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财。”方二娘把徐来财往身后一拉：“他小孩子家的，不会说话。”

“就是，我怎么会嫌弃我爹呢。”一直没有说话的许森也过来帮腔。

“就是就是，爹，你看来财最近都饿糊涂了，家里也没什么东西给他吃……”方二娘把徐来财从身后拉出来：“你看，都瘦多了。”

赵方好笑的看着胖胖的徐来财被拉出来，实在看不出他哪瘦了。

“你们滚，我没你这样的儿子。”许木青不知从哪找出一个大竹竿，对着许森就是一通乱敲。

“爹，你打我干什么啊，娘，你来管管爹啊。”许森被竹竿打出了门外，还一直在说话：“娘，你在这也攒了不少私房钱吧，给我们吧，要不然你死了我哪有钱给你办丧事啊。”

方二娘也在一边帮腔。

“你们……”赵方也彻底被他们无耻给惹恼了，还真是给脸不要脸啊。

“你们是不是想让我以不孝的罪名把你们告到官府去才满意吗，据我所知，不孝也不算什么大罪，最多把你们管进去十年八年的就会放出去，这村子里的人都可以做证人，这罪名不是问题，以我秀才的名义还可以给你们多加几年，加到十五年好了，青叔青婶你们说呢。”

“我们家的事还轮不到你管。”

“这是你们家的事吗，青叔青婶已经转到我家了，他们是我的家人，怎么会轮不到我管，你来说说看。”

“你……”

“算了算了，走吧。”许森被赵方一番坐牢的话吓到了，一直在拉方二娘的衣角。

“怕什么，你这个胆小鬼。”

嘴上虽然这么说，方二娘还是磨磨蹭蹭的走出去。一边走一边念叨：“两个老不死的，有钱也不知道拿来给儿子用，以后看谁给你们养老送终……”

赵方也跟到大门外：“下一次再让我看见你们出现在我家，我们就公堂上见。”

大门外还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看许森一家走了也就慢慢散开了。

赵方请赵大娘和几个经常到他家说话的邻居到院里，让他们好好安慰一下许木青和余氏。赵大娘余氏和几位夫人在许木青和余氏的房里，在外面能模模糊糊听到里面的说话声，许木青也和几个人坐在客厅，很安静，半天也没人说一句话，只是一个老人偶尔说一两句。

赵方泡了两壶茶，分别送了出去，又把行李都整理了一下，搬进屋子里，看看天色也不早了，就把买的肉拿进厨房，都清洗干净，有些腌起来，有些就切好下锅。

用骨头汤熬了些粥，再加些炒好的肉丝，滴几滴芝麻油，闻起来很香。

赵方估计许木青和余氏这时候也吃不下什么东西，就只熬了粥，稍微炒两个青菜就开饭了。

前院的人都走了，许木青和余氏在屋里低低的说着话。

吃饭的时候，许木青只是低头喝粥，余氏的粥半天也没见少，当晚，许木青和余氏房里的灯直到赵方睡着了也没熄。

第二天赵方发现前院多了几个藤条编的篮子。

吃饭的时候赵方特意留意许木青的手，果然手指都是红红的，还有些肿，余氏的眼眶也红肿着。

赵方拿出他自己配置的药膏，让许木青抹了一些，余氏的眼眶他可没办法，他只会很简单的医术，眼睛那么脆弱的地方他可不敢试。

吃过饭，赵方拿出许久不用的背篓，带了些饼、馒头之类的东西，让许木青也一起跟着上山。

临近中秋，山里不少果树上都挂满了野果，赵方在路上偶尔摘几个吃起来也别有风味。

许木青沉默的在后面跟着。

“青叔，你看这个。”赵方指着面前的一棵草。

“草鸱头，可惜现在结的果已经没了。”许木青很熟悉山里的野草，也识得不少草药，偶尔也会采几株回家。

“青叔，这种草，我从不采它的果实，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许木青只知道一些平常的草药，被赵方的一番没头没尾话弄的很糊涂。

