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神嗣 下——玄色玄影
玄色玄影  发于:2013年05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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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太莽撞了,休!”出了正殿,没有闲杂人的画廊之中,重烈停下脚步愠怒道,“怎能在殿上众人面前如此对待使节?”

“你要娶她?”可独孤休却根本没听进去陛下的话,抬眼看着重烈恨道,“你能给她什么?专宠?幸福?未来?”

“那你又能给她什么?”重烈冷笑着一语戳穿了独孤休心底的痛楚,“别忘了她是你的孪生妹妹!就算你想怎么样,也只能投胎去下辈子!”

“至少她不应该被困在这宫闱高墙之中!她应该有一个完整的家,疼爱她的丈夫……”独孤休的声音慢慢弱了下去,捂住头,只觉得心头痛苦不堪。

这段情感从小便埋藏在自己心里,只有这么一个人能让他倾心动情,却只有这个人他不能要、不可以要……

原以为只要等待便可以让一切忘却,却不知道时间亦是一种习惯,让自己躲不开、离不开,这份禁断的情爱已经成为了心底的毒瘤,再也无法根除。

“若她可以拥有你说的美好和幸福,就不会如此等待到二十六岁,你我都知道她的真实情况,休,不要再自欺欺人了,”重烈拍拍独孤休不断颤抖的肩膀道,“相信我,娶她为妃,不过是将她从你的中郎将府搬到了我的宫中罢了,其他一切都没有改变,你可以自由进出宫闱的任何地方,就如同你的家一样,你仍然可以看到她,保护她,更不用担心有朝一日会失去她。”

重烈抬起独孤休的脸,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陈恳道,“相信我,我的羽翼,可以替你保护她。”

“陛下……”独孤休跪拜下来匍匐在地上呜咽,“微臣如此龌龊……如此……”

“我也比你好不了多少……”重烈瞧着画廊外的飘雪越来越大,如同有重量一般沉甸甸压迫在自己的心上,“你真心爱她护她,可我却只能伤害那个人。”

第62章

敖烈主纳妃本不是一件特别隆重的事情,但对方却是陛下心腹重臣——独孤休中郎将的孪生妹妹,而那独孤休中郎将又是这敖烈国公认的第一美男,便让这一次的纳妃变得众人关注起来,不单单中郎将府被踏破了恭喜贺喜的门槛,整个王都的大街小巷都在谈论那个从未被外人瞧见过的神秘女子——独孤虔。

可即便所有人再猜测、再讨论,也没有人看见过独孤虔的真面目,只有那布店老板和伙计喋喋不休、回味无穷地谈论着那日瞧见的一双芊芊玉手,说的众人皆在心目中描绘了独孤虔美若天仙的模样,只有更美没有最美。

风夭年从亲君殿中被放出来回到奉仙宫居住,已经是重烈迎娶独孤虔入后宫五日之后的事情,一切繁忙和热闹都已经过去,宫中议论那新进娘娘的种种神秘之处的私语亦已经淡了下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风夭年随着侍从踏入奉仙宫的大门,瞧着那庭院之中栽种的大片低矮冬青,原本那里种植着六颗高大的核桃树,现在连一点痕迹都没有,这般望去便有些孤零零的感觉。

这里曾有着自己和重烈最美好最幸福时光的回忆,可惜,到如今景非、物非、连曾经一直跟随身后的戾夜也尸骨无存,只留下怀中一把熟悉的发辫证明他的曾经忠心的存在。

夭年便停脚站在了门口,只觉得心头沉甸甸地,脚下如灌铅一般难以迈出半步。

“夭年!你终于从那鬼地方出来了!”重雅从夭年的卧房走出来,喜出望外迎了上来,“这些日子还好么?伤口还疼么?吃的可……”重雅停下了自己一头脑热的关切,瞧着风夭年若有所失的表情,“你……似乎过的很糟糕?”

