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恒喝醉了，江程一手搂住李恒的腰，另一手拉着小璃。王铮也没好到哪去，晃着大舌头，什么胡话都说了出来。江程抬手招了辆车，好在有车能回去，至于李恒的车，不用担心会不会被偷的事，有王铮在，还保不了一辆车吗？小璃从爸爸那拿了钥匙，开了门，江程拖着李恒进了门。他把李恒扔到了沙发上，揉了揉肩，这一路可累坏他了。歇了会，江程去厨房做了醒酒汤，给睡着了的李恒灌了下去，没过会，李恒醒了，跌跌撞撞朝厕所走去，一阵呕吐声从厕所传来。被风一吹，李恒彻底醒了，他朝江程笑了笑，江程自顾自去洗澡，也不理他。

晚上十一点，一家人躺在大床上，发出了幸福的呼噜声。

55.幸福的事

李恒是在早晨江程做的粥发出香气中饿醒，吸了吸鼻子，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恰好，江的声音从房间外传了进来，“李恒，起床了。”李恒应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他飞快地下了床，进了卫生间，刷了牙，接了捧水，泼到脸上，用毛巾擦了擦，看看干净了，就赶紧跑到了客厅。小璃和江程正吃着饭，桌上一处还摆着个空碗，李恒便知那是他的座位了。李恒坐下，江程拿起碗给他盛了粥，李恒开心地一笑，双手接过碗，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早饭后，李恒该去上班了。他回来一天了，今天他要去公司解决掉一些事情。江程从厨房出来，看到李恒手里正拿着跟领带，款式有点旧，颜色是银灰色的，他莫名地觉得眼熟，似乎在哪见过。

他接过手，熟练地给李恒系领带。弄好了，他摸了摸领带，原来是他在李恒二十三岁生日时花光了他一个月的工资买来送给李恒的礼物。他的心绪澎湃，声音有些哽咽，“怎么不换根？现在，谁还带这个？”李恒起先不知江程在说什么，后来看到他的目光注视着领带，才意识到江程是在问他为什么不买根好的带呢。

李恒无所谓地笑了笑，“你知道，我又不注意这些，像我啊，就算带个黄金的，在我眼里还比不上你送我的。再说，这可是老婆送我的第一个礼物，称得上是定情信物，我可不敢扔掉，否则，某人一生气，哪有我好果子吃？你说，我说的对吗？”李恒像个孩子般，一脸认真等待着江程的表扬。李恒的一番话下来，江程的笑容越发灿烂，看李恒正期待地望着他，想要他的奖赏。

忽然，江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吻上了李恒的嘴，而后，又快速撤回。动作之快，令李恒一愣。他不满地嘟着嘴，像个要不到糖的小孩，想要更多的奖赏。江程看了看周围，发现小璃在看动画，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李恒不肯罢休，一定要江程再亲一口。江程无奈地指了指手腕上的手表，快八点半，李恒再不走，就该迟到了。老板迟到天经地义，但，李恒以前严于律己，早到迟退是他的风格，今天如果迟了，在公司员工众目睽睽之下，走进公司那也是个不小的挑战。

不过，李恒一向是个厚脸皮，迟不迟到对他来说是件小事，对他来说，江程亲他才是大事。李恒不管，直勾勾地盯着江程，两只眼仿佛在说：“今天不亲我，我就赖在家里不走了。”江程没法，他任命地亲了口，而后，摆摆手，让李恒赶紧滚。

李恒得了便宜，屁颠屁颠地去上班了。进了总裁专用电梯，李恒收敛了脸上的笑，他可不想自己甜蜜的笑容被别人胡乱猜测。“总裁好。”一踏入，公司的员工立刻放下手里的活，站起身和李恒打招呼问好。张秘书冲在最前面，两眼泪汪汪地看着李恒。这几个礼拜，李恒没在的日子里，公司里大大小小的事都要她处理，天天加班。为了尽职工作，她已经好久没去美容院，看看自己吹滑可弹的肌肤，变得粗糙不堪见人，还有痘痘，一颗颗犹如雨后春笋般在她脸上筑了窝，她的脸算是毁了。谢天谢地，总裁终于回来了，那不然她就该是第一个拼命工作猝死的人了。