“这种草别名很多，例如我们叫草鸱头，但是医书里却不这么叫，贯众、百头、金星草、凤尾草也都是这种草，三月、八月采根，五月采叶。”

“嗯。”许木青很没精神的应了一声。

“青叔，你看一棵草有这么多名字，我采它回去做药也要根据不同的月份采用不同的地方，根据时节地方而变，草尚且如此，人又有何不可呢。”赵方拿出特制的小铲子，小心的只把去年生长出来的草根挖出来，今年刚生长出来的尽量不动，虽然书上说药效都相同，赵方却要根据它们的习性考虑可持续发展的问题。

“随着时间的流逝人都会变，有些人变的好有些人变的坏，也都在自己吧，就像我也是如此，我没了爹娘，难道我就要整天沉浸在失去他们的痛苦中，这样的结果也只是我会一直伤心下去，这样的话他们也不会开心吧，我努力让自己过的好一点，开心一点，就算有什么伤心的事情，也尽量不去想，慢慢的就过去了，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何必只纠结在一件事一个人身上，你整天想着徐森，他也不过是那个样子，你不想他也一样，差别只在于你越想他越伤心而已。”赵方把所有能安慰人的话都想出来，终是受电视影响太多，说话没有太直白。

许木青只是安静的听着，也不说什么话。

“你要实在不放心，我就每月给他送些银子。”

“这怎么行。”许木青连连拒绝：“我家本来就有十多亩的良田，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是穿衣吃饭也是足够了的，再加上二娘也是个厉害的角色，家里每年还能余下些银子，我只是没想到人都说养儿防老，我这还没老却被儿子赶的无家可归……”

话没说完，许木青已经有些哽咽。

“青叔，那棵树上结的有梨，我去摘几个，你在这里等我。”赵方找了个理由让许木青好好的安静一下。

山里的野梨树不少，现在正是成熟的季节，摘来吃正好。

梨树长的都比较矮，赵方就把附近几颗树上成熟的梨子都摘下来放进背篓里，这种野梨子酸甜可口，比起家中的梨子又是一种风味。

不远处几个青涩的果子引起了赵方的注意，赵方拿着砍刀把路上相互交缠的蔓藤砍断，十分艰难的向果子走过去。

第二十三章

果子生长在枝叶茂密的地方，不走近了很难看到，把几颗果子摘下来，赵方继续向前面零星的果子进攻，渐渐的赵方发现他竟然随着沿路的果子走进了一个很隐蔽的小山谷，其实也不算什么山谷，就是山腰上凹下去了一小片地方，赵方在地上还发现不少喜阴的草药，可惜很多都不是采摘的季节，只有几味不常见的草药让赵方随手采了去，沿路的果子越来越多。

沿着被藤蔓覆盖的小径，赵方一边砍有些干枯的蔓藤，一边小心的看着地上。怕不小心会砍到什么草药，等赵方意识到他已经在山谷中的时候，赵方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山壁上密密麻麻的爬满了蔓藤，上面结满了果子。

《证类本草》上说：味甘酸，生山谷，藤生着树，叶圆有毛，其果形似鸭鹅卵大，其皮褐色，经霜始甘美可食。”还有书上说“其形如梨，其色如桃，而猕猴喜食，故有诸名”——猕猴桃。

赵方像是第一次看见猕猴桃一样不停的感慨猕猴桃啊！！！满山谷的猕猴桃啊！！！满山谷的野生猕猴桃啊！！！

感慨的同时脑子里转出猕猴桃的各种吃法，虽然没了冰箱烤箱什么的不是很方便，不过猕猴桃生吃都能让他很兴奋了。

赵方检查了一下，现在大部分的猕猴桃都还没成熟，他只捡了几个摘回去，按原路返回，赵方还把砍断的枝条又拉了回去，造成前面五路的现象，以免让人发现山谷。

许木青还在原地站着，不过在很着急的四处张望，看见赵方立刻走了过去：“你去哪了，我看了半天也没找到你。”

