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惹年少——淡水马克思
淡水马克思  发于:2013年05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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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出去之后,我才知道自己是多管闲事了。那几年我们学校学体育的小孩一个比一个冲,除了教练没有不敢打的人,他们就这么放过我,我觉得自己实在是运气不错。本来,我和涂宇也不是没有过节。

这之后的再一次见面是他到年级主任这里来交检讨的时候,那个时候他犯了一件小事,打坏了几张玻璃,说是故意也说得过去,但最后不知是怎么不了了之,只叫他交了检讨书、陪了损失就完了。

他进办公室里的时候那里只有我和隔壁桌的许老师,我正闹着许老师。那个时候我碰到一个不认识的词,正凑过去问他,他低头写着什么东西无暇顾及我,我就佯装生气掐在他的腰上,掐得他直躲。

涂宇有点尴尬地敲敲门,我回头看到了他,顿时也感到无比尴尬,忙把揽着许老师的手收回来。

“什么事?”我问。

他也不做声,看了我一会儿,接着走到主任的桌子前把检讨信放上去。接着又一边看着我一边走出了办公室,眼神复杂,甚至夹杂着一些嘲讽,好像拿着我什么短了一样,让我很不舒服。

几天之后我帮杨老师做体育生的体能测试,不可避免又要遇到涂宇。

他跳远跳高都非常出色,是不可多得的好苗子。当然,我只是想想,没有说给别人听。

他测验完了,故意走到我身边蹭过来看我手里的成绩册,说:“我跳这么好你就给我打这么点儿分啊?我要是被教练骂可得找你啊。”

我横了他一眼,心里不舒服,语气也连带着有点不客气:“涂宇,你要是觉得我欠你什么,那你可就错了。”

他愣了一下,随即脸色变得非常难看,我知道他懂了我的意思,并且也不会受他任何威胁,只是没有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奇怪。我看到他眼睛里有点恨恨的表情,接着,他不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之后的日子,波澜不惊。我没怎么再碰到他,自然也无从知道他一直酝酿着伺机给我颜色看的心思。

某个周三下午,小黎来找我,那个时候她还不是我的未婚妻,只是女朋友。不过也快了,我们约好一起见一见双方家长,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就正式讨论一下订婚的事。

小黎那天打扮得很漂亮,看起来很看重这一次的见面。当时我才上完上午的最后一节课,还穿着运动服,她一见我就嚷开了:

“我就知道又是运动服,幸好给你准备了。”

说着扬了扬手里的纸袋,里面是一套西装。她想得挺周到,对我也挺好,看来是认真考虑着和我结婚的事。

于是我接了,说:“在哪里换啊?”

她倒是无所谓:“快迟到了,你就近找一个厕所吧,反正人也走得差不多了吧?”

我听了,叫她在教学楼外面等着,自己进了厕所,关上门开始换衣服。

我很少穿正装,此时穿衬衣打领带有点生疏。手忙脚乱地穿好了,领带也斜斜歪歪挂上,我转脸看向镜子,一下子被镜中的景象吓了一跳:我看到涂宇就站在我的身后看着我,不知道站了多久,跟鬼似的。

“你怎么在这儿啊?”我慌不择口。

“拜托,我比你先进来。”他看着我,眼睛里带着非常欠扁的笑意,“身材还不错嘛!”

我的喉咙猛地紧了一下,忙回过头来对着镜子,看到自己脸上满是尴尬。我忙平复了一下心情,也不理他,匆匆弄好领带就推门出去了。

小黎在门外等我已经有点不耐烦,正四处打量着学校,看我出来了忙对着我,脸上恢复了亲和的表情,摆出迎接的姿态。

然而,她脸上的笑容只持续了一秒不到,因为她看到涂宇从我身后的出来,飞快地蹭到我身后狠狠地亲了一下我的脸颊,对着她喊着:

“苏老师,我爱你!我们都爱苏老师!”