“总裁，欢迎回来。”呃，这是张秘书吗？她的脸是整容了吗？难道现在流行丑女吗？张秘书不明白总裁为何盯着她的脸看，是不是总裁对我有感觉？她喜滋滋地得瑟起来，炫耀地看了一圈对总裁虎视眈眈的人。李恒挤开人群，向办公室走去。张秘书像个护食的老母鸡，紧随李恒其后，生怕李恒被人“劫走”。

李恒坐在椅子上，拿起一个文件看了起来，张秘书尴尬地站在一旁，不知该出去，还是厚着脸留下来。李恒全神贯注地工作着，都说工作时的男人最迷人，张秘书色眯眯地盯着李恒瞧，眼睛一眨不眨的。李恒被一大堆工作纠缠，哪还能把心思分一分到小秘书身上。等他从工作中出来，已经中午了，他看了看时间，一点了，时间过得好快。这时，他才注意到办公室站着个“雕塑”，“张秘书，你有什么事吗？”张秘书听到总裁在叫她，连忙恢复常态，恭恭敬敬地说道：“总裁，我没什么事。”李恒以为张秘书不好意思和他说请假的事，他懂得，最近他不在公司，很多事落在了张秘书身上。他一个男人，有时也会为工作的事而疲累，更何况一个女孩子。他想了想，说：“张秘书，你辛苦了，我放你三天假，你回去休息吧。”“啊？”张秘书为这个突然到来的好消息吃惊地张大了嘴。李恒不得不重申了一次，张秘书点点头，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门外还能听到张秘书的欢呼声。

上了一天班，李恒觉得自己的骨头都散架了，桌上还堆着一堆文件等着他处理。但他不想做了，一想到江程和小璃在家中等着他回家吃晚饭，心中痒痒，抓起外套出了公司的大门。

江程今天的活动很简单，打扫卫生，去超市买东西，为小璃找新的学校。既然决定在W省定居，那么给小璃找小学便成了当务之急。好在，小璃的成绩不错，很多学校都愿意接纳小璃。江程打算和李恒商量商量，为小璃挑个好学校。做好了饭，俩人坐在桌前等着李恒回来。小璃的肚子早饿了，他想吃饭，但看爸爸非要李爸爸回来才开饭，他只能忍着。江程不忍心小孩饿肚子，而且小璃小，饿坏了可不得了。他拿了个碗，划了些菜进去，让小璃先吃。小璃本想推说等李爸爸回来一起吃，但菜香加饭香，引得他肚中的馋虫大动，他狼吞虎咽般吃了起来。

李恒到家时，正好七点，江程依旧坐在桌前，而小璃吃饱了在看电视。“李爸爸，你回来了。”小璃兴冲冲地跑向李恒，李恒抱起他，像个慈父问着小孩今天做了些什么事。小璃小嘴不停，叽叽喳喳，把今天的事详详细细地说给李恒听。李恒一边听，一边和小孩说着自己小时候的丑事，逗得小孩直发笑。“赶紧洗手吃饭吧。”江程不由提醒道。李恒放下小璃，让小璃自己去玩。他洗了手，坐下和江程吃起了饭。

一天就这样过去了，平淡而充实，江程感到了从所未有的满足，以前忙于工作，现在才明白原来为爱人打扫卫生、做饭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56.故人来

“李恒，你明天陪我去个地方，好吗？”饭桌上，三个人正在吃饭，江程忽然说了一句话。

“好。”李恒想也没想，便答应了江程的请求。虽然明天是星期天，失去了睡懒觉的机会，但还是江程的事更重要。

星期天一早，一家三口开着车朝市区驶去。

一路上，江程无心外面的风景，他的心里很忐忑，随着离市区越近，江程开始坐立不安，心里的害怕不言而喻。

江程的情绪不仅李恒感觉到了，连小璃也察觉了。

“爸爸，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江程的样子落在小璃的眼里，看起来就跟他平时吃多了肚子疼的样子没什么区别。

