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民之计(穿越)下——分野
分野  发于:2013年05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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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彧把曹操的想法摸得一清二楚,怎会看不出曹操“围城打援”的打算?派人去损兵折将,荆州能跟曹操耗多久?

可要是不派,又怕曹操生出疑惑强行破城。

黄忠便听荀彧之言,选出精骑来,靠襄阳郡的复杂地形迂回骚扰曹军,就是不正面碰撞,这样一来,最里边的刘协自然看不到。

曹操耐住性子等荆州军焦躁,荆州军也耐住性子等曹军焦躁,这相持的两军反倒成了最有耐心的两军。

刘备听到关羽、张飞亲口带去的信,急得立即便率军朝荆州来,诸葛亮留镇益州,陈宫和高顺自败了赵韪后便退守白帝城,正好接应刘备。

孙权那边呢?

薄雪散落林间,竹叶青黛翠绿,一有风吹过,叶片上的碎雪便纷纷扬扬四散。

小霸王孙策和美周郎隐居之地,虽是茅屋,可也简得雅致,陋出情怀,屋舍曲桥相连,碧波竹翠相映,可惜没有丝竹管弦之音,只有一两只飞鸟掠林穿檐而过时留下的几声清脆鸣叫,徒增寂寥。

孙权一袭黑袍立在竹窗下,将手里的一卷竹简裹了起来,道:“大哥,天寒了,不如回去,母亲不说,我也看得出她想念大哥。”

孙策坐在火塘边,提下烧滚的茶壶冲茶:“公瑾未归,我等他回来再一起回去。”

孙权回身,坐过去:“大哥,母亲其实默许了,你何必还要担心?”

孙策道:“我担心的不是母亲,公瑾迟迟不归,按理,皇上此时非但不会扣下他,反而还会礼待他,去留随意,以换取江东支持,可他近日却连信都断了。”

孙权接过杯子喝茶。

看孙权还是不说,孙策干脆把话挑明:“仲谋,你若有荆州消息,赶紧说来,好叫我放心!不然,我就自己去荆州接公瑾!”

孙权只得放下杯子道:“大哥……”

孙策不买账:“公瑾已将鲁肃推荐给你,江东如此多能人,你何苦还要我和公瑾挂着虚名?”

孙权道:“我年轻稚嫩,如何能够叫江东上下臣服?”

“休要推诿!”孙策甩开腿坐着:“三年了!仲谋,三年前你就压得下他们,过了三年,哪里还有人能够反对你?”

孙权无法再找借口,沉默了一会道:“大哥,不会太久了,我只能向你担保公瑾不会有事,我有打算,真的不会太久了……”

孙策低声道:“公瑾有心,我知他,你也知他,他已随我在此住了三年,许多东西已然放手,可是你终究还是不能对他放心么?”

第一百二十六章

孙权摇头:“大哥,你想多了,我怎么会如此看公瑾?没有你们,父亲基业早毁,何来今日?”

孙策一脸无奈,看向别处。

孙权默默坐了会,起身告辞,孙策也未起身送他。

决机于两阵之间,孙权确实不如孙策,可举贤任能那些玩弄人心的事,孙策却逊于孙权。

急于迎回刘协,不只有私心,更有一层——若有天子,孙策和周瑜再也不能隐然操控江东。

是的,孙权顾忌的,不仅仅是虽然明着隐居到柴桑,仍旧不断在军中扶植亲信的周瑜,更有他貌似不管事,却一直不把他当“主公”的大哥孙策!

孙权的野心,不过就是刘协,刘协要是普通人,他或许根本就不会想到夺权上位,可刘协偏偏是天子!非权倾天下的权臣而不可得之!

但是孙策和周瑜两人,却是自小便立下大志,胸怀天下的人物。

这样的两个英雄,纵然一时权宜让位给孙权,又岂能甘心久居人下?

