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严肃地看着他，“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小翔不是一直学着隐藏着的妖力的
么？难道在他化形一瞬间爆发出来，被何以澈捕捉到了？
“我……我……总之你跟我走吧！”何以澈着急的满头大汗，不停地把我向外拖着，“我不会害你的！他们都说你
是妖怪，把我们抓过来是要吃掉我们，但是你从来不伤害我，而且我知道你没有妖气的，一定是它控制你，让你干
坏事！”
“你冷静下来！”我挣脱他牵着我的手，双手按住何以澈不停抖动的肩膀，“你什么都没有说清楚，我怎么跟你走
？什么控制我？”
“我看到，看到那只兔子从另外一间小屋里出来之后，变成一个小孩了！它的妖气很强！”他用像是见了鬼一样的
语气说着小翔化形的事情，“他往这边走过来了！快跟我逃吧，怀！我求你了！我不想看到有妖怪害了你！”
“我不会跟你走的！我知道小翔会变成人，那又怎样，他怎么可能会伤害我？”既然被他看到了，我是不是应该杀
了他？这样对小翔来说，也许会有危险。
“你别再执迷不悟啦！他是个妖怪啊！你相信他做什么！”
“那我凭要什么信你？”我嫌恶地看着他，人类果然对妖有非同一般的仇恨，就算小翔根本没有伤害过他，他仍然
认为妖即是恶，不打算和他说多，“你回去吧！”
“我……我……”何以澈两鬓及额头上的汗急得拼命往下掉，“我喜欢你啊！绝对不会骗你的！”
“小怀！”远远地，就听到小翔欢快的声音，“我回来了，睡觉吧。”
“跟我走吧！我求你了，它一定只是想利用你的，妖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啊！”
看着何以澈快哭出来一般的表情，我的心里满是对他的厌恶，强硬地把他转过身去推出门口，冷冷地说了一句：“
你回去吧。”
他害怕地看了看小翔走过来的那个方向，再看了看我，可能是对妖的恐惧感占了上风，匆匆留下了一句“我一定会
救你的！”就跑了。
小翔一蹦一跳地跑进来时，正看见我的手上聚集着一团黑色的妖力，在犹豫着要不要杀死他的样子。
“怎么啦？”他跑过来抓着我的手晃了几下，把妖力晃掉之后抬头看着我。
“你在化形的时候被他看见了，我怕……”
“不要紧的，小怀这么强，一定能保护好翔翔的。”小翔自豪地双手插腰，抬着头这么说，“而且这个村子都被小
怀封印啦，他们又干不了什么。”
“也对。”听了小翔的安慰，想想的确是这样，就放下心了，“小翔怎么这么不小心，变身都被人类看到。”
“我想早些回来嘛。”说完手脚并用爬到我的身上，两条胳膊吊住我的脖子扭来扭去地撒娇，“小怀，我喜欢你，
你不许喜欢别人！”
“我也喜欢小翔。”两条手臂托住他的屁股，以便更稳地抱住小翔日渐长高、增重的小身体，我微笑着回答着他的
独占宣言。
“不是的不是的！翔翔说的不是这种喜欢！”
“那是哪种喜欢？”喜欢还分很多种吗？
“就是……就是……唔唔唔……”小翔又在傍晚没啃的那半边脸上又狠狠啃了一口，嚷着“反正就是不一样”后，
挣脱我的怀抱睡觉去了。
我摇摇头，也跟着睡了。
24.回忆五
接下来的那一年，山下的村民兴起了一种名为“献祭”的新颖交换方法，他们坚持在每年的八月十五，把村民的孩
子用一种舞蹈的方式送到我这里。虽然不明白他们的意图，但抱着有舞蹈看总是不错的想法，这个新定下的日子也
与原来交换的日子相差不了多少时间，我就在山下另建了一栋房子，用以每年所谓的祭祀时居住。
舞蹈并不是特别好看，有些动作总是显得特别僵硬，被称为祭品的舞者少年少女、或者男孩儿女孩儿还会时不时露
出一些奇怪的表情，说句实话，他们跳的舞都可以用非常差劲来形容，可是每年都会有些细微的进步，而且我这个
做观众的也不爱挑肥拣瘦，而且既然他们愿意跳，我们也乐得观赏，在每年的中秋前后，经常会去山下的草屋小住
几天。
互无干扰地又过了几年，小翔的身体一年比一年健康起来，现在已经是人类少年的样子了。
看着一天比一天快乐无忧，一天比一天健康活跃的小翔，我也会发自内心地心情愉快起来。
＊＊＊＊＊＊
小翔的元神通过多年的调养，已经基本复元了，只需最后一次月圆，就能完全恢复健康。
那条长年由我的血喂养的白蛇也已化形多年，我给他起名为“昀”，意为“日光”，他自己似乎也对这个名字相当
满意。
这年，我们早早地来到山下的小屋，把昀留在山上继续修炼。
“今天，是最后一次。”清晨，我站在山下的清泉边，微笑着对刚睡醒的小翔这么说着。
“今天过后，翔翔就能一下子变得很高很大了？想变成什么样就能变成什么样了？”小翔跑着扑到我的怀里，说话
