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我知道我们都是男子。所以我才不敢和你说。”顾云的表情变得痛苦。“但是我真的忍受不了。”
说完,顾云突然往前一步,揽住储辰,嘴唇印上了储辰的嘴唇。
储辰睁大眼,然后回复平静,顾云只是将嘴唇印了上去,并没有作甚么别的事情。
然后他松开储辰,喘着粗气,半天没说上半句话。直到他呼吸平稳,“这样,你信我吗?”
储辰只是平静的看着他,不发一言。
顾云看着,从期待,到绝望。
“连这个都做不好。”储辰嘴角勾起来,和一贯的温和浅笑不同,尽管是同样的弧度,但却有一种孑然不同的感觉。
接着,他把顾云推靠在一旁的树上,吻了上去。
储辰猛地睁开眼,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梦里的人就是他和储天云。
眯起眼,最近这样古怪的梦已经做了很多次。几乎每一次他睡着后都会出现这样的画面。那情景,那么真实。那个储辰,那个顾云,那个和单煜那么像的思家……
起身,走到庭院,然后对着庭院里的那棵树苗发呆。
那是安亲王府建成的时候他命人种的,单煜给它起了名字叫‘星’。他说,只要我还在你的身边,就会像星星一样围绕在你身边。因为你的名字是,辰。
可现在,树苗都已经出了新芽,你却躺在床上,甚至不再能起身给它浇水。而抬首望天,星辰都不在了,留下的只有弯弯的月,散发着稍弱些的微黄光芒。
走到石凳处坐下,可能是身上只着单薄一层,所以觉得石头的凉意甚至沁入心脾。让储辰意识到,现在还只是春天,虽然万物苏醒,但生根发芽还需要太久。
‘你相信吗,单煜,我竟然在思念你。’
储辰嘴角勾出一个弧度,似暖,似潮,
但却是冷。
“是谁,出来。”
“主子。”
北溟鸠的声音传入耳中,储辰一丝惊讶都无,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能够出现的,除了储辰就只有北溟鸠。
“百花宴还有几日。”
“日后便是。”
那就是后天。还真的想知道,那个还是秀女的女人究竟是怎么吸引了你,让她能够直接怀孕封妃……
“爸,放我出去。”
“煜儿,我单族自古时起,就相信劫数与命数,你的劫数是储辰,命数未知。如果你选择了回到储辰身边,那么你的未来谁都不能知道。”
“可是,如果我不回去,只是这样行尸走肉的活着,难道比死了舒服很多吗?”
“二弟!”单浀声音稍大一些,“你怎么这么跟爸说话呢。”
“大哥。”单煜坐在桌前,依然没有回头,“那爸怎么能这么对我呢。每天像是个犯人一样的关在房间里,甚至连去一趟厕所都要有人看管!”
单浀没有说话,单群也沉默下来,“不管怎么样,哪天你能放弃去找那个储辰,我就放你出来。”
然后走出了房间,单浀见状,也跟着出来,但是临走之际回头看了看单煜,眼中的情绪收敛至极,没人看出什么。
听着关门声和单群布咒的声音,单煜依旧维持着刚刚的姿势,但是却显得愈发孤寂。
‘辰,你怎么样了?辰,我回来之后,你是不是就会再也没有负担的,去寻找你的最初的追求。’
第二十二章
把缰绳递给北溟鸠,储辰径自踏步前行。守门的侍卫甚至连简单的过问都没有,直接就放行了。
在储城,储辰的脸就是万能的通行证。
没有理会一路给他行礼的宫人,直接拉来一个小太监让他带路来到百花宴。
这个时间已经不早,除了皇上皇后和宫妃外的人都到齐了。
看到储辰之后,每个人的眼神各不相同。谄媚,不屑,鄙夷,崇拜,还有的脸色平淡,像是毫无所觉。
“四弟,你来了。”
储辰点点头,看向主位正中的那个黄金座椅,然后转向储未,“大哥,你怎么来的这么早。”
储未难得尴尬的笑了笑,然后看着一处发呆。
储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是一个十分活泼的女子,正笑得开心,露出洁白的贝齿。单看长相,并不如何倾城,但算得上是清秀,却不引人注目。但如果只看她的眼睛,就立刻让人眼前一亮,如此漂亮的眼睛,使人驻足。
看得出来,那女孩儿很精怪,和暗七差不多。在一群大家闺秀里笑得如此无礼,还是有些出众的。
打量了一圈之后,储辰突然拍拍储未的肩,储未偏头,然后储辰看了看他,随后便抬脚走向那名女子。
这一举动很多人都注意到了,所以那群女子紧张的捏紧了手中的香帕。闺阁里的姑娘对于像储辰这般的年轻贵族最是没有抵抗力。
唯有那个明眸善睐的女子,一直用好奇的眼神看他,直到他来到她的身边。
储辰余光看到储未似乎愣了一下,然后面露失望的微微垂首。这对于必须在臣子面前保持形象与心性的太子而言,显得很不冷静。
储辰微微一笑,然后俯身贴在女子的耳边说了一句话。女子霎时间红透了一张脸,像是晚霞一般的颜色。她抬头飞快的看了储辰一眼,然后低下头,低声说了一句,“真的吗?”
