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告诉你件事,佳恋赎身了。”
“真的?”甄祎郎眼中瞬间露出了喜悦的神色,“太好了。是谁?”
“那个呆板的高中数学老师啦。”
“桐岛先生?”甄祎郎知道,这是佳恋口中那个麻烦的人,有过一面之缘,看外表就会感觉他可靠老实。
能够终成佳恋,自然他也很为自己昔日的伙伴感到高兴。
“恩,是啊。那不打扰你忙了。拜拜~”月砂一个飞吻,扭着细腰转身而去。
“老板,你买的酸奶……”甄祎郎看着他遗忘在桌子上的物品,叫住了他。
“你喝掉吧。送给你了。”
月砂没有回头,摆了摆手继续扭了出去。
门口有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立刻靠过来给他打伞遮阳,甄祎郎小脑袋晃了晃,露出一丝笑。
难不成老板也在谈恋爱了?这个人没见过,也不是千若桃的员工。
月砂老板有他的无情之处,却也有他的柔情之处。
在千若桃的这些日子,自己的确也学到了不少,望着月砂的背影心里祝福着,甄祎郎银铃般地嗓音再次响起。
“您好,欢迎光临。”
……
阳光烈焰,蝉鸣不断,甄祎郎瘦弱的肩膀担不住箱箱沉重的货物,步伐蹒跚地缓慢前行。
汗水浸湿了他清爽的短发,豆大地汗珠不停地滴到地上。
抬起头感觉到烈日的直射,头痛得一阵晕眩,腿突然一软,感觉肩膀上的箱子滑落,人也跟着慢慢下沉。
“甄祎郎!”
还没有摔到地上,背后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抱住了,窒息地透不过气昏迷了过去。
突然出现的宏树抱着手中的人儿,呆若木鸡,不敢置信自己眼前的景象。
一把将他抱到树荫下的长凳上,躺平着将他的头枕在自己腿上,宏树的心宛如针扎般刺痛。
甄祎郎告诉自己给别人做全职的家教,自己居然就这么相信了他。
中午见他回来给自己送饭,一个不放心便想跟出来瞧瞧。
他吃的每一顿饭,都是甄祎郎用如此辛勤的劳动换来的,抖颤地摸着他消瘦的削尖的脸蛋,看着他纤细弱不禁风的
身板。
宏树望向那沉重的大箱子,紧锁了眉头,心中闷得慌。
想要给他擦去额头的汗水,宏树摸进了他随身挎着的背包,摸到了纸状的物品顺手掏了出来。
是一叠超市的购物小票,上面清清楚楚罗列着物品的名称。
自己每天吃的东西,上面都有。每张小票的最后一项基本上都是一个饭团,而这个饭团自己却从来没有吃到过。
甄祎郎总是笑着说,自己不累,别人给他很多吃的。每天总是带回很多好吃的饭菜,给自己装满一大碗,保证有鱼
有肉。
原来这就是真相,他用自己的辛勤劳动给自己提供最好的伙食,而他却只是每天吃最低价的饭团,连菜都不吃一口
。
鼻子一阵酸涩,宏树理着他凌乱地因汗水沾在额角的头发,打开他的背包,看到有瓶酸奶便拿了出来。
拧开盖子,沿着他的口缓缓倒入,液体慢慢流入体内,嘴角余下一点白。
宏树低头轻轻用嘴接下,又轻缓地灌入一口。
接连几口,甄祎郎渐渐苏醒,睁开眼对上的便是一张宏树的大脸。
“宏树?”
挣扎着要起身,却被宏树按住了。
“别动,躺一会。”
“啊……宏树……这酸奶……”
甄祎郎看见他手中打开的酸奶,明白了自己嘴里的那股回味。
“你包里的,我想让你醒过来,这里也没有卖水的。”
“哦,仓库旁边转角的地方有凉水可以接,我喝那个就好。这个酸奶,我想中午带回去给你喝的,结果忘记拿出来
了。你快喝了吧。”
“甄祎郎……”宏树愈加难受,握紧了他的手,“我都知道了……都知道了……”
“宏树……”甄祎郎看着他悲伤的眼神,撇过头去,“对不起,我骗你了……”
“傻瓜。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这种那么粗重的活儿,是你能干的么?”
悔恨自己的无知和懦弱,宏树的拳头砸向的长凳的靠背。
“没事,你别看我这样,我力气很大的,在去俱乐部当服务生前还给人送过饮用水。”
好似故意要显示自己的力量,甄祎郎还故意撩起了袖子,毫无质感的纤细手臂却让宏树越发心痛,轻柔地把他撩起
的袖子放下,搂紧了他。
“宏树……那边的东西……”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躺着,甄祎郎起身指向烈日下的那堆如山一般的货物。
“你躺着,我去搬。乖乖别动。”
“可是……”
“不许可是,躺着。”
待到宏树搬完,也是一身汗流浃背,纵使自己这样的身型都觉得吃力,可想而知甄祎郎那娇弱的身躯又怎么能承受
得住。
心疼地搂住甄祎郎薄得像纸片般的身体,宏树感觉到自己眼眶有些湿润,他知道那并不是热出来的汗水。
“今天都那么虚弱了,晚上的活要不我代替你去吧。”
甄祎郎看着他认真的眼神,不禁笑了,“不行,宏树你根本不会洗碗不是?”
