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沉默。周围又哭又叫的声音此起彼伏,这边的氛围也好不到哪里去,气压大概比外面还要低。
段黎再次发表感想:“我个人觉得,刚才他们走的太稳了,晃荡的这么厉害,他们不应该如履平地。”
庄书礼愤怒。刘静几个听而不闻。
何冰凶狠地低吼:“白眼狼闭嘴!”
安治没费什么力气就进入了驾驶舱,两张中科院的证件和一句“我们是研究大飞机制造的”让机组人员放弃了阻拦
他们的想法,当然,想拦也拦不住,程浓同志强制开启舱门的手法太迅速太专业太熟练了,劫机也就这水平。
机长声音都颤抖:“你们能帮什么忙?”驾驶飞机是要经验的,不是研究制造就什么飞机都能开。
安治没说话,程浓直接把副驾驶拉开,坐在副驾驶位置上连主驾的操作杆一起承包。机长和副驾驶在一边目瞪口呆
。
程浓汇报:“导航系统和自动检测出现故障。”
机长感到不可置信:“没错。”
“判断正确,大气流导致舱内压力失衡、飞机结构变形。最大的可能是飞机解体。”
机长和副驾驶同时大喊:“不可能!”
程氏冰冻视线射向他们。
安治不理机长他们,问程浓:“有办法吗?”
程浓点头:“关闭自动驾驶仪,冲出去!”
“天”,机长惊呼:“现在外面的风暴时速至少每小时120公里,冲不出去的。不能关闭自动驾驶仪,稳住速度、
高度,控制方向,应该可以穿行过去。”
安治冲机长点头:“你的方法不错。”把手搭在程浓肩上:“按你说的做!”
机长:◎_◎
程浓立即开始操作。
机长和副驾驶想阻止,安团长单手把机长压在主驾椅背上抬腿把副驾驶踢出了驾驶舱。
一个乘警后知后觉地来驾驶舱看情况,正好接住投怀送抱的副驾驶。吓一跳:“这时候还有劫机的?”:(
安团长对警察笑笑:“我们是帮忙的。”
机长呻吟:“你们不能拿几百条人命开玩笑。”
程浓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严肃地告诉机长:“我从不开玩笑!”为了证明这一点,程浓同志终于开始解释:“现时
风暴时速超过160公里,自动驾驶仪随时会强行关闭,届时计算机系统自动转换电源,飞机的检测速度、高度和方
向仪表都会失灵,如再遇到云团,飞机运行系统将全部崩坏!你的方法成功率低于两成”
机长呆滞,看看窗外一片漆黑的深夜,还有面前近三分之一失灵的表盘,非常想知道这位是凭什么判断气流风暴时
速超过160的。“那你冲出去的成功率是多少?”
“五成。”
安治点头:“够了!”飞鹰大队五成把握足够了。“现在开始?”
程浓抓住操纵杆:“立刻。”已经延误最佳时机了。“让大家坐好。”
机长茫然,相拥相抱的副驾驶和乘警失措。
安治放开机长,一步过来拉开相依相偎的两个,“立即广播,三分钟内所有人系好安全带!”
乘警下意识按安治的命令行动。机长和副驾驶感到回天无力,一人一边抓紧舱门上的扶手。
程浓手上一刻都没有停,安治俯身给他系好安全带,侧身坐在了主驾驶位置上抬手看表,“可以了。”
程浓转头看看他,“谢谢。”回头,注视前方的黑夜:“坐稳了!”
今天晚上,乘坐国航XXX号北京直飞迪拜客机的乘客算是来着了,无论男女老幼都体会了一把坐云霄飞车的感受,
追忆了一下自己年少飞扬的青春。
是够飞扬的,该客机在遭遇大气流后直线向上攀爬了十几分钟,全体乘客以90角全身压在椅背里的坐(?)姿体会
翻江倒海的感觉。飞机里热闹非常,一改适才气势微小的惊呼和抽泣,响起了180分贝的尖叫外加壮观的呕吐声音
,还有被波及到的无辜人士的怒吼声。
罗巡教授大喊:“哎呦,这是谁啊,太没公德了,都吐到我这了!”
被安全带绑住的段黎气愤:“你别甩、别甩,都甩我身上了。”
颇有闲心的数据收集癖钟同学白着脸估算:“时速有200了吧。”
前特种兵现副研究员及讲师异口同声:“250!”
钟同学问导师:“他们是不是在骂我?”
导师很肯定:“他们就是在骂你!”
钟同学很受伤:“其实我想收集……”
瞬间天旋地转,他们又找到了屁股着地的感觉,恢复到正常坐姿外带体验五脏六腑归位的冲击。
“其实我也想吐!”钟同学眼前都出星星了。
“他妈的!”为人师表的刘副教授低咒,“特种兵开飞机都是走直角的吗?还让不让人活了。”
何冰中气十足:“不走直角就真不用活了。”人家空降的特种兵在救你们的命,这帮废物废话还这么多!