“伤口早就好了,吃的也很好,”夭年苦笑了笑,越过重雅走进奉仙宫,他和重烈这段时间的相互折磨,又岂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又岂是可他人道来的?

“可你的表情,简直在日日受酷刑一样。”重雅拦在风夭年的面前,“皇兄亦不肯说这些日子与你的任何事情,夭年,我是真的为你心焦,为你担忧……你可知道?”

“玉城公和我,并非是可倾心相交的关系,所以希望你以后莫要太牵挂我才是……”

“夭年!”重雅没想到风夭年会说出这番话,扯住夭年的胳膊愠怒道,“是,我承认我曾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也放荡形骸让你不齿,但我……”他咬了咬牙狠心道,“我对你是真心的,我并不奢望其他的,现在只是希望你能开心,希望你能和皇兄好好的……”

“我和他能好好的么?若希望真的有用……那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了。”风夭年冷冷嗤笑了一声,重雅从他的表情看到了那种无奈放弃之后的心冷。

曾经柔软温和的夭年去了哪里?不过短短数月,他为何会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重雅这般傻愣愣瞧着面前的夭年,竟然有一种陌生到让人心痛的错觉。

“他真的伤你很深?”重雅瞧着夭年冷若冰霜的眸子轻声询问。

“我累了……玉城公,放我回去休息吧。”风夭年皱皱眉头不想再提这件事情,抽出手腕想要回房,冷不丁整个人却被重雅抱进了怀里。

“放开我!重雅!放开!”风夭年没想到他居然如此冲动,挣扎了两下却听见重雅低哑的声音在耳边道,“如果我知道他会这么伤害你,开始就不应该放手,不应该将你拱手相让。”

“我不是物品,让你们兄弟两个抢来抢去!”夭年怒道,用力推搡重雅。

“你当然不是物品,你只属于你自己……”重雅喃喃道,“但夭年,你可知道这些日子我一直都会后悔,后悔当时撮合了你和皇兄,也一直都在嫉妒,嫉妒左延和戾夜可以在你身边誓约忠诚,可我……只能笑着远远地看着,什么立场都没有……”

“你是敖烈主的弟弟,这就是你的立场。”风夭年慢慢推开重雅看着他的脸郑重道,“我和你,永远只是对立的立场。”说完便没再看重雅一脸受挫的表情,越过他向奉仙宫深处走去。

“如果我说……我会站在你这边……”重雅在身后道,“你……会不会,不那么辛苦?”

风夭年停下脚步,听懂了那言语之中隐藏的态度,感觉到了重雅明显偏向自己的内心。

的确,一个人的挣扎很辛苦,他怀念有戾夜在身边说说话的日子,而如今在这深宫之中,竟然连个听自己倾诉的人都没有。

他觉得有些心动,冰冷的感觉太过漫长,已经许久未曾有人向他伸出援手。

“是否我运气太好,居然瞧见了我的兄弟意欲叛国?”重烈的声音在后面冷冷响了起来,两人回头便瞧着他一袭黑红朝服,金色虎皮围脖,狼眸阴鹜犀利,斜靠在奉仙宫的门柱上瞧着重雅和夭年这边。

“是你未能好好对他。”重雅回视兄长的魄力道。

“我就算打他、虐他、杀他……”重烈慢慢走向重雅,用阴郁低沉的嗓音慢慢道,“也都是行使一个国主对俘虏和对男宠的权利。”他挑眉斜睨着弟弟,“你也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敖烈主的弟弟,莫要步了那叛贼戾夜的后尘。”说着向前一步一把握住了风夭年的手腕将他扯向自己。

风夭年觉得手腕吃痛,轻轻哼叫皱眉出声,却并不想要反抗,对于面前的重烈,抗议和反抗一点作用都没有,他们两个虽然说着同样的语言,却早就彼此不理解。

“你弄疼他了!”重雅扯住皇兄的手腕,狠狠瞪着他的眼睛,“曾经那个将风夭年视为珍宝的皇兄去哪里了?那个爱风夭年爱到死去活来的皇兄去哪里了?你若是真不爱他了,为什么不放手!”

