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感 上——dubedu
dubedu  发于:2012年03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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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为什么你突然为他打抱不平了?”辛力嘴唇都破了,但是楚放的话,把他震得有些晕。

“《行走在边缘》,你为什么要写这样的歌?你在为谁呐喊?Tony不知道娘娘腔的人会让某些人不喜欢吗?可是他有什么办法?他喜欢那些,喜欢并且展示出来,他伤害到你了吗?你为什么对他那么刻薄,那么不留情面?就因为他很娘,是很多人都不喜欢的,所以他都没有办法仰起头理直气壮地跟你对骂。他就是个边缘人物,被你这样自诩为主流的家伙唾弃着,他是什么感受?你想想看,他是什么感受?因为你看不惯,看着不舒服,就可以肆意地去伤害他吗?而被伤害的他,是什么感受,你知不知道?想清楚了,这首歌,你才知道该怎么去唱。编曲什么的,还需要再次改动。还有歌词!你的歌词不知道有多么的娘娘腔!”

楚放恶狠狠地瞪着那几个人,一个个地扫了过去,放缓了音调:“这应该是首好歌,但是你们,弄得口是心非装腔作势了。不能理解那种心境的话,这首歌,就被糟蹋了。”

慢慢地走回自己的办公室,楚放打开电脑,找到留言的地方,想了一下,把《行走在边缘》的歌词写了两句上去。

“我走在边缘,看着人群汹涌,寂寞得连话都说不出。要牵你的手,你却掉头,因为那边有安全的温柔。我努力攀爬,要跟上人们的脚步,却发现始终陪伴我的,还是那份孤独。”

这几句歌词的确有点娘,不晓得辛力能够改成什么样子。废柴有点意思。如果废柴果然是农济锋的话,就更有意思了。

15.

北京的摇滚音乐节,农济锋自然没有去,没钱,没假期。当然也因为,自然有在北京的通讯员提供稿件,就算没有,网络上也多的是报道,晨报的娱乐版,是不会花那个大力气弄这种稿件的。

农济锋当然心有抱怨,但是也能够理解。毕竟,娱乐版,不过只是为了娱乐嘛,跟民生要闻相比起来,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北京发过来的稿件说到这次音乐节中,有个叫辛力的歌手演唱的《行走在边缘》引起了轰动,原因不仅仅是歌词震撼,歌手高杆,更吸引人眼球的是,辛力在唱歌之前向某人道歉,并说把这首歌送个那个叫Tony的造型师。

农济锋知道辛力,也知道楚放是他的经纪人,因此也格外关注,特别找了视频弄到那一段。当时辛力已经唱完了两首,之后,等全场的欢呼声停息之后,他站在麦前,特别严肃地说:“《行走在边缘》是我们最新创作的一首歌,是为那些被称作是边缘人物去写的,只是之前排演,一直觉得缺少了什么……后来才发现,缺少的,是真心实意。我的造型师Tony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只是他很娘娘腔,也因此,我一直都看他不来,不仅仅否认他的辛勤劳动,也对于他的娘非常的不耐烦,甚至是去羞辱他……对不起,我自认为也是一边缘人,其实并不是。我的经纪人告诉我,那个是矫情,是拿腔拿调,其实骨子里,我仍然也是相互倾轧中的一个,是用自己的标准去鄙视他人的一员。Tony,对不起,这首歌,送给你。”

农济锋心怦怦乱跳。辛力这个样子真是够爷们,只是他的话让农济锋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是“娘娘腔”和“经纪人”两个词戳中了他的痒痒筋,令他手舞足蹈,兴奋不已。

怎么这么巧?不久前博客中的混战,不过就是因为他替娘娘腔说话而起。这没过一两个月,辛力的独白中的那个Tony,也因为娘娘腔而被抨击,并且辛力为此在如此公开的场合道歉。而且经纪人是楚放,楚放的原话到底是什么?而且《行走在边缘》这首歌的歌词,同某位留言的人贴上去的东西那么的像,虽然并不完全一样。

