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再深点点，你小舅就不在这世上了，不过现在不疼。”
上官磊眼角直抽，据自己妈妈教的历史知识，日本鬼子刺人的时候是爷爷小时候的事……
小舅对于胡绉的事完全没放在心上，可是小虾却牢记在心，从第二天起逢人就炫自己英雄小舅，面对日本鬼子不怕
牺牲的大无畏精神……
小舅胸口上的疤由来的真相是，六岁那年长了个脓疱，好了后留的疤。
第二天，大人继续田地工作，而小虾病倒了，昨天在田埂上吹风吹坏了。急得妈妈用艾叶煮鸡蛋，拿蛋白和银子裹
在手帕里沾了艾叶水擦背，然后让他在家里睡了一天。
小虾病倒自然没法去粘上官磊，害捧着图画书的上官磊觉得这天过得相当无趣，突然间少了点什么。
日子就这样不惊不慌的悠悠而过，转眼就到中秋节了，在乡下过节，家家都会用石磨磨些糯米，做桐叶粑应节，虾
妈也抽空做了些。这天下课后，小虾从书包里拿出特意带的桐叶粑和桔子递给上官磊。上官磊看着深绿色叶子包的
东西不知道是什么，但出于礼貌伸手去接，小虾又缩回去，放下桔子剥开桐叶将粑递给他，上官接过闻了闻，再捏
了捏。
“很好吃的！”小虾抓着他的手往他嘴里推。
上官磊轻咬一口，很美味，上官磊毫不吝色回小虾甜甜一笑，这对小虾很受用，小虾接着学着妈妈的样笨手笨脚的
剥桔子，还将上面白色的小丝都清干净了，捧着供到上官磊面前，却听上官磊含着粑哼说：“不要！”
小虾当然不会这么容易放弃，干脆剥出一瓣送到他唇边，不管上官磊如何躲避，硬被小虾将桔子塞进嘴里，上官磊
妥协的嚼了起来，小虾亮着晶晶目光，闪闪问道：“甜吗？”
上官磊无奈的点点头，小虾兴奋的将手里剩下的桔子一股脑的往他嘴里推，这时上课铃响了，同学们回到位置上坐
好，见老师进来纷纷起立说老师好，老师点点头让大家坐下，这时老师独见小虾站着高举着手，这是爸爸告诉小虾
的，如果在课堂上有事举手跟老师说。
得到老师的点头许可，乃至全班同学的注目后，小虾指着上官磊道：“老师，磊哥哥还在吃东西，等他吃完了再上
课吧！”
上官磊被没来得及咽下的桔子水呛了……
中秋的月很圆很美，小虾家早早的吃了晚饭，奶奶就拉着两上小家伙揣着月饼水果，捏上几根香和钱纸说是去拜月
亮菩萨，两小鬼觉得新鲜跟上，爸爸跟上照顾这一老两小，两小家伙老老实实对月跪下，在奶奶的鼓励下许愿，才
许完就听爸爸在一旁认真说道：“愿望要对月亮说出来才灵。”
两人信以为真，均大声诵出愿望。
“月亮菩萨保佑我以后能去山外面看爸爸说的美丽新世界。”小虾闭着眼虔诚许愿。
“月亮菩萨保佑我以后不被老师打手板……”憨实的哥哥也不疑沈爸话语的真假性，老实道出心中愿望。
奶奶大笑着收拾东西回去，正见爷爷坐在小虾家院子里赏月，逐将刚才的事述说一遍，惹得老人家捧腹大笑。奶奶
想家里果园呆会有人来偷，自己去看着，别摔了人才好，说完回了老屋。
一会儿，邻居家的孩子过来约虾哥去偷吃的，虾哥拉着小伙伴们商量今天到哪“偷”（民俗，八月十五可以随便偷
村里人的水果和庄稼，只不许偷了带回家），是去偷张奶奶家的柚子，还是李叔家的葡萄……小虾与乌子（狗）十
分兴奋的蹲在旁边听，等大家商量好了，一人一狗自发的跟着哥哥走，旁边的小伙伴提醒哥哥后面有小尾巴，哥哥