刘静艰难回头,身后另外两个特种兵同志脸色既没有发白身体也没有扭曲成一团,几乎可以用舒展来形容他们了。
心态一贯平和(?)的刘静同志磨牙。
庄书礼有点过意不去,不用看也知道前面几个人的状态:“我们都是经过训练的,所以不难受,多练几次你们也会
习惯的。”
=_=刘静回头。
段黎快被勒断气的声音传来:“大爷的,谢谢你的安慰!我们不想习惯!”
又一个天旋地转。
这次乘客们感受到了蹦极的快乐,两脚离地,背部臀部无依无靠,整个人悬在安全带上,享受着俯冲的刺激和快感
。
周边的尖叫和哭声小了,——嗓子都叫哑了!大家伙儿转着转着大概真转习惯了,不管是往上还是往下就算是翻跟
头都行,豁出去了。
“呕——”钟林晔终于吐了。
在这种要命的关头罗巡还在提问:“他为什么要一边俯冲一边旋转机身啊?”嫌他们还不够晕吗?
何冰的声音传来,“为了减少冲击力,避免控制不住速度直接坠机。这是常识!”
“呕——”毫无常识的那个也吐了。
冲啊冲!
又一个瞬间,飞机再次没有任何预兆的直转90度恢复平行飞行,大家伙儿的五脏六腑都快离体独立了。所有人都在
喘粗气,飞机里一片沉重的呼吸声,严阵以待下一次的花式飞行。
压抑的静默,和一两声没有忍住的哭泣。
广播突然想起,还是中英文阿拉伯语轮流播放。“警报解除!警报解除!”
愣了一会儿,飞机里爆起了欢呼声。
“我们得救了。”
“感谢上帝。”
“飞行员万岁!”
“…… ……”
罗巡擦着嘴巴喃喃:“有种九九八十一难才过第一难的感觉。”
刘静低喝:“乌鸦闭嘴。”
钟林晔问:“团长和程浓怎么还不回来?”
庄书礼告诉他:“至少还要再飞半小时,确定飞机一切正常才算真正安全!”
空乘又出现,继续安抚乘客,顺便发还遗书:(
劫后余生让人们精疲力竭,庆幸过后整个飞机内安静的出奇,只有空乘来回走动的声音和偶尔几不可闻的低语声。
半个小时后,安治和程浓还是没有回来,广播里却突然响起中文:“钟林晔先生请到驾驶舱。钟林晔先生请速到驾
驶舱。”
钟林晔解开安全带站起来,看了刘静一眼,迅速往驾驶舱走。一帮人神色复杂地目送他,不知道还发生了什么事。
进了驾驶舱钟林晔笑场了。
明显是副驾驶和乘警的两个人神情悲戚地在一边蹲着,机长兼主驾驶员面红耳赤地在安治手里拎着,程浓巍然不动
地坐着,飞机在自动飞行着!
机长据理力争:“安先生,我的职责要求我应该如实向地面方说明情况,无论是刚才我们遇到的恶劣气候情况还是
您和您的朋友为本机全体乘客和机组人员生命而做出的努力情况!我有我身为一个飞行员的骄傲,不会抢你们的功
劳,你们才是英雄!”
安大校面无表情,看见钟林晔来了,指指一边的大型计算机系统,“国内时间午夜0时38分,连接DA2692140,全程
防探测。”
钟林晔心领神会,开始动作,几分钟搞定:“行了。”
安团长口授:“BC航程无异样。53分钟前遭遇大气流,一切正常!”钟林晔瞬间输入完毕发送成功。
“安先生!?”机长不解,中科院的都这么神秘吗?“你们……”
安治打断他:“十分钟内你能收到国内地面的指令。”
??我国民用航空什么时候效率这样高了?
还甭说,不到十分钟,地面指令到了:XXX航,根据《航空器紧急情况处置条例》,请按机上最高长官指示进行操
作。现在,汇报你的情况!
机长看着指令发呆。
安治再次掏出证件:“我的行政级别是厅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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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地时间午夜0时许,在一片灯火中,这辆倒了血霉的飞机安安稳稳地降落在了迪拜机场。乘客们争先恐后地下来
,品尝脚踏实地的感动情怀。
这个小小的访问团混迹在人群中,拉出一个长长的、流线型队伍。
安团长气派非凡地走在前面,领导架子端的十足。
章教授和罗教授互相搀着离了歪斜地跟在后面。
段黎看见旁边好几个老外跪在地上一脸虔诚地亲吻地面感谢上帝、真主、释迦牟尼让他们还活着,有感而发:“罗
巡,我要感谢你!即使飞机失事我也不会摔死,我要死肯定是被安全带勒死的。”——每个座位三根保险带子,罗
巡同志自己身上只系了一根,另两根全绑段黎身上了。段黎怀疑罗巡没当兵前根本是干劫匪的,整个就是一个标准
的五花大绑。
罗巡叹气:“你太重要了,死我也得给你留个全尸好证明章明远教授真的到此一游了。”
钟林晔扶着刘静慢慢走在他们身后。刘老师脚步有点虚,对着已经面色红润的弟子疑惑:“你刚才不是吐了嘛!”