时两只大眼睛闪着兴奋的光芒。
“嗯。”摸摸他至今还矮过我不少的脑袋，我温柔地回答他，“这样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一定要超过我？”
“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小翔甩掉我的手，抬起头一脸认真，像是在起誓一般地说，“因为小怀是我喜欢的人，
所以翔翔一定要变强，以后能保护小怀！”
“喜欢跟大小有什么关系？”
“就是……那个……”小翔很犹豫，“因为长大些就可以……那个……小怀你什么都不知道，那就我来……”
“什么？”他怎么越说我越听不懂了。
“反正我要变大就是啦！”
“好吧，变大就变大。”
＊＊＊＊＊＊
“完了？”新阳张大了嘴，那里面简直能塞颗恐龙蛋进去，表情可爱地我想上去捏一下。
“完了。”一口气讲了这么长一个故事，说不累是骗人的。
“那翔是怎么死的？”
“你问他们吧。”我向那姐弟俩幽灵努努嘴，示意新阳去听他们的解释。
何以澈看到我的示意，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回答说：“那年，我们跳了完整的破魔舞……那次舞的目标，就是你。
”
“翔就死了？”
“要不是为了你，怀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就算是妖，他也是个好妖！”美少年幽灵的情绪激动起来，连“好妖”这
种典型被爱情冲晕头脑的话都说出来了。
“你别忘了翔死后，我是怎么做的。”
“你杀了我们全村的人，我当然记得！甚至用尽全部的力量制造了异界，你使我们只能在死亡的世界里徘徊，让我
们永远不能从黑暗、冰冷的世界中解脱，只因为我们联合起来杀了你心爱的翔。我知道你是个重感情的妖，是我们
不该逼你，是我自作多情……”原本一直低着头不敢看向我的何以澈，这时抬起头匆匆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去继
续说，“怀……我知道你恨我杀了那只兔子……但是你为了帮他报仇，还……还杀了我不是吗？我恋你这么多年，
就不及它在你心目中的万分之一？你就对我，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如果先遇上你的是我，你会不会喜欢上我，而
不是他？”
“如果当时的我也能像现在身为一个人类的我这样拥有丰富的感情，也许会有那么一点喜欢你吧。”看着它绝望的
表情，我突然觉得对一个深爱着我的人来说，可能有些残忍，“不过你难道没有发现你的姐姐对你……”
“够了！”何以柔——也就是那个女幽灵粗暴地打断我的话，“我当时只是希望弟弟幸福我就满足了，没想到……
没想到你居然也是只妖！”
“小怀，没想到前世的你对自己的感情迟钝得要命，对别人的倒是一看就明白？”
“什么话！以前只是没有向那个方向想而已，你先扶我坐起来。”新阳把我从原先半躺着的姿势扶起，靠在他的怀
里，“不过说实话，他们的关系其实不是我自己看出来的，这对姐弟怎样和我也没什么关系，那都是昀告诉我的。
”
“他怎么说的？”
“他当时用一副大受打击的表情告诉我说：‘这对姐弟有暧昧’。”我在新阳的怀里挪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幸灾乐
祸地说，“以前昀经常趁着修行之余，偷偷跑到山下去，当时我只是以为山上的生活太单调，对性格那么开朗的昀
来说，确实是太无聊了。直到他告诉我的那天，我始终不知道原来他经常下山，是去看那对姐弟去了，而且我当年
在村子里大屠杀的时候，他居然会哭着求我不要杀他们俩，不过那时何以澈已经死了，我就留了何以柔一命。”
“白蛇的报恩？”
“自己问他吧。”控制头发划开手指，红色的细线伴随着黑色的雾气一齐从我的体内窜出，瞬间变为一条长度有五
米以上、直径足有一米的巨蟒。
看着它慢慢显现出它当年应有的模样——额头上长有一根银白色锥状长角，被巨大的白色鳞片包裹着的蛇身外面，
围绕着浓厚的暗黑混沌之气，原本它在我没有收回前世的力量时，黑暗的力量并没有明显到用肉眼就能看得见的地
步，现在的模样可谓相当地邪恶，简直帅呆了。
满意的看着自己仆人的完全形态，我调笑般地说，“没有他们俩，也就没有现在的昀，不过现在看来，你应该是对
何以柔有些什么非同一般的感情才对，没错吧？”
“要不是当年你力竭而死，我被你强制带走一起转世，我绝对不会放任她在这里自生自灭的。”昀的声音现在听起
