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罪 下+番外——南枝
南枝  发于:2012年0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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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让人撞到,就问道,“先去餐厅里吃饭吗?”

余诚杰皱眉看着周围嘈杂脏乱的一切,他只想让余俞先带他离开这里,道,“我们先离开再说。”

虽才早上九点多,但夏日此时的太阳也大了,余诚杰从火车上下来才走十分钟不到,就觉得太阳晒得人不好受。

幸好两人终于走到外面路上了,余俞叫了出租车,上车后,余俞就对司机道,“去一家出色的大餐厅吧!”

餐厅里这么早根本不供应食物,于是这位热心友好的出租车司机便建议可以去卖港式早茶的店子,余俞看了看余诚

杰,询问他的意思,余诚杰点了头,余俞便对司机说行。

这种地方的港式早茶很不正宗,余俞还担心余诚杰是不是又要嫌弃,然后不吃,没想到余诚杰总算吃了几口,两人

在早茶店里吃了大半小时的东西。

余俞询问余诚杰道,“现在去坐车吗?”

余诚杰喝着茶,这两天在火车上根本没有休息好,而且在火车上也不能洗澡换衣服,他脸上早有不能掩饰的疲惫之

色,说道,“先去订宾馆休息一下吧。”

虽然离家二十年了,但余诚杰对家乡的地理还是记得的,知道家里距离这里并不近,以前他离家出门的时候,坐船

坐车,走了估计有近两天的时间,现在交通便利了,但距离在那里,应该也不会快到哪里去。

于是两人又去住了宾馆,所幸余俞把余诚杰带走的时候也帮余诚杰带了两身换洗衣服,余诚杰此时洗了澡才有穿得

惯的衣服上身。

余诚杰睡床,余俞就睡沙发,余俞他好像并不担心余诚杰会逃跑,但是,他也不放心让余诚杰单独一个人。

余诚杰终于在床上睡了一个好觉,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夕阳的光芒透过宾馆的窗帘将房间里的一切染上

了一层薄红。

余俞坐在沙发上写什么东西,神情专注,感受到他的目光才把头抬起来。

余诚杰靠在床上,看着他没有说话。

也许是余俞被看得不自在了,他把头低了下去,写字的手好半天没有动静,过了一会儿,听他说道,“阿凡?”

余俞叫这个名字让余诚杰一愣,房间里静了几秒,才响起余诚杰的声音,“什么事?”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余俞抬起头来盯着余诚杰。

余俞所问为何,余诚杰自然明白,他把目光放到被夕阳染红的窗帘上去,迟疑了一下才道,“没有很长时间,我让

私家侦探回村里查了家里的情况。”

余俞低低“哦”了一声,然后就又低下了头,他把目光定在手里的记事本上,心想他为什么不早点请私家侦探回村

里查呢,若是早几年,母亲说不定就不会死了,若是早几年,现在就不是这个样子……

余诚杰故意让他将他带走的事情,余俞是察觉到了的,他那时候就在想,也许余诚杰已经知道这个秘密了,毕竟,

余诚杰只要派人回家乡去查,就能够知道,只是,两个人都不说破而已,两个人也许都沉默着,不愿意说破而已。

仿佛只要不说破,发生的错误的感情就可以当成不是错误的,只要不说破,仿佛心底的那隐秘的期盼说不定就能够

实现……

“回家了要给我妈把坟地重新修整,得买块好的碑,要修得气派。”余俞突然说道。

余诚杰看着他坐在那里的身影,长长了的头发遮住了他的额头,因为他低着头而让余诚杰无法看到他此时的神情,

余诚杰声音清冷,“好。”

余俞继续在那日记本上写着,回家了要做些什么都要记下来,他又道,“我妈死的时候让我去找我爸,她说了很多

遍,她咽气的时候都在说,让我去找我爸,她一辈子都在等他回去,她一辈子都在等……”

