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瑜不停的压抑,甚至按了自己的穴道封闭听觉,这般无奈的境地中,艰难的完成了对朱传尹这个活宝的治疗。人
儿迷迷糊糊的又是叫唤,又是拥抱,又是啃咬,在男人的怀里翻来覆去的折腾着,似乎就是握紧了前一夜饱受奸淫
的把柄,报复般的向男人要这般,又要那般。
“你到底醒了还是昏着?”杨瑜正在为朱传尹穿着衣服,怎知道对方就是变变扭扭的乱动。
“不穿,身上疼……”朱传尹死死趴在床上不愿意系上衣带。
看来是醒了。杨瑜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看他这股子变扭的架势,体力也在渐渐恢复。看了看天,已经是黄
昏了。其实朱传尹身上的伤根本没什么大碍,只是因为精气不足,体内又被灌入大量的白毒,是气虚受毒造成的四
肢无力。毒已经解了一些,气血也补了大半,身体的伤只要调养几天就会好起来。
“疼就不要乱动,你躺着吧,我去吩咐准备点吃的。”昨夜的杨瑜也是精气散了不少,而且又全神贯注的连续医治
病患,面露些许倦意,起身穿了件外衣。
“你,你为什么不和我道歉?”朱传尹歪着个脑袋,直言相问。
问得男人立在原地,看着人儿,无可奈何的发呆。
“你那是奸淫!”
“你自己不是说,昨天做了梦吗?”
“我后来仔细想想,果然不是个梦!你还认得我不?你为什么在魏燕的住所要当众说不认得我?”朱传尹将这两天
堆积在心中疑惑和不高兴又都倒了出来。
“我为什么要承认自己认识你?”杨瑜心中大感上当,自己还那么认真的断定人儿那些哭诉都是可怜的自欺欺人…
…
“因为你明明认识我!这些天在你身边,我有的时候……真的分不清哪些是梦境,哪些真实……特别是这昼夜交替
之时,或许夜里那些事情真的都是梦吧……”朱传尹说着说着,语气也变得哀怜与犹豫,和男人在一起的日子,记
忆偶尔恍如幻梦一般,偶尔又真实的滴血。
“那你就当不认识我吧,从未见过我。”杨瑜平静的重复曾经的话语。
“不行!认识就是认识,不认识就是不认识,难道可以混淆吗?我根本就没想要责罚或是怪罪你挟持我这件事情啊
!”人儿急忙抬起上身,看着男人要离开的身影,“你……等等……喂!喂!”
杨瑜并没有再多言,出门。过了好一会儿,端了餐食进门,放在朱传尹的床边。
“吃吧,折腾了两天,你也该吃点东西了。”杨瑜说罢,又要离开。却被人儿抓了衣袖不放。
“你也吃。”
“不了,我还要事情要办。你好好歇息吧。”
“你去哪儿?”
“办事。”
“去哪里办事?吩咐他们去办不行吗?你不是要找人吗?告诉我那人是谁,我吩咐随云和李度去办。”人儿眉头相
对,手中抓着的衣袖已经起皱。
“李度适才告诉我,那人找到了。会尽快那排时间,让我与他见面。”男人并没用力甩开的意思,只是背对着朱传
尹站着,“我也和上官随云交代了你的病情,他会好好照顾你的。”
“看着我!杨瑜!”朱传尹的心被男人的话一点一点的掏空着。那个人找到了,就意味着他们之间唯一的羁绊也消
失了,男人就要走了!自己对于他而言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男人纹丝未动,房间内一时寂静,随后听得男人低沉的话语,“这几日,确实委屈你了。看得出来,你是个出身金
贵之人,跟着我这个乡野匹夫吃了不少苦头。你们若是想拿了我报官,或是降罪于我,也是应当的。但我不能入牢
,更不能死。因为我有必须要做的事情,也有必须要守护的人,我要……”
朱传尹的脸色随着话语变得越来越惊愕,越来越不知所措,不等男人说完就大叫起来,“你要做什么事情?要守护
什么人?你把我弄成这样,难道想一走了之吗?不可能!决不可能!我不会让你走的!杨瑜!”
更是自床上起身,勉强的靠在床头死命拽着男人的衣袖,要他回过身来,“你给我回过头来!看着我!你觉得你这
番话就能抵得过这十日你对我所做的一切吗?你对我所做的一切,足可以被凌迟处死,诛灭九族!几句话就完了吗
?你给我转过身来!杨瑜!”
“那你要我怎么办!”人儿气愤的拉扯却被男人一声更为响亮的叫喊声喝住。
“我……我……我要你……”朱传尹揶揄着,他到底要什么?是啊!他到底要什么?天下都是他的了,他还想要什
么?
“你若是要我的命,对不起,我不能给你!我的命还要留着去做重要的事情!你若是要伤害我的家人,那更不可能
,我定会先杀了你!”男人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中。
“你……你竟要杀我?我对你还不够……还不够……我连,我连……都给了你!还差点死在你身下!你为什么要杀
了我?你以为在一个男人身下雌伏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吗?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我连尊严都给了你啊!我不许!