储辰笑容加深,微微颔首,“不知本王是否有荣幸可以知晓小姐芳名?”
“温芸。”
储辰刚刚听到温芸说出口,就听到了赵可的一声“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行过礼之后,储辰才说道:“温小姐,本王失陪。”
回到储未身边,但是储未却没有注意。
“大哥,我看你要好好的谢谢我了。”
除了储辰之外,鲜少有人注意到,温芸的目光有一刻停留在了储未的身上。虽然只有短短的那一眼,但是一直注意着温芸的储辰理所当然的看了个真切。
储未听到储辰的话,这才转头,“你说什么?”
“没什么。”储辰看到储未失神的模样,“只是,我替你约了某位小姐,太子将于明日拜访温府。”
储未先是应了一声然后又转过头,但是马上他就又猛地转了回来,“你说什么?!”
然而储辰此时却已经没有再看着他。因为储未的声音有些大,周围的人已经在望向他了。
储未也自觉失礼,所以清了清嗓,故作镇定的端起酒杯。
而此时,储辰的注意力却已经不在他的身上了。他看到了那个宁妃,他能认出来,是因为那个女人抱着一个小孩子,而且,她的脸,和娘亲少说有九分相似。
这就是原因吗……
就在储辰盯着宁妃的时候,储天云也在看着他。刚刚过来的时候,他看到储辰对着一个年轻女子笑得温和,之后亲密的动作也让他的心里涌上了不知是何的感觉。然后才让赵可出声喊话。
虽然百花宴本就是为了让青年才俊结识这些闺秀,但他着实不喜那个情景。
置于腿上的双手早已攥成拳,他死死的盯着那个女人。她确实长了一张娘亲的脸,这一点他不否认,可是心里的酸涩告诉他,他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女人,即使她与娘亲多么相像,她也不是娘亲。
看了看一旁还在兴奋不能自已的储未,储辰端起桌上的酒,狠狠的灌了下去。一旁伺候不是北溟鸠,是宫中的太监。
虽然人人都知道北溟鸠是他的奴才,但是这并不代表他能带着北溟鸠在宫里‘耀武扬威’。
一小壶酒很快就见底了,难得的佳酿,但是味道都是一昧地苦涩。
储辰这个样子很快就被所有人都发现。
储天云将之理解为是因为那个单煜,但其他人都不明白,尊贵的安亲王如今为何竟然还会借酒消愁。
因为储辰阴沉的脸色,所以一心想要结交的人没人敢上前。但是很快百花宴的热闹景象就使得那些人失望的心情再度被挑起。
储未坐在一旁,也没有再去做些什么,看着储辰脸色慢慢变得阴沉,也没有劝什么,只是安静的陪着储辰喝酒。当然,他是品酒,和储辰的灌酒不太一样。
“大哥。”
“嗯?”
“那个就是宁妃?”
储未转头,顺着储辰的视线,看到了正依偎在储天云的身边的娇媚女子。点了点头,“是,他就是宁妃,据说……”看了看储辰,才继续说道,“据说,与当年的华贵妃容貌一般无二。”
“嗯。”储辰点了点头,然后站起身。
储未看着储辰走向储天云,想了想,也站起身抬脚追了过
去。
“儿臣见过父皇,见过皇后娘娘。”储辰只对储天云和皇后行了礼,却对皇上身边的宁妃视而不见,这一景象引起周围人的注目,但好在皇上周围的人并不很多。
储天云闻到储辰身上慢慢的酒气,不由皱了皱眉,“安亲王?”
储辰像是没听见般,直接转向了坐在一旁的宁妃,“宁妃娘娘?”
宁妃看了看储天云,又看了看储辰,没有说话,看起来甚是柔弱,引人怜爱。
储辰又看向她怀中的孩子。
男孩儿可能是累了,睡得正香。长得十分可爱,虽然还小,但看得出来,他长得大都像宁妃,只是眉毛略显英挺,有些像储天云。
抬起手,储辰摸了摸孩子的脸颊,“这就是十二弟么?”
声音微弱,几乎听不清楚。
看着这个男孩儿,储辰想,这应该就是他原本应该长成的模样吧。但是现在却连娘亲的影子都看不到。
突然,储辰突然收回手捂住肚子。
此时他才清醒过来,他刚刚,都做了什么?他怎么可能会想到那些东西,可是脑袋里却一片混乱。
百花宴上安亲王突然昏倒致使宴会提前结束了,令所有人都惊讶万分的是,在下令传御医的同时,皇上竟然就那么将昏迷的储辰抱回了昭华殿。
北溟鸠在暗处看着,刚刚他差点就冲了进去,但是理智和储辰说过的话都让他无法遵从冲动的支配。
昭华殿还是像以前一样,甚至连花卉都像是有人悉心照料。
“怎么回事?安亲王为何会无故昏倒?”