“我去那边摘了几个梨子。”现在也不能带许木青去山谷，赵方决定等到猕猴桃收获的时候再告诉许木青猕猴桃的事情。

“下次别跑这么远了，一个人多危险。”

“没事，以前我都是一个人上山采药。”

“现在你不是一个人了，有我在怎么还能让你一个人走。”

“我知道了，下次干什么都会叫上你的。”赵方嘴角抑不住的向上扬，听许木青的语气就知道他已经好多了。

继续往上走的时候赵方和许木青分工了，许木青注意周树上面的各类野果，赵方就注意脚下的植物，一路上走走停停，赵方只采了几种草药就已经中午了，许木青在途中摘串野葡萄，拽两个梨之类的，倒是摘了大半背篓。

午饭就在山里的一条小溪旁边吃，赵方捡了些木材，许木青生了一堆火，把带来的馒头和饼都在旁边烤了。

吃过饭，赵方本打算在小溪边休息一会，很惊喜的在小溪边发现了不少蘑菇，一般来说虽然山里蘑菇很多，但是没有固定的生长地方，找起来十分的困难，赵方既然发现了就决对不会放过，许木青经验丰富，虽然说不出蘑菇叫什么名字，但是知道什么样的蘑菇有毒什么样的蘑菇没毒，这可让赵方省了很多时间，一大片的蘑菇全部都采走，占了许木青和赵方背后的大背篓不少的空间。

许木青背篓里也装满了各种野果，不过赵方还是决定去看看核桃树，他很久没去看核桃树了，现在正是结果的时间，赵方打算看看核桃树是什么情况，然后立刻把核桃能捡的都带回家，核桃好吃村民都知道，来捡核桃的人很多，他要是下手晚了就没核桃吃了。

核桃树分散的长在山中，赵方找的是他去年发现的那几株，途中也发现了一两棵核桃树，都挂了不少核桃，看样子过几天就会成熟了，赵方仔细的记着周围的环境，打算过几天来捡核桃，那几株核桃树果子倒是不多，地上一片凌乱的脚印，估计已经被人打过了，树上都是没成熟的核桃。

赵方又向在核桃树周围逛了逛，又在不远处发现几颗核桃，都比较完整，没有被人采摘的迹象。

找了根长棍，赵方把成熟的核桃打落，硬塞在许木青和他的背篓里，贪心的后果就是赵方的肩膀很痛，回去的时候看见山楂也没兴趣摘了。

摇摇晃晃的回到家，余氏和几位妇人正在院子里桂花树下坐针线，几个人说说笑笑的，余氏虽然表现的不算很开心，但是也不像昨天那么伤心了。

几位妇人看见赵方就收拾东西走了，余氏把背篓里的东西都整理出来，核桃是要晾晒的，蘑菇太多了也要晒干一部分，梨、葡萄就洗干净了放进正屋的篮子里，方便赵方拿着吃，药材则需要赵方亲自动手。

“明明背的时候觉的东西很多，没想到一收拾就这么点东西。”赵方一起把东西整理完发出感慨。

“小方，你怎么把藤梨也摘回来了。”余氏看见了几颗猕猴桃。

“藤梨？我没摘啊。”赵方转头看见余氏手里拿的猕猴桃才反应过来：“哦，你说这个啊，我摘回来吃的。”

“这个东西不好吃啊，以前我也见人摘过，很难吃。”余氏很嫌弃的看着背篓中的几个果子。

“那是他们不会吃，等我处理了就好吃了。”赵方把猕猴桃拿出来，到粮仓，墙角一个大缸里放的是他们平时吃的小麦，赵方把猕猴桃埋在小麦里面。

“好了，过几天就能吃了。”对着余氏疑惑的眼神赵方并不解释，

晚饭是爆炒蘑菇，新鲜的蘑菇加上少量的肉末，吃起来清香爽口，配上红薯粥，一顿饭吃的赵方十分满意。

“真好吃，青婶做的饭真是越来越好吃了。”

