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没想到他会问这样的话,被自己的口水呛住,连连咳了起来,方瑛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唇角似笑非笑,并没有丝毫的怒意,倒仿佛在逗弄他。
秦少结结巴巴的分辨道:“没,没有想……,没敢想,……”他声细如蚊,自己也觉得亏心。
若是几日前,他自然可以理直气壮,拍着胸脯说,他对方瑛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是爱慕之心。
之前他并不曾抱过奢望,也不曾动过这样的心思,只是他哪里料想得到,方瑛醉了之后,会有那样动人的情态,让他忍不住心驰神荡,想要抱一抱这个人,亲一亲这个人。
但是再要怎样,他却模模糊糊的,不甚明了,只知道大约是走旱道,同女子不同。所以就算是非分之想,也不过是想想方瑛赤身露体的样子罢了,这,应当不算十分的非分罢?
方瑛的手指慢慢的抚到了他的后颈,让他打了个激灵,呼吸也急促起来,心里有种酥麻的感觉,又陌生又舒服。
方瑛低声的在他耳边问他:“……真的不曾想么?”
秦少咽了口吐沫,方瑛的手指正抚着他的肩背,让他浑身颤抖,腿脚发软,他气息不稳的说,“想,想过一点点……”
方瑛便极愉快的笑了,将他上身的衣衫褪去,在他唇边说道:“想过什么?”
秦少猛地吸了口气,突然伸出双臂将他紧紧的抱住了他,方瑛有些惊讶,却任由他抱着,片刻之后,见他微微颤抖,便忍不住笑着说道:“原来你这么心急?”
秦少紧紧的把他抱在怀里,深深的呼着气,却惊慌的发现不管用。
他原本浑浑噩噩,混混沌沌,对这些事一窍不通的,可是方瑛不过是抚摸了他几下,却让他浑身都着了火似的,想要抱紧这个人,想要把他的衣裳都扯下来,一寸寸的抚摸他,亲吻他,想要与他耳鬓厮磨,想要……做些连他自己都不甚明了,极害怕生疏,却极其想要做的事。
他已是情动难耐,却仍不自知,只想要抱紧方瑛,奢望着能够就这样镇定下来。
方瑛被他紧紧的搂抱,还以为他要怎样,哪里想到许久还是这样,反倒抱得愈发的紧了,方瑛突然笑了起来,低声的问他:“你同男子欢好过么?”
秦少觉得这话简直难以启齿,真不知方瑛如何能够这样自在的问出?
他吭吭哧哧半日,终于不情不愿的吐出个“……不曾……”,心里不免有些丧气,想,也不知会不会被他笑话。
方瑛“哦”了一声,便带着笑意说道:“那你抱我这样紧,究竟想要怎样?”
秦少僵了一下,惊慌失措的松开了他。
方瑛也不看他,径自走到床边,坐了下去,这才抬眼看他,明明是似笑非笑的神情,眼里却有极深的笑意,唤他道,“过来。”
秦少连忙走了过去,却不敢坐下。他隐约的觉着方瑛是要同他做那件事,这念头弄得他心里好似有团火在烧,烧得他有些神志不清,想要就这么抱紧了方瑛,狠狠的亲吻他,抚摸他,可又怕惹怒这人,便不敢冒犯。
方瑛看他面红目赤的样子,便忍不住笑了,很是不以为然的说道,“你与你娘子一月行几次房?这才离开多久,便色急成这样?”
秦少听他话里的意思,竟是默许,是要同他做那件事的了,他又惊又喜,高兴得几乎都要手舞足蹈,只觉得这是一件天地间从来都没有的大好事,是一件人世间最欢喜,最美妙,最畅快的事,便是即刻就死了,他也是甘愿的。
只是想到迟些究竟要做什么,他却打从心底慌乱起来,想,我从来都不曾做过这件事,迟些教他看了笑话,不肯再与我一起了怎好?
