是没话说，到最后秦夏几乎要趴下了，只好在颜羽家的客厅凑合了一晚上，颜羽却是半点醉态也无，只是晚上睡着前糊里糊涂摸了摸齐钺的脑袋，扯着大大的笑脸说了句：“来，睡觉。”一拐子把人圈过来，当做了抱枕。

齐钺哭笑不得，敢情不是颜羽没醉，只不过他醉态比秦夏要好罢了。

而云维阳最近是真忙。

莫维明跟刘婉离婚后去了英国，本以为在那边该是没什么势力，可莫氏的老头子们居然还留了一手，跟着一起过去了。

莫氏倒了，不代表莫维明就不能再建立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商业王国。现在看起来，莫维明并不是那些老头身后的傀儡，他确实长大了。

云维阳看着手边的资料有些发愣。三年来，他无时无刻不想着要整垮那个腐朽的莫氏，可对莫维明，他并不想赶尽杀绝。虽然John，Maggie，辛瑞和万方裘极力主张斩草除根，可是他到现在也没有下定决心。

电话铃突然响起。云维阳回神，接过电话，那头一片沉默。

“喂？”云维阳突然有种奇异的感觉，本来极有时间概念的他此时却无法因为对方的沉默而挂断电话。

那边的人低低的笑了。“哥。”

云维阳全身一震，手指骤然收紧，嗓子里干涩得厉害。

“莫氏你还喜欢吗？”莫维明靠在大桌子前，轻轻地笑。

三年来，云维阳和莫维明从未通过电话，彼此的声音都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

云维阳有些恍惚了。当他最苦最累的时候，莫维明没有找过他；当他荣耀回归的时候，莫维明没有找过他；当莫氏被摧毁一旦的时候，莫维明没有找过他，那么现在莫维明来这一通电话是什么意思？

“哥，莫氏送给你。这次我们好好玩。”

云维阳全身的血液沸腾了。这么多年来，他从未想过问莫维明一句为什么，可现在他想问了。而实际上，他也确实问出口了。

莫维明已经不是当年青涩的小伙子，不是喜欢跟在哥哥后面拉着衣角不放手的孩子了。听到云维阳这么问，莫维明突然有种快感。他没有回答，他挂了电话。

当电话里想起嘟嘟声的时候，云维阳清醒过来。他再无心办公，准备放自己半天假。

曾经的小维明早就面目全，一直活在过去抱有幻想的只有他云维阳而已吧。

殷正正好从门外进来，看见云维阳要走，问道：“你这是上哪儿？”

“出去走走。”

殷正朝他看了两眼，“稀奇啊，云大老板在工作时间要出去走走？”

云维阳还在想着莫维明的事，心里有点烦，也没心情玩笑。

“怎么了？”殷正挑了挑眉，“莫氏的事？”

云维阳知道殷正的脾气，这一时半会儿估计是清净不了了，干脆又坐到一边沙发里，道：“你怎么有空过来？”

殷正坐过去，两腿交叠，“没什么大事，看你脸色不好，该不是莫维明的事吧？”

云维阳脸上沉了沉，“阿正，我实在想不明白，亲兄弟为什么要像仇人一样？我以为他是为了莫氏，可现在看来他根本不在乎莫氏的存亡，那为什么……”云维阳想起方才莫维明意味不明的笑声，心里像压了块大石头。

殷正嗤笑一声，“维阳，不是我说你。这些年你吃尽了苦头，好不容易有今天。你现在还想着他是你弟弟，他落井下石栽赃陷害的时候想没想过你这个哥哥？外头说你面上和善，实际最是狠辣的主儿，怎么就惦记着这么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呢？”

云维阳有些失神，殷正便给他递了根烟。“亲兄弟算什么？兄弟阋墙的事还少见吗？你这是何苦？”

“维明小时候被带到莫家的时候，是我一手带大他。后来我去英国留学，他留在国内。等我回来便渐渐人事全非。我怎么想也想不出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想不出就别想了。那小子对你赶尽杀绝，如今是他报应。叫我说这事你丢给辛瑞他们就完了。用不着自己动手。”殷正想了想，忽然道：“弟弟没了还能再有，那个叫什么齐钺的不是现成的吗？”

云维阳听他这么说，以为是辛瑞说漏了嘴，于是道：“那孩子不错。”想到齐钺，云维阳心情好了点。“回头咱们聚聚。”

殷正的唇悄悄勾起讥诮的弧度，眉毛扬了扬，“你知道他跟谁在一起？”

云维阳听这话奇怪，“怎么了？”

殷正一听就知道辛瑞没把他的话带到，这事得先说明白了，别伤了兄弟感情。

“颜羽这个人，你见过没？”

云维阳笑了一下，“你说的是他？他相貌挺出众的，怎么，你有兴趣？”云维阳难得开玩笑。

殷正冷笑，“是有兴趣，我怀疑当年老子遭人暗算就是他下的黑手！”

云维阳这才收敛了笑，“你查过？”

“查是查了，就是没查出来。不过凡是跟我交过手的人，哪怕过了一招，我也记得清楚。虽然当时看不清长相，但感觉总错不了。”

云维阳想了想，“这事跟齐钺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