“这孩子，多大了还撒娇。”余氏笑着把碗筷收起来：“我做了一辈子的饭还不如你做的好吃呢。

余氏刚收拾好碗筷，村长就拿着他的烟袋走了进来，后面跟着抱着小远的赵大娘。

“这次考的怎么样？”村长过来的第一句话问的就是考试的情况。

“不怎么样，总之就是考官看上了我就能中，看不上我就考不中。”关于这次的考试，赵方还真是没有十分的把握。

“这孩子，这么大的事怎么能当儿戏。”许木青也在旁边插话。

“我这次本来就没想到我能考上，你们不要抱太大希望。”

赵方说完话，屋子里就没了声音，村长习惯性的吸了几口烟，一阵阵青烟随之飘出。

“没事，这次考不中，三年以后还能再考吗，小方这么小的年纪能考中秀才就已经很了不起了。”赵大娘在旁边宽慰着。

赵方没说不他以后都不会去考试的打算，如果说了估计就会有人天天在他耳边唠叨了，虽然知道他们都是好意，可是谁愿意听啊。

“不说这个了，小方，你在城里的这段时间乡亲们帮了我们不少忙，明天你到各家走走。”余氏看场面有些冷，也出来圆场。

“嗯，我买了些点心，你看看都要送给那些人，这么送，我明天送过去。赵伯，你走的时候把我给小远买的糖带着，他爱吃。”

“是我强求了。”村长长叹了口气，小方能考上秀才已经很给我长脸了，下次你可要好好考啊。”村长敲了敲烟袋：“我们赵家村能出你这样的人就很不容易了。”

“就是，如果以后小远也能考上秀才我就高兴死了。”赵大娘接口。

田里的庄稼该收了，村长和许木青聊了聊收玉米的事，赵方也在旁边听着，以后他就该安安稳稳的种田了，这些事他该仔仔细细的知道。

几天后，赵方家开始收玉米，好在赵方已经有了几次经验，许木青的农活是绝对的好，余氏也到田里帮忙，最后还是赵方最慢，出乎赵方意外的是，村里竟然有人过来帮他收庄稼，理由是秀才怎么能下地。赵方好笑的把人请走，什么时候他也没听过秀才不能下田的理论，不过还是有人到他田里帮帮手，赵方也不好再赶人走，只好把人请到家，大鱼大肉的招待着。

辛苦劳作了几天，赵方总算把地里五亩的玉米给收回家，一亩的花生也刨回家了，黄豆也收割完拉回家了，比较麻烦的是善后工作。

首先，砍玉米秸，只把玉米掰下来，玉米秸留着地里很碍事，所以赵方和许木青就拿着砍刀一颗一颗的砍玉米，整天的弯腰砍玉米秸，到最后赵方都想弓着身走路了，砍倒的玉米秸由余氏拿着草绳在后面捆成捆，晚上走的时候还要用推车拉回家，堆在大门外，当柴烧或者扔进鸡窝羊圈防寒都是不错的选择。

然后是黄豆，豆腐也算是一道菜还能拿来做豆豉，赵方还用豆壳配猪料，所以种了一亩地的黄豆，种黄豆能肥田，尤其是黄豆秧里面富含多种肥田的元素，为了可持续发展，在没有粉碎机的情况下，赵方很可悲的用把剥好的黄豆秧一点一点的切碎晒到田里去，这对赵方来说是个超级艰辛的过程啊，还好总有来串门的人帮几把手，要不然赵方想他以后都不会想看见黄豆秧了。

第二十四章

由于某人的身份变化，很多事也随着有了变化，最明显的莫过于农事了，原本要半个月的事竟然几天就搞定了。

玉米什么的都收回家了，赵方打算加种两亩荞麦，不过都到等几天，不下雨什么都不能种。

虽然院子里满满的都是玉米黄豆什么的，不过再忙中秋节也还是要过滴。

一大早，村子里大大小小的牛车就出动了，辛苦了半年的成果都在院子里放着，每个人都很开心，买东西也很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