他为这件事心急如焚,却憋得说不出话来。
方瑛却不知他为此苦恼万分,见他先是极欢喜,又是极其的畏惧不安,便安抚他道:“不要怕,你若是不喜欢,我们慢慢来便是。”
秦少不解其意,以为他说慢慢来是以后再说,心惊肉跳的想着,等什么,等他变了主意便不好了。
秦少觉得自己这念头有些卑劣,却还是急忙的对方瑛说道:“不不,慢慢来做什么,这就做就是了。”
说完便伸手去解自己的衣裳,手下飞快,仿佛要一口气把身上的衣裳都脱下来似的。
方瑛愣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秦少停在那里,不解的看着他,心里十分的忐忑,问说:“怎么?”
方瑛不言不语,却突然伸手扯了他一把,秦少没站稳,便朝他倒了下去。方瑛将他紧紧抱住,然后翻身把他压在身下,笑得十分愉快,说:“你的衣裳,是要留给我来脱的。”
秦少“啊”了一声,窘得脸上火烧一样,可心里的石头却落了地,忍不住就满心期盼的说:“那你的衣裳,是不是也留给我来脱的?”
方瑛有些惊讶,却带着笑意说道,“好啊。”
秦少听得十分欢喜,只觉得美梦成真一般,便伸手摸着他的腰间。
他正摸索着要如何将方瑛腰间的玉带解开,方瑛却已亲上了他的唇,秦少就情不自禁的伸手抱住了他,把要脱他衣裳的事忘记得一干二净了。
方瑛的唇十分的甜美,在他唇边轻轻的厮磨,惹得他心急起来,忍不住就搂紧了方瑛,急忙的亲住了这个人。
方瑛被他弄得激动起来,把他狠狠的摁在身下,喘息着说道:“你急什么?”
秦少看着他说不出话,只是呼吸起伏不定,露出他的心事来。
方瑛笑了一下,说:“那你来亲我?”
秦少大喜过望,却小心翼翼的问道:“可以么?”
方瑛见他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便笑出了声来,朝后靠在床头,手扶着床柱,闭上了眼。
秦少心跳如鼓,只觉得这一切如梦似幻,不似人间。他跪在方瑛面前,屏住了呼吸,轻轻的靠过去,方瑛双唇微微张开,仿佛就在等待他亲吻的一般,他浑身一热,便低头亲住了方瑛。
方瑛的唇温暖甜蜜,秦少笨拙而又小心翼翼的亲吻着他,轻柔就好像的在亲吻一朵花,一颗露水,可是这样浅尝则止的亲吻,却让人怎样也亲不够。他把方瑛的唇含住了,仿佛品尝什么舔咬着,吸吮着,慢慢的,变得霸道起来,抱住了方瑛,仿佛要把他吞吃下肚一般的亲吻着。
方瑛被他亲得无法呼吸,便动手推开了他,秦少一脸的失落,方瑛呼吸也有些不稳,看着他说道:“你就这么喜欢亲我?”
秦少心想,喜欢,很喜欢!可他脸红着,却不好意思说,只是呆呆的看着方瑛。
方瑛的唇被他亲吻得异常红艳,还有方瑛微微飞红的眼角,那双仿佛春水一般的眼睛,此刻只看着他一个,只有他一个的影子,他就觉得脑子里冲起一片烈火,烧得他什么也不剩了。
方瑛被他看得笑了出来,低低的说道:“只是亲一下,你就这样难耐,若是迟些当真欢好起来,你又要怎样?”
他抱住了方瑛,颤抖的亲住了方瑛的唇,然后一路向下,亲住了那轻轻颤动的喉结,然后是犹如玉脂一般的脖颈,秦少也不知他在做什么,他只是想吻遍这个人,亲吻这个人身上的每一处,让这个人记得他,只记得他。
他有些性急,甚至是有些粗鲁的替方瑛脱着身上的衣衫,方瑛沉默的呼吸着,不再开他的玩笑了,却任他亲吻,任他从赤裸的肩头,一直亲吻到心口。
秦少在他心口处亲吻了许久,仿佛要在那里烙下烙印的一般,方瑛的呼吸有些乱,手指插进他散开的发中,慢慢的抓紧了,终于忍耐不住的说道:“朝下亲。”
秦少低头去亲他的小腹,然后是他的腰,他亲那里的时候,方瑛轻轻的颤抖起来,就低低的呻吟了一声,秦少打了个激灵,突然觉得胯下硬得发疼,他抬起头来看方瑛,方瑛也在低头看他,神情里有一丝迷茫,还有些别的什么,让他看不懂。
秦少心里突然有些害怕,他想,他看得是不是我?
