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 下——影野
影野  发于:2012年03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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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轼眨了眨眼,道:「你……不是化妆了吧?」

「诶!?」炎略良愕然地摸摸口唇,苦笑道:「不可能吧,应该是烛光的问题。」

水轼点点头,说的也是,炎略良是素颜主义者,出镜也只会涂薄妆,他这样的脸绝对经得起这种折腾。

那边厢炎略良却是松了口气的,虽然临时问了略伶甚么牌子甚么色号的唇膏比较自然,但还是不容易买准吧?毕竟

自己皮肤偏黑,略伶却是典型的女生——美白,对比之下也许会不太自然。不过只要掩饰到他那因病而发紫的嘴唇

,又不容易脱色的话,些许夸张也在所不计了。

「看看,想吃点甚么?」他问。

「嗯。」水轼接过餐牌,看了看炎略良,打量着甚么时候要说。

「这里的法国田螺是很出名的,虽然现在不是最好的季节,但也可以尝尝;还有,那个餐酒,我们选09年的吧,总

算一个经典年份,虽然法国酒来说还不够陈,但价钱,嘿嘿,也好一点。」

「不如你挑啦……」

「诶?不啊,我……我只是提议一下。」

「不是,我拿不定主意,你来吧。」一直以来,不也是这样的吗?

