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
“你这腿能不能站起来,你们倒是不关心,只是关心我能不能解了这燥热饥渴之症,是吧。”
“是!”李庭毫不隐晦的肯定,又继续说,“你要找的人,我明个给你回复,不出意外就是那个人。”其实,李庭
已经知道了杨瑜一心要找的人是谁了,只是今天找个机会,做个样子给毒医看罢了。其实,这几日是他不想用那个
人的消息,去换被绑票挟持的朱传尹。他恨不得这个男人瞬间在世上彻彻底底的消失,最好是挫骨扬灰!
“多谢了!那人的赎身钱该如何清算?”
“你若是解了魏燕的毒,这凰艳楼送你都成。”李庭意兴阑珊的说着让一般人狂喜的话,但这话却丝毫无法打动男
人。
“这毒可解,只是需要时日。我对凰艳楼没兴趣,只想带了那人离开。还有,我要接近冼王。”
“这个……我想办法。不过,被你绑了的那个人,你确定没有伤他?一丝一毫都没有?”
话放出来,或许只是李庭很寻常的询问,却像利刃般狠狠贯穿男人的心。他伤了人儿,不仅是人儿身体上那些久久
无法消除的鞭笞之痕,还有人儿在诀别时声色如萧的恳求和叫嚷。明明和自己一样是男儿身,明明外表与这些凰艳
楼男色的美貌与婀娜无法相比,却能毫无声息的将自己的心一点点的融化。人儿光鲜的自信,人儿耀眼的豪爽,人
儿可爱的骄纵,犹如热烈的太阳给自己光亮,让自己慢慢走出那片停留了十年的黑暗。他不想去辨析这种需要和渴
求到底是什么,或许就像自己十年来都想着哥哥与爹爹的容颜那般,是一种温暖而快乐的幸福感。
当柳妍御抱了人儿疾走之时,杨瑜的心紧张的都要跳出来了。他好担心这个单纯到连吃喝需要付钱的常理都不明白
的人儿,又陷入歹徒之手。他就是拼命的追,不停的追,怎奈何这个柳妍御的轻功实在是太出神入化了,他又无法
引出星玉带血纹,绕城三圈后便被甩掉了。那个时候的他,恨不得将自己这双腿砍掉,留着有何用,为何连轻功都
是技不如人。算算日子,自己最多只有几个月的活头,必须要将那些未尽之事完成才可,所以拖着疲惫的身心到了
凰艳楼。
怎知道,自房檐上落地,就看到那个拉走人儿的男人,柳妍御!他正在隐蔽的院中怀揣着一个颀长美丽的身子尽情
享受着,直接飞了三只叶镖上去。被那厮抱着怀里的人躲了过去!
几下过招之后,杨瑜才发现,这个柳妍御其实不会武功,只会轻功……真是汗颜!竟然有只会轻功的人。怪不得他
轻功了得,精准一道的结果。
自柳妍御口中得知人儿被带回了凰艳楼,现正在房里休息。心头的一块大石落地。了无牵挂的他,找到了李庭,继
续着自己的事情。
“我问你,你没有伤了绑走的那人吧?白蛇君?”李庭见男人一阵发呆,又重复了一遍。
“他……没事,知道这事的人也不多,就当我从未见过他,从未碰过他,你意下如何?”
“我和魏燕倒是无所谓,柳妍御那边,呵呵,妍御的心思深如黑潭,无人知晓。不过是个品性极好的人,除了为自
己的事不择手段外。不过这个事情与他无任何干系,他自会守口如瓶。”李庭不紧不慢的承诺着,他对魏燕以外的
任何事物都无任何的兴趣。
正说着柳妍御,这个男人就挂了招牌微笑入了房内。还是抽着不变的水烟,衣衫凌乱,风流倜傥,“说我什么呢?
