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流到冬尽——玺君
玺君  发于:2013年05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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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敢抬眼瞪人”眼看着汉子挥手就又要给他个一巴掌

离君圣强憋着心里一口气,面无表情抬手给挡了开去,用力握了握手掌“这人……我要了”

“啊?”估计汉子是没想到这么个不着人待见的主儿,居然被面前这小爷要了,等到回过神时,就差磕头拜佛了还不住嚷着“终于把这赔钱货送走了”如此云云,就连那孩子也是诧异的抬起眼皮怔怔的望着离君圣

“多少……?”离君圣扫了那孩子一眼,还是将话说了出来“银子?”其实他心底还是很在意在光天化日之下,当着孩子的面讨论他值个多少银子,不论把这事儿搁到谁身上,都会觉的自尊心不允许,可离君圣却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这操这份心,那孩子在接收到他视线的时候,竟直直的逼视着离君圣,不闪也不躲,也让离某人意外了会子

汉子嘿笑了阵“小爷您看,不瞒您说,就这死东西”踹了孩子一脚“我买回家来许久了,就是没人喜欢他,我养了他这么久,他早就超过别的孩子价码儿了,所以肯定会贵了点儿,我也不能做赔本儿的买卖不是?”汉子还待说什么,离君圣却是烦闷将眉心一皱“爷不想听废话”

汉子一拍大腿“得,看爷这么耿直,俺也不绕弯子了,一口价,五十两”边说还边伸出五个手指比划着

离君圣抬起眼尾淡淡扫了他一眼,那汉子也就是觉得这人穿衣非常讲究,就身后的仆人都很讲究,所以才把价码往高了抬,不料见那爷看自个儿的神情,便抖搂了一下小声儿了说“要不四十五两”见离君圣不搭话,便一急,吼说“可不能再低了,再低我就赔本儿,或者您再挑挑别的孩子?”其实那汉子也是聪明至极的人,只他拿准了面前这人看不上别个,才这么说的

周围听见汉子的要价声,一阵抽气声儿,小小声音嘀咕着‘他居然要卖四十五两,太黑了’这些音儿全数没落的进了离君圣耳朵,那汉子却是一脸白了红,红了黑,往身后甩膀子一吼“谁要不服气就大声说出来,偷偷摸摸算怎么回事?”

此时竟没人敢说一句话,离君圣不怒反笑,想也就清楚了,看不出来,还是一地儿的恶汉,伸手从怀里摸着一张银票,又打量了眼那孩子,轻笑着说“我给你一百两,把人给我放喽”

一百两!!!

此时整个市场,竟是全把目光往这堆儿里扫过来了,离君圣抚了抚额“怎么?没听懂我的话?”

大汉忙抽了一口气,哆嗦着手从离君圣手上接过银票,股了股眼珠子愣愣的说“真是一百两”然后诧异的瞧了离某人一眼,一脸狗腿的喜道“我这就放人,你稍等咧”便开始悉悉索索的解链子,此时的人群又炸开了锅,有人说,这人没疯吧?怎么给那么多银子买个货,并且还是个不老实的货,这在他们看来是白送都嫌他糟蹋粮食的人,就那孩子自个儿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离君圣,想在他脸上瞧出些什么明堂出来一样

“卖身契”离君圣往汉子一伸手

汉子把链子一收,从怀里摸出几张纸张,细细找了找,递给了离君圣又踹了孩子一脚“算你有服气,今后跟了这位爷,定不会饿着你,只管你手脚麻利些,耳朵放尖些”然后又嘿笑着凑近离君圣面前,只是不待他近前,清泉便把来人隔开了,惹得汉子一脸尴尬

“有什么话就这样说就好”离君圣面无表睛轻鄙了他一眼,汉子又笑开了,用几近下流的表情说“实话告诉爷,爷的眼光还真是没得说,这死犊子洗干净了,可白净俊秀得很,不管是自已玩儿还是送人可都算得上是一好货”说完便自顾自的拉过身子嘿笑起来