钟同学精力充沛,“那都好几个钟头前的事儿了。”气流过后一直都很平稳,足够他恢复了。
刘副教授点点头,除开体能、体质的差距外,估计钟林晔的恢复力也是属于小强级别的。
走在最后面的是几乎三人成列的特种兵方队,这三位步履整齐而缓慢,怎么看怎么是在和前面的几个行不成行列不
成列的保持距离,——嫌丢人。
终于走过了停机坪,安治回头:“领事馆和格莱帕梅迪拜分部的人会来接咱们。”
段黎面容立即转成呆滞,与章明远教授保持高度一致。
罗巡对他的转变由衷的敬佩。
刘静有气无力地客气:“团长,同胞来接接就算了,大半夜的,咱们就别麻烦国际友人了。”
安治看看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候机大厅,“恐怕不但有国际友人,国际官员、国际媒体都来接咱们了。”
所有人神情一凛。
“放心,除了章明远,咱们的脸不会出现在国内媒体上。钟林晔,你去领行李。”
“明白。”
“走吧。”
一队人跟着人群走进入迪拜国际机场。
然后,……然后就再次看见了鲜红的布条:(!中英文阿拉伯语三语的“欢迎国际著名物理学家章明远教授来访”
高高飘扬!
章明远教授更呆滞了,呆滞的眼角抽筋。
罗巡自信心受损:“我们被无视了。”
何冰自尊心受损,“太丢人了。”就算现在是半夜,机场里也有好几千人,他们在国内招摇还不够还到国外来撞骗
。
特殊通关检验口通关很快,安治几乎是把段黎牵到那个红布条下。
要说老外就是热情,把领事馆的工作人员都挤边上去了。
记者一窝蜂拥上来,闪光灯一片,照的人眼晕。
万幸,大多数是冲着拯救一飞机人的英雄飞行员去的。只有几个老外意兴阑珊地跟他们拍照。倒是为首的一个白胖
子相当热情,一马当先冲上来抱住段黎不撒手了。
庄书礼吓一跳,“他们认识?”
刘静笑的很愉快:“大概遇见他老情人了。”
何冰冷笑:“情人?我看是仇人吧?”段黎快被那胖子挤扁了。
章明远教授可怜啊,作为一个只会做学问的文弱科学家,在机场被当众非礼,对方不但紧紧地抱住还行贴面礼,左
边贴完贴右边,就差接吻了,嘴里热情洋溢地叫着鸟语。
“救命啊……”章教授虚弱的呼救。
安治给罗巡使眼色。
罗巡不情不愿的上前,绅士的吐出一口伦敦腔的象牙:“这位先生,章明远教授是个纯粹的科研人员,他听不懂英
语,其实,除了中文,他听不懂任何一门外语。”
白胖子估计对章教授已经神往很久了,当然清楚章明远不懂外语,很遗憾地松开了段黎,可还拉着手不放:“尊敬
的先生,真主保佑你。见到你们很高兴,我是科技与文化部的官员,章教授是我的偶像,能够见到他我非常激动。
”胖子说着又拥抱一下段黎以示他无限的友好:)
你在吃我豆腐吗?:(
段黎把罗巡拉到身前,罗教授身高马大实为挡风遮雨藏身避难的最佳入选。“他说什么呢?”
罗巡翻译:“这哥们儿是他们文化局的一头儿,他说他爱上你了,对你一见钟情。”
=_=,段黎转头看其他队友,队友看天看地看吊灯就是不看他。
安治团长已经和领事馆的人在谈话了。
一严肃的阿拉伯大叔上前:“各位远道而来的学者们,你们好。我是格莱帕梅迪拜分部的巴尼?亚斯,我代表格莱
帕梅欢迎和感谢你们的到来。”
刘静礼貌的上前:“我是刘静,空间物理学教授。”
庄书礼几个一一上前自我介绍。
大家的英语都很标准。
段黎在一边瞪眼,用中文自我介绍:“我是章明远!”
巴尼也干瞪眼:“章教授不懂英语太令人遗憾了,不过我们已经请来了翻译。”
一黑哥们儿越众而出,:“中国兄弟,你们嚎,我教吉瓦,在中国溜过学。”
段黎没全听懂,但是中文还是让他倍感亲切:“我听出四川味儿了。”
罗巡点头:“我听出非洲味儿了。”
黑哥们吉瓦一口串了味的中文:“我舅死在四川学的。”
巴尼大叔拉他,吉瓦用英文说:“亚斯教授,我和他们沟通的很好。”
几位中国人厚道,谁都没打击他。
安治和领馆人员还有白胖子都握过手了,过来与巴尼和吉瓦一一见过。白胖子还是不死心,拉着安治絮絮叨叨。领
事馆的人冲着胖子直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