虽然听到你说我心如黑潭,好在马上又接了句品性极好,功过相抵,我就不追究了。”
李庭连看都懒得去看这个闲散之人,只是走上去,夺下了正在吐气的烟管,“我说了多少回,不许在幽梦园里抽这
玩意!”
“死不了人~对吧,大名鼎鼎的星玉带白蛇君!”柳妍御的精明是敏锐的城府,恰到好处的转换着身边之人的注意
力。
杨瑜既不看他,也不讲话,只是静静的施针驱毒。
柳妍御的嘴角更是暗暗的一撇,自牙缝里吐出话来:“上官公子,带了你的主子进来吧。”然后几步走到杨瑜身后
,密语:“对不起了,为了我的人儿,只能辛苦你了,白蛇君。”
对此话还未来及做出反应,男人就被另一个声音惊住了。
“杨瑜!你怎么会在这里?!杨瑜!”本来没什么精气神,只是跟着上官随云进了房间的朱传尹,看到那个再熟悉
不过的背影,又惊又恨又喜的脱口而出。
男人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即刻要刺入魏燕大腿穴位的细针冷冷的停在肌肤表面。一个犹豫,男人将针收了回去
了。
“杨瑜!我有话要问你!”朱传尹如入无人之境,管不得周遭还有旁人在,情急的奔到男人身后,要环住男人的手
却被生生的挡在半空。
“这位公子,你虽知道在下的姓名,但在下确实不认得公子。或许是公子一时糊涂,认错了人?”杨瑜用手拦下了
人儿伸过来的手,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
朱传尹如冰冻般愣在当场,一时无神。而后,抓了男人苍白的手,“怎么会认错!你明明就是杨瑜,星玉带白蛇君
!你那日绑……”
未等人儿把话说完,柳妍御就上前拦话:“朱公子,这位是给魏燕治病的郎中,你怎么会认识他,定是你看错了。
”
朱传尹带了火气的甩开柳妍御的手:“大胆的奴才!我讲话,什么时候有你插嘴的份儿了?”
幽梦园的空气更加凝重,在场的几个人,除了上官随云外,都有些惊愕的看着一脸威严的朱传尹。这是他们从未见
过的气势。
“传尹!你……”上官也上来解围,他也有些不懂了,出外巡游的皇帝从未将那份天子的威慑带在身边。
“闭嘴!我传个人问话,你也要插嘴吗?”朱传尹将上官也堵了回去。
“不敢!”关系再如此亲密,也甘心臣服这君臣之礼。上官随云知趣的退了下去。
虽是行走于江湖,从未染指官宦的杨瑜,此时心中也生出了大大的疑问和惊讶。那个一向或是娇惯跋扈,或是喜笑
颜开的人儿怎么会有这番“一览众山小”的态势。他到底是谁?
“他绝不是冼王!”李庭看出了男人的疑惑,用腹语传音至男人耳中。
杨瑜更是不解的看着眼前这个盛势凌人的人儿。
“你明明就是杨瑜!大理白苗的星玉带白蛇君!”朱传尹喝住了一切的阻拦,继续重复。
“在下确实是星玉带白蛇君,杨瑜。但在下并不认识这位……这位大人。”杨瑜极力稳住气息,压下那些苦闷,压
下那些惊诧。
“我们明明认识的啊!对了!今天是第九天!你绑了我十日,威胁李庭帮你找人!”人儿终于如愿的拉了男人的手
臂,还是那般沁凉,这股感觉直直的流入人儿的心里。
“我何时绑过您了?我这十日都在这幽梦园中,给凰艳楼的主子治病疗毒。”杨瑜咬着牙,说着这些天大的谎言。
“胡说!我们在这些天明明……”人儿根本就不相信男人的话,怎么会一转眼就变成这样了!“你故意蒙骗我的,
对吧,是不是李庭告诉你,我身份了?所以你担心惹上什么祸事才这么说的?我绝不降罪于你!杨瑜!你快说啊!