那孩子听到汉子说完话后身子一僵,一个没注意便往前扑了去,不正不倚,正好扑到离君圣脚边,淡紫色的下摆上被按了不多不少刚好五个黑漆漆的手指头印,这儿离君圣还没做出反应呢,那汉子却是立马又大骂着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边往人身上踹,那孩子竟是生生受着,在地上抱做一团儿

“住手”一阵冷咧的嗓音,竟像是腊月天儿从冰雪里挤进来的强风,立时冻住了汉子的身形,离君圣剑眉倒竖“我看真正不知死活的人倒像是你”冷冷睨着汉子“我的人你也敢动手”说完便做出大怒状将地上那孩子单手拎了起来,不顾对方那充满恨恨加不解的眼光,伸出手指着汉子冷冷道“是男人就给我反揍回去,爷身边用不着没用的东西”

17.认命

孩子睁圆了眼睛,愣在了当场,就那汉子也是一时没反应过来,立在当场

“呵呵……”离君圣冷笑数声,扫视着面前站直身体也才到自已脖颈项的人挑衅道“怎么,该不会是不敢吧?”

只见离君圣话音儿刚落,那孩子便一个转身,甩开膀子将那汉子一个踢倒在地,然后怕他反抗骑在汉子身上一顿好揍,惹得离君圣一阵哈哈大笑,那汉子起先是不敢置信,再然后却是失了先机,竟是还手不得,一个劲儿的用手挡,而那拳头竟如雨点儿般落下,如狂风暴雨,不知多久以后,直到那孩子满脸汗水,却好像虚脱一样的晃了晃身子,地上的汉子也只有进气儿没有出气儿了,孩子才勉强站起了身,离君圣又是一阵大笑,对想上前掺那汉子起来的人说“刚多给的五十两,便是给的医药费”然后拉着身旁黑漆漆的孩子往市场另一边走了

回客栈的路上,竟是没有一人敢在离君圣身后出声,清泉抹了抹头上的汗,不曾想夏天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来了,这天气嘛还可以摸索着知道什么时候秋来了,什么时候春来了,可对于前面疾步徐走的男人,清泉真不知该怎么说,虽然之前那个汉子确实很该打,可是,任谁看到一个人被另一个人打得很惨,也笑不出来啊,可这位爷却笑得那么欢……

再抬眼往之前那孩子扫了一眼,也是跟在主子身后疾走,却并不言语,从始至终都没听见他讲过一句话,出过一点儿声,难道也不会说话?

就此时离君圣却是突然停下了步子,突然一个转身,身后的孩子一个没注意差点儿迎头撞了上去,还是离某人扶住他肩膀,帮他稳住了身子,见孩子身子一僵,离君圣撤回了双手,命人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吩咐清泉再掏些散碎的银子出来搁到孩子手上说“你走吧”边说边把卖身契也一并交与他手上

众人大张了嘴巴

“嗯?”就孩子也惊诧了,清泉心想,原来那人会出声儿啊?便又觉得他家少爷真是让人摸不透性子,出了这么多银子买了人不说,还要把人放走,几次张了张嘴,却并没有发出质疑,反正,他是主子,什么都听他的就好

没想原先那孩子只愣了那么会子神后,抬脸认真问道“为什么?”

他的声音沙哑却不失清脆,是少年独有的嗓音,想来年岁也不会太大,而那沙哑想来也是许久没喝水了造成的,声音有些无力,怕是饿的

“没有原因”离君圣不欲与他多说

少年低头想了想,看着手里的几张银票以及卖身契,最终下定决心似的把手上的东西全数往离君圣怀里一推“我不会平白受人恩赐,既然是你买下了我,那么听你差遣便是我的命,我认了,只,我却有个条件”说完定定的瞧着离君圣

离君圣好奇的挑眉“讲”

“能不能……能不能就把我当个下人,哪怕是条狗也行,别把我送人,或是,或是……”他没说出口的话,离君圣却是明白了,突然轻笑着原地转了几步,打量着少年黑漆漆的身影说“你倒是还真自信”看到少年好像又要再说点儿什么,离君圣忙道“都让你自由了,你还逞的哪门子强?你今天要是走了,便不会被我玩儿,也不会被我送给别人玩儿,岂不是很好的事儿?”

