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容帝都一锅粥 上+番外——汤桥
汤桥  发于:2012年0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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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宁国侯陆老爷子他的说法,陆家只是想娶房儿媳弄个嫡孙,默默传宗接代。贼都知道不抢红白,你们居然敢砸侯府的喜事?!

别以为王八不咬人!

于是,打算做缩头乌龟的陆家,立刻就成了勤王之师。

这事儿听得我一愣一愣的,真觉得往后该去学算命,这事儿闹得,也太邪乎了。

更邪乎的还在后头。

那就是我弟柳毓——他活了!

虽然我一直觉得他没死,不过在看到他的时候还是心里头一凉,立马弯腰去找他的影子!

不过,他现在有件麻烦事——他都不知道自己该姓什么。

按理说他在我们家长大,我爹打小手把手教他,对他比对我可好得太多了!

可他亲娘是南宫老太太的亲孙女,前宗人令南宫望的掌上明珠。

原先南宫小姐失了踪,找不着她也就罢了,现在她儿子跑回去认祖归宗,还是个神童状元!

虽说柳毓这次回南宫家只是为了把亲外公的宗人令接过手,直接宗人府撤玉牒,阴死三皇子那堆人。管你什么诰命公侯,就是皇子也能整成土娃娃!

说白了,认亲,也就是个权宜之计。

可南宫家不这么认为。

谁能放过一个大好苗子来了又去?

可就在南宫家要收他的时候,西北云都又来了一拨人,对着允琦又是献宝贝又是递文书,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为的就是把皇太子带回去。

搞来搞去,我弟原来姓金!

故事大约是这样的。

在很久以前,南宫家的小姐某遇上了一个小青年,小青年估计也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于是两人花前月下了一阵子。

可没多久,那个小青年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结果两个月后南宫小姐发现自己暗结珠胎,又不敢伸张,偷偷从家里逃了出去。到帝都的时候被一个大傻冒捡到,带回家做了老婆。

很多很多年之后,大傻冒走狗屎运做了首辅,南宫小姐在等待中死去,而那个孩子也成了小神童。

不用说,这个大傻冒就是我爹,在此之前我还真想不到我爹也有这么傻气冲天的时候!

而那个小青年,居然是云都的皇子,他那天突然被找回去继承王位,结果有了天下没了老婆。

于是现在,很多人见到我弟,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

其实,我觉得他自己都挺头疼的。

一个是首辅大院,一个是世家豪门,一个是西北封国。

就好像是在《左传》《春秋》《离骚》里头挑一本垫桌角——

难呐!

相比我弟,咳……就当他还是我弟吧!

相比他来说,姜瑞年和文明芝最近可是悠闲自得风光无限!

这两人,在我爹的江西老巢,暗度陈仓查江南盐税,招兵买马,还死盯河道船只,把运兵器的都半路截了!

顺便,还往浙江扇风点火,说是改朝换代陆家也吃不了兜着走!

等他们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三十万兵马!帝都的房子都给震得差点散架!

三殿下杨佑泽一直以为我们成了死蚂蚱。

结果自己一个劲儿地往圈套里头钻,姜瑞年告诉我,这事儿允琦打几年前他还没出家云游的时候就开始谋算了。

那一年给他溜了,现在可是算总账的时候!

这心计!

算来算去我和萧人精竟成了活靶子,或者说,就是钓龙虾的时候钓钩上的那只蚯蚓!

这运气!

除夕那天早上,我好不容易能起来走动了,一个人从前门口走了进来。

我一见,乐了,立马朝里头吼蝈蝈:“蝈蝈你这小兔崽子快出来!瞧瞧谁来了?”

蝈蝈立刻从里头窜了出来,“圆圆!!——”

我一个挥手,赏了他个暴栗,“圆圆圆,圆你个头!没见着是新竹么?”

蝈蝈扭着一张苦脸,揉脑袋,一边还凑上去拉新竹,“新竹,你可来了,昨儿公子赏了我些东西,跟我去拿点儿!”

新竹一脸腼腆跟着跑了。

不一会儿他抱又着个大纸袋子跟蝈蝈到厅里,传了个旨便抱着遮掉了整个脑袋的东西一晃一晃地走了。

我瞪了蝈蝈一眼,道:“你小子还真有胆儿,人现在是司礼监首席秉笔,你居然让人自己搬东西回去,你还让不让公子我在宫里头混了?”

蝈蝈听了脸色一白,立马滚了出去。

我弟柳毓打了个呵欠从后头走了出来,他前些日子为了勤王,一路赶去南宫家认亲又一路颠簸回来,结果还不得休息忙着到宗人府报道,接着又开始折腾。

要知道,那段日子,宫里头有多鸡飞狗跳,他就有多忙。

现在一地鸡毛了,他也终于能喘口气了。

最近他趁着要过节,请了个大假,把被子都快睡穿了!

“听说温公公刚来过?”

我突然想到,由于主子如日中天,新竹今非昔比,已经不能直呼大名了。

我说:“是呀,皇上今晚请客吃饭,你要睡够了了就一道去吧。”

其实我想说,你要一道去,咱家就不用做年夜饭了,多省开销?