说你认得我,说你还……”
“我确认不是认识您,大人!”杨瑜冷冷的再次甩开人儿的手。
“李庭!魏燕!还有你,柳妍御,你们都可以证明,我和他是认识的,对吧!”朱传尹大声的呵斥质问。
无人回话。
“你们!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还未等人儿喊出那声治罪之语,依了上官随云的眼色行事的李庭就将手中那只
夺下的烟管飞了出去,将人儿弄晕在地。
杨瑜赶忙顺势接下了人儿瘫软的身子,抱在怀里。才两天不见罢了,色气就如此差了,心里的疼无法言表。
“杨瑜!你到底把他怎么了?”上官随云奔上来气急败坏的问。
“他到底是谁?”杨瑜根本不理会上官随云的问话,更强势的反问。
“你不需要知道他是谁?也不能知道他是谁!你把他如何了?他为什么会失踪八天?”上官随云用折扇厉声厉色的
指着杨瑜的鼻子。
“没人敢这样和我说话!”杨瑜回以严肃百倍的话语。
“也没人敢有你这种胆子,这么碰他!你以为我动不了你?明白的告诉你,我定有法子让你那个老爹无声无息的死
在天牢之中!也有法子让那个把你炼成人间凶器的白苗在这个世上绝迹!啊……”不等已显出星玉带血纹的杨瑜一
掌拍到上官随云的门面之上,这个义正严辞的男儿已经被柳妍御拦腰抱了,闪到了门口。
“喂!你不想活了!你知道吗?他那一掌若是粘到你分毫,你小命就没了!还搞什么杀人放火!去阴曹地府做枭鬼
吧!”这一下可是吓坏了柳妍御,一边骂着,一边将上官随云抱于怀里,“还好我这眼力和轻功不错,不然……”
时下,这屋内只有李庭还能和杨瑜过上几招了。
“这事情,是你错在先。白蛇君!你绑他的时候,我再三的嘱咐,要好生对他!你偏偏不听,如今惹出祸端了,更
不用说你找哥哥了,就算是见到了冼王,你全盘的计划也会毁掉。”李庭站在魏燕身边,静静的对全身飘满了血色
图腾,冒着杀光的男人说。
一片死寂。
沉静了片刻之后,男人终于吐出一句话:“只要你们一口咬定我没有绑过他,我和他先前不认识,一切的祸端我一
个人扛。不过是一死,何足挂齿。”说了,便抱了朱传尹走出了幽梦园。
在旁人忌惮于杨瑜化身为杀人凶器之际,男人趁着无人上前阻拦,正好抱了朱传尹,找了个无人的别院入了进去。
将人儿平稳的放在床榻之上后,解了血纹,却应声呕了口鲜血出来。这种毒已经入了经血,入了骨髓,一旦发功,
带了毒的气血急速运转全身,再强劲的身体也会无法负担。他的时日真的不多了……
坐在床边,轻轻略去人儿额前的碎发。露出那张安静的脸庞,虽无俊朗或美丽可言,却也干净爽利的很。但……面
带淤青,气色暗淡,吐息不稳……或许是朱传尹那天夜里砸了那瓶冰露,两日未服药驱毒的原因?
再仔细的对人儿望闻问切的看诊后,杨瑜的脸色疑惑更多。人儿体内确实有两种气息交杂流动,一股是黑翎的虫毒
无异,但另外一股温热的脉象是什么?
