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救不了他们，只能逃开，躲起来，就当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醒来时，他们依旧会活生生的在他身边。

“既然来了，干嘛急着走？”“莫云凡”没有抬头，只是一扬手，倒在地上的房门转瞬回复到了原位，“有观众，这场表演才会更有趣。”

“莫云凡”站起身，冲着令狐小白咧开嘴笑着，将握着心脏的手举到他面前，慢慢握紧。

萧蓦放大的瞳孔猛地一缩，面容扭曲地再次哀嚎出声。

这声哀嚎让令狐小白的精神不由为之一振，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萧蓦没死！令狐小白两眼死死地盯着那只变态狐妖手中微弱跳动的心脏，心一阵狂跳。

那狐妖想要折磨萧蓦，所以没有断开心脏和身体的连接，那么，只要在心脏停止搏动之前，将它放回萧蓦的身体，那么萧蓦就还有一线生机。

这一次，他决不让噩梦再次重演！

“你在开心什么？”令狐小白这样的反应让“莫云凡”很是尴尬，他爱看的，是那些痛苦悲戚的样子。

令狐小白快速地结着手印，低声念动咒语，他没空与那狐妖废话。

“天师？”“莫云凡”眉头一挑，眼神玩味地看着眼前这个神色严峻的长发男孩念完咒语，结完手印，然后一脸茫然无措地看着自己。

术法完全施展不出来，令狐小白冷汗淋漓地反复尝试，结果并未不同。

“莫云凡”看得有些无趣，人类的道法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个笑话，眼下，他有更有趣的事要完成。

他手中的心脏跳动地愈加微弱了，他说过要让那个男人品尝心被践踏的滋味，这个承诺，他一定兑现。

“莫云凡”一反手，萧蓦的心脏滚落在地上，血液四溅，他的脚紧跟着踩了上去，没有丝毫犹豫。

萧蓦的心在他脚下慢慢地支离破碎，一大滩血蜿蜿蜒蜒地流淌开来。

萧蓦全身痉挛地呻吟着，血从他残破的胸膛涌出，将他身下的床单，染成一片殷红。

令狐小白的灵魂仿佛被抽离了一般，呆滞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血色让他的脑子一片空白。

最终，屋子里只剩下一片死寂。

“莫云凡”诡异地笑着，满脸泪水。

他以一种扭曲的姿态，挣扎着转过身，摇晃着跪倒在萧蓦身前，开始癫狂地时哭时笑，大量的血从他口中汹涌而出。

FOX带着怒意从莫云凡身体里脱离出来，一把按住他的头，用力一拧，一声骨骼断裂的声音之后，莫云凡歪着脑袋，安静地趴在了萧蓦身边。

FOX看着那两具尸体，厌倦地皱了皱眉，这些低贱人类即便死再多，也无法使他更快乐些。只有看着那个人死，才能了结他那千年的怨恨！

他有些烦躁地转过身，刚想离开，一条火龙气势汹汹地扑面而来……

FOX慌乱地结起结界，堪堪挡下这突如其来的攻击，但乱了真气，被迫现了本身。

穿着素白长袍的狐妖媚笑着捋了捋金色的长发，惊为天人的容颜较FOX的英俊，更胜万分，幽蓝双眸，眼波流转，迷惑俗世男女。

“我倒是小看了你。”狐妖轻瞥了一眼对面的小天师，冷笑道，“能在我毫无觉察之下召唤出火龙的，你是第一个。”

“不过是千年道行的小小狐妖，本尊从未放在眼里，方才的火苗，不过是与你打声招呼罢了。”令狐小白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结着手印，扯起嘴角，目光冷冽，“这一次才是真正的火龙！”