农济锋打开博客,翻到那一篇博文,仔细地看了又看。“放你一条生路”,是这个id留下的话。前后再翻了翻其他的博客,也有这个人的留言。仔细地看,认真地琢磨,感觉这个人,在很多情况下都是站在他这边的,为他说话的,虽然他一发言,就招致更多的拍砖。

农济锋擦了擦鼻子上的汗,又翻到自己的心情那一栏。这个人也有留言,不过很多基本上就是两个字,“矫情”,“矫情”,或者四个字,“还是矫情。”

啊啊,农济锋扑倒在床上,把枕头搂在了怀里。这个也太巧了啊。自己博客中留言的给他撑场面的很有几个,但是像“放你一条生路”这样每篇博客都留言的,以前从来没有过。虽然这个id的留言跟楚放说话的风格很不相同,但是网上网下的表现和表达方式恍若两人的,多的是啊!再说了,心情栏目中的留言,倒是很有楚放的风格啊!不过楚放的风格到底是什么,农济锋也弄不大清楚,只能说凭直觉这么认为吧。

如果“放你一条生路”就是楚放的话,那么他一直都有在看自己的博客了?那么他有没有可能知道废柴就是他农济锋呢?那么他肯定知道废柴是个gay了。楚放,放你一条生路,都有个“放”字,这个是不是说明,这俩,就是同一个人?

可是……虽然跟楚放也算是认识,也打过几次交道,不过自己存在感这么弱的人,怎么会引起楚放的注意?而且,怎么可能把废柴和农济锋联系在一起?最大的问题是,他是怎么看到废柴博客的?这个博客,压根就没有什么名气啊?

也许是搜娱乐新闻搜到的?或者搜他手下的艺人的新闻和评论?这个可能性倒是很大。

农济锋又从床上爬起来,继续看“放你一条生路”的留言,看他的言论,还有发帖的时间。最早的那一个,屈指算了算,oh my god……而在心情那个栏目中的发言时间,多集中在最近几天。是不是他最先只看了娱乐八卦,然后对自己有那么一丝兴趣了,所以才看自己的心情栏目?那么从头到尾的“矫情”,是什么意思?贬斥自己,看不惯自己,还是……

农济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很烫。不要太自作多情了。就算真是楚放,他在娱乐圈里头混,看gay看得多了,所以才不会像一般人那样口出秽语地侮辱自己,并不是因为他对自己有好感吧?虽然“矫情”这样的评论,并不意味着好感,但是,啊,为什么农济锋会觉得,楚放打这两个字的时候,会是嘴角含笑?楚放,他不是gay吧?怎么可能是gay的?

可是,为什么肯定就不是gay呢?

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啊?农济锋低声地哀号起来,在狭小的房间里转着圈。不知道答案,好抓心挠肺的啊!但是,又去哪里找答案,该找什么样的答案呢?

深呼吸,镇定下来。虽然都在娱乐圈混,可是一个是经纪人,一个是狗仔娱记,两个人很难凑到一块的。但是,“放你一条生路”明明对废柴就是很友善的,甚至是很体贴。他没有明着安慰废柴,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在理解着废柴,并且试图让别的人也能多一些对废柴的理解。

精分了。农济锋觉得自己彻底地精分了。废柴和农济锋,其实是一个人的两面。就算“放你一条生路”就是楚放,就算他对于废柴有好感,那种好感,也不过是精神层面上的。

拿出小镜子,农济锋仔细地看着自己的脸,丧气地躺倒。见惯了红男绿女,楚放怎么可能会对他农济锋有那样的兴趣?就算他也是个gay,恐怕也只会对着网上的废柴意淫而已,见到本尊,恐怕……网上的恋情都是见光死啊……

想太多了啦。农济锋抿着嘴唇,打开相册,找到楚放的照片。那家伙当然也不是美男,但是也很帅。那么严谨的样子,到底会不会闷骚?如果他知道废柴就是农济锋,是失望还是感觉受骗?或者,所有的假设都是不成立的?