开头两年,两人倒是足够低调,只推荐人给孙权,用或不用,全凭孙权做主。

孙权本来未曾想到,可等当年那事情渐渐平息,吴氏和江东老臣接受了孙策和周瑜的关系后,有些事情,孙权一人便做不得主了,尤其从荆州回来后,更加明显。

孙权虽然做了几年的实际掌权者,可是百姓只知孙朗和周郎,息兵养民,惠泽江东,百姓士族感念的也只有孙朗和周郎,孙策和周瑜的人望,从来就不曾比孙权低过。

孙权更加不能提继位吴侯的事情,孙策和周瑜的隐秘之事无法公开,这两个人就像毫无破绽一样,平白无故的,他上去了,激起变乱,所有前功一朝尽毁。

孙策曾经单纯过,在孙坚的光芒下尽情肆意。

可如今,经历了太多的孙策,连孙权都不敢说完全看得透。

劝他上位一事,往好了想,是孙策不耐烦了——可跟孙策现在的性格十分不符;往坏了想,孙策是故意的,想要激起江东朝局再变,重新掌权!

刘协那临头一撞,不止让孙权一想起来心脏就疼得厉害,头也疼。

捏在手里的竹简是细作才送来的,前一阵已经传回一信,说已经确定,天子为稳定关羽、张飞,亲临襄阳,不意忽然有刘备中箭的流言,关羽、张飞弃城而去,天子陷于重围,危在旦夕。

孙权心里有些疑惑,便犹豫不决难下决定。

今天才送来这信却带来了更为惊人的消息——降了曹操的吕布逼退了马腾后,挟持曹丕南下,冲破曹军阵营,直冲进襄阳城去。

孙权走回马车那一路一直用竹简敲着手心,两旁的人扫雪、行礼等,他一概目不斜视,孤傲无双外加清俊贵气,其气势威逼得周围人诚惶诚恐,其实只是心思不在。

假意联合荆州,让水师借道汉水前去解围,若能寻隙接到圣驾,万事无忧。

鲁肃有才,可惜这么个微妙的时候,孙权对孙策和周瑜推荐的人全部心存戒备,倒是更倾向于孙坚旧部,如程普、韩当等人。

不两日,孙权将政务交付老臣张昭,军务交由程普,另点两万水师,任命韩当为统帅,周泰、蒋钦为校尉,随他前去荆州。

这次去荆州,自然先上了表称臣,再行援助之道。

不料过江夏时刘琦因为太过担心,也点了两万荆州水师,和韩当这两万扬州军一齐发往襄阳。

刘琦不知是真好学,还是察觉有问题,时常跑来找韩当,孙权只有避在舱中,免得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曹操围城一月,西南方,刘备率军十万进入新城郡,离襄阳只有一日路程;荆、扬联军,四万水师屯驻襄阳汉水下游的宜城,也距襄阳一日路程。

曹操发觉情势忽然变得对他不利起来,急召汉中的徐晃和乐进征调民船,率军从汉水上游发兵,弥补水师亏缺。

曹操这个调令,险些坏了郭嘉最要紧的一环。

幸好是甘宁在上游,要是别个,计策一败,刘协就有危险了。

汉水上游,筑阳,甘宁将五万荆州水师藏在这里,每日加高堤坝,预备日后水淹曹军,好让刘协脱困而去。

别说甘宁没料到有曹军顺水而下,即便是郭嘉,也漏算了曹操用来攻打益州的那一路曹军会走水路而来。

这里插句闲话,空城计那种啊……还真的没什么现实可能,诺大一个城,司马懿怎会事先没有派出哨探呢?

一支军队没有哨探,好比没有耳目,多奇怪……

甘宁正歪在水寨大帐里剔牙,面前的三足鼎里已经空剩油汤,桌案上堆满鸡骨头,鸡肉进了肚子,至于鸡毛,凑合凑合,插头上去了,虽然没野鸡的好看,他也没那么挑剔,能对付过去。

忽然哨探奔进帐喊:“报!!上游二十里处发现曹军!!”

甘宁“嘶”一声,剔到自个的肉了,捂着嘴巴道:“说、说什么?曹军?”

哨探道:“非是战船,船只大小不等,足有上千!绵延江面而来,均是曹军打扮,旗帜上是徐、乐两字!”

甘宁歪着眉毛道:“徐晃、乐进?”