“属于我的东西,我一概不会放手!”重烈一掌将重雅推出三丈远,虽然重雅并没有受什么重伤,却着实因为没有提防而捂着胸口半晌没能出声,“玉城公,我希望你清楚你的身份!属于我的皇位我不会拱手让人,现在这男宠,亦没有转送他人的可能!”

说罢便拖着风夭年快步上了金辇,扬长而去。

“不过是刚刚将你从亲君殿放出来,你便开始引诱玉城公了?”金辇之中紫红为底金线镶嵌的帐子落下,便形成了两人的封闭空间,重烈揽住风夭年的腰际在他耳边恶狠狠道。

“陛下英明,不也及时制止了?”风夭年瞥了一眼重烈道,“我一小小的男宠,怎有手段和敖烈主抗衡?”

本就没想着夭年会正经回答,可这番听着他如此讥讽,重烈便觉得心头火被他轻易挑拨了起来,“男宠……你倒是很清楚你的身份!”他收紧手臂将夭年的身体拉向自己,狠狠咬住他的嘴唇伸入舌头与夭年纠缠,不断抽取夭年口中肺部的呼吸,激烈霸道地让夭年连呼吸的间隙也没有,直到夭年的身体因为窒息而瘫软下来才放松了力度。

这一吻可解自己这些日子与夭年未见的相思之苦,却没有办法填补两人之间原来越远的沟壑,重烈不再撩拨靠在一侧的夭年,微微挑起帐子,瞧着坐辇已经走过了大半的路,眼见着就要抵达点绛阁。

“这是哪里?”夭年瞧着帐外的建筑,并非重烈的跃龙殿,更非自己曾经居住的亲君殿,这片宫闱朱墙青瓦,雕花华美秀丽,植被亦繁盛柔媚,分明是已经进入女子后宫的地界,“太阳还没落山,陛下就来选择今日临幸的妃嫔了?”风夭年讥讽道。

“我倒不介意和你一同分享。”重烈瞥了一眼风夭年微微一笑道,瞧着风夭年显然根本经受不起这类笑话,脸一红眉头便皱得紧紧的,将头偏向了一边。

这坐辇朝着一座精巧别致的院落而去,门匾上写着点绛阁三个字,刚劲有力入木三分,风夭年瞧出分明是出自重烈的亲笔,心中便猜测着这究竟是哪位妃子的住所,定是对重烈有些特别的女人。

风夭年心中是真的有些担心重烈所说的那句看似无心的话,因为坐辇根本没有停下将自己放下来的打算,而是径直穿过了院落的层叠梅花丛,向着卧房那边而去,一路之上宫女叩拜迎接,接着便默默退下,显然已是得了国主的吩咐命令,所有人行为如出一辙,当坐辇停在卧室门口的时候,整个点绛阁之中的所有宫人便都已经退出了这院落,最后连抬坐辇的劳力也默默退了出去。

“你……不会说真的吧?”风夭年瞧着撩帘跳下的重烈大惊失色,想起前些日子他给自己灌迷药的日子,心头一惊,因为猜不出重烈如今究竟会有多变态的想法而只觉得浑身发凉。

“下来。”重烈向他伸了手,看夭年缩在金辇之中一脸错愕的样子,也不多解释,将他一把拽出来抗在肩头便抬脚踹开了房门,大步进了那卧室。

第63章

卧室摆设并不繁复奢华,却脱俗淡雅别有一番情调,屋内摆放着数个铜质的小火炉,将房间的温度调整得非常温暖,而地面铺设着纯白狐裘厚毯,整个屋子为了御寒和舒适颇为用心。

一女子跪拜在门口一侧迎接国主驾临,头发挽起,斜插玉簪,一袭淡黄色长裙,从装束上来看应是这点绛阁的主人。

“若妃平身,坐下吧。”重烈将风夭年丢在那唤名若妃的女人面前,伸手将那女人扶起来,女子盈盈一拜目光落在风夭年身上,目光之中竟是惊恐不安,慌忙瞧着敖烈主的脸色,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