他的动摇或许太过明显了,方瑛皱起了眉,有些生气的问他:“你想什么呢?”
秦少不敢问他,可陈惟春已是他心头的一根刺,眼底的一粒沙,让他不得安生,痛苦万分。
他想要一个允诺,一个保证,却知道自己的荒唐。
秦少抓着方瑛的手,大着胆子问他道:“我,我以后叫你阿鵼好不好?”他就好像一个溺水之人,哪怕只是浮萍,也想要紧紧的抓在手里。
方瑛愣了一下,却笑了,说:“好啊!”
他笑得极其欢愉,犹如桃花一般,秦少看得心头乱跳,几乎不敢抬头,方瑛却不肯放过他,温暖的指尖抚过他的唇,低声的问他说:“男子之间是如何欢好,你晓得么?”
他的声音低沉,仿佛满含情欲,让秦少忍不住轻颤。
他着迷般的看着方瑛,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嘴唇,声音沙哑的说道,“好像,好像知道一点。”
方瑛“嗯”了一声,才又说道,“男子欢好,到底非寻常之道,头几次,或许会有些吃痛。”
秦少“啊”了一声,他只知道女子头一次行房或许会极痛,却不知原来男子也会,他屏着气看着方瑛,烧得晕乎乎的脑袋终于有了一丝清明。
是啊,他只顾着自己,怎么不想想方瑛肯不肯?
陈惟春一事已恍然前世,这人娶了妻,想必也是许久不曾与人做过这事,他却这样色急,平白的教这人看低了自己。
秦少懊恼起来,便颤抖着手去将方瑛身上的衣衫拉好,羞愧的说道:“是,是我太心急了。”
方瑛愣了一下,看他几眼,才说道,“不,是我心急了。”
方瑛眼底有失望,还有些恼火,秦少不解,正要解释,便听到屋外坷垃一声,仿佛什么东西碎裂开来一样的声音。
方瑛猛然色变,将他拉了过来压在身下,说时迟那时快,秦少只看到眼前一晃,似乎门窗都已裂开倒下的一般。
方瑛把他紧紧的护住了,眼看着门里墙边的物事都碎成了齑粉,情急之下,一手按在秦少背上,默念咒语,将他变化做了一只黄雀,藏在了怀里,便去寻剑。
才把剑拔了出来,这屋内的一切均已消失不见,这时再看,却已是荒野之中了。方瑛呼吸急促,却一言不发。
他不知是哪个毁了他的螺壳,却知道他独自一个在这里,根本便是孤立无援,若是不小心,只怕连命也要送在这里。若是当真如此,便是遂了那些老东西的心愿了。
此时正是深夜,荒漠之中无有丝毫的月色,只有微微的荧光在四周闪烁,方瑛掐诀浮起,乘云而坐,却听到云下窃窃私语,虽然声小,却是紧紧跟随,半步也不曾远离。
“他身上果然有契珠!”
“是契珠的味道!”
“吃了他!吃了他!吃了他便可以得到契珠了!”
“吃了他!吃了他!吃了他就能得到契珠的魔力了!”
云下那些细小的声音鼓噪起来,犹如潮水,犹如怒涛,顷刻之间,便在天地之间回响起来,震得人心口都在颤动。
方瑛抓紧了剑,丝毫不敢闭眼,他知道云下紧随的,必然是此间的魔物,只是不知如何竟然能探明他身上有契珠,故此纷纷随来,犹如飞蛾扑火的一般。
枬英的那个魔奴把契珠给他的时候,就曾告诉过他,这契珠有一件坏处。
“若是结契之人死在别人手上,那人吞下契珠,之前的所得,便都替那人做了嫁衣裳,所以这便是坏处。”
方瑛那时想也不想,只说:“若是如此,我不死便是了。”
他那时心绪正是不稳,还因此生了一场大病,任谁也看不出缘故。只有他自己明白,是他心志不坚,被旧宫得来的灵魄终日灼烧,又没有龙珠去化它,几乎就要丢掉性命。
他那时倔强,不肯用季岷的宝珠,他知道那是季岷的母亲留给他救命的宝物,如何能够心安理得的贪用?倒是枬英,竟想把自己的龙珠与他,只是被他喝止了,他如何肯用一个女子的龙珠?那他也不必苟活于世了。
那时跟随她前来的魔奴却说:公主,我有契珠,可以与他一用。
他也不是没有疑心,没有顾虑,只是他那时也有些意气用事,想,若是一件魔物也驾驭不了它,还想将来成什么大事?显什么神通,露什么本事?