少年还银票的手丝毫没有动摇

“难道你是别有目的?”离君圣冷眼看着少年,周身散发出丝丝凉气

“我只是认命”少年回视着面前的男人,倔强的回道

“好一个认命”然后一拂衣袖冷冷道“那你就再认个命吧”接收到少年疑惑加惶恐的目光,离君圣笑得一脸妖邪“如果爷心情好,便把你当个仆人,可不敢保证哪天会把你送人哦,你可想清楚了,如果这样还要跟着我的话,那么你就自求多福了,不,估计你还会认命的哦”转身往客栈里踏去,少年听完他的话,竟是愣在当场,全身不住的紧崩,心里不住的发冷,自已到底该不该认命,可是,从小,他就只学会了认命,回想过往,苦笑渐渐蔓上嘴角“是的,生活只教会了我认命”跟着他至少自已还有希望,如若不是,再次惨笑,瞧瞧自已此时的处境,便懂得了,有些人,天生就只该认命

18.红槐

离君圣回到客栈的首要件事就是吩咐小二将饭菜和洗澡水同时送往给少年安排的屋子里,然后命清泉给他找了几件干净衣裳进去,然后下楼往吃饭的地方走去,此客栈一楼是供人吃食的地方,二楼是住房

下楼刚坐定点了菜后不久,便见着清泉慢慢往楼下走来,待到他走得近了,离君圣手上把玩着茶水杯状似不经意的问“他在做什么?”

清泉低头答“估计此时正在沐浴”

“可曾吃了饭?”

“他说是等洗干净了再吃”

离君圣低低笑了笑,心想虽然都饿的快虚脱了却选择先沐浴后吃饭,可别小看了这点儿讯息,至少能证明那人很讲究,就以前的身份应该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试问,哪种人会先顾仪态,而哪种人会先顾温饱,虽然不能猜个全部,但至少可以看个大概,这便是离君圣故意叫小二同时上浴水和饭菜的原因

就此时,客栈掌柜正从偏厅外进来,一脸春风得意,离君圣站起身朝他拱了拱手“陈掌柜”

陈温快步上前回了礼道“离公子”

离君圣对他比了个请坐的手势,翻出干净的茶杯为他倒了一杯清茶道“看掌柜的一脸春风得意,可是有什么喜事?”

陈温接过茶道了声多谢,又说了些客套话后才挥了挥手说,他现下心里最大的一块儿心病算是去了,离君圣问出原由,原来是陈温老来得子,却生得不太聪慧,因此都年近二十三了还没娶到一房妻室,本来以为自已铁定是抱不上孙子了,没成想啊,有人上他家替他们说了一门亲事,正喜的是,女方答应了

“啊,这可真是大喜事”离君圣以茶代酒敬了老掌柜又道“可不知日子选出来了没?如若到时我还没离开,便也要讨上杯喜酒喝喝”

老掌柜笑逐颜开的回,“一定,一定,荣幸之至”话说到这份上了,老掌柜突然又敛了笑,往离君圣身旁小声寻问道“你今儿可去过肉市了?可有中意的?”

肉市便是这地方的行话,也就是贩卖人口的市场,而离君圣之前与他们打听也就声称想要买些漂亮乖巧的丫鬟小厮什么的,这话说的隐晦,别人便会理解成买来玩玩儿的货色,因此老掌柜脸上摆出一副明了的神情

说到这事儿离君圣便觉得可气,今天因为那孩子的事儿,最后竟把正事儿给搁一旁去了,此时正是百爪挠心,急啊,可面上却一点声色都不露的说“哎,快别说了”想到这儿突然又想起一茬儿来问老掌柜说“我今儿瞧见那市场上大多都是十三四岁的女娃,并没大点的姑娘啊”

掌柜的摇头笑了笑,一副看你就是外行的眼神盯着离君圣慢慢喝了口茶,离君圣心下奇怪“怎么?”难道自已说错什么了?

