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惊骇地看到，棺材里面躺着的，竟然是叶永生，正对着自己露出鬼魅的笑容……

18.表白

古老的吊灯摇晃着，光线忽明忽暗，小美的尖叫声在古堡中回荡。

令狐小白面无表情地跑向古堡走廊的尽头，推开一扇门。

只见吸血鬼少年正对着门坐在华丽的欧式古董沙发上，支着脑袋，摇晃着手中高脚杯里的猩红液体，妖异的血色双瞳带着挑衅的笑意，看着闯进来的令狐小白。

被红色丝带捆绑的小美满脸泪痕地躺在吸血鬼少年脚边，一脸凄楚绝望。

“打扰别人享用晚餐是很不礼貌的，天师先生。”吸血鬼少年说。

“你这个……嗜血恶魔……死到临头……还……还……”白用毫无起伏的语调磕磕巴巴地说到一半，卡住了。

“卡！”

灯光全亮，叶永生扶额站在房间原本黑暗的角落，他身边的摄像等节目组工作人员，全都无语凝噎地看着令狐小白，他们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N机了

演吸血鬼的叶磊放下杯子，揉着发酸的胳膊，躺在他脚边的小美比刚才更绝望了。

令狐小白抱歉地冲众人笑了笑，然后，担忧地望向靠在角落里，看着地板出神的萧蓦。

昨夜他睡得很沉，醒来时，惊讶地发现萧蓦没在身边，他刚想去找，就看到萧蓦一脸疲倦的从外面回来了，然后就一直心事重重，一言不发，直到现在。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叶永生无奈宣布道。

众人欢呼，作鸟兽散，屋子里只剩下叶永生、叶磊、萧蓦和令狐小白四人。

叶永生走到萧蓦身边，俯身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伸手将他拉起来，搂进怀里。

“哥！”令狐小白和叶磊异口同声地喊道，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不知何时变得如此亲密的两个。

萧蓦看了令狐小白一眼，忙将叶永生推开，低头轻声说：“我还没考虑好，再给我一点时间。”

“你没有多少时间了。”叶永生将萧蓦压倒在墙上，轻抚着他的后颈。

叶磊看着姿态暧昧的二人冷哼一下，撩起那张道具古董沙发砸地粉碎，然后忿忿而去。

令狐小白咋舌地看着地上“死无全尸”的沙发，没看出来，那样的小身板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你的小宝贝气跑了，你不去安慰两句？”萧蓦再次将叶永生推开，有些失望地看着似乎并未吃醋的令狐小白。

“好吧，今晚老地方，我等你答复。”叶永生含笑拍了拍萧蓦的肩，转身离去。

现在，屋子里只剩下萧蓦和令狐小白二人。

两个人都有些尴尬，不知该说些什么，就这样默不作声地低头站在原地。

“那个……你和叶制作……”令狐小白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其实他不是不吃醋，他只是不敢承认，更不敢表现出来。

萧蓦有些开心，令狐小白在意他和叶永生的事，可他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小白，如果我有一天变成怪物……”萧蓦答非所问。

“为什么会变成怪物？”被惊到的令狐小白紧张地打断了他的话。

“不变成怪物就会死。”萧蓦回答。

“我不会让你变成怪物，也不会让你死。”令狐小白摇了摇头，走到萧蓦身边，坚定道。

萧蓦与令狐小白对视着，终究不忍心将真相说出口。

如果他真成了那东西，虽然不会死，但从此永远都不可为人，更别说恢复仙职了，和小白也将成为水火不容的天敌，绝不可能在一起；如果不变成那东西，他的躯壳很快就会变成腐肉，到时，他也不得不离开人间，离开小白了。

当初他本就应该是个死人了，却逆天而行，强行保住了肉体，可还是避免不了身体的慢慢僵化，强行灵魂出窍两次，更是加速身体的尸变，最后一次他还现了真身，消耗了原本不多的真元，现在他那脆弱的仙魂已经很难支撑这个身体了。

原本，他还一直侥幸的认为，只要不再灵魂出窍，他的身体就还能捱下去，经过昨夜，他才明白，自己太天真了……

“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令狐小白追问道，即使他再呆，也听得出来萧蓦话中有话。

“是。”萧蓦深吸一口气，正视着令狐小白，决定不再逃避，“小白，其实我一直都没敢告诉你，我……喜欢你。”

令狐小白觉得心猛地一颤，然后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

“怎么突然说这么肉麻的话。”令狐小白慌忙低下头去，嗫喏道。

“我爱你。”萧蓦一把搂住令狐小白的腰，让他贴近自己，然后托起他的脑袋，毫不犹豫地吻下去。

这一次不是意外，也不是酒精的作用，双方都清醒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萧蓦已经不在乎自己是否会被拒绝，也顾不上小白会不会从此逃避他，甚至憎恶他，因为，他可能不会再有以后了。