余俞低着头,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哽咽,他没有对余诚杰说“找你”,他到现在都不希望余诚杰是那个人。

余诚杰心也开始难受起来,他赤着脚走到余俞的身边去,坐在他旁边,看着他在本子上记下的琐碎的各种事情,诸

如修墓地要什么样的规格,要多少花圈,要多少鞭炮香烛……,余诚杰眼眶也不由得湿润了,他伸手揽上了余俞的

肩膀,将他揽到自己的怀里来,轻轻抚摸他的头发,声音略微哽咽,温柔而怜惜,道,“是我对不起她,但是,过

去的都已经过去的,我们更应该看到未来。”

余俞咬着牙,握在手里的笔被他一下子捏断了,他该恨这个人,他该恨这个人啊……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又不能

呢,为什么又恨不起来……

两人第二天才坐上去县上的出租车,不是高速公路,只是一般水泥路,路上道路狭窄,且有些地方在翻修,有些地

方又坑坑洼洼,出租车司机收了很多钱才愿意出车送他们,随着汽车的起伏颠簸,余诚杰的心也如此般,虽然被颠

簸地难受,他倒没有说什么。

余俞坐在他的身边,两人一路无话,倒是司机耐不住寂寞,和余俞搭起话来,余俞每次只简单答几句,大多是司机

在讲。

两人用的是方言,余诚杰二十年未曾听过,自然听得懵懵懂懂,后来便再不注意听他们在说什么,目光望着车窗外

,看着车窗外的稻田,有时候还会看到一大片一大片的橘子树,或者茶园什么的,公路边上也有不少房子,有行人

从路边走过,所有的一切都透着一种陌生的感觉,和他仅仅是隔着一层车窗玻璃,外面的就像是另一个世界一样。

余诚杰想也许自己今后也就会和这些平凡的农村里的人过一样的日子了吧。

想到此,余诚杰心里突然有些害怕起来,他当年就是从这种生活走了出去,现在,他居然又要回来了,回到这种琐

碎的平凡的脏兮兮的不知所谓的生活。

他伸手拽住了余俞的手,余俞觉得颇为诧异,转过头来看他,看到余诚杰沉着眼皱着眉头看着外面,但握着他的手

却越捏越紧。

车此时正经过一个镇上集市,也许这里刚下过雨,公路边上满是泥水,夹杂着乱七八糟的果皮纸屑还有小商书的垃

圾袋,总之是脏得一团糟,人们却在这种地方摆地摊叫卖,赶集的人很多,老人小孩儿,妇人男子,大家脸上的神

情各异,都在过着自己的生活,他们或许高兴或许悲伤,或许快慰或许烦闷,他们的生活是他们的……

但是,余诚杰对于自己也变成他们中的一个而充满了恐慌。

余俞不知道余诚杰的这种恐慌,他以为余诚杰的洁癖又犯了,于是拉着他说道,“阿凡,你别看就行了。”

余诚杰皱着眉头回头看他,没有说话,他把身体靠在座椅靠背上开始闭目养神,但是,头却隐隐作痛,他不得不问

余俞道,“小俞,我们今后也会这样吗?”

余俞不明白他的担忧,反问道,“会怎么样?”

余诚杰目光瞥了一眼车窗外,“就像刚才看到的那些人一样,和他们过一样的日子。”

此时车子已经从那个镇集上开过了,车窗外面又是稻田和夹杂的柑橘树,一片绿色,还有蔚蓝的天空,很是漂亮。

余俞终于明白了余诚杰刚才抓住他的手抓得那样紧到底是因为什么,他看了余诚杰一阵,目光漆黑深邃,里面含着

坚定,“我不会让你吃苦的。”