来舒服极了，不仅充满了力量，还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有带有磁性。
“你是澈被抓走那天晚上，所救的那条小白蛇？……还是当年妖怪屠村时的那团混沌？”何以柔颤抖的声音在恰当
的时机适时地响起，成功地引起了我们的注意。
“那旦浑顿？”我皱了皱眉毛，“我给你起的名字不好听吗？你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少数民族似的名字？她给你
起的？”
“放屁！”他抡起尾巴似乎打算抽我那么一下子，然后在对比了自己的体型与我的体型差距后，遗憾地放弃了，最
后用头上的角狠狠戳了我一记，“她问的是我是不是在你下诅咒时跟在你身边的那一团黑气！”
“这么说，真的是你？”何以柔面露凶狠的神色，“单是救我又有什么用！你根本不明白被独自留下的那种悲伤！
并不是活下来就能快乐，有时候活着比死还要痛苦千万倍！”
“人家不领你的情啊。”
情绪激动的女幽灵一个闪身，立时移动到离我们十米远的地方，它的单手紧捏住粗长的黑色怨力鞭，另一只手不知
从哪里掏出一块白色的丝巾来，用一般的吟唱速度念了一段冗长的咒语之后，把手绢向空中一抛，随即挥动长鞭猛
地抽打在手帕上，一条白色的龙像是从手帕底下钻出一般，从丝巾下方呼啸着窜了出来，迅速的移动带动了周围的
空气流动，强大的风压透过结界向我们压过来，一瞬间，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起来。待它整条龙身都出现后，手帕
在龙尾剧烈的一抖之下，化成了无数碎屑，随后白龙长吼一声向昀的方向疾扑而来。
原来先前从我的符咒下救回何以澈的，是他的姐姐，果真是姐弟情深得很啊。
“就算她不领情，当时的我唯一能留下的，大概也只有她的命了，你甚至用尽所有的力量，从现实中分裂出一个平
行空间来，就是为了让他们永远在你的诅咒下痛苦渡日，在你疯狂强大的力量下，还有什么能阻止得了你？能阻止
你的那个人已经死了。”原本面对着我们的巨大蛇身突然优雅地一转身，然后爆发出万丈光芒，刺目的白光过后，
一具同样刺目的、赤条条的身体突然移动起来，他在外面死命地跑着，一边逃跑还一边用手掌拍打着结界。
“你以为变成裸男了，那条龙就会不好意思，就会不追你了吗？”我懒懒地躺在新阳的怀抱里，看笑话似的看着外
面裸男与白龙你追我赶、绕着结界赛跑的闹剧。其实我的身体早在讲故事时就恢复了，只是以前总是把翔抱在怀里
，现在反过来享受一下被新阳的体温包裹住的感觉也不错。
“这还不是因为人的样子目标比较小！快把限制打开，放我进来！”
“你先穿上衣服，我就放你进来！这样太有伤风化了，我都不知道该把眼神往哪儿放！你都是完全形态了，自己变
一套衣物出来不成问题吧。”
他虽然嘴巴里骂骂咧咧地咒骂着“你会不好意思才怪！”，但还是自觉变出了衣物。
于是，在他们又绕完一圈之后，我抓住白龙离得较远的一瞬间，扩大了结界范围，昀顺利进入了结界，白龙因为刹
车不急，一头撞在了结界上，华丽地粉身碎骨了。
25.了断
“卑鄙！一直躲在结界里算什么！”何以柔在结界外发了疯似的挥舞着鞭子，它一边用力挥着手臂，一边哭泣着的
歇斯底里的样子，活像一个SM女王，“我们不过杀了你的情人，你不但用我们全村的性命给他陪葬，还使我们受了
这么的多苦，村子里的人们到现在仍然神志不清，甚至有一部分人都已经魂飞魄散了！你们却转世做人，现在过上
幸福的生活了，要不是把你引至这里，我们难保不会彻底被你所遗忘！今后只能在这种失去光明的地方，永远以幽
灵的方式生活下去！”说到这里，它像是一下子被抽掉了所有力气一般，向前走了几步，跪倒在结界前，整个身体
扑在结界上抽泣起来，“为什么你不放过我们！我受够了这里了，我要做有血有肉的人类啊！”
“当年温柔可人的大美女，现在居然成了这样，时间真是可怕的东西啊……”昀一只手掌撑着自己的额头，感慨道
。
“和以前差太多，所以放弃了？”新阳将信将疑地问。
“我是谁啊！当然不可能！”昀潇洒地一甩头发，“我可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啊！”
“他一定是在转世的时候就放弃了。”我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毫不犹豫地说，“虽然变成人型的情况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