回身硬推开他不让他跟着去，并高喊妈妈。
妈妈闻得呼喊忙出来了，一把抱住小虾跟他说家里有葡萄吃，有桔子吃，还有柚子，不用去“偷”。小虾闹着不听
非要去，可就在这闹的当会，哥哥和小伙伴们早溜了，就连平时只跟在自己屁屁后面的乌子也抛弃他，摇着尾巴撒
欢似的跟在哥哥后面，气得小虾冲着几人一狗的影子高声撒泼哭闹。
“沈老师，全家在赏月呢？”上官夫妇站在屋下方的小路上打招呼。沈爸忙热情的招呼上官一家上来一起赏月吃水
果月饼，自上次打稻子沈爸与上官爸一起喝酒谈理想后，两人均觉有说不完的话题，也能很好的述说彼此的人生。
两人身世相似，沈爷爷和上官爷爷都是地主加资本家，只是在文革时，呆在山里的沈爷爷受到的波击不大，不像上
官家……两人均读到高中响应四个现代化的号召，不同的是上官爸爸去了部队，后来考了大学……
小虾一听到上官妈妈的声音，“嗖”的一下挣开奔出去，站到院子台阶上挥小手，当三人走近，小虾见到上官磊就
兴奋的扑上去嘴里直嚷着：“我们去偷东西吧……去偷葡萄……”
上官磊一头雾水，直到小虾停止嚷，两眼亮晶晶的望着自己，还是没听明白，只听清一个关键字“偷”，可是偷东
西不是可耻的吗？上官妈妈笑着抱起小虾，扯扯他的衣服轻声问：“小虾偷东西可不对哦。”
“我们这里的风俗，八月十五可以去偷人家的水果和蔬菜，但不能带回家，呵呵……他哥哥跟邻居家的孩子一起去
，小虾吵着要去，我没让他去！”沈妈妈端着水果解释。
“我也要去……”小虾嚷着。
“天黑了，看不清路，你又不会爬树，跟去干嘛。再说你又跑不过人家，要是被狗追怎么办？家里有水果吃，还不
用爬来爬去。”
“呜……我要去……我要去……”小虾哼叽。
“听话，来吃水果。”
“要不你让他和上官磊去爷爷果园里去摘些吧。”沈爸正与官爸爸聊天，可儿子越闹越大声，不得不出声说出个办
法。
“不要，那里没有枇杷。”小虾嘟嘴不肯。
“要去就去爷爷果园，要不哪都别去。”沈妈妈一语定江山。
小虾眼巴巴的望着妈妈，上官妈妈笑了笑，放下小虾道：“听说你爷爷果园有好吃的柚子，你也带磊哥哥去尝尝吧
！”
小虾听上官妈这么说，以为上官磊喜欢他家柚子，高高兴兴拉着他奔果园。只听得后面一堆大人齐喊：“天黑，小
心点，别摔了！”
（改革开放后，首先做的是分产到户，允许承包果园、池塘，爷爷家就有一块果园地，里面种满了桔子、柚子、枣
子、梨子……等等。）
小虾带路，两人窜进爷爷家的果园，刚入园子，就听奶奶喊话了；“小心点偷，别摔了！”
“嘿嘿……”小虾乐得捂着嘴偷笑。
由于只有月光，看水果只能看出个外形来，颜色不显，不能判断成熟与否。而小虾像来只摘得到长得低的果子，长
得低的果子被叶子挡得多太阳照射少，味道自然能酸得小虾眯眼喊妈，上官磊酸得也不禁皱眉。扔掉手里吃不下的
桔子，小虾领着上官磊去摘柚子，可瞅着十个以上小虾高度的柚子树，小虾只站在树下抱着树干拍，而上官磊打小
也未受过爬树教育，空站树下望树兴叹。
两人磨蹭半天，小虾只想出捡石头砸柚子，可柚子没砸到，砸到爷爷家的屋顶，石头滚落的声音将奶奶又招了出来
，只听她喊：“背时鬼，不会爬树不知道用竹杆子夹。树旁边我特意放了根，就怕你们偷不着，用石头砸……”
奶奶后面的长篇大论，小虾早不理会了，已抱得杆子递给上官磊。经过两人不懈的努力，终于打落一个柚子，小虾