我看到涂宇恶作剧得逞的表情,看着他飞快跑出教学楼、经过小黎的身边对着她吹口哨的样子。我想在那一刻,我的脸一定是一片惨白。小黎就算是要装做修养十足的样子,也不可能无视这样糟糕的状况了。我看到她的脸也变得刷白,半个笑容就那么凝在脸上,变得非常可笑。

我听到自己终于向她解释:“是我带的学生,喜欢胡闹,回头我说说他。”

小黎的脸过了一会儿才恢复正常,看来是相信了。我有点期待她质疑我的样子,但她却什么都没有说。我们结婚的事经过今天中午的饭局应该是铁板钉钉,我想她也不想节外生枝。也就是她这样的态度,让我觉得她其实是为了结婚才和我在一起的。

后来我们一起坐车去饭店见父母,我没有再拉她的手。

第十五章:言与默(三)

我说不上来自己是该感谢涂宇还是该憎恨他,之后见父母的那顿饭我吃得索然无味,同时深深地感到了体内的烦躁。

见过父母之后小黎跟我回家了。她一进门就忙忙地看着房子,俨然已经是这里的主人了,她一边看还一边兴致勃勃地说着要把客厅格成两间或是要换掉窗帘之类的话,让我觉得有点烦躁。本来那晚她是要留下来的,可是我坚持送她走了。她好像有点失望,因为这样的事算是父母允许了的,就算她要搬过来住我也不该说什么,可我就是不想留她。

已经再次回到学校的时候才总算是从满肚子郁闷里逃出来了。星期四的时候我没有课,就坐在办公室里发着呆,许老师见我这样还逗了我几句,我也没有心思听。

快下班的时候我到器材室拿了体育馆的钥匙,推开体育馆的门,里面空荡荡的。莫名的心烦的感觉又涌上来,我爬到了做表演用的舞台上,那里有个小小的篮球架子,我把手里的球拍到地上,开始一个人闷闷地打。

打了一会儿有人从我进来的侧门进来了,我以为是来打扫的校工,也没有在意。没想到那个人竟然也过来了,走近了我才回头看他,竟然是涂宇。

本来我是该有点憎恨他的,可是不知怎么的一见到他居然没有气。

他笑笑说:“你还欠着我一场比赛呢,我说过我总有一天要打败你的。”

我想我的心情真是糟糕到了极点,没有说话,把球摔给了他。他做好开始地准备,弓起身体带球向我冲了过来。他真是年轻,甚至,是年少到一副什么都不懂得的样子。看着他,刹那间我心里涌过很淡很淡的失落。他轻而易举地从我的身边穿过,在我身后的篮球架边起跳上篮,一气呵成。

“苏全景,你怎么不防啊?”他在我身后问,语气里有淡淡的不悦。

我没有回答他,也没有再打下去的力气了。也许,我只是要一个人呆一会儿,再出去的时候,我又是那个完整开朗的苏全景。

他在我身后沉默了一会儿,接着,我听到篮球从他手里滚落的声音。然后,我的后背上感受到他猛然靠近的气息,等反应过来,整个人都已经被他包裹怀里。

如果是格斗,我应该狠狠地抓住他的手臂然后过肩摔,但是我突然感到了自己身体里的无力,所以,我只是挣扎着往前走了一步,试图挣开他莫名的动作。

他整个人都像是挂在我的身上一般,跟着我的脚步向前推进了一步,鼻腔里的呼吸已经在我耳边紊乱。我再挣扎,他步步紧逼着。

像是闷了很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一般,我回身狠狠地抓住他的胳膊:“你要玩是吧?我陪你!”说着,我将他推到了舞台一侧的幕布下面,将他拍到了帘子里。我来不及看他眼里汹涌的惊讶,因为我已经狠狠吻住了他的嘴唇。他的个头比我高,这让我有点恼火,于是压着他的肩膀把他摁下去。我从他身体里感觉到了他发着软的不知所措,他的后背承受着我双手和嘴唇的重量沿着墙壁缓缓向下,待我离开他的嘴唇时,他整个人几乎是跌坐在了厚重的帘子里。

有些粗重的喘息过了几秒才从我嘴巴里跑出来,这个吻,好像榨干了我身上所有的力气。

他看着我,表情居然非常平静。

“你是……那个么?”他终于问出了口。

我狠狠地喊了一句:“是又怎么样?!”