“没事，爸爸只是晕车了。”江程摸了摸小璃的头，安慰小璃他没事。

“你先睡会，一会到了我叫你。”开车的李恒也听到了他们父子间的对话，江程烦恼的事他懂，但是他也想不到好的方法，心结总要自己去解的，他能做的唯有劝江程忘记烦心事，先睡一觉。

江程听话地闭上了眼睛，他不是真的晕车，而是想逃避小璃那担忧的眼神，以及那即将面对的现实。

想想当初，他听了李恒表姨的话，不说一声，就丢下一切去了他乡。现在回想，七年前的自己还是幼稚了点，以为走了就可以一了百了，却忘了他终有一天会回到W省。

七年未见，朋友们是否依稀如当年，不知他和他们的感情能否回到七年前？我走了，李哥和连羽会怎么想呢？一时间，总总担心涌上心头，他的头一阵晕眩，他好像真的晕车了。

本想睡一觉压下自己的忧虑，可思绪却像长了双翅膀，天马行空，反倒勾起了许久前的往事。唉，算了，该来的总得来的，躲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

“江程，醒醒，到了。”李恒踩下刹车，车子一阵晃动，然后停了。

江程睁开眼，看到窗外的招牌，他觉得自己仿佛从未离开过

江程下了车，先是抬头打量了下蛋糕店，七年过去了，它并没有显得老旧，与周围的建筑物格格不入，而是添加了些流行的元素。摸了摸那块招牌，同样的动作，与第一次被李哥带到店里，他站在店铺前面的情景慢慢重叠，可是，心里却没有当时的雀跃和兴奋，而是沉重。

“进去吧。”李恒拉过他的手，两只手交握，给他注入了去面对未知的勇气。

“恩，走吧。好久没见李哥他们，心里想得紧啊。”江程换上了一副轻松、欢快的面具，他不想李恒为他担心，而且当初是他的“狠心”，才会有如今的场面，进去后，不管李哥他们怎么做，他都会接受的。但他不希望和李哥他们绝交，因为在他的心中，他和李哥、连羽，已经不止是朋友，而是他的亲人，是除了李恒、小璃以外，唯一的亲人了。

“别担心，李哥和连羽都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你好好和他们说清楚，他们会原谅你的。”江程此时最需要的不是他的保证，保证李哥他们一定会原谅江程，江程需要他的安慰和鼓励。如果能让爱人安心，多说些宽慰的话又何妨？

“爸爸，咱们还进去吗？”小璃看两位父亲在门外站了快五分钟了，不由催促道。

“进去啊，咱们今天就是专门冲它来的。”李恒抱起了小璃，和他说着话。

“哦，这家店有什么奇特的吗？”小璃听李爸爸这么说，心中大感好奇。

“你爸爸曾经在这里工作过……”李恒把江程的往事告诉了小璃。

说话间，江程推开了蛋糕店的门。风铃声响起，有客来访。

“这位客人，你想买些蛋糕？”蛋糕店里的服务员热情待客。

“我，我，我是来找人的。你们……”江程说不下去了，进来已经花光来了他积攒的所有勇气。

江程呆呆地看着七年前他工作的地方，那张桌子，他和李哥、连羽在那里聊天、吃蛋糕；那个柜台，他曾站在那里，手忙脚乱地收钱、找钱；还有……

“这位客人，你需要些什么吗？”一个男人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有点熟悉，江程从他的声音中认出了那个人——李哥。他不敢动，怕一转身，连对待客人的客套语气也没了。

这些年，江程莫名其妙地走了，害的李哥不得不跟着老爷子学做蛋糕的手艺，给连羽打打下手，不然连羽一个恐怕该忙得乱了阵脚。有想过，再去招个比江程的手艺好个千倍万倍的人，可是，万一江程有天回来了，他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如果再没份工作，能在这个城市里站稳脚跟吗？

考虑了许久，李哥不打算招人，他的想法得到了连羽的支持。于是，他每天会抽个一两个小时去老爷子家拜访，用心地学他的手艺。时间久了，加上李哥是个肯下苦功的人，他做蛋糕的手艺有了小成。虽然只学了老爷子的些须皮毛，但足够李哥受用了。