我不许你走!不许你离开我半步!”人儿更是抱了男人的手臂死死不放,眼泪又在眼眶中打转了。
“放开!”男人甩了甩手,苦闷呵斥。
“不放!死了也不放!”
“放开!听到没?”
“死了也不放!”
“那你就去死吧!”男人被自己优柔寡断和人儿毫无理由的霸道惹出火来,说着就转身,对着朱传尹的门面挥出一
掌。
他以为这样的恐吓可以吓倒对方,因为这个肉票一向受不住淫威。
怎想,朱传尹根本就没有躲的意思,迎着男人的掌势一动也不动,但本能的紧闭起双眼,身子微微发抖。
手掌嘎然停在离朱传尹额头一寸距离的空中。掌风吹散了人儿额前的碎发。
“你!”男人也惊住了,又是忿忿,又是惊讶,又是无奈的看着紧紧抱住自己一只手臂的人。
朱传尹睁开眼,清澈的眼睛含着湿润,渴求的看着男人,“你终于肯转过来看我了!我不想你走……”
人儿换以抱住男人硬朗的身子,充分感受那身子带来的沁凉之感,“别走,好吗?我不想你走。”
杨瑜心中的酸楚与难耐无法言表,这具火热的身躯给了他短暂的阳光与幸福,却也有着他无法承受的热度。冥冥之
中有感,自己是一只蜡做的大鹏鸟,越是接近太阳,就会越快的融化,融化得尸骨无存。
因为他只是一只不能给太阳以更多光亮的蜡鸟。
“我姓朱,名传尹,字涵鸣。”朱传尹抱着男人不放,抬头看向男人冷酷的脸。
“尹儿是你?”
“是,幼时的乳名,父……父亲和母亲是这般唤我的。只是他们仙逝后,就没有人再叫了……”
“是吗?尹儿……”男人心的已经开始融化,因为太阳就在咫尺。男人唤着人儿的乳名,摸了下那头柔滑的黑发。
“杨瑜……杨瑜!别离开我,好吗?”时隔十年,再次听到有人亲切的呼唤自己的乳名,人儿眼角滑下泪珠。
再多的眼泪也无法断了男人的去意。
“如果我一掌将你打晕,你便无法再这般阻拦了。但是,你我已经不是绑匪与肉票的关系了,我又怎么能轻易再伤
害你呢?”男人别过头,不再看那个死命挽留自己的人。
“你……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我怎么屈尊才会顺从我一次?为什么!为什么你我之间,偏偏那个强求的人是我!
”朱传尹就是想不明白,自己到底要如此才能留下男人。
“尹儿,不,该叫你朱公子。你若是蛟龙,杨瑜便是大鹏。你活在海里,而我活在天上。你怎可能留住我?”
“那我就要飞龙升天,将你擒住!”朱传尹决绝的说。
“那只能两败俱伤……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但杨瑜有杨瑜的路要走。”男男又是一次长长的停顿,“你选吧,是
自行放开我?还是受我一掌,昏迷放手?”看着朱传尹那双被激出凌厉与威严的眼,杨瑜下了最后的决心。
“不放!”人儿自小就是这般,想要得到的东西是绝不会放手的!
随着一声闷响,朱传尹再次瘫软,倒在男人怀里。
杨瑜反复确认了人儿没什么大碍,便令其侧躺在床上,盖好了丝绒的被褥。
轻轻缕着人儿散落在面上的长发,因气而红的脸此刻反而显得异常可爱。杨瑜知道,人儿绝不是个美男子,却是他
心中百看不厌的宝。
再看看吧,再看看吧,这张自信满满而又乖张骄纵的脸,这双总会语出惊人的双唇。
就此守在昏睡人儿身边,杨瑜到了半夜才不舍的离去。
离开的时候,摘下腰间那块白苗掌门那块鸿鹏斗龙的千年白玉,放于朱传尹的掌心。这块白玉千年来从未与星玉带
分开过,是白苗星玉带掌门随身佩戴的驱瘴驱毒的抑制神物寒性的至上之宝。
温润的白玉,在人儿掌中散发着淡淡的幽冥之光,将人儿更深的带入梦乡。
走在院中,杨瑜神情有些恍惚,却碰上了早已等在那里的两个人。
上官随云与柳妍御。
“白蛇君,你就这么走了?”上官随云冷着脸质问。
男人不语。
“你把我们呵护了二十几年的宝贝,折腾到颠三倒四的疯癫程度,就这么畏罪潜逃?”上官随云继续没好气的说。
只要有柳妍御在,他就会肆无忌惮。
男人冷冷的看着这个婷婷美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其颈项上碰了一下。上官随云随即倒在柳妍御怀里。
男人则是补了一句:“废话多的下场。”
“你没下毒吧?杨兄”柳妍御抱着怀里的身子有些焦急的询问。
“睡粉而已,借由指力打入他的经脉罢了。”
“黑翎使毒还能看到毒药在哪里,你果然是神物附体,几十种的毒药你都藏身上?”柳妍御更是不着边际的一阵玩
笑。
“我身上的毒解了一半。阁下认为,你带了一个死沈的男人,和我比脚力,谁更胜一筹?”夜色中,杨瑜隐去了表
情,放给对方一个不容玩笑的选择。
“柳某对杨兄的能耐一向佩服。只是,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李庭似是已经安排明日你和那人见面了。”柳妍御
变回一本正经的样子。
“我还想试试冼王。”
“你要先过冼王身边那个贴身副将的一关哦……”
“谁?”