「这……如果你不介意,嘿嘿……」炎略良抓抓头发,他有点怀疑自己又说错了话。

水轼看见只是微微一笑,以前的炎略良会理所当然地决定一切,绝不会这样瞻前顾后问这问那的——水轼忽然明了

:其实眼前人也是一样的——伤痕太多,如果自己是不敢付出的话,那眼前人就是顾忌太多了。

这段短日子以来他很多的不舒服,也许就是因为这样。

那不是爱或者不爱的问题,而是,这样的炎略良,少了一层光辉,那层,包含着自信、气焰、冷酷等等,一直很吸

引却也使他嫉妒的光茫,那是炎略良之所以为炎略良,不可取缔的气场、光环。

而水轼发现,他不愿意成为褫夺那光辉的存在。

纵使那样的炎略良,会令他一再缺乏信心,成为丑恶的存在,他却还是希望,炎略良,像太阳一样燃烧下去,那么

灿烂耀眼——怪不得自己喜欢太阳花。

点好菜后,二人沉默着将东西吃完,换转是一般朋友,水轼会拼命的热络气氛,但因为那是炎略良,他并没留意自

己反而很安心地享受这种沉静。

「水轼你胃口不多好啊,要不要叫点甚么小吃助助兴?」炎略良笑得像个孩子一样。

「不要了,这样我都吃不完,你帮我吃点吧……」

「诶?这……」他还在发烧,胃口也不好啊。

「不吃吗?你的那个意面可是比我这个份量少多了,你应该不够的吧?」

「啊……不过,你这么瘦……」

「我还好,你吃啦。」说罢就将自己的半块西冷叉过去给炎略良。

炎略良笑了笑,尽管没有一点胃口,依然大口大口地吞了下去,因为他不想水轼怀疑,可惜到后来,他简直有想吐

的感觉了。由洗手间回来,终于上甜品了,炎略良心里松了口气。端给水轼的是草莓奶油饼、芒果蛋黄酥和杏仁泡

芙,当然都是娇小型的,而炎略良的就是黄桃慕斯奶油蛋糕。

一如以往,炎略良笑着将自己的甜品也推给水轼,他笑了笑,「你叫这奶油蛋糕,不是一定要我吃吗?」

「嘿嘿~我最喜欢看水轼吃甜点啊,那是我最幸福的时间……之一。」托着腮,炎略良笑得很单纯。

「……嗯……是吗?」

「是啊~怎么了,不好吃?」

「不是……」稍顿,水轼放下了钢匙,双手互握放在桌上,定睛看着眼前人,道:「略良,有点事情,我想要对你

说的。」

看到水轼谈判一样的眼神,炎略良的心陡地跳漏了一拍,回应也迟钝了。

「那个……其实,差不多一年前我就报了LAMDA,嗯……其实半年前就已经收到信她收了我,大概,一月就会开学

。」

「LAMDA……是……是甚么?」炎略良眼中闪了闪,静静地问。

「啊,LAMDA 全名是London Academy of Music and Dramatic Art,嗯,其实我还报了其它的,全都收了……」

炎略良苦笑,「那个当然,Shi Shui 啊,谁会不收?」

「略良……」

「那么,你要对我说甚么?你会接受吗?」

水轼点点头,「当然了,本来九月开学的,后来因为《军师战》所以才会申请延期,所以我新年就会走了。其实…

…略良,我想说……我想说,不如利用这个机会,我们分开一下。」

「……利用……吗……?」

「我想,我们还是否适合在一起,是不是还能像以前一样对待对方,我总觉得……有点不一样了。所以……这是不

是应该花点时间去考虑清楚呢?」

「我不需要!」知道自己大声了炎略良压下声量道:「我很清楚,我真的很喜欢水轼,我真的……真的很需要你,

很想和你过日子。没错,也许你觉得我跟以前不一样,那只是因为我想对你更好啊,如果你觉得我有甚么做得不对

,让你不舒服的话,尽管跟我说,我都可以改的,真的!」

「略良,我不要你这样子……」略垂下头,续道:「有时我也会想,你为甚么那么需要我……」

「因为我爱你啊!」

「真的吗?真的不是因为是发小的情谊吗……?」

「怎么可能!你知我一向都很自我中心的,如果是我不乐意的,我会勉强自己么?」苦笑着摇头,「我并不是那么

伟大的人啊,如果不是我自己欢喜的话,我又怎可能做这么多……」

「可是,你肯定你分得清吗?不会因为另一个……盖是雅……而……甚么……的……」

「不会,真的不会!」炎略良握住水轼放在桌上的手,柔声道:「你要我怎么证明你才会相信,我不会再错的了,

水轼。」

「……嗯……」

「……轼轼……」

水轼稍微抬一下眼睑,复又垂下去,那乖巧胆小的样子让炎略良说不下去。

「那就分开一下吧……」

「轼轼……」

「别这样叫我啊。」水轼抬起头来,笑道:「说过多少遍了,我一把年纪了别再喊『轼轼』啦,多羞人的。」

看到他这种表情,炎略良知道他是认真的了,八百头牛也拉不回来,轮到炎略良垂下了头,但还是没放开手。「…

…水轼……」