我说出来了,我不怕他知道。他没有拿他看到的事情威胁我,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为这样就对他有了该死的信任感。我喜欢男人,我不敢跟任何人说,我讨厌着这样自己,这么多年。在说出口的那一刹那,我突然感到了被抽干般的空,整个人都开始轻轻飘飘。

他不知道是不是被这样的答案吓到了,沉默了半天。接着,帘子里传来他不分明的声音:

“那……你喜欢那个老师?和你一个办公室的那个?”

我摇头。我从来就没有告诉过许老师这样的事,我闹他,我和他亲近,但我却知道,那不是爱情。

他从帘子里爬出来,重新站在了我的面前,手触到了我的脸颊,像是在安慰着我。

我看着他,看着他眼里单纯的、有点抱歉的眼神。一瞬间我感到自己的脆弱那么单薄地站在他面前,没有丝毫的遮掩,让我非常非常羞耻。于是我努力压制着自己失控的情绪,挣开他的手,跑下了台子,飞快地逃出了体育馆。

之后的几天,我没有再看到他。

也许是终于有人知道了我的秘密,心里随之而来的,居然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只是我已经不可能改变,以后要怎么样,还是该怎么样。

不久,订婚的事准备得差不多,几个狐朋狗友将我拉出来,庆祝我最后单身的日子。

那个晚上我几乎是疯了一般在喝,他们中间鲜有人知道我的事,只当我结婚前好好想放纵,并不很劝。到后来,我已经看不清自己身边的东西,也看不清坐在我身边的漂亮女孩子究竟有几个鼻子几个眼睛。我的电话一直在口袋里震动,但是我什么都没有听见,直到我被架起来扶到卫生间里,狠狠地吐了一轮之后,我才意识到电话的声音。

我接了,以为是爸妈的质问或是小黎特有的有点不耐烦的声音,可是,几秒之后我发现不是。

涂宇的声音简直有点气急败坏:“苏全景,你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神志不清的自己是怎么跟他把地址说清楚的,于是他说:“你等着,别走!”接着狠狠地挂上了电话。事实证明我真的喝得有点多,我对着电话里的忙音喂喂地说了半天,借着酒劲儿,都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是哭还是笑。

半个小时,或许更短,他急急地冲进来,将我从地上捞起来。

后来我才知道,他到外面参加比赛,想着找我来了,打了一个晚上的电话没人接,又急又气。

他驾着我,他力气可真大,我感觉自己几乎是脚不沾地。我说不清自己是攀附着他的身体还是反抗着,等被他拖到外面的时候,我感觉到他有点喘,也感觉到了喷吐在脸上的燥热的气息。

眼睛迷蒙得厉害,眼前的东西都是重影,我突然觉得他的样子有些好笑,于是伸手去抓他的脸。但我没有抓着,他早已制着我乱跑的手,将我压到怀里,低下头来贴住我的嘴唇。

我瞬间清醒,但,不过一秒。

我听到他说:“苏全景,我可以去你家吧?”

第十六章:言与默(四)

他打车将我带回了家。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已经知道要拿出钥匙来给他了。在出租车上他一直打开窗户,将我摁在风里吹,我困得要命,却挣不开他执意要让我醒脑的举动,有那么一刻我很想杀了他。

我们推搡着进门,他的嘴唇很轻很急地落在我的脸上,像是一寸也不肯放过的样子。我心里有点堵,也有点难受,承着他的亲吻,跟着他的脚步飞快地后退着,准确无误地撞开了卧室的门。

我的膝盖也发着飘,后背是怎么触到床的我都不知道。他的重量压过来,有点痛,我觉得身上的热度突然有正在散去的感觉,迷蒙着睁开眼,发现他正把我的衣服扯开,丢到一边。他脱得可真仔细,包括我没有来得及踢掉的鞋子和袜子。他帮我脱掉袜子的时候指甲无意地在我的脚掌里刮了一下,让我很痒也很想笑,可在下一秒他就堵住了我还没有来得及发出来的笑声,绵长的亲吻堵得我有点烦,我躲不过给憋得几乎都要背过气去。