兴奋的松杆子追着柚子而去，谁知有个坡，小虾一个不稳滚落下去，吓得上官磊扔了杆子，摸着爬下坡，忙靠近小
虾问哪受伤了。
小虾一时受吓，趴在地上好半天才“哼哼”的抽泣两声，上官磊扶起小虾，小虾坐起用小手指着脸颊直哼哼，上官
磊借着月光细看，只见一条细长的黑影，似乎还有液体往下流，一时急了，伸出舌头用口水为小虾的脸消毒，这是
上官妈妈教的，说口水有杀菌之效。
小虾对这种杀菌方法有点不适应，转过头想避开，谁知避开了脸，却偏对上了嘴。
“哇，有两个小鬼在这偷着打啵呢，快看！”这时从果园栏边跳进来四个少年。
第5章
“这么小就知道谈路了。”
（“谈路”土话，意思是谈恋爱，因为谈恋爱两人约会时，女方很害羞不与男方齐走，而是落后一米左右。）
“哎呀，这才几岁呀就会谈路？！哥哥都没谈呢，更别说打啵了。”
“就你这熊样，也有人愿意跟你打啵。”
“班里的那群女的都迷我，以为我不知道呀，我是一个都看不上。”
“是人家看不上你吧！”
“是我看不上她们。”
“你们争什么呀，快看看有没有狗？”
“没听到狗叫，应该没有，快点上，老子等不及要吃了。”
“你是饿死鬼投胎吧，换你上树了。”
“好，你们在这等着。”
“摘树尖上的，好吃些！”
“知道，你当老子蠢蛋来的，这个都不懂。”
小虾与上官磊愣愣的望着四个土匪般的小偷，可四人的一项“特长”又不得不让两人羡慕，那就是爬树。如履平地
般上树，两秒种后已在树梢上荡漾，树上的人摘了两个柚子抛给站在树下的两人，有一人在抛时不小心踩断小枝，
惊出屋里的奶奶，又听她喊：“背万年时的，你们小心点，别掉下来了……”
“知道了。”树上那人忙回话。
其他人均低声笑，轻骂他：“你是在偷呢，技术这么烂。”
“下一家你来爬，叽叽歪歪。”树上的人跳下树，没好声道：“剥好没？”
“等下，当老子神仙呀，刚拿到就剥好了。何况柚子难剥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过幸好老子出门带把柴刀。”
“别废话，快点，老子口水都流出来了。”
“饿死鬼投胎……好了，给，饿了八辈子的样。”
“喂！要不要给那两个小家伙分点。”
“嗯！分点吧。”
“喂，快来看，这好像是沈老师的小儿子？”
“啊？是他们两兄弟啊！自家的还用晚上来偷？”
“大的不是。”
“天这么黑，你看得清个屁。”
“老子不是青光眼，这么大月光，有什么看不清的，这个大的好像是某某局那个设计的崽子，不信你们仔细看。”
“是哦，还是老师的孩子有本事，这么小就勾搭上一个外来帅哥，有前途。”
“作死，别乱说，都是男崽子。”
“我看到他们亲嘴了。”
“你刚那么远看得清个屁，你不会自己是兔子，看别人都是兔子吧。”
“去你妈的，敢说老子是兔子，老子明天就抱个妞给你们看。”
“得了，别吹了，就你那熊样。”
“你们几个也来偷沈老师家柚子呢！”这时又听到栏边跳进两少女，一进来就冲到四少年面前，抢剥好的柚子，少
年不给，让她们自己去摘，少女不肯，一时闹起来，这时屋里的奶奶又喊了：“你们别打架，好好偷……”
六人均捂嘴轻笑，塞了半个柚子给坐在地上的两个小家伙，欢笑着奔园栏而去，边跑少年们边商量着去偷葡萄，却
听少女说，葡萄被李叔收了一半，留一半在那，现在正被一群小鬼在偷，估计只剩叶子，建议去贺爷爷家偷柿子。
