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臣……臣学艺不精,躲不开那飞镖,请皇上治罪。”依云紫支吾着说。
“哦?学艺不精啊。依爱卿的武艺可是朕亲授的呢。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这么说,是朕的错喽。”夏侯言诚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
“不,不,是臣天资愚钝。”依云紫忙说。
“朕知道你的功夫如何,别想骗朕。今天不说出个道理来,朕可不饶你。”这回夏侯言诚的语气很认真。
依云紫也知道刚才那个理由太过牵强,只好说:“臣怕那个飞镖伤到皇上。”
夏侯言诚更不高兴的说:“那就是说,朕的紫儿认为朕连个小毛贼的飞镖都躲不开?”
依云紫实在辩无可辩,想跪下磕头请罪,又被夏侯言诚紧紧的搂着,只好说:“臣愚昧,一心只记挂皇上安危,竟忘了皇上武功盖世。”
夏侯言诚气极反笑:“这么说,你倒是个忠臣了?”
依云紫希望夏侯言诚赶紧结束这场诘问,便作出很乖的样子说:“嗯,嗯,皇上,臣是大大的忠臣。”
夏侯言诚冷哼了一声,语气严厉的说:“依云紫,你竟敢为了在朕面前邀功而置自身于险地,你可知罪?”
臣子自戕是大罪,依云紫忙挣脱开夏侯言诚的怀抱,跪下说:“皇上明鉴,臣并不敢。”
夏侯言诚盯着依云紫看了一会儿,说:“起来。”
依云紫站起来后,夏侯言诚又把他抱在怀里,说:“紫儿,你不知道,这段日子看不见你,朕有多牵挂。你千万别再因为和朕赌气而伤了自个儿。”
依云紫也伸手抱住夏侯言诚的背说:“是,紫儿知道。”
夏侯言诚又说:“朕答应你,永不立后,也再不封妃。这一生,只有你陪着朕,朕也陪着你好不好?”
夏侯言诚之前从不说这样温情的话,依云紫听的眼圈有些红了,哽咽着说:“好。紫儿的命是皇上的,紫儿再不敢受伤了。”
夏侯言诚捧起依云紫的脸,吻到他的眼睛上,说:“这样才乖。”
两人又续续的说了些情话,依云紫才说:“皇上,臣有一个请求。皇上封妃的这段时间,臣想带着小卓去木兰围场小住,请皇上恩准。”
夏侯言诚心想,他和依云紫之间感情极深,要是让依云紫经历他封妃的筹备及典礼,确实也是挺残忍的,便说:“好,朕准了。不过打猎时小心点,别总想着猎老虎豹子的,抓几个兔子山鸡给朕下酒也就行了。”
古风番外:将军还朝(十)
五天后,依云紫就带着依卓去了木兰围场。十天后,大理的使臣离开京城,回转大理。二十天后,夏侯言诚派人去大梁和大理的边境去迎接大理送亲的队伍。四十天后,使臣队伍狼狈不堪的回到京城。不只没有迎娶到公主,而且整个队伍丢盔卸甲不成样子。
使臣跪在夏侯言诚面前,几乎泣不成声的说:“皇上,是依云紫……他……他带了他的亲兵赶在臣的前面先迎到了大理公主。然后他对大理公主和送亲的官员说,皇上已经不想和大理结亲。还对人家恶语相向,结果两边就打了起来。等臣赶到的时候,大理公主已经被依云紫打回去了。臣气不过,和依云紫理论了几句。依云紫就带着人和臣的迎亲队伍也动了手。臣无能,臣有罪,呜呜……”
“行了。”夏侯言诚被那使臣哭的心烦,便呵斥了一句。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使臣,夏侯言诚又耐着性子说:“爱卿辛苦了,先回去歇着吧。”
夏侯言诚让肖白宣右丞相杜远进宫,然后让所有伺候的人都退出殿外。夏侯言诚用手猛地一拍龙椅的扶手,咬着自言自语道:“紫儿紫儿,朕终究还是小瞧了你。朕以为给了你官位,许了你一生,你就会明白朕的心意。可是你还是负了朕,你负了朕!”