不过旧宫得来的灵魄之力,竟是他此生未见的厉害,他吞下契珠,也在生死之间挣扎了许久,才慢慢的将灵魄化用了。只是这样得来的契珠,却被族中之人疑忌防备,怕他与魔物有什么牵连。
如今发配来此处,却又因了契珠的缘故被魔物觊觎,不但螺壳被毁,就连龙马也消失在一瞬之间了,怕是来者不凡。
方瑛在云上端坐,手心里微微的出了一层汗,只听得云下那纷扰扰的声音愈来愈响,愈来愈大,如狂潮,如飓风,仿佛连天地都在摇动一般。
那千万个声音都在高声呼叫,“吃了他!吃了他!”
方瑛手心发热,攥紧了手中的长剑,他许久不曾争战了,转世一场,前生今生,都仿佛梦一般,可此时此刻,却也由不得他了。
白光越发的高涨,犹如火焰一般将他的云团团的围着,他的云升,这白光便也高升,方瑛自云端站起身来,低声的说道:“来吧!”
夜风将他的衣袍撩起,白光里伸出无数只手臂来,想要抓住他,想要撕裂他,碰到他的衣袍,便看到那衣角霎时化作灰烬,散落在了风里。
方瑛心一沉,提起剑来便斩,一时打碎无数荧荧白光。只是那白光散落下去,却又合在一处,云下的白光,犹如流水一般,朝云上漫了过来。
方瑛驭云高升,那白光却是紧紧相随,丝毫也不见懈怠。
那些白光浮上了云,便化出无数个人形来,朝他喊道:“抓住他!抓住他!”
方瑛哼了一声,挥剑斩去,剑光过处,那些人形几乎散落,只是微微晃动,却仍是未散,倒是他的剑身,竟然炽热无比,几乎就要握不住。
方瑛额角微微渗出汗来,这东西是斩不了的,那与之缠战,岂不是以卵击石?只是怎样也甩不开,却要如何脱身?
他站在云中,明白生死只是一瞬之间,刹那之间,突然就有了断决。那些白光化作人形紧逼过来,他闭起眼,化出龙身本相,竟然张口将那些白光吸进了腹中。
龙有吞云吐雾的本领,虽不知这魔物是甚么,只是看它如水似沙,竟是斩杀不尽,所以方瑛不再与之纠缠,倒化出本相来先将他聚拢。
他生那场大病之时,浑身灼热,犹如在炉火里冶炼了一场似的,他知道是旧宫里的灵魄之力,竟然也生生的忍了过来。
如今不过是区区的魔物罢了,他便不信,难道还能厉害得过旧宫里的灵魄?
只是一气将那白光都吞吸之后,他却后悔起自己的莽撞来了。
他腹中烧灼疼痛,仿佛有万千火蚁在他体内噬咬,方瑛将本相变化得极小,在云中翻滚绞动,可是那魔物似乎已经钻进了他的五脏六腑之中,竟然没有一处不痛的。
方瑛痛得厉害,模糊间竟然想起海中大病之时那种烈火焚身的苦痛,不知不觉间,通身都灼热起来,竟然仿佛生病之时的情形。
秦少不知何时解开了他的法术,早已化出人形来,焦急的在他一旁,此时慌乱的伸出手来想要将他捧起,却好像被灼伤一般的缩回手去。
方瑛此刻已是无暇相顾,他只觉得这种炽热他却是忍得的,仿佛越热越那腹中的痛楚便越轻,他只是这样想着,便觉得通身都热极了,竟然比海中大病时还要厉害,就仿佛整个人都在烈火中一般。
那时他却被人捧了起来,紧紧的贴在赤裸的心口处,仿佛怕他挣扎,怕他跌落一般,小心的将他困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