下头几个荆州校尉跑进来,急慌慌道:“将军!如何是好?”

甘宁忽然大笑:“还要如何是好?迎战!!!”

出帐吆喝鸡崽们,抄家伙劫道啦!

徐晃、乐进临近筑阳,哨探报说前方十里有百姓围水捕鱼,好几百人拦在江面。

徐晃、乐进没当回事,派了一队赶去驱散。

有去无回。

两人察觉有异,忙命船队靠岸停泊,派人再探。

忽然下游驶来一条大船,十分豪华,船上站的人非常花哨,应该说是从船到人,花得一塌糊涂!

离曹军一箭地,该船停下,站出一个尤其花出性格的人,扬声道:“来者何人!?过花爷爷的门前居然不打招呼!?”

徐晃对乐进笑道:“我们碰上水匪了。”

乐进嗤笑道:“一会把他扔到水里清醒一下!”

旁边人轰然应声。

徐晃叫传令:“擂鼓!全军一起告诉他,我们是何人!?”

“轰轰轰”一通鼓后,曹军吼:“我等大汉丞相曹操帐下骑都尉徐晃将军、讨虏校尉乐进将军所率大军!!!”

那边船上的人吓得纷纷跳水逃命,还把那船上的很多大桶推下水,不知道都是什么好东西,逃跑还不忘带上,曹军大笑。

两边山上也有人马奔跑逃走,看样子,这水匪还小有势力。

两人下令开船,转回舱中去。

那条水匪的船被拖到江边便算。

又走一截,前方哨探又报:“有木石阻了河道!”

两人一想,水匪设下的嘛,人都吓跑了,搬开就是。

不怪徐晃、乐进傻,他们真不傻,五子良将!可惜都不识水,更加不懂甘宁这种贼匪一样的战法。

船队又停,兵士搬着阻河木石的时候,本来距离拉开的后军船只也到了,这处河道很宽,前头被堵的地方窄,倒是不影响停泊。

隔一会,有兵士进来报:“禀徐将军、乐将军,江面有很多油。”

徐晃、乐进吃惊,赶出去看,可不是吗?江面布满了油,命人查探才知——原来那条俗烂的豪华大船装了一肚子油,船底开了口,缓缓泄出来,先前被“水匪”推落的木桶里恐怕也都是油。

两人心知不好,连忙叫全军后退。

民船不比战船机动灵活,这时候的船也不像后世说倒就可以倒,得原地调头,才能退。

曹军乱轰轰的正调头,两边山上射下火箭,一触布满油的江面,呼啦啦地就烧开了!

船只犹如行进火焰的河流,且民船没有战船外围包裹的生牛皮,极其易燃,徐晃还在指挥调头,就有好些直烧到船帆上去,整条船被火焰包裹起来,兵士纷纷跳水逃生。

乐进大吼弃船登岸,两岸亦有伏兵,根本不容许曹军上岸。

而后……不必赘言,甘宁俘了徐晃、乐进,那两人一个被烧了胡子,一个被烧了头发,两位率军将军都成了这样,曹军死了十之八九,余下的,也都被甘宁拿了回去。

进了筑阳水寨,徐晃、乐进立即便明白过来,可惜不管哪一个都不能去给曹操报信。

乐进安慰徐晃:“将军,今日之败非是我们不能胜之,实是我等熟读兵法,又哪里见过这般用兵的匪类!?”

囚牢外,甘宁乘着去山上窜了一把,弄到好些野禽的尾巴毛,插了一头的五色缤纷,得意洋洋在营中逛来逛去。

打胜仗对他来说,还不如插一头尾巴毛值得炫耀。

甘宁顺利绞了徐晃、乐进的队伍,这消息却没法传去襄阳。

因为筑阳这里已经修筑起了水坝,水位早已升高好多,曹军的船只残骸、旗帜、尸体等也都流不下去,故而曹操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第一百二十七章

到了估算的时间,徐晃、乐进两人没有出现,曹操心知不妥,立即下令强攻,务必最快时间内破城!就连留在北岸的攻城器械也都运了过来,发射的不是石头,而是古代的催泪弹——装了辣椒粉的火油罐子,只要砸进城去,火的作用不必说,而弥漫的烟雾也可以让很大范围内的人丧失战斗力。

程昱本来担心使用这些大的攻城兵器怕会误伤了天子,曹操冷笑:“吕布在城中,他若是冲杀出来你们谁挡得住!?”