余诚杰抬眼看他,嘴角勾起了一个笑容来。

余俞看他又闭上了眼睛,像是要睡着的样子,就将自己的外套盖在他身上,然后又往他身边坐近一些,让他将头靠

在自己的肩膀上。

余诚杰知道自己已经过不来苦日子了,而且,他也有足够的钱让自己过皇帝般的生活,但是,余俞若是要呆在这样

的乡下守着几亩田地,他也只能陪着他守着那些田地过日子,不过,现在既然余俞说不会让自己吃苦,他心里突然

就豁然开朗了,他本来就欠余俞的,要是要和他守着田地过日子,出门干活,身上染上泥土,只要习惯了,也应该

不一定就不能够忍受。

第六十五章

回到久别的家乡,脚踏上这片土地。

对于余诚杰来讲,二十年太长久,毕竟,谁又能够有多少个二十年,而且,这二十年还是人生里最灿烂而富于创造

力的二十年,二十年已过,回到人生中起点的地方,就会发现,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变了,甚至再也找不到和记忆里

的情况哪怕一点相合的地方。

余诚杰看着这变化巨大到陌生得如同自己从没有和它有过交集的地方,站在那里,愣愣然不知道应该如何踏出脚下

的步子。

有人离家二十年还可以用物是人非来形容,对于此时的余诚杰,这句话甚至都不适用,他眼前的青山都已经不再是

他离开时候的样子了,物易人非。

余俞也已经有六年没有回来,六年的时间,足以让他的家乡发展得面目全非。

以前清澈的河流早因为上游的污染而变得浑浊,早年的码头早已经拆掉,集市搬到了以前的东山脚下,河里有挖沙

机让河岸上堆着一堆一堆的大鹅卵石,又形成一个个大水坑,一些孩子走在其间玩耍……

以前沿着河岸边的农田也不见了,变成了养鱼场和养鸭场,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一座座砖房沿着道路修建,还有些没有竣工,到处都是砖头沙土水泥……

余俞甚至不太敢确定哪条道才是通往自家的路,或者他家的那栋小土瓦房是否还存在。

此时太阳已经相当恶劣,明晃晃地烤着大地,几乎没有多少风,地上的灰尘很厚,路边的树地里的庄稼都给人死气

沉沉的感觉。

余诚杰站在那里不知道余俞的下一步是干什么,于是问道,“小俞,现在去哪里?”

余俞辨别了一下大致路径,他此时有点后悔经过县城的时候没有去定下宾馆让余诚杰住下,现在让余诚杰跟在他身

边,让他在太阳底下暴晒走路,实在是难为他,太不孝了。

“这里距离家不远了,先走回去吧!”说着又看了看余诚杰的脸色,问道,“你还记得家的位置吗?”

余诚杰连乡音都忘了不少,方言是几乎全部不会说了,又怎么会记得那个家的位置。他略微有些尴尬,把目光转开

望向那条污染严重面目全非的河,道,“不太记得了。”

余俞对于他的这个答案不置可否,走两步了看到一边有个小卖铺,回头看了跟在他身后的余诚杰,看他被晒得面颊

泛红,就走到小卖部上去,对那老板道,“来两瓶水。”看到里面有挂着伞便又说买把阳伞。

守着小卖铺的是个小姑娘,才十二三岁的样子,看到余俞就仔细打量他,给他拿了水了,又问他要哪种阳伞,余俞

打量了那一堆伞里全是白色粉色紫色蓝色之类,应该都是女人用的吧,考量了一下,要了一把深蓝色的。

余诚杰宁愿站在太阳下面也不愿意到这狭小的染着灰尘的小卖铺里来,余俞将水递给他,又把伞撑起来撑在他头上

,余诚杰看他的这一系列行为,愣了一下才道,“不用打伞。”

余俞不理他,提上箱子,道,“快走吧。”

余诚杰眉头皱了一下,在心里叹口气,只好由着余俞给他撑着伞,走过一座桥,沿着河边土公路走了一段,又转进

一条两边是房子的脏兮兮的路,余俞想总算是找对路了,走过一片养鸭场外的路,那个味道真是熏得余诚杰想死的

心都有了。

看到依稀是自己以前的村子的样子,余俞脸上现出松了口气的神情来,黑亮的眼里有些笑意。

余诚杰看他高兴,就知道马上就到了。

大太阳天,中午时候路上并没有人,余俞走到应该有自己的房子的地方发现那房子不见了,变成了一个用围墙围起

来的里面不知道是什么的空间,他愣住了,脸上满是惊讶。

余诚杰问道,“怎么了?”