他奇怪地看了我一眼,道:“我是没问题,不过……你还行么?每次上药都叫得跟活剐似的……”

呃……

我咬咬牙道:“皇上想热闹,咱们就抛头颅洒热血呗!”

我口中的这个皇上,并不是天德帝。

而是允琦。

在一次次生死大劫之后,一次次构陷,一次次算计与反击之后,他终于站在了王朝权力的最顶峰!

我听说,他一登基就将自己母亲的棺材抬入了皇陵。

这个如花年华却离奇死去的女子,终于得到了正名,在十几年后被还以清白。

我突然觉得,原来允琦也是那么孤单而寂寞的人,他其实那么深爱着自己的母亲,即使她在他那么小的时候就离开他,即使他已经记不得她的音容笑貌。

他第一次见到我娘的时候还是个糯米团子,拉着我的手,一拐一拐地被我拽进了王记。

我娘见他可爱,做了一篮子梅菜饼给他当零嘴,没吃完的都让人给他捎了回去。

后来他都不舍得吃,直到长了霉毛,一个人抱着篮子哭。

其实……

他抱着的哪里是个篮子。

他抱着的是他的母亲啊!

允琦是在我跟萧人精出了天机狱的第二天登的基,那时候我还半身不遂,萧华衣还只有半条命,只能在家里头听听消息。

不过当听到景弘因为他弟做了皇帝而正式荣升亲王的时候,我还是张大了嘴巴。

这……这一定是史上最傻帽的亲王了吧!!!

第二十四章:春天来了

夜宴。

我简直被允琦的那身明黄长袍给晃花了眼!也许是多日不见,竟觉得他比天仙还天仙!一路威风八面地扫过去,金冠上的明珠亮得跟十五的满月似的,袍角翩翩,翩翩他个子也高,器宇轩昂玉树临风,简直就是个万世风流的美男子呀!

也许是白花花的月光照着,他的脸看起来跟白面似的,再嵌上一双花眼睛,简直颠倒众生!

看得一时忘了神,口水嗒嗒地自顾自流,结果大家都开始跪拜的时候我还在发愣!

景弘把小金豆抱了过来,小兔崽子已经能依依呀呀满口跑唾沫了。柳毓正在给他调米糊糊,一脸为人亲爹的慈爱样。

文明芝见他们这样,有些傻了,问:“王爷怎么跟柳毓这条大尾巴狼混一道了?”

我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那段日子我都蹲牢房去了,你居然来问我?”

第三个声音突然窜了出来:“其实你们该问我!”

那声音把我和文三儿都吓了一大跳!

回头一看,居然是冼清这小子。

“你知道?”文明芝怀疑地看着他。

他鼻孔朝天一声“哼”——“这种奇闻异事你们怎么可能比我清楚?”

于是我跟文明芝都认真地看着他。

冼清一脸神秘勾了勾手指,等我们都凑上去了之后,轻声道:“相好还是老的好呀!”

文明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这就是老相好?”

冼清顺手拿起桌上的一碟花生:“文侍郎,跑一趟江西,居然连这都给明白了,嘿!那地方还真人杰地灵!”

他说完也不多待,一个人屁颠屁颠端着花生跑了回去,和他师父两个人乐呵呵地瓜分起来。

大约是前段时间太黑暗,日子过得束手束脚,每天都提心吊胆草木皆兵,很多人都在这个除夕夜喝了个烂醉。

特别是霍仪,他路都快走不稳了,还要爬着去逗小金豆,吓得小兔崽子只能钻在柳毓怀里哭。

我爹看不下去,只能和文正一起把他硬扯回来。

于是就在天子眼皮底下,内阁首辅和次辅像拖米袋一样地拽着户部尚书,而霍大胖子居然还不愿意!一路狗刨着被拖走……

我不由自主地看向允琦,却发现他也在看我,趁人不注意他偷偷用手指朝着外头指了一下,放下杯子,淡笑着走出去。

我也胡乱掰了个理由,溜到了外头。

我一路都没见他人,走着走着竟走到了御花园,一阵刀子风刮过结了冰的湖面,冻得我直发抖。

一个扭头看向九曲桥,却发现他就在那里。

一身锦绣,华容熠熠。

一转眼,那么不经意,他已经从十几年前的那个糯米团子变成了天下的主人!

我突然觉得,自己的眼框开始湿了。

他一直看着我,直到我走近便拉住我的手,轻轻道:“现在该我替你捂手了。”

我觉得这话不寻常,脸上一下子烧了起来,清了清嗓子:“皇上,我爹和文世伯……”

“不碍事。”他想也不想便打断我:“新竹说你前几天吐了,现在好些了么?”

我无奈地说:“都是我娘,天天熬一锅十全大补给我喝,一大锅的猪脚牛肝什么的炖得只有一个小盅那么多,盖子没掀开就一股子肉荤气!

我第一次喝是因为牢里头刚出来,饿得头昏眼花才夸她手艺好,结果还真来劲儿了!”

我说:“皇上,我吐那是恶心的,可您别说那汤还真有用!我现在能直接上西边苏武牧羊!”