夭年定睛瞧着那女子一张清丽脱俗的面孔,眉若远山,杏仁明眸,鼻头圆润,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可再用力去想却只觉得模模糊糊,并不清楚究竟是何时何地瞧过这若妃。

“吃的可好?身体可好?”重烈也不管夭年的这番疑惑,只是坐在那女子的身侧低头问。

他的话语之中关切有余却温柔不足,这女人应对他有不同的意义,否则难见敖烈主会如此对这样一个人费心,可听着那有些命令式样的语调,风夭年却又有些迷惑。

更让人疑惑的是,那若妃的目光一直都在自己和重烈身上闪闪烁烁,从头到尾一句话都不说,只是有些惊慌一般地点头或摇头。

“太紧张也对胎儿不好,”重烈瞧出了这女人对夭年的到来极为不安,“只要你平安生下孩子,我保你母子一生衣食无忧,尊贵荣宠。”

“胎儿……?”风夭年开始瞧那女子姣好的身材并未深想,可听重烈这么一说,便骤然想起来这女人竟是几个月前,重烈送来与自己欢好的那批女人中的一个。

“是,这就是你的孩子。”重烈将手放在若妃的肚子上,“今日在她腹中刚满三个月。”

“我的……孩子?”夭年只觉得头脑嗡地一胀,心中五味杂陈的复杂情感,但却明显感觉到浅浅淡淡的惊喜在一点一点翻腾上来,向着那女人走过去,“我能,摸摸么?”他问。

若妃显得很慌张,蠕动着身体却被重烈一把按住动弹不得,伸手便抓过了夭年的手放在那女子的小腹上,“就在这里,你的孩子一天一天慢慢长大。”重烈低声道,看着风夭年丰富的面部表情。

“你叫什么名字?”夭年抬头问若妃,可她却嗯嗯啊啊了几声然后看向了重烈。

“你……不能说话?”夭年诧异,可转念一想,虽然那些日子中送上与其自己欢好的女性已经记不清楚,却分明知道里面没有任何人是身有残疾。

心中只觉得一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迎上了重烈的眼睛,“她哑了?”

“你觉得我会让她胡乱说话么?”重烈嘴角微微上翘着冷漠的弧度,看着夭年的眸子。

“其他人呢?”夭年收回放在若妃肚子上的手拽住重烈的衣袖,“你把她们怎么了?”

重烈掰开夭年的手冷道,“我已经丑话说在了前面,活命的唯一方法,就是怀上你的孩子。真不知道是你身体太差,还是那些女子福薄,怀上的只有这个。”

“你将她们都杀了?”夭年大惊,颤声质问若无其事的重烈,“她们有什么罪过?你只是想要一个牵绊住我的人质罢了!为什么要杀了她们!”

“与其将心思放在那些已经死去的女人身上,不如关心关心你未来孩子的母亲。”重烈抓住若妃的手臂将她拖向自己,捏住她的下巴让夭年清清楚楚看见她的脸,“她叫若茜,未来六个多月里面,你也应该多尽一些父亲的关切责任。”

“责任……呵呵。”风夭年冷笑道,“你只是想让我更多牵挂一分罢了,你只是想让我对这还没出生的孩子产生感情,好老老实实受你控制。”

“知道就好。”重烈松开若茜的身体,捏了捏夭年的脸颊,“所以无论何时何地都别忘了,你的一举一动,关系着他们母子的生死。”

“你究竟怎么样……才能放过我……”风夭年觉得身体一阵一阵打着寒颤,重烈如此不不择手段的控制让他无力招架,他恨自己当初竟会轻易陷入情网,后悔自己为他挡下了那一刀,若一切都没有发生,或许现在他和左延已经能冲出重围回到鲜风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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