一会儿的功夫,杜远便来了,进到里面行了礼,夏侯言诚便说:“去查,依云紫是何时从避暑山庄走的,怎么召集的亲兵。还有,他现在身在何处?对了,他弟弟依卓呢,在哪?速速去查明了回朕。”
三天后,杜远向夏侯言诚禀报:“皇上,依云紫在到了避暑山庄三天后,就带了他弟弟偷着回到了京城。不过他并没有进城,而是去了宣武门外的驻地,召集了些他的亲信。然后带着那些人去了边境,赶走了大理的送亲队伍。听说依云紫现在带着那些人去了西夏,不过确切的行踪,臣还要再查清楚。”
“他除了去西夏还能去哪?哼,好啊,原来上次回来是为了接弟弟。”虽然已经过了三天,夏侯言诚还是很生气。
费观在旁边禀报:“大理那边,臣已经派人送了信函过去解释。按照皇上吩咐的,措辞很恳切,带的礼物也很丰厚。”
夏侯言诚又说:“嗯,劳烦费大人一定要安抚住大理。杜爱卿,你再去打听清楚,依云紫是不是真在西夏?”
当夏侯言诚知道依云紫确实在西夏的时候,便下了圣旨,一月后御驾亲征。
依云紫听到夏侯言诚御驾亲征的那一刻起,心绪便一直不能平静。等到听到大梁的大军已到两国边境,依云紫简直觉得他一分钟都不能再等,他要马上见到他的主子。他要告诉他的皇上,这里很危险。他要告诉他,他的心,一直是向着他的。他要他知道,等他为他平定这天下,便心甘情愿回到他身边,哪怕只做一个小小的男宠。
古风番外:将军还朝(十一)
依云紫吃过晚饭,喝了一杯大公主端来的杏仁茶,找了个借口,说出去巡营,就一个人越过大梁和西夏的边境线,悄悄来到了大梁军队的驻地。
以依云紫的身手,躲过查哨的士兵倒不是什么难事。他走到夏侯言诚的大帐外,见杜远和几名大梁的将领正在大帐内和夏侯言诚议事。未见费观,想是费观一定在京城主持朝政。依云紫躲在阴影处,等着那些人出来。
夏侯言诚的内功修为比帐内的其他人都要高上一截,所以虽然其他人都未发现帐外有人,但他却听到了。而且从呼吸方式上,他知道是依云紫来了。
夏侯言诚简单交代了几句,便说自己想休息,让所有人退了出去。
依云紫闪身进账,跪下施礼,道:“臣依云紫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夏侯言诚也不叫起,只看着依云紫冷冷的说:“原来是西夏的驸马爷啊,您这个礼我可当不起。”
依云紫知道夏侯言诚生气,可是这个时候也实在没工夫解释什么,便道:“臣罪该万死。只是此地实在危险,请皇上速速回京。”
“危险?朕的卧榻之旁一直睡着匹小狼朕都不怕,还怕什么危险?”
依云紫从怀里掏出两个长卷,跪行到夏侯言诚的案前,将那两个长卷呈到案子上,道:“皇上,这是西夏的国库账目和人口名册,再加上之前的军事地图,本来要破西夏已如探囊取物一般。只是最近臣才知道,原来西夏有一种叫“永夜”的毒药,是以一种植物的根茎制成。此毒无色无味,吃下去后人也不觉得有何痛痒,只是沉睡不起。三个时辰后,便会在睡梦中死去。更奇的是,西夏人因为常食荜豆,所以此毒对西夏人竟不起作用。而汉人如果中了“永夜”三个时辰内不服解药,便必死无疑。更糟的是此药的解药及其珍贵,在西夏也只有皇亲贵胄手里才有。”
“哦?还有这么厉害的毒药,永夜,这个名倒有点意思。”夏侯言诚想了想又说:“那如果咱们将士先食用荜豆呢?”