内心一阵惭愧,想起曾经家里的事情都是甄祎郎一手包办,宏树的头垂得更低。
“恩,知道了。那我请个假,今天就休息一下。”
知道宏树担心自己身体,甄祎郎无意再让他纠结,拉起他的手,“好久没像这样散步了,我们走一圈,再回去,好
不好?”
地上的倒影,一路延伸,两个人的脚步,统一而和谐。
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一望无际,是如此明亮。
第四十四章
按照宏树的要求,甄祎郎终于将他绑了个严实,看着心爱的人如此努力拼命,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把毒瘾戒清,
恢复到正常的生活中去。
每次都不忘在他手腕处垫上布料再捆,这样细心温柔的甄祎郎实在让人怜爱。
生活的步调越来越正常,宏树感觉自己发作的间隔也越来越长,渐渐地已经感受不到之前的那种强烈又狂乱的痛苦
。
只是轻微的反应,他随便一咬牙便能硬挺过去。
知道了真相,便不愿意再吃掉甄祎郎的全部心血,总是待到他回来,两人分着一起吃。
感觉今天身体特别的清爽,宏树躺不下坐不住,便决定出门去接甄祎郎下班。
……
“先生对不起。”
“喂,你想干什么?”满嘴酒气的男人一把拉住了甄祎郎的手腕,将他拽到自己跟前。
“紧张什么?不过是摸你一下屁屁,用得着把酒洒了我一身么?”
“看你拿什么出来陪这名贵的西服哦?”
一群喝得半醉的男人你一言我一语,把不知所措的甄祎郎围在了中间。
“哦,手感真好,看不出那么瘦这里还挺有料的。”猥琐的手再次抚上他挺翘的臀部,甄祎郎厌恶地打掉那只手,
躲闪着后退。
“先生,请自重。”
“哦?你还装?还装什么纯洁?看你这幅样子,就心知肚明了不是?”
男人们嘲笑着他的矜持,抓住了他的双手。
“干什么?放开我,你们……”
手中盛着酒的酒杯被夺走,瞬间一股呛人的酒味从鼻腔传来,眼前有些模糊,头上流下的湿漉告诉他是这杯酒全数
泼在了自己头上。
“想要没事的话,就乖乖给我们摸几下。”
其中一个男人提出了过分的要求,身边的几个人跟着起哄起来,压制住他娇小的身体,动手扯他的裤子。
“不要……放手!”
无助地挣扎着,甄祎郎抵抗不了,心底而生的这种恐惧感,他知道这辈子怕是克服不了了。
“给我住手!”
熟悉的声音响起,睁开紧闭的双眼,出现在视线里的是愤怒的宏树。
狠狠一拳打在刚才欺负自己的人脸上,三两下的功夫便看到几个人倒在地上,桌子上的酒杯也是一片狼藉地碎在地
上。
尽管阻止了他们的无礼行为,但是作为代价便是陪出了这个月的工资外加丢了这份薪资最高的兼职。
宏树拉着呆滞的甄祎郎走出酒吧,看着他被酒水泼过的头发,心疼地用自己的袖子擦拭着。
“对不起,我什么忙都帮不到,还又惹出事情。”
甄祎郎一语不发地摇摇头,异常平静。
走了一路,寂静包围了整条街道,宏树不时地张望着他低垂的头,观察着他的表情。
“甄祎郎,说句话……别这样……”
突然停住了脚步,甄祎郎转过身直直地倒在宏树胸前,颤抖着低语,“抱抱我……”
宏树瞬间使出了浑身的力气,紧紧拥住他,感觉到他剧烈的喘息。
贴近一点,再近一点,明明应该自己保护他的,明明应该自己养活他的,明明应该让他幸福的,明明应该让他露出
笑容的。
却让他瘦弱的肩膀挑起了一切的重担,却让他肩负起了养活自己的责任,却让他感到无助受到这种欺负,却让他难
过悲伤还要强忍眼泪。
被宏树抱紧的感觉,能释怀所有的悲哀和苦痛。
甄祎郎是那么相信着两人的未来,会非常美好幸福。
渐渐放松下来,喘了一口气,散去了那种让他无法克制的恐惧感,甄祎郎平静地开口,“没关系,明天我再去找份
别的工作。”
“不用了,我去。我已经没事了,甄祎郎,别再这样累着自己了,你已经为我承担了太多。”
“宏树……”甄祎郎感觉着他温暖的手掌,带着磁性的声音,放松的身体瘫软下去。
“甄祎郎!!”怀中的人突然间失去了知觉,宏树大叫一声,将他打横抱起。
轻得无法形容,宏树用自己的额头靠上去,才知道是因为高烧引发的昏厥。
“你躺着,我去给你买退烧药。”把虚弱的甄祎郎放到床上,宏树便出门去找药店买药。
夜已经很深,路上行人罕见,一路回荡着宏树的飞奔的脚步声。
这样的工作强度,外加营养缺乏睡眠不足,才把甄祎郎累得病倒。
宏树越发内疚,痛恨自己这些日子以来所做的一切。
“我回来了。怎么样了?”走到门口便有一股不祥的预感,开着的房门让宏树加快了脚步。
房间里一片狼藉,先前睡在床上的甄祎郎躺倒在地上。宏树一把将他抱在怀里,轻轻摇着他的肩膀。
“宏树……”缓缓睁开眼睛,甄祎郎慌张地抓紧他的手。
“怎么了?你怎么了?怎么摔在地上?”