余俞看了看他,脸上神情怪异,道,“我们家房子不见了。”

余诚杰打量了四周地势,依稀记得以前的家的房子似乎的确是在这里,但这里变化太大了,显然那房子是被拆除了

,修了现在这个被围墙围起来的建筑。

“先找你认识的人问问是怎么回事,再想办法吧。”余诚杰建议道。

余俞想也只能这么办了,又往回走一段路,沿着公路是一家家人修的砖瓦房,两人到路上第一家里去,那家人大门

开着,但是堂屋里没有人,余俞和余诚杰进屋后,余俞问道,“有没有人在?”

这才从里屋里走出一个妇女,怀里还抱着一个正在吃奶的孩子,就那样袒胸露乳喂着孩子也毫无顾忌,她看到站在

堂屋里的两个陌生人,一愣,然后问道,“做什么事?”

余俞打量了她一阵,依稀记得这不是他以前一个村的,和他同龄,还是初中同班,叫陈英英的,原来她已经嫁人生

孩子了。

“陈英英?”余俞试探着问道。

那女人听余俞叫出自己名字,脸上惊讶闪过,仔细看了余俞,便是一声惊呼,那声音里夹杂着惊讶与喜悦,还有些

不知所措的样子,“余俞!”

她怀里抱着母亲乳房边吸奶边睡觉的孩子都被她妈给惊醒了,放开那个乳房哭了出来。

“是我。”余俞回答道,心想这下好了,可以问问自己的房子怎么了的事情了。

陈英英一边拍打着儿子的背哄着,一边说道,“你们先坐,我去放一下孩子。”

那女人抱着孩子进了里屋,一会儿她就出来了,孩子没在手上,衣服也扣好了,手里端着一个大水盆。

余俞让余诚杰先坐了,自己才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

余诚杰打量了一下这家屋里的摆设,墙上贴着两张大日历,摆着一个木桌,木桌边上有凳子,他和余俞正好就坐了

房间里仅有的两把椅子,除此,就是房顶上吊着的吊扇,简单寒酸至极,不过打扫还算干净,这就算这里唯一的优

点了。

“你怎么这么多年都没有回来?”陈英英目光放在余俞身上,将水盆放在余俞面前,又看了一眼余诚杰,目光复又

放到余俞身上去,有些不自然地笑了,道,“你这是挣了大钱了哦,来,大老板先洗把脸,这个天,一年一年地越

来越热……”

余俞不自然地笑了一下,道,“是有六年没有回来了。”他说着拧了帕子递给余诚杰,余诚杰才不用别人家用过的

东西,摇头说不用,余俞未免主家觉得自己看不起她,就自己洗了把脸。

一会儿,陈英英问余俞和余诚杰吃过饭没有,要不要吃饭,说可以马上下厨煮点面食。

虽然早饿了,但余俞知道余诚杰不会吃,于是他便只好说吃过午饭了,不用麻烦。

陈英英当年挺属意余俞的,心想余俞要是不读大学就让家里去说亲嫁给他,不过后来余俞家里出了事,余俞虽然没

读成大学,但是却因为母亲死了而没过多久就出门打工闯荡去了,陈英英还没来得及向余俞表达一下心意,便没了

表达的机会。在这里,不读大学的女孩子一般十八岁就当母亲了,陈英英等余俞等到二十二岁才结婚,现在二十五

岁,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

此时看到余俞回来,比记忆里更加俊帅的脸,那身气度也不是小地方男人能有的,显然,余俞在外面去闯荡这几年

闯出了名堂有出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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