下头众将一片愤恨,可确实没人有自信能挡得住。

曹操道:“天子若身处险境,吕布便要首先护住天子,这样一来,便不用顾虑这个人了,同样,有吕布在,天子何至涉险?他必然会帮我照顾好天子直至归还,不必多言,破城。”

当魏延看到曹军在搬运投石机等过河时,便知这次不是吓唬来的了,忙命人传消息回府。

“马桶?”

琉璃匠人按刘协要求做出了几十个这种琉璃器送来,做的虽然慢,但是手艺不错,器面光滑圆润,琉璃中几乎没有可见的气泡存在。

看到这一堆不算小的琉璃器,吕布先猜“汤碗”,被集体鄙视。

曹丕不知是不是故意跟吕布反着来,一脸淳朴地道:“马桶?”

吕布立即瞪曹丕,曹丕憨厚一笑。

刘协问陆逊:“伯言,你说呢?”

“臣看不出来,”陆逊先说了这句,然后道:“只是……臣想皇上还命人准备了其他东西,这琉璃想来不是单独起作用的。”

刘协笑笑,叫陆逊走近,附耳叽叽咕咕一阵,叫陆逊去办事。

吕布刚刚退下,刘协把曹丕看了看:“子桓……”

谁知吕布在外道:“什么!?”

两人一齐看向门外,吕布拉着一个兵士进来道:“皇上,魏延派他来报知皇上,曹操将投石机等运过这边来了!”

刘协问:“这是要做什么?”才过一个月,离郭嘉的预计还早不是?

曹丕忽道:“臣先退下。”

刘协陡然闭上嘴,看过去,曹丕却依照着臣礼躬身后退,眼睛瞧着地上,打算退出去。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曹操没有动作的时候,襄阳府里对他们两人而言就像是一块与世隔绝的桃源,没有尔虞我诈,没有敌我对立,甚至没有君臣之别。

刘协本来以为还有很多时间,吕布来得太突然,他根本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曹丕,也根本没想过见到之后,该怎么办?

所以曹丕的试探,刘协只能顾左右言他。

曹丕并非粗人一个,试探不果,便放弃了,刘协那时候绝对是松了口气的感觉。

一定会开口,只是现在还没想好。

所以即使假装成没有问题的样子亲密无间,甚至故意嫌弃药苦,变相的向曹丕……算是撒娇吧!想从侧面安慰曹丕。

可又怎么安慰得了。

此刻,曹丕把他自己放在了臣子?甚至敌方俘虏的位置上,躬身后退,这么一个动作,就已经让刘协明白过来,他的回避,已经又一次伤害了曹丕。

魏文帝是魏文帝,眼前的曹丕根本就不是什么魏文帝,再有满腹的野心,他也还只是一个陷在初恋里的十几岁少年罢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刘协比曹丕成熟得多,顾虑得也太多了。

在曹丕退至门边时,刘协道:“子桓,留下。”

先从信任开始。

至少有一点,刘协可以确定——不想再失去曹丕一次,不管是任何意义上的。

曹丕立即便站住了,虽然惯于隐忍,没有把眼睛向刘协看过来,但刘协知道,曹丕此时还没有把他的面具戴上。

“魏延虽有奇谋,敢于冒险,可是毕竟战阵阅历不足,经验尚浅,奉先,你既然来了,城中兵马自然由你统率,魏延从旁协助,休要担心朕,郡府位于城中腹地,又背靠岘山,城门不失、城池不破,朕何来危险?况且,朕身边还有子桓在,速去统兵守城。”

吕布试图留在刘协身边,但说到词穷,刘协还是快刀斩乱麻地把他给驳了,只得领命而去。

吕布一走,屋里屋外静下来。

刘协歪着头把站在门边不曾动过的曹丕定定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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