再一次找回意识的时候他发烫的身体正贴合着我,细密的亲吻落到了其它地方。几秒钟之后我感觉到自己身体可怕的反应,并且感觉到他也是一样。轻软的手掌触到了他的身体,那样年轻新鲜的、让人有点不可抗拒的身体。我想抓着他,却只够到了他的手臂。

他意识到我是醒着的,有点粗暴地把我的刘海全都逆着抚到头顶上去,我被迫睁开眼睛看着他,他有点迷茫的样子还是让我很想笑,于是我没有忍住,他也没来得及去堵,就由着我疯子一般地笑到肩膀抽筋。

“苏全景,你有病吧!”他扯我的头发,抗议着我的笑声。

我说不出话来,还是只有笑,发根很痛,但我能够表达痛意的方式,居然还是只有笑。

迷蒙中我脑袋里面出现了很多奇怪的东西,比如小黎,比如爸妈,比如我自己惊恐的脸。他们站在和我对立的地方,看着我,冷冷地笑着或是说着我听不到的话。我想靠近他们,说说我心里的真实想法,但是我无法上前。有人在用力扯着我的头发和衣服,让我不能向前。

很快,发根的疼痛被更新也更深刻的痛感掩盖了。我隐隐感觉到身体有些刺痛,这样的刺痛让我感到真实而无可回避,也更清醒。他在帮我做着扩张,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的大脑瞬间被汹涌着的恐惧包围了。

但是我没有、也不可能推开他。那是我们第一次,他挺进的时候我感到了一阵绝望,咬着牙,身体不可控制地发着紧。他的心可真硬,见我难受的样子竟然没有停,天知道他有多么用力,几乎是用捅的。有几秒钟的时间我的手脚都没有依靠地僵在空中,麻木到没有一点感觉。刺痛折磨着我,承着他的动作,难受到我很想很想吐。我很想尖叫,但嘴巴里的呼吸早就被他的节奏逼成了难听的倒气声,我觉得我的表情一定非常难看。到最后,我的眼睛已经在过于强烈的刺激里完全睁开了。

我看着他黑油油的茂盛的头顶,在他偶然抬头的时候看到他紧皱着但是依然好看的眉眼,看到他有些沉醉的表情,听着他年轻的、激动的喘息。

我想我的眼睛一定是红色的,因为我感到我的眼泪像浓稠血液一样,缓缓从我的眼窝里漫出来,止也止不住,那种疼痛复杂到不可言说。

那一刻我意识到自己是完全清醒着的,因为我还能够思考,觉得这并不是错的。不管是痛的、难过的、绝望的或者是庆幸的,我都只想好好感受这个人的温度。

那个夜晚,我终于跟着眼前的人,堕入越来越深的沉沦。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我宿醉睡死过去也醒来了,他居然比我还要懒,背对着我趴着睡,没有一点儿要醒来的迹象。

完全清醒的时候我先感到的是诧异,他是谁?两秒之后我想起来了,心里突然涌过非常害怕也非常尴尬的情绪。我挣扎着偷偷下床,身体里的各种痛感都涌上来。我瘸着拐着溜进了浴室里,打开花洒开始冲洗。

热水打到脊背上的感觉让我彻底清醒了,除了身体的刺痛,我还感到了肌肉酸痛。昨天晚上实在是太过激烈,我和他都受了伤,但我说不出来自己是不是后悔,也突然感觉自己很怕出去后再见到他的样子。

我在水流下蹲下去搂住自己的身体,在水声里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浴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他居然光着身体闯了进来。我愣了一秒随手抓起身边的香皂狠狠地砸他,吼了一句:

“出去!”

他躲了一下没能躲过,有点懵,看我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忙退出去关上了门。

我感到了真实的尴尬。一瞬间想起的,居然是那次在厕所里换西装被他看光的情景。我们都没有想到恶作剧会成真,如果我都这样心慌,那么他肯定比我还要不知所措。

洗完了我拖了一会儿才走出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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