只见他额前的发丝无风自扬，双眉之间，有一道狭长的金光。

天眼？！妖狐敛去笑意，惊骇地看着那判若两人的天师，方才那个懦弱无知，让自己连杀他的欲望都没有的男孩，这刻竟然强大地让自己本能地想要逃离。

但是，他已然来不及。

令狐小白结完手印直指妖狐，一条巨大的火龙呼啸而出，未容得狐妖做出任何反抗，便将他覆灭在利爪之下。

火焰散去，一只皮毛有些焦黑的白狐跑到窗前，怨毒地看了令狐小白一眼，纵身一跃，跳出窗外，消失无踪。

令狐小白在双眉之间的金光淡去后，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些什么，更清楚的知道，刚刚使出那强大术法的人，并不是自己。

在狐妖踩烂萧蓦心脏的那一刻，他深深痛恨着无能的自己，如果他足够强大，那么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似乎是对力量的强烈渴望，致使另一个灵魂支配了他的身体，而他成了一个旁观者。

但即使他打败了那妖狐，让他的千年修行尽毁，萧蓦也无法再活过来。

他跪坐在地上，遥遥望着萧蓦的尸体，痛哭流涕，却不敢过去。

他不敢面对萧蓦，如果他从未来过，萧蓦应该还活得好好的，绝不会遭遇如此厄运，受尽折磨，剜心惨死。

“如果真是你害我的，那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一个阴冷的声音突然在令狐小白耳边响起。

令狐小白转过头，一张七窍流血的惨白面孔近在眼前。

“哥……你不是中毒死的，不应该是这幅死相啊？”令狐小白眨了眨朦胧的泪眼，不解道，见惯各式鬼怪的他，粗大的神经，不是正常人所能比的。

“嘁，居然没吓到。”一阵烟雾散去，萧蓦的鬼魂恢复了原来的摸样，一脸失望的样子。

“哥，我对不起你。”令狐小白看着萧蓦的鬼魂，忍不住再次掩面哭泣。

“行了，不关你的事，一切都是因果报应，我只是劫数难逃而已。”萧蓦无奈地摸了摸令狐小白的脑袋。

感觉到脑袋被摸的令狐小白震惊地抬起头看着萧蓦，伸出手去触摸那虚无飘渺的身体，但他触到的只是空气。

“怎么……怎么会这样？”

“你摸不到我，因为你是人，我摸得到你，因为我是神。”萧蓦耸了耸肩，轻描淡写地解释。

令狐小白瞪大眼睛，做短路状。

萧蓦来到他那颗被踩烂的心前面，蹲下来，皱着眉恶心道：“靠，那死狐狸精也忒狠了点吧，早知道就打得他永不超生了！”

“原来是你上了我的身？”令狐小白指着萧蓦，那对漂亮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对，是我上了你……”萧蓦扭过头冲令狐小白暧昧地笑着，“你的身体很强悍，我喜欢！”

令狐小白脸红了红，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脸红。

“那些能力原本都是属于你的，只是你暂时驾驭不了，但总有一天，你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保护任何一个你想保护的人。”萧蓦淡淡说道，双手捧起自己那颗烂心，凝视着。

在莹莹的白光中，那颗破碎的心神奇地恢复了原样。

“帮我回去。”萧蓦捧着自己的心交到令狐小白手中，眼里是鼓励与信赖的目光。

这让令狐小白想起十几年前他们将分别的夜晚，月色里，萧蓦坐在他床边，眼里是同样的目光。

05.结局

卧房中，令狐小白正努力地扯开萧蓦血肉模糊的胸腔，欲将萧蓦的心塞回他的尸身，被扭断脖子的莫云凡趴在一旁，瞪着空洞的双眼，注视着这血腥暴力的一幕。

“靠靠靠！”萧蓦的鬼魂无比“心”痛地拍了下令狐小白的脑袋，“你能不能下手轻点？”

把心塞到一半的令狐小白停下动作，扭头无辜地看着萧蓦。

“算了，赶紧塞好。”萧蓦认输地转身，不忍再看下去。

“好了……好了。”令狐小白抬起胳膊擦了擦汗，如释重负。

萧蓦回头看着自己饱受摧残的身体，一阵唏嘘，果然是报应不爽啊。

萧蓦刚想修复自己的身体，不经意间看到令狐小白手中握着一块肉团。

“小白。”