李哥学成了后，顶替了江程的位子，整天和连羽呆在厨房烘焙蛋糕，外面的服务生是李恒给找的，他还是信得过的，便安心地帮着连羽做蛋糕。

今天，店里的人少，他出来换口气，打算坐会。却没想，一出来就看到了一个客人。那客人背对着他，看不清样貌，可他有种感觉，那个人和他是老相识了。他唤了一声，客人没有应，他看见客人的身体似乎在颤抖，不知出了什么事？

作为经营店铺多年的人，李哥有些事还是懂的，比如客人在自己的店里出了事，他可担不起这个责任。然后，他走了过去，想看看客人到底怎么了。

“这位客人，你没事吧？”李哥的一只手搭上了客人的肩膀。

江程没想到李哥会这么做，他一时慌了，不经意间，他的脸被李哥看到了。

“江程，是你，你终于回来了。”李哥欣喜的声音响在江程的耳畔。

“李哥，我，我……”江程慌张地想解释他当年不辞而别的事。

李哥拍了拍江程的肩膀，示意他不用说了。“你不用说了，李哥懂得，只是苦了你了。”

李哥和连在江程多日没来工作后，便一致认定江程的失踪恐怕和李恒的母亲有很大的关系。不平等的恋爱，受苦得是江程，不能幸免。

“李哥……”江程的声音哽咽了，他一直自以为的打骂没有出现，反而得到的是李哥的谅解，他何其有幸，有了李恒做爱人，又有了懂他、理解他的李哥和连羽。

“连羽，快出来，江程回来了，快出来看看江程。”李恒高兴地大声喊着连羽的名字，希望有人能和他一起分享再次见到江程的喜悦。

“什么，江程回来了？”匆匆从厨房里跑出来的连羽，手上还沾着面粉。

“连羽，我回来了。”江程笑着，望着睁大了眼睛一脸不置信的连羽。

连羽一溜跑，飞快地来到了江程的面前。摸了摸脸，热的，是真人，没有错，江程终于回来了。盼了七年了，他还以为要有下个七年的时间，江程才会回来。

“你小子，走也不和我们说声，你知道我和你李哥为你担了多少心啊？”连羽骂着骂着，说不出话了，他一把抱住了江程，紧紧地。

“你们两个怎么这么矫情啊，我都受不了了。”李哥想调解下气氛，拿着他们两个说笑。

“你管我们呢。”连羽近年来，脾气被李哥宠了出来，常常和李哥说着话也能吵起来。

“连羽，李哥，好了。我今天来，和你们来见见面以外，也想介绍你们认识个人。”江程想把自己的宝贝让李哥他们见见，熟悉熟悉。

“谁？是不是你的新男朋友？”连羽首先就想到了江程带了他的新男友和他们见面。

江程笑而未答，他走了出去，过了会，有两个人跟着他进来了。后面一个人，是他们的旧识——李恒。

见到李恒，李哥和连羽脸上的喜色就被一层怒色遮掩了，他怎么敢出现店里，是看江程好欺负吗？连羽是个藏不住事的人，他立刻骂了起来：“李恒，你还有脸和江程站在一起？要不是你，江程怎么会和我们七年没有联系呢？”

连羽的话切中了李恒心中的痛点，江程为了他们的未来而答应表姨离开七年的事，一直是他心中不可触碰的伤。如今被人揭了痂，心口一疼，脸上也苍白了几分。

连羽越骂越起劲，李哥可看不下去了，他把连羽拉到一边，在他耳边说了些话，好说歹说遏制住了连羽想为江程打抱不平的热情。

“李大公子，小羽这人就爱为人出头，你可别跟他一般见识。”虚伪、讨好的假笑，令李恒的心一窒，他们已经不是朋友了吗？

“李哥，李恒不是那样的事，当初的事是我的错，是我太自以为是，以为自己一走，对大家都好，却在无形间伤害了爱我的人，尤其是李恒，七年前离开他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大的蠢事。”七年前的事对李恒来说是个不可磨灭的伤疤，那么在江程的心中又何尝不是个禁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