依云紫拱手道:“皇上英明,此法大为可行。只是荜豆要服食半年以上方才有效。所以臣斗胆请皇上先退兵,半年以后再荡平西夏也不迟。”
夏侯言诚心想也只能这样了。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依云紫,说:“起来吧。”
依云紫站起身后,夏侯言诚一把将他推倒在书案上,恨恨的道:“打跑了大理公主,又偷偷逃回西夏做驸马,紫儿,你胆子不小啊。”说完,便对着依云紫红润的小嘴,霸道的吻了下去。
依云紫知道自己之前实在是闯了很大的祸,这时便也乖乖的任夏侯言诚吻着。
夏侯言诚一直吻到依云紫几乎喘不过气才放过他,然后压着他的身子,笑道:“怎么嘴里这样甜?”
依云紫知道是因为刚才喝过杏仁茶,想到那杏仁茶是公主端给他的,不禁有些尴尬,低声道:“是杏仁茶。”
依云紫话音刚落,夏侯言诚便感觉一阵浓浓的睡意袭来,好像几天几夜没睡了一般。身子也发沈,几乎把全身的重量完全放在依云紫的身上。
“皇上,皇上,您怎么了?”依云紫也看出夏侯言诚的不对劲,忙问。
夏侯言诚知道以自己的修为,就算十天不睡,也不会困成这样,便猜到一定是中了毒,而且八成就是依云紫口中说的“永夜”,便强撑着,道:“紫儿……是你吗……是你要朕死吗?”
依云紫也从夏侯言诚的症状看出夏侯言诚是中了“永夜”,急忙抱住夏侯言诚的身子,防止他倒下去。听夏侯言诚这样问,依云紫忙说:“不是的,不是紫儿,皇上。你信紫儿,紫儿现在就为皇上去找解药。”依云紫说着就要把夏侯言诚放在椅子上靠着,自己则想赶快回西夏找解药。
夏侯言诚一把拉住依云紫说:“别,别走,紫儿。朕……朕要死了……你连这一会儿都不肯陪朕吗?”
依云紫听夏侯言诚说的伤感,眼泪已经忍不住的流下来。可是他知道,夏侯言诚的神智已经不清楚,他必须尽快拿回解药,便安慰夏侯言诚道:“皇上,紫儿不走,紫儿以后都陪着皇上,永远永远陪着皇上。可是现在,紫儿要去……”
夏侯言诚不等依云紫把话说完,又用力拉着依云紫的手,说:“紫儿……叫我的名字,我一直想让你叫我的名字……”他的声音渐渐微弱,说话也越来越不清楚,可见支撑的非常辛苦。
依云紫听夏侯言诚言诚不称自己为“朕”而说“我”,又让依云紫叫他的名字。可见夏侯言诚是对依云紫平等而待了,依云紫心中感动,刚叫了一声“诚……”夏侯言诚便睡倒在依云紫怀里,人事不知。
“皇上……皇上……”依云紫心里着急,喊这几声的时候,也忘了顾忌,就惊动了帐外的守兵,而恰巧这时杜远也巡营到了夏侯言诚的大帐外。当依云紫抱着夏侯言诚往帐外走的时候,恰巧杜远带着人进来了。
杜远看到依云紫抱着已经晕倒的夏侯言诚,也是大吃一惊,喝道:“依云紫,你伤了皇上?快把皇上放下。来人,快去宣太医。”
依云紫抱着夏侯言诚,对杜远说:“杜大人,皇上没有受伤,是中了西夏的毒,我现在要护送皇上去西夏那边找解药,请你让开。”
杜远道:“皇上怎么会中毒的,是你……”
依云紫也不分辨,只道:“皇上因何中毒都不要紧,要紧的是现在我要马上带皇上去西夏皇上才有救。杜大人,你我相交多年,请信我这一次。”
杜远只犹豫了片刻,便道:“好,我信你。”他身后的军官想说什么,被杜远制止了。杜远又说:“可是西夏那边是敌营,就算你能拿到解药,你又如何保证把皇上平安送回来?”