“嗯？”

“让你把心放回去，干嘛把我的肺掏出来？！”萧蓦暴喝。

“这么多，放不下啊，我想反正肺有两个，就……”令狐小白惶恐地看着一脸阴郁，步步逼近自己的萧蓦。

“看来……”萧蓦贴近令狐小白，手指轻抚着他的脸颊，冷笑两声，“我只好再上你一次了！”

萧蓦再次上了令狐小白的身，动手把自己的尸身搞定。

因为他的魂魄不能直接触碰他自己的尸身，所以是才叫令狐小白帮忙，但是，如果再让这家伙搞下去，他估计很快就被肢解了。

料理好自己的尸身，萧蓦看了看莫云凡已经发紫的脸，轻叹一声，抬手拂过他的眼。

莫云凡那双空洞的眼随着萧蓦拂过的手，慢慢合上，似乎感应到萧蓦此刻的怜惜，终于瞑目……

虽然萧蓦的魂魄回归了他的身体以后，看上去和正常人没有两样，但是只要贴近他的胸膛，便会发现，他是没有心跳的。

萧蓦没有真正复活，他的身体可以恢复到完整无缺，但生命已经消逝，此刻他只是一个有着灵魂的行尸走肉。

或者说，真正的萧蓦已经死了，萧蓦的身体里住着的，其实是有着萧蓦记忆的萧笙。

萧笙是萧蓦的前世，得道成仙的他，原本不用再堕轮回之苦，怪只怪他不该收那白狐为徒，不该怂恿它化身为男子，更不该对他百般宠溺，养成了他如此偏执的个性。

但导致他转世为人的最直接原因，是在某个风清月明的夜，他将白狐当做了他日思夜想的那个人……

他的那番乌龙表白，让他背上了玩弄弟子，始乱终弃的罪名，但他却不能与任何人解释，最终，白狐满腔怨愤地离开了他，堕入妖道。

之后，白狐带着对他的怨恨，开始报复世间薄情寡性之人，不分青红皂白，滥杀无辜，上天动怒，欲治白狐为祸人世之罪。

白狐虽然有罪，但归根究底，自己也难逃干系，于是，他向上天请愿，再历轮回，收服白狐，顺道了了情债。

原本他此生被那白狐残虐致死，已经两不相欠，他也该回归仙职，只是再看到那人为自己落泪的样子，他真的不忍心再这么一走了之。

无忧保险公司的客户经理办公室里，萧蓦正看着一份保单出神。

“老大，陈太太又来了！要不要我帮你挡？”萧蓦的手下顾明突然冲进办公室，如临大敌般地向萧蓦通风报信。

萧蓦却恍若未闻地冲着顾明身后尴尬地笑着站起身，拿了一叠文件砸在顾明脸上。

“出去干活！”

顾明莫名地转过身，正对上陈太太那张铁青的脸，吓得他赶紧抱着文件溜出去。

“要我帮您投诉他吗？”萧蓦看着顾明逃离的背影，一脸义愤状。

“不必了，我是来拿回保费的。”陈太太在萧蓦面前坐下，低声说着，面容憔悴。

“不行。”萧蓦为难地摇了摇头。

“你……”陈太太本想发飙，却看着萧蓦递过来的保单愣住了。

“您先生虽说是自杀身亡，但他离世时，保单已经满两年，按合同约定，我们必须赔付赔偿金给受益人——也就是陈太太您。”

“这日期……”陈太太疑惑地指着保单上变早了两个月的签订日期。

“这单案子，老板已经通过了，您让我再改回去……很麻烦的。”萧蓦自顾自说着，没给陈太太机会说下去。

“谢谢！谢谢！”陈太太热泪盈眶。

“您别哭，千万别哭。”