他只想在现在，以一个凡人身份，让这个他暗恋了几百年的男人明白他的感情，他不想再窝囊下去。

令狐小白被亲懵了一阵之后，开始挣扎，萧蓦反身将他压在墙上，强吻着。

萧蓦一直都不忍心强迫令狐小白，是怕欲速而不达，把令狐小白吓跑了，但现在他是绝不肯放手的，他知道自己一旦放手，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萧蓦沉积在身体里的欲望爆发了，他扯开了令狐小白的衬衣，抓住令狐小白的双手，高举至头顶，用一只手牢牢扣压在墙上，另一只手开始解开令狐小白的皮带。

“哥……”令狐小白微弱的声音有些颤抖。

萧蓦停下动作，用情/欲高涨的眼神看着他，他的眼里则满是惊惶和不解。

情/欲的潮涌慢慢在萧蓦眼中退去，他放开了手，脱下外套披在令狐小白身上，然后独自离去。

令狐小白靠着墙，滑坐在地上，想起萧蓦放手时眼底的失望，他很难过。

他明白，萧蓦希望得到他的回应，可他却一再拒绝。

他不知道这样的感情是对是错，他们明明是兄弟，明明都是男人，可以相爱吗？

他没有答案，也没有谁可以告诉他答案……

萧蓦坐在一间光线幽暗的屋子里，这是古堡的地下室，看上去像一个小型的酒吧。

昨夜，萧蓦第一次来到这里——通过他房间柜子里的棺材。

叶永生说，原本古堡顶层的房间是只提供给真正的“吸血鬼”——也就是僵尸住的，因为前台接了一个旅行团的大生意，刚好差几个房间，于是就自作主张将他们预定的房间撤销了，因此，无奈之下，叶永生才破例让他们住在顶层，反正现在不是僵尸家族聚会的日子。

地下室有两处出入口，一个在顶层各个房间柜子中的棺材里，一个在古堡的后山上，为免吓到令狐小白他们，萧蓦早上就是从后山的出口回来的。

这个地下室酒吧，供应的不是酒，而是僵尸最爱的血。

那一排排冰柜里存放的都是新鲜的人血，是叶永生通过高价买回来的，现在的僵尸都很低调，不会肆意地到处杀人吸血。

想起自己以后要依赖冰柜里的那些东西为生，萧蓦不禁有些作呕。

他轻舔过自己变得有些尖锐的犬牙，即使他再不愿意，命运都无法改变了。

昨夜，叶永生专程来找他，是要告诉他一个事实，他即将成为僵尸。

叶永生在最初见到萧蓦的时候，就感觉到他有些异样，像同类，却又好像不是。经过谨慎的观察，他发现，萧蓦确实是一具尸体，而且即将尸变。

他不知道萧蓦为何会变成这样，但作为僵尸一族的族长，他不能放任萧蓦自己慢慢变成僵尸，因为，一旦萧蓦变成僵尸，便会对血产生极大的渴望，一时找不到血源的话，就会变成野兽，见人就咬。

僵尸一族与人类和平共处了近百年了，他不希望有什么不和谐的事情发生，于是便带萧蓦来到这里。

这个古堡是僵尸一族的基地，依靠这里充足的血源，再通过他的引导，萧蓦便能应付最初的饥渴，而不会照成人世的混乱。

如果萧蓦不愿成为僵尸，只能离开这幅躯体，让它变成一具正常的尸体，慢慢腐烂……

“来一杯？”叶永生端着两杯猩红的液体过来，萧蓦远远地就闻见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暂时对这种东西没兴趣。”萧蓦嫌恶地摇头。

叶永生咧开嘴笑着在萧蓦身旁坐下，露出两颗尖利的獠牙。

他将一杯血放在萧蓦面前，自己端起另一杯品了一口，露出极为享受的表情：“很快，你会爱上这味道的。”

“开始吧。”萧蓦此刻并没有心情和他聊天。

“决定了？”叶永生放下杯子，站起来，面向萧蓦微笑着。

萧蓦站起来，用肯定的眼神回答他。

“从今以后，你不可以再和那个孩子在一起。”

“我只要站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看着他就够了。”

叶永生了然地点了点头，绕到萧蓦身后，环抱着他的腰，低头亲吻着他的后颈。

“喂！”萧蓦不耐道，他可不想和这位僵尸先生亲热，“麻烦你快一点。”

“这是个神圣的仪式，亲爱的。”叶永生不在意地笑了笑，亮出獠牙正要咬下去，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萧蓦问。

“有不速之客。”叶永生放开萧蓦，向后山的出口走去……

19.怨偶

叶永生还没走到后山出口，就听见一声爆破声。

他停下脚步，扶额长叹一声，然后神情郁郁地继续向出口走去。

出口处，一个穿着白色唐装，体态清瘦的白须老者和一个穿黑西装，梳着光亮背头的男人缓步走下石阶，气定神闲的样子全然不像是在私闯民宅。

“二位天师想进来，可以按门铃的，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叶永生看着落了一地的石门碎块，苦笑道。

“叶永生，你以为你躲在这里，我就找不到你了么？！”背头男人指着叶永生，一脸得意。

叶永生斜睨了他一眼，冷笑着对白须老者道：“李陵，需要我来教你这位有臆想症的徒弟如何敬老么？”