老掌柜往旁边打量了一番才慢慢低语说“那年纪稍大些的女子都被路万宝买来扔楼子里去了,那可不像市场上啊,每个姑娘再不说也得挣个这个数儿”说着对离君圣比了三根手指

“哦”离君圣了然的点点头,可心下却越发的急,又发作不得,只有再从掌柜的口里问出更多的话,饭菜很快上齐,离君圣吩咐小二上坛最好地桂花酒,然后与掌柜的一起吃起来,起先掌柜的还推委了一番,然后见这人的确是实心实意请自个儿喝酒,一兴起,话匣子便打开了

原来那路万宝的表叔便是管这块宝地的一个小官,反正这地儿天高皇帝远的,任谁管事儿便谁是这里的土皇帝,因此那路万宝也没在这儿少挣钱,据说有一年他家里老父知道他干的这些营生,怕以后得报应,便替他在朝里买了个官儿做,官职虽不大,却胜在轻闲,并且可以捞油水儿,哪知他就是死活不答应,非得呆在这地儿,可想而知,他在这地儿能捞到多少钱财,特别是有好些个被他卖到楼里去的姑娘,只要被他瞧上了,定得先把人家开了苞再卖出去,有好些个姑娘因为不从他竟生生被他活活打死了

的确是个狠角色,离君圣做大惊状“那就没人管?”

老掌柜将酒往嘴巴里一倒“管?谁敢管?现在肉市上好多做这营生的都是他沾亲带故,或是手底下的人”

离君圣面上一皱,想了想今儿个揍那汉子会不会是他手下的人,如此的话,便是结下梁子了,要是不赶紧办完正事儿离开,指不上哪天会被人捅黑刀子,可一想又不对,假始那人是他手下,那定没有看到那汉子被揍了也没人上前来帮的道理,重重叹口气,又把思绪集中到掌柜这道“那这路万宝都有些什么脾性喜好?可否能见上一见?”离君圣这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不是,他要的舞姬看样子只有那路万宝手上才有人,总不至于叫他再去那市场上选些个十二三岁的女娃去跳吧,首先不说孩子太小,就身体也没有发育完全,再者虽然他选中的人不会去陪客,但再怎么说也还是进楼子,要是普通的女子是宁死也不愿踏进那种地方的

老掌柜吃了一口菜,又抹了嘴巴上的油道“要说喜好,他这人就是好色,可是人家自已就有货的来源,你也投不了他这喜好”

“可就没有别的?”

老掌柜仔细想了想,认真瞧着离君圣说“公子,不是我说你,要选奴仆还是去市场上的好,虽然年岁儿小了些,可还能慢慢培养不是,等个三两年的,也就那么回子事,身家又清白,何必非得去他手上要人”

离君圣嘿笑两声又给老掌柜倒满酒杯“话是这么说,我就只想见识见识这是个怎样的人物,说实在的,我也有打算做点儿什么生意,只是见他想瞧瞧有没有什么路子而已”

老掌柜轻叹了口气“一个男人,想要财有财,想要色有色还求个什么啊?”

离君圣想想也在理,突然又转脸问“那他可有儿子,兄弟,比较亲近的人?”

“那当然有啊,哦,说到这儿啊,还就他那儿子不争气”

离君圣双眼放光“哦,怎个不争气法?”

“不好色不贪财,就偏爱赌,你说那不是祸害人的玩意儿吗?为了这事儿啊,那路万宝也是没法,什么法子都用尽了,可那儿子还是不争气,偏偏他娶了几房妾室就这一个宝贝儿子,其余的全是女儿,唉……”

离君圣喜上眉梢,突然想到一事又正色问道“那今天我见那市场上人山人海,难道他们就不怕买的战俘是敌国的细作什么的?”

老掌柜醉眼迷朦,看样子,便知道是喝的差不多了,听见离君圣的问话似笑非笑答说“只要是被放在这里卖,那他们这生就算是完了”

“此话怎讲?”

“公子有所不知,也就你刚才问到点子上了,谁也知道是那个理儿啊?所以被买的人除了一生服侍人之外,谁敢让他们有什么做为,谁会给他们那个机会,那他这一生不是完了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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