建议一出立马被四少年骂白痴，柿子在树上是生的，偷了还得带回家埋谷子堆里几天才能吃，还是去偷……
两小家伙眼见六人翻了园栏而去，小虾举起怀里的半边柚子冲上官磊乐呵，两人开始剥了吃，终于吃到果实的两人
决定收工回家，至于那个被打落的柚子则被遗忘在草丛里。
一回家，小虾脸上的伤受到大人们的瞩目，沈妈急忙从屋里找出紫药水给小虾抹上，被大人惊呼声吸引来的奶奶，
见着孙子破相的脸就唠叨上了，你这么小也去偷，我还以为是谁在偷呢，原来是你呀，这黑灯瞎火的偷什么呀，白
天不是可以去摘吗，为什么要晚上去偷，要是摔着了怎么办……
过了数天就是国庆，为了喜迎国庆学校要求每个班级至少出一个节目以示庆祝，再因这里不是修路吗，市里领导十
分关注，借着重大节日前来慰问，慰问对象包括承接建设的某局，修路搬迁的村民，修路出入不方便的乡民，还有
影响到上课的学生等等。而乡亲们本也喜欢热闹，加上表演者是自家的孩子，所以倾注前所未有的关注。
叶老师组织班里同学一起朗诵诗《鹅！鹅！鹅！》和《春晓》，是最后一个压轴节目。
到了国庆这天，学校教学楼上挂着大横幅，上书：热烈欢迎市领导来我乡指导工作。两边还有好些个彩旗，就连学
校里的树都穿上红布衣，学校还组织高年级的学生背锣挂鼓，身着从市里租来的制服，组织出一支乐队，大清早乡
村领导就来检查学校布置情况。
一大早，小虾被要求到学校，老师给学生们上了妆，统一形象是，粗黑的眉毛，红艳艳的唇，黑眼圈的下面都带两
坨红，念在小虾脸上结了痂的疤，叶老师索性在他脸上多加上两笔黑线，另一边脸画上三条，小虾就变小猫了。全
校服饰也统一，上身均为白色的小衬衣，下身男生的是蓝色的裤子，女孩子都是红色的背带裙。
小家伙们因涂了口红不适应，群撅着嘴相互调笑。而高年级的学生除挂锣鼓的，其余人个个手举皱纹纸糊的彩圈加
红绸。
正这时见略肥的校长扭着身板急匆匆奔来，对老师和学生一干人等喊领导来了，并让迎宾乐队快上。老师马上组织
各班同学，队列两旁舞起来喊起来，口号：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两百来号学生形成一幅群魔乱舞的景象，让赶来看热闹的乡亲和跟着领导进来的某局民工们纷纷咧嘴笑。学校没有
礼堂，唯有这黄土篮球场，周围一圈是用烧过的煤炭渣围的新跑道。领导们就被迎到简易操场上的椅子入座，同学
们均环绕在他们周围，形成众心捧月之势。
领导入座，庆典开始，小虾班主任叶老师做主持人，先说了一大堆欢迎之词，最后一句：请大家鼓掌欢迎。围观群
众纷纷应求鼓掌。掌声中，与领导数相同的少先队员上前，为领导戴红领巾，并行少先队礼。众人鼓掌。
此时小虾正被妈妈抱在怀里，躲在树荫下，只能远远的听热闹。今天天公作美，给了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沈妈早
上忙完家务，晒好谷子，急着来学校，早听说学生要迎接市领导，怕小虾在太阳底站久了中暑。
献完红领巾，主持人请领导上台讲话，群众又鼓掌，领导挥挥手坐到发言桌边，用手摆正下话筒。乡里为了这次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