“青书，快向你老不死的叶爷爷道歉。”李陵笑着捋了捋胡子，拍了一下青书的脑袋。

青书冷哼一声，扭过头。

叶永生横了李陵一眼，这老小子就会戳他痛处。

“你特意跑来砸我的门，不会就是为了来气我吧？”叶永生没好气道。

“最近在M市发生了几起命案，死者都是血液枯竭而死，后颈有两颗类似于齿印的伤口。”李陵正色道。

“你认为是我们僵尸干的？”

李陵点头。

“不可能，擅自伤人性命，按照族规，要受钻心之刑，没有哪个僵尸有这么大的胆子。”叶永生摇了摇头，否定道，“多数是哪个无聊的人类COS的。”

“换做别的僵尸，或许没这个胆子，但如果说是族长的弟弟……”

“你说叶磊？那就更不可能……”叶永生笑着摆了摆手，可话未说完，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笑容僵在了嘴角。

前几日，叶磊确实独自去过M市，回来后，便一直食欲不振。

如果他吸食过直接来自人体的新鲜人血，再喝这些冷藏过的人血，自然觉得索然无味。

“有证据吗？”叶永生沉色道。

李陵拿出一串古旧的佛珠，“这是令弟之物吧？”

叶永生不由心中一凛，这是他送给叶磊的，他特意在上面刻了叶磊的名字和生辰，祈求佛主能够保佑他的爱人。

那时叶磊还是正常人。

这串佛珠，叶磊已经戴了几百年，他一眼就能够认出来。

前不久，他没见叶磊戴，还问起过，当时叶磊笑言说丢了，可能是佛主不再眷顾像他这种异类了……

此刻，他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辩驳的了。

“师父，干嘛和他废话这么多，直接去拿下那疯狗僵尸不就好了！”青书全然不把叶永生放在眼里，昂首阔步地与他擦肩而过，向里面走去。

只见叶永生身影一闪，消失了，随即出现在青书面前，一把掐住他的喉咙，慢慢提起。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叶永生的双瞳变成触目惊心的血红，咧开嘴笑着，露出尖利地獠牙。

“永生，你何必和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李陵大惊失色道。

“李陵，叶磊的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不过在这之前，你和你这位眼高于顶的徒弟都不得插手，否则休怪我不客气！你们这点道行，我还没放在眼里！”

叶永生将青书丢给李陵，转身大步离去，没听见叶磊亲口承认，他绝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事情。

李陵扶住青书，看着叶永生离去的背影，不由地有些后怕，在与叶永生那双血红双瞳对视的时候，他竟然感到濒死的绝望，这就是僵尸之王的气势吗？

“师……师父。”青书半晌才缓过气来，惊魂未定地看着他师父，“那家伙真的只是一只僵尸？”

“连对手是什么来头都不知道，你就敢如此嚣张跋扈，掐死了，也是活该。”李陵数落着青书，不由有些想念他那小徒弟，那孩子虽然木讷了一些，但不会自以为是，而且任劳任怨，很是贴心呐！

这般想着，李陵越发对身旁的弟子无爱，叹息着黯然神伤地转身，踏上台阶自顾离开。

叶永生回到地下室酒吧，看见萧蓦靠在吧台上一脸漠然，外面那么大的动静，他竟无动于衷。

“继续吗？”萧蓦看见叶永生回来，便直起身来问道，他似乎只关心这个。

叶永生点了点头，虽然很着急叶磊的事，但萧蓦的身体也已经刻不容缓，他不能因为私心，而不顾他的职责。

当二人正要继续方才未完之事时，令狐小白“挟持”着叶磊跑了进来。

“住口！我在你弟弟手上！”从没挟持过人质的令狐小白似乎紧张地有些语无伦次，惊觉自己说反了以后，气势立马没了一半，慌忙更正道，“不对，是你弟弟在我手上……”

“小磊，你和他说了些什么？”叶永生放开萧蓦，皱眉向叶磊和令狐小白走去。

“说实话啊，说你要把他哥变成僵尸咯。”叶磊冲着叶永生嬉皮笑脸。

叶永生毫无预兆地一巴掌重重地扇在叶磊脸上。

令狐小白吓得忙放开叶磊，跑到萧蓦身边。

“平时，你再怎么任性，为所欲为，我都由着你，没想到你会恃宠而骄到这地步！”叶永生大声斥责道。

“恃宠而骄？”叶磊冷笑一声，擦去嘴角的血迹，仰头平静地看着叶永生，“你有真正关心过我吗？”

叶永生无言以对。

“自从你成了族长，每天就只想着如何赚钱，让僵尸一族不必到处杀人食血就能生存下去。我时常要跑到你办公室去，才有机会和你亲近一下，也就短短几分钟，之后，你就再看不见我了……”

“那你就犯大忌，杀人食血？！你明知道这规矩是我定的……”

“是的，我故意的，现在，你终于看得到我了！”

二人互拽着对方领口，大眼瞪小眼僵持着。

这时，令狐小白拉着萧蓦打算偷偷溜走，却被萧蓦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