“张辰!功夫,也是了得,与李庭比呢……奸猾很多!杨兄,这一路很难走哦……”
“多谢柳兄提点。”
“哪里,应该的。不过,留下那个满院子叫嚣的朱公子,你就这么走了?”
“嗯。十日过客,烟消云散。”
“虽我没服侍过那个贵客,但是听随云讲,那人可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人哦!”
“随他去吧,时间长了,很多事情也就淡了。”
杨瑜与其说的这句话,一齐消失在飘渺的夜空之中。
夜似乎无尽漫长,望不到边际的漆黑铺天盖地卷入人心之中。挥之不去。
——上部·完——
中部
第12章:丢玉,只是望穿秋水
上官随云轻手轻脚入了玉兰庄正厢。这儿已经从一个普通睡房变为了寝宫,所谓一角,只因他特别安排工匠们将不
大的房间改建成皇帝寝宫的一处风景。
上等紫檀所制的四柱大床,雕龙砌凤,华纱幔帐,好不奢华。床头摆放了只玉石香檀,他特别向白蛇君杨瑜要来的
可凝神静气、催人入眠的噬骨万年香。
男人交给他是特别嘱咐「此香点到即可,少量怡神,多则乱性。他身子纯合,切记一定要在屋外焚化后,只留灰烬
余香摆在屋内。」
只有如此才能令堂堂的大明天子安生得了一夜深眠。
上官随云也是头次觉得从小一起长大的皇帝朱传尹,是个心思极重的人。回忆皇太后仙逝之际,朱传尹也过了好一
段意志消沉的日子。
为了缓解皇帝烦闷,他想到把这里布置成寝宫的样子,好让人儿能有种归家之感。
已经五、六天了,朱传尹茶不思,饭不想的只是呆坐在房中,要不是点了噬骨万年香,恐怕连睡的觉都少之又少。
看着人儿一天天消瘦下去,上官随云的心疼与日剧增。
走到睡熟的皇帝身边,上官随云一阵叹息。人儿脸上浅浅的泪痕直白诉说着近日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儿。
再看人儿手中,紧紧纂着只白玉,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从这质地和雕工看,定是块上古传世之物,也定不是中原
之物。当然了,最是清楚这东西原本属于谁。
坐在床榻上,轻轻抚着人儿的黑发,回想着关于这位亲密挚友的种种。
一个顽劣的孩子,一个威严的皇帝,一个浪荡的公子,一个娇惯的男人,更是个死心眼的痴汉!
朱传尹哪里尝过得不到的滋味,又哪里尝过失去的滋味!在哥哥朱承戎和挚友上官随云的万般呵护下,他只要做一
个知情达理,威慑天下的皇帝便足以。他对喜欢之物也向来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不过才十几日,人儿就变得患得患失,郁郁寡欢。
上官随云知道定是为了一个「情」字!但自喻天下第一聪明人的他,无论如何也想像不出,勾走皇帝魂魄的会是一
个看起来满身病态的精壮男人,一个冷酷到没有表情的男人。
上官随云特别去调查过杨瑜这个人,知道他是十年前那桩惊动朝野的逆党大案首犯的后人,也知道他是江湖上赫赫
有名的白苗掌门,星玉带白蛇君,五年百一遇的与神物星玉带同体的男人。
带着家族深仇的杨瑜是个冷冰冰的杀人之器,而与星玉带同体的杨瑜更是一个无人能敌的杀人之器。
他不能让这个极度危险的男人再接近朱传尹了!因为朱家的王朝只系在这一人身上,好不容易得来太平盛世也只系
在这一人身上……因为在这个皇帝为天的世界,天是不容轻易动摇!
所以他和朱承戎千方百计的将人儿呵护在温室之中,毫无风雨的快活生活。
但却应了古话,人算终究不如天算……
确认人儿已经入睡,上官随云端了香檀,又轻轻的走出了睡房。
却在院子里遇到了那个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白蛇君杨瑜。
「他睡了?」
「拜你所赐,他终于睡了。你要见的人见了?」
「嗯,见了。他果然还是流落到这般风流之地。」
「那你就快带人离开吧,这里不欢迎你,杨瑜。」
「暂时还不行,我还要等一个人。」
「你别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不过是蠢计罢了!杨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