“安亲王的胃症似乎有复发的迹象。”当年的老太医现在已然是太医院院使。“需要多休养几日才可。”
储天云闻言皱眉。他从来没有问过储辰的胃症如何,储辰也从来没有说过。因为按他的想法,他已经把养生之法给他,只要稍加修炼,肯定不会有什么差池。但是现在储辰的胃症却依旧没好。
“辰。我们会一生一世在一起,直到我们终将老去对吗?”顾云坐在地上,看着似乎近在眼前的遥远的天际。
‘储辰’与顾云并肩坐着,温和的笑了笑,“对。”
然后顾云就会无声的笑开,尽管答案他已听了无数遍,但他还是会打心底里的高兴。
“兄长,你最近怎么都不在家里,我找了你很多次。”
“呵呵,思家,”‘储辰’笑了笑,却没有回答,“你找我有什么事?”
思家听出兄长没有继续讨论的兴趣,心里有点微弱的失望,为什么兄长不
肯告诉我呢?
“没有,我只是,有些想念兄长。”
“哈哈,傻弟弟,你都长大了,怎么能老是跟在我的身后呢。”
虽然是说着这样的话,但是鲜少见过兄长这样大笑着,思家也只是不好意思的垂头红了脸。
摸了摸思家的头,虽然思家很依赖自己,却也渐渐的有了自己的想法,尽管有些不习惯,但对于这样的情况,他还是很乐于见到的。
“父亲。”
“辰儿,”父亲转过身,盯着他的眼睛,“不要再去找顾云。”
“什么?”他讶然的看向父亲。
“顾云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你和他在一起,只是徒惹麻烦。”
“父……父亲……”
“呵呵,你以为,你和他在一起这么长的时间,身为你的父亲,会察觉不出吗?”
“可是……”
“对于世俗的一切,为父还不是很在意,但是,你不能和顾云在一起。”
“为什么?”他皱眉,“就算会有麻烦,但是我还不惧那些。”
“每个人心中都有着不能触碰的秘密,它被他藏在最深的地方,你现在不能看透,但是总有一天会看透。”父亲拿起桌案上的笔,“好了,你回房吧。”
他走出父亲的书房,并关上门。父亲的话他听懂了,但是没怎么理会,他太相信顾云。
第二十三章
“究竟是怎么回事?安亲王为什么还没有醒?”
“回皇上,微臣……微臣……”
安亲王明明脉象平和,也并无不妥,怎么会一直昏睡不醒呢?
储天云看着吞吞吐吐的太医,“连这么一点小小的病症都查不出,朕还要你们何用?都给朕拉……”
“父皇。”储未颇有些大逆不道的截断了储天云的话,“父皇,或许四弟只是有些疲累,才会昏睡至今。”
储天云看了看储未,他明白太子是什么意思。
以现在储朝和北溟的形式,不能够让太多人知道储辰的病情。但是如果储天云一怒之下处死了这么多的太医,无疑让人怀疑。他刚刚只是一时气急,现在仔细思量也是有所察觉。
“你们给安亲王诊脉,他的脉象如何?”
现任院使李鹊闻言,拉住一个有些急躁的太医,回道:“安亲王脉象并无不对之处,只是路途劳累,该好好休养才是。”
“哦?那他何时醒来?”
“安亲王早已清醒,只是还需在宫中调理几日。”
储天云的眼神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的一群人,“那便好。你们都退下吧。”
“臣等告退。”
直到走出门外,李鹊才轻轻的呼出一口气,举袖擦了擦头上其实并不存在的汗水。微微侧头,稍带训诫的瞪了一眼先前险些冒犯天颜的太医,这才抬脚走向太医院。
“今日之事,都按照本官刚刚在皇上面前说的那样回话,都听到了吗?”
“是,李大人。”
“已经三日之久,四弟却还未醒来。”储未听到关门声,这才面露忧色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储辰,“连太医都诊不出是何因由,这可如何是好?”
“辰儿府上的单煜,是不是就是此等情况?”储天云并未回答,却反而对着自从太医来到之时便已躲在帘幕后面的北溟鸠出口问道,“有何异同?”
北溟鸠没有出来,但声音却传了出来,“主子自六日前,就下令不准任何人靠近单公子。”
储天云和储未俱都一愣,但又听北溟鸠道。
“但是这个样子,确实是和单公子之前的病状相同。”
储未倒抽一口凉气,难不成,四弟也会如同那单煜般,一睡不醒吗?
“大哥。”
储辰已经习惯了能够感受到‘他’的情绪变化。而此时,他的心情无疑很复杂,失望稍许,或许更多的是对于弟弟的期待吧。“思家。”
他们只是打了个招呼就擦肩而过,并没有过多的聊些什么。
站在原地呆了一阵,然后摇摇头继续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