古风番外:将军还朝(十二)
依云紫看着杜远坚定的说道:“西夏的确是敌营,但是在那边我有几千弟兄和我一起战斗。他们都是大梁的男儿,日日夜夜都盼望重回大梁,和父母妻儿团聚。我相信我们一定能保护皇上平安归来。”
没等杜远说话,他身后的一个军官就说:“杜大人,依云紫和他说的那些人都是大梁的叛徒,他的话不可信啊。”
杜远没有转头,只说:“咱们现在还有别的办法吗?”然后命人让开一条路,让依云紫过去。
依云紫抱着夏侯言诚,足下发力,一路跑回西夏的大营。这次出去和回来都是出奇的顺利,依云紫觉得一定是西夏王有意的安排。等自己再带着夏侯言诚出去的时候,恐怕就没有那么顺利了。在驸马帐前,正碰到一个依云紫带过来的人,依云紫对那人说:“告诉我们的人,全体待命。”
那人已经看到依云紫手中抱的是大梁的皇上夏侯言诚,也不敢多问,只快速的去传令了。
依云紫抱着夏侯言诚走到帐里,这时天已经蒙蒙亮,西夏的大公主正坐在帐里让侍女为他梳头。依云紫对那侍女说了声“出去。”待侍女出去后,便直接问公主:“是你在杏仁茶里下了‘永夜’?”
公主转头,可以看到她的腹部隆起,想是有了五六个月的身孕。她看了看依云紫怀中沉睡的夏侯言诚,对依云紫说:“是我下的。不过我没想到,你还真把他带回来了。”
依云紫又问:“解药呢?”
公主冷笑一声:“从你知道夏侯言诚御驾亲征的时候开始,你就魂不守舍的,那时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去找他,所以这几日你的茶点里我都下了‘永夜’。你觉得我会给你解药?”
依云紫把夏侯言诚轻轻放到床上,然后走到公主面前,一手抓住公主的手腕,一手放在她的小腹上,说:“我发动内力,你肚子里的孩子现在就保不住。”
公主咬着牙,恨恨的说道:“这是你的骨肉,你还真下得了手!”
依云紫道:“你应该知道,为了他我什么都做得出来,不会在乎你肚子里的崽子的。”一边说着,手下已经微微使力。
公主因为疼痛,脸色骤然变的惨白,若不是依云紫握着她的手腕,几乎要委顿在地。
依云紫收回内力,说:“解药在哪?”
公主绝望的看着依云紫,知道眼前的男人对自己和自己的孩子是真的半点真情都没有的。缓缓拉开梳妆盒的一个小抽屉,拿了个小纸包出来,递给依云紫。
依云紫没想到公主会把解药放在那么一个普通的地方。他看着那纸包,还真有些将信将疑。
公主看出了依云紫的心思,冷笑着道:“你不在乎孩子的命,我还是在乎的。你要是不相信,就别用,由着他就此睡死过去就是了。”
依云紫看着外面的天光已经大亮,知道不能再耽搁。心想大不了自己陪着他死就是了,就赌这一次。便用水化开了那药粉,自己先喝到嘴里,又嘴对嘴的喂给夏侯言诚。
依云紫知道“永夜”的解药喝下去后,中毒的人也不会马上醒过来,而夏侯言诚多留在西夏的大营一刻,便多一分危险。
依云紫对帐外喊了声:“来人。”进来的正是刚才那个人,对依云紫禀告到:“依大人,咱们的人都已经集结在帐外了。”
依云紫点点头,对那人说:“安排几个人带着公主,咱们要回家了。”
那人答应了,去帐外叫了几个人,站在公主身边。公主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没有置喙的余地,只好由着那几个人带着他走出帐外。
依云紫抱起夏侯言诚走出去,看到自己从大梁带过来的几千人果然已经穿戴好盔甲,站成整齐的队列。依云紫大声说:“各位兄弟,咱们来西夏已经有些时日。依云紫感谢诸位为了我背井离乡来到西夏,也知道大家都很思念家乡。今天,咱们就保护皇上一起回大梁,我保证,之前的事,皇上不会再追究。而且今天大家护驾有功,皇上一定会对大家按功行赏、加官进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