果然自己只适合暗恋啊。那么就这样假设吧。假设“放你一条生路”就是楚放,假设他知道废柴和农济锋就是同一个人,假设他碰巧也是gay,假设他因为爱上废柴的才气和思想而爱上农济锋这个平淡的家伙。

就这么假设一下,不是犯罪吧?农济锋苦笑了几声,打开文档,开始更新博文。

这篇文主要讲辛力。农济锋对辛力的了解,因为楚放的缘故,突飞猛进。他写辛力的成名史,他的奋斗,他的音乐天赋,他的粗犷和不羁,他的风格和他的生活。他的《行走在边缘》,以及他的每一点每一滴的进步。农济锋竭力写得客观,不露出谄媚和讨好。他引用别人的评价,并且在最后,把那段视频贴了出去。

不知道这篇博客有多少人能看到,也不知道他的评论到底会抬起辛力还是有反作用。但是在网络上浸淫了这么久的农济锋知道,有话题,就会引起他人的兴趣。辛力那样的角色,跟晓莺不一样,即使他人因为废柴而讨厌辛力,客观上也能够提高辛力的知名度。

然后他开始做海报设计。五一橘子洲头也要弄个摇滚音乐会。瞿编辑把邀约的名单给了他让他做个采访计划。海报设计不是他的活,但是他就是想要做,做完之后给演出公司看,如果可行,也许能够助辛力一臂之力。

在网络上找了很多辛力的照片,目光却在照片中搜寻楚放的影子。很难,但是终于让他找到了。这个是辛力的专访照片,角落里,坐着楚放,嘴角耷拉着,法令纹明显,眉头微锁。好像不满意,就像那次晓莺参加节目录播时的那个样子。他为什么不满意?怎么样,才能让他满意起来?

农济锋揉了揉眼睛。他从来没有想到过,法令纹会如此的性感。

我所想的,我所做的,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吧?农济锋这样想着,心里有些痛,却又带着点快感。调出楚放和晓莺合影的照片,农济锋用编辑器把晓莺的身影去掉,又挑挑拣拣了好久,找出自己照得最好的照片,处理了一下,填了进去,再做了最终处理,完成。不仔细看的话,就是楚放在深情款款地替农济锋掸去肩上的灰尘。

农济锋傻呵呵地笑了。这样PS照片,自己欣赏,不是犯罪吧?反正永远也不会给别人看到。最多不过自己看着意淫一下而已啊。

拿出手机,拨打长途韵律公司的电话。那边一个柔美的女性声音问他找谁,农济锋说自己是湖南一家晨报的娱乐版记者,想要采访辛力。女声说辛力目前不在公司。电话?抱歉,我们不能把歌手的电话透露出去。他的经纪人?啊,他正带着歌手在外头参加演出。电话号码?不好意思,也不能给您。当然,我们可以留言。

农济锋半是惆怅半是松了口气地挂断电话。他这样试过好几次了,没有一次成功。不知道别的狗仔是怎么弄到明星的电话号码的,反正,他弄不到。

算了算了,安心地等五一到来吧,如果经纪人跟着歌手一起来长沙的话,说不定还能见到他。当然见到他该说些什么,农济锋也搞不清楚,但是最起码,能够跟他联系上,如果他不怪罪上次“兄弟”专访落空的话。

第二天,农济锋拿着海报去给瞿编辑看。瞿编辑说这海报设计得不错。但是为什么是辛力的头像最大最靠前?其他的还有更大牌的吧?农济锋解释了半天,又拿了各种访谈资料给瞿编辑看,说这个辛力是潜力股,而且这一次爆发,音乐圈子里的人都非常看好他的。瞿编辑笑了笑,说成,他会介绍给演出公司。至于别人用不用,用了,给多少钱,那个都不能保证。