宏树瞪大了眼睛,焦急地看着他,明明之前好好睡在床上的。
“宏树……”忍不住的眼泪滚落出来,就这么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我们?难道我们做错什
么了么?”
从来不会怨恨上天的不公,从来不埋怨世间的不平,甄祎郎的笑容永远如圣母一般,宏树不能想像到底是什么让他
瞬间说出了这样的话。
“怎么了?甄祎郎?到底怎么了?不哭……”
听着他伤心欲绝的抽泣,宏树只有慌乱地抚摸着他起伏的脊背,清晰的脊椎骨咯得手疼。
“我们是不是……做错什么了?要这样……惩罚我们?有贼,我听到有人以为是你回来……睁开眼睛看到有人偷了
我放在抽屉里的存款,但是我拦不住他……”
大手抬起甄祎郎满是泪痕的小脸,没有纹理方向地胡乱抹着。
“不会的……不会的,没事的,祎郎,别哭。”宏树抱着他滚烫的身体,放回床上,紧拥在怀里。
老天,算我求你,放过他吧。如果我罪孽深重,你就惩罚我一个人。他有什么错?你要让他承受这样的痛苦?
“宏树……我们……该怎么办?”
“钱没了可以赚,这是你告诉我的。只要还有你在,我总会有办法的。”
宏树摸着他的头发,倒出了买来的药送到他口边。
“快把药吃了吧,我特地买了水果味的,不苦。”
退烧药的作用,让甄祎郎慢慢昏睡过去,宏树凝视着他,一次次给他更换着降温用的湿毛巾。
口袋里剩下的钱不多,本来自己打算明天就去找份工作,现在看来,这个电话还非打不可了。
“宏树……”昏睡中的甄祎郎翻了个身,口中呢喃着。
“乖,好好睡。”用手轻柔地拍着他的背,看着他再次沉睡过去。
第四十五章
“怎么办,还那么烫。”
已经沉睡了一天一夜,宏树用手探着他的额头,依然高烧不退,这样下去显然不是办法必须去医院。
可是口袋里仅剩不多的钱,宏树皱起眉头,考虑了一下,还是背起了甄祎郎。
打开门的瞬间,愣得说不出话,门前站着一个人,他急切想见到的一个人。
难道是昨夜老天听到了他的呼唤,连夜就把人送到了跟前?
还不等他激动地来个拥抱,就被对方拔高的嗓音吓退了几步。
“宏树!你准备旷工旷到什么时候?!六个月零四天了!”
俊朗挺拔的玄矽一脸的不满,叉着腰大吼起来。
“玄,玄……我……我是有原因的……”
“我不管你什么原因!你是不是不想干了啊?你说要渡蜜月,我准假,六个月够长了吧?你居然还给我超时?”
“我……我正想今天给你打电话……”
“哈?今天?你之前干什么去了啊?等等,小狼怎么回事?”
看到他背上昏睡的甄祎郎,玄矽暂时冷静了下来,用手一搭他的额头,随即又大吼出声。
“这么烫!还愣着干嘛?走,去医院啊!”
宏树看着躺在输液室里的甄祎郎,稍稍舒了口气。
耳边又传来玄矽的质问,这位理事长先生向来温和,看来这次真的是被逼急了。
“你出了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知道,你就是怕丢不起你那点小面子。宏树啊宏树,你就这样看着小狼为你受苦
,你简直不是人啊,禽兽……”玄矽狠狠瞪他一眼,“都不如。”
“玄,你怎么找到我们的?”
“哦,对了,我还没问你这是怎么回事呢?我昨天到的看到你家被移成了平地,你们两个全然联系不上,你说我能
不急么?结果今天晚上我走过千若桃,想顺便进去看看,这一看不得了,居然看到了个宵郎。你又做出什么对不起
他的事情了啊?我就说我要点他,结果那老狐狸告诉我他刚被赎身,只是名册还没撤掉。我当然要追问下落啦,还
白白给敲诈掉一笔不少的咨询费。”
玄矽真是越说越气,恨不得立刻把宏树大卸八块,“那费用回去从你工资里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