允琦微微地扬了一下嘴角,又低下头看着我的手,好半天才蹦出一句话。

“叶儿,我是真恨我自己。

要是那天我没跟你怄气,你也不会出工部的门,不会摊上那么大的事下天机狱的牢了。

我筹划了这么久,自以为万无一失,却还是让你吃了苦。叶儿,你能原谅我么?”

天上开始飘起雪花。

我傻了。

他!他叫我什么来着?

我发现他一直在等我说话,只能道:“士为知己者死,皇上,这个狱,臣下得心甘情愿!”

我真的不是在拍马屁,他那一声“叶儿”值了多少真金白银呀!

“别这样叫我。”允琦突然道:“我怕……”

我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突然有了那么多的忧虑,但是在很久以前,那双黑眸是那样的清澈。

心里猛地一疼,我笑着说:“怕什么?有我呐!”

手突然被用力拽紧,“叶儿,别离开我,好么?”

我一愣,正琢磨着他这话的意思,他又立刻加了句:“我知道你喜欢他,等过了节我就下诏招他回来。”

他的声音突然满是忧伤,“等他回来了,你能不能多陪我几年?

我现在想开了,你们怎么样都没关系,我也不会因为你喜欢他来杀你。

我不要你能待我像以前那样好,只要每天能让我见见,跟我说说话。

可好?”

他见我不说话,又道:“我是真喜欢你,我也知道你心里有人,就算是我自私,你要不愿意我也不能放你走了。”

我的话都卡在了喉咙口,鼻子一酸,哭开了。

允琦吓得手足无措,只能替我擦眼泪,我知道他现在一定觉得特委屈——买卖不成交情在,怎么就哭了呢?

我一边抽着气一边问:“你上次说逗我来着,是不是真的?”

他急着给我顺气,说:“我那天逗我自己呢。”

我一听有戏,立刻拽着他的胳臂说:“那块山茶牌还在么?”

他说在,还拿给我看,果然还系在腰间,我说:“这东西你可别摔了,摔了你就不是柳家的媳妇了。”

我一说完,却不见他答话,心里一个咯噔,怕他龙颜大怒,立刻趁着抹眼泪从指缝里看他。

他一脸好笑,搂过我:“想娶我?”

我认真地点头,我说:“不过我最近没什么闲钱,聘礼什么的就省了吧。

不过你放心,你是我们柳家过了门的媳妇,我会待你好的!”

他抱着我一直笑,又把头埋到了我脖子里,轻轻道:“想尽办法来逗我呢。”

我也笑了。

我说:“你要不愿嫁就只有娶我了,嘿!在听么?不会又想赖吧?”

我还在等他说话,却觉得脖子里,有了不一样的触感。

腰间的手渐渐抓紧,他顺着脖子一路吻了上来。

在很久以前,当我发现爱上他的时候,就暗暗下决心要让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

因为,这是段根本不可能的爱情。

我这辈子,只能做他的闻烨哥哥。

只能。

“狗男男!——啊!——狗男男!”

我现在的感觉,就好像一个人乐呵呵地数银子,结果——被雷劈了。

看着允琦愠怒的脸,我拍拍他说:“是八哥。”

果不其然,不远处央央正一蹦一蹦地沿着桥柱子跳了过来,看样子小日子过得挺不赖,吃得圆滚滚的,整个一鼓足了气的河豚鱼!

我立刻遮住脸对允琦道:“这傻鸟认识我,到时会跟萧人精打小报告的。我先走了,嗯……那个……我们、我们来日方长……”

我刚捂着脸窜到桥对面,便听到那傻鸟直嚷嚷——

“捉奸要捉双!——捉奸要捉双!”

我被扫了兴,一肚子火气,只能灰溜溜地跑回老地方。

刚进门,我就心肝一颤!

文明芝和姜瑞年居然正坐在一起喝酒!!!

冼清突然从我后头冒了出来,低声道:“怎么回事?文三儿跟二杆子都能有春天?”

我吓一跳,捧着颤巍巍地小心肝问:“你又哪儿冒出来的?吓到我了!”

他叹了口气,“八八的蠢鸟儿跑了,他自己又行动不便外加小侯爷也不让他动,我这不亲自去外头抓么?”

“抓到了?”我心里一虚,赶忙问。

“皇宫这么大,那鸟儿又是黑漆漆的一身毛,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他说着拍拍我瞅了瞅不远处互相碰杯的两人说:“小子哎,嫉妒了吧!”

我白了他一眼,得意道:“你当我就没春天?哼!我今晚上可比谁都高兴!”

我朝着旁边的宫女一招手,等她端了杯酒过来,才拿起酒清了清嗓子道:“各位同僚!今儿我高兴!大家喝两杯,不醉不归!”

这下可真热闹了,一大群人端了酒杯起哄,我第一次这么有号召力,不免得意洋洋,想转头调侃一句冼大嘴。

结果一扭头,就看见了允琦。

冼清一见到跟在后头走进来的央央,便扑上去逮它,吓得央央哇哇乱叫。

允琦也叫人倒了酒,拿在手里,一脸欢喜,“兴致这么好?”

被他猜中了心思,估计我脸都红到耳朵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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