难道和人儿这纯合之躯有关?所谓纯合之躯是极为难得的体质,凡是世人,出生之时的身体都是纯合状的,体内没
有污秽和瑕疵。但是随着与尘世的不断融合,现于空气中,吃着无论如何都会带有污垢的食物,喝着混有杂质的水
和酒,体内便会越来越多的积存起毒素,但绝不会因此而死,就好像浸入到酒中的蛇蝎虫蚁,不会轻易的死去,但
皮肉中都会带着酒香。
人儿的身子却大大的不同,人儿就像是超脱了这个尘世的污染般,体内几乎不存有任何的毒素和污秽。他的身子对
任何外用草药都会吸收的奇快。治病用药,康复的快,反之,被下毒,也会比旁人更快的中毒。但凡是毒物都会寻
着这类纯合之体,白冠极为喜欢的也是人儿这等独有的体质。
而黑翎则更是对人儿的身体感兴趣,因其自练道习武以来,身体积存的毒素急速积存着,他又没有星玉带同体得以
化解,最快的方式就是奸淫幼童幼女来净化体内的毒素。所以水漾会和黑翎提到所谓的“不可再奸淫”之类的事情
。
如果人儿两天未服用杨瑜特别为其调制的冰露,该是会虚弱瘫软在床啊。这也是为了男人是时刻看着人儿的缘故,
却被柳妍御把人儿给夺走了。
为何还能自由的行动呢?再次号脉,确认了人儿肯定是没有服用冰露。难道人儿的身子可以自行化解一些毒素?
“嗯……啊……”就在杨瑜苦思冥想之际,躺在床上的朱传尹轻吟了几声。李庭只是打中了人儿的穴道,让其暂时
失去知觉而已,杨瑜又没有继续给人儿用那些昏睡的药,此刻也该差不多醒来了。
正打算给人儿服下入睡的迷香,药瓶刚刚凑到嘴边,自那双唇中又冒出了声音,“呜……不要……不……”随即眼
角竟然滑下泪来,不偏不倚的落在把住人儿颌骨的手上。这泪如蜡烛滴水般火热无比,扼住了男人喂药的动作,更
烫着男人的心。
男人即可放下药瓶,用手指颤抖的抚去人儿脸颊上的热泪,“不……杨……杨瑜……不要”如此这般的含糊吐出断
断续续的词句,那泪似是涓涓热泉,擦拭着,流淌着。
看着这般凄凉可怜的人儿,只能在梦里哭诉着。杨瑜的心彻底的碎了,此生何曾被如此的依赖过?被如此的需要过
?
男人抱着人儿,疼惜的吻去那些断线的泪珠,此刻的人儿在男人眼里真是如忧愁的兰花般娇媚动人。
就如此抚爱着,男人不多会儿,就等到了那双眼睛朦朦胧胧的睁开。其实,他不该等的,他应该给人儿服下忘情紫
玉丹,让人儿的记忆回到他们未曾见过的时候。但是人儿在昏迷中唤着他的名字,让他情何以堪!
人儿迷蒙的眼,微微眨着,视线用了好一会儿才聚到男人的面目之上,“杨瑜?”还是那个自己在梦里喊的名字。
“嗯……”
“你认得我?”人儿凄凄的小声问。
“嗯……怎么会不认得。”抱着人儿,男人温柔的抓着人儿的下巴。
“呜……”朱传尹听了答语,竟然抓了男人的衣襟,放声的哭了出来。惹得男人不知所措。
“刚才……刚才做梦……在那个水帘洞……你……你竟然说不认识我!怎么会呢……无论我发脾气……或,或是求
你……你,你都说不认识我……我好害怕……我不要……你,你那天就不要我了……不要我了……”人儿的随着哭
声道出原委。
此情此景,再一次令杨瑜的身心被敲击的粉碎。人儿为了寻求到一点点的自我安慰,竟然自欺欺人的认为刚才那真
真切切的场面是梦境!
该怎么办才好……该怎么办才好……经过了瞬间的琢磨,杨瑜再次痛苦的下了决心。
捧起人儿哭泣的脸,笑着说:“此时此刻才是梦,你这个肉票,这里才是梦……”随着语言,男人的手颤抖着。
朱传尹的哭声渐渐的低了,痴痴的看向男人深邃的双眼,呆了。
“这里才是梦,我不过是你梦里的人。你受过的那些苦,那些罪,其实都是梦里的事情。梦醒了,我自然就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