为了陈太太的这个单子，他这个月的工资加奖金都已经被老板扣没了，他不想再赔上纸巾的钱。

其实，陈先生的死确实并非自杀，也确实如陈太太所说，是被狐狸精害死的，那狐狸精正是被萧蓦打回原形的那只白狐。

陈先生很爱陈太太，虽然陈太太脾气不太好，但毕竟二人同甘共苦了几十年，彼此之间的感情，是旁人无法动摇的。

但陈先生的秘书一直很仰慕陈先生，她将他的工作生活都安排的井井有条，甚至一直未婚，只为能留在他身边。

某一天，秘书沉积在心底这么多年的情感终于爆发，她向陈先生表白，甚至主动投怀送抱，却被陈先生严词拒绝了。

浪费了这么多年的青春，到头来不过是她一厢情愿，不愿接受现实的她，将灵魂出卖给了白狐，只留存怨念。

那怨念将陈先生从十八层的高楼上推了下去……

所谓“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那白狐造得孽，只有他这个做师父的替他还了。

陈先生的死，对他公司的影响很大，陈太太并非贪图他先生用死换得的赔偿金，如果可以，她宁愿这辈子都不要。

但是现在，她只能靠这笔钱将他丈夫毕生的心血维持下去。

于是，萧蓦便做了回他曾经最不屑的“烂好人”，和老板说，保单的日期，是他当初填错了。

老板痛失了一大笔钱，萧蓦只好拿自己的工资和奖金来抚慰他老板那颗滴血的心。

接下来的日子，萧蓦每日还是正常上班，令狐小白则在家洗衣做饭，等他下班，纯良贤惠的一塌糊涂。

萧蓦没想到，他做梦梦了几百年的情景，终成现实。

只是有一件事，让他夜夜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某个平静的深夜。

萧蓦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压在了某人身上……

“啊……”黑暗中同时响起两个男人的嚎叫声。

“啪”得一声灯亮了。

“你叫什么？！”萧蓦气恼地一把掀开被子，被子下面是缩成一团的令狐小白。

令狐小白扭过头，捂着下身，憋红着脸痛苦道：“你……压倒我那里了。”

萧蓦干咳一声，眼神闪烁地转移话题：“你跑到我床上干嘛？”

“我刚刚做了个恶梦，梦见你又死了。”令狐小白背对着萧蓦，闷声说。

“靠，你就这么盼着我死啊！”萧蓦笑骂了一句，他不想气氛再变得沉闷起来，一切都应该过去了。

“哥……”令狐小白坐起来，皱着眉看他，清澈的眼底，满满地都是忧伤。

“不要这么看我。”萧蓦不自在地别过头，有种不祥的预感。

“以后一起睡吧？”

萧蓦扶额，果然不出所料，小时候这小子怕黑，就是用这种眼神逼自己陪他一起睡的！

“不行！”他背过身去，严词拒绝，绝不要重蹈覆辙。

过了许久，萧蓦也没等来令狐小白的再次哀求，他偷偷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那人早已睡得香甜……

从那以后，令狐小白就天天跑来和萧蓦一起睡，锁门对他是没有用，对于天师来说，念念咒就可以开启一扇门。

无忧保险公司的同事们发觉，萧蓦的脾气比以前更坏了，天知道，他每天晚上熬得有多辛苦，当令狐小白翻身攀在他身上的时候，他盼望有人一刀给他给个痛快……

他曾经反复地提醒自己，不能用强，要两情相悦的时候再把那小子给吃了，反正他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但是他终归不是圣人，事实上，他根本就是根本禽兽不如……

彼岸花篇

06.初吻

“裁员？！”无忧保险的职员们异口同声地惊呼。

极少在公司现身的老板一出现就带给大家这么个天大的“好消息”。

“你们以为我愿意么？你们知道我的心有多痛么？”五短身材，秃顶细眼的老板幽怨地看着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