农济锋笑嘻嘻地说钱没有关系。他只是最近喜欢做这个,别人用了,就是对他的肯定。

回到座位上,想着如果海报被采用的话,对辛力的帮助应该会比较大,那么也就是间接地帮到了楚放——尽管帮楚放是主要目的,而且人家未必会领情,但是自己心里,会比较乐和吧。这样想着,似乎有点自虐,但是农济锋还是开心地笑出了声。

手机响了,农济锋看了看来电显示,不熟悉的号码,不过总归也要接听,反正自己的这个卡,接听不要钱的。刚“喂”了一声,那边就传来清冷的声音:“请问是晨报的农济锋吗?我是楚放。”

农济锋张开嘴,声音却出不来。

“请问,是农济锋吗?”楚放的声音带了点疑惑:“昨天你打电话说要采访辛力?”

“是是,是我……”农济锋的喉咙都哑了,声音嘈杂难听。

“啊,呵呵,怎么啦?为什么好像没想到的样子?”楚放戏谑地说。

“因为好几次了……”农济锋稳了稳心神:“这样子找你好几次了,你们那儿的员工真是嘴严得很,我请她帮着留言……所以都不敢抱希望了呢。”

“啊,这样子啊,也许是他们忘记了。”楚放的声音低沉了下来:“都找我啊,有什么事?”

“呃,最早是因为兄弟组合的专访……”这个事情必须要先道歉,其他的才有可能通融:“编辑把我的稿子给毙了,然后当晚我就回广电中心去找你,但是那个时候,你们几个已经离开。”

“没关系的。这种事情很常见。”楚放的声音带了点安慰。

农济锋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辛力在音乐节表现得很不错啊,反响很好呢。我们这儿五一节也有个摇滚音乐会,虽然没有多少名气,不过还是很期望他能够来……我有帮着设计海报……当然也不知道人家会不会要……我想做个专访……然而,我还是没有把握到底能不能登。”

“我们也接到了邀请,同意了,肯定会去。”楚放顿了一下,接着说:“你做专访的话,可以啊,我比较放心。”

农济锋揉着自己的胸口,拼命地点头:“请你相信我,我会认真做的。这个是你的手机号码吗?我可以存下来吗?”

楚放轻声地笑了:“如果我说不可以,你会不会删掉?或者不再拨这个号码?”

农济锋被噎得做不得声,声音自然而然带着些沮丧:“当然……可以……”

“嗯,你可以保留着。”没等农济锋表示感激,楚放接着说:“等一下我给你发个短信,我的邮箱。你做点准备工作,要问什么问题,发给我,然后我给你个简单的答复。没有问题的话,专访就交给你。”

“嗯!”农济锋大力地点着头,依依不舍地挂断了电话。

把号码存进手机,输入名字,农济锋双眼湿润地看着手机,心跳得非常快。这次暗恋也许会持续得更久一点,当然,自己也许会掉得更深,最终绝望的时候,会更痛。

The pain,the pain!农济锋想起曾经看过的一部英国电影中的某位男孩的台词。但是谁说我想让这种爱恋消逝的!Yes,it’s only a phase。Who says I want it to pass?But the pain! The pain!

16.

“于是想着他,日日夜夜的,不可告人的,猥琐的,狼狈的,绝望的,却又满怀希望的。希望是个好东西,希望又是个折磨人的东西。痛让人难寝,可是若没了这痛,又是何等的凄凉。麻木的话,日子过得更加没有滋味。揣着这份感情,慢慢地培养,却发现感情重到揣不动,琢磨着,若是两个人扛,便不那么沉重了,反而会变得踏实。

只是,他不知道。不敢让他知道。我这种人,有了爱恋,说与他听,便是个死灰。不说与他听,便是个自虐。说与不说,都是无解。”

楚放看了这段博文,嘴角慢慢地耷拉了下来。废柴有了喜欢的人了,这个“他”,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如果废柴真的是农济锋,别看那家伙其貌不扬,性子也不讨喜,看中的人,却一定是不一般的。有才气的家伙,就算是自卑,骨子里也有着一份挑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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