「你既然这么肯定,那分开一下也没关系啦~」

「……」炎略良咬咬下唇。

「如果,到我回来的时候,你发现你还需要我的话,我答应你,那时候,我哪里都不去了,好不好?」

「……我一定,需要你的……只是,现在……」也许是你不需要我了。

「略良,别这样子啦~你晓得的,念戏剧一直是我的理想,以前因为想得到工作而没上大学,虽然说不上遗憾,但

这是我的愿望。而现在有这么个机会,我真的很想把握啊~而且,一直以来,我演戏也是凭前辈和导演指导的,并

没有理论基础;这次,我想认真去学习一下书本上的东西啊,甚么方法演技啊,舞台艺术的。不是很好吗?」

「你已经拿过很多奖,得到很多的认同了,还需要学习吗?所谓演技,老早渗在你骨子里了。」

「你就会夸我,才没这么厉害啦~」

「真心的。」

「诶?……略良,别这样子啦。」

「……嗯。」横竖我也不可以怎样。

「你会支持我吗?」

「水轼你这是在强人所难……」我不反对已经很好了,好吧,虽然我没这资格。良久,还是道:「只要是你喜欢的

,我自然支持……」

「略良,」探过身子去摸摸他的头,水轼笑道:「你明白的,我也需要时间……我们都需要时间去重新调节这段关

系,然后他朝那日,才能再次笑着面对对方,用一种新的方式……」走下去,也许是朋友也许是……。

说着用另一只手覆盖上炎略良握住自己的双手,稍加点力,彷佛在叫对方放手似的。

「嗯……」炎略良终于松开了手,扯一扯嘴似笑非笑的,「念多久?」

「啊……那个,选科方面吧……可能念一个演技、一个导演的……」

「学位课程?」

「嗯,Postgraduate Diploma,快就一年吧……」

「那我希望就是一年。」炎略良抓抓头,扯着唇笑道。

「小兔子……」

「喂……」

「略良是小兔子嘛~」

「啧,你真是,自己不让人喊『轼轼』现在你却叫我甚么?」

「嘻嘻~」水轼吐吐舌头,看到炎略良歪歪嘴的笑了一下,道:「这样才像阿炎啊~」

「嗯……也许吧。」不置可否。

面对水轼的笑脸,炎略良回以带着怅然的淡淡微笑,优雅地拿起红酒杯的脚,碰一下水轼的:「祝你学习顺利。」

然后一口干尽里面的酒。

「你才刚好,别喝太多啊。」水轼叮嘱,「还有,你有没有开车过来?」

炎略良应了声「好,就这么点不会醉的。」,待水轼吃完甜品,他送水轼回兰园小区那边去,再没说甚么。

回去的时候,炎略良将车子开往了那片那们熟悉的海。

深夜,浓冬,压根儿不会有人到来。只有漆黑的海,反映着人功化的澄黄光茫,装作自己是祭奠的烛光。

也没拢好衣服,反正他只是穿了皮外套和T恤,就那样走到沙滩上去,任由尖利的北风括在脸上,那样可能会使人

清醒一点。

曾几何时,他最喜欢海……

也许,因为海洋够宽广、够包容……

无论是多糟糕的事,在海洋里,不消一会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炎略良坐在沙滩上,双目无神的看着远处的那片海,海天一色……还是,海和天都看不见,因为那是绝对的黑暗。

没有人知道,他坐在那里迎来了拆礼物日的日出;而他的「礼物」,却没有机会送出。

摸一摸口袋,掏出一个纯白色的小盒子,绒毛的表面,在破晓的光茫看起来闪闪发光,里面装的是甚么,已经不再

重要了,是不是?

37.离

跟其它歌星离开舞台去念书要搞个告别演唱会不同,水轼所作的一切都是低调风格,况且,半年后他还要为《军师

战:上部》回来宣传,只要不是太明显的失踪,他都不想特意宣布甚么。倒是影迷会方面,宣布了免会费一年。

水轼出发那天,炎略良拉着张南还有姜顺开车送他去机场,当然一众人等兼任免费搬运工。

「阿炎你其实不用来的……」这天一见面,水轼就这么说了,好歹是晚上十一时的夜机,对大病初愈的人来说,这

样一来一回也实在够累的。

就凭这一声「阿炎」,炎略良肯定自己被打回重修了,「……还好。」

其实水轼本来也不想叫他出来的,但他打来问自己甚么时候出发,结果就变成这样了。没料的,反而是他会拖着一

串人过来,不过也因为他们的存在,才不至于令场面太尴尬,如果只得自己和水轼,实在不晓得该说甚么才好了。

「送到这里就行了,登机我自己来就行啦,这么一大串明星在也太显眼了。」水轼笑道。

「我不是明星啊,我帮你拖这个大箱子吧。」张南笑道,话说算起来他也是水轼的学弟,当然都是认识的。

「我说,你不都寄箱了么,怎么还收拾了这么大个行李箱过来?」姜顺一脸看不过眼的父亲表情。

「唔……我不放心嘛……」水轼嘟囔。

张南拉走了他的大箱子,刚想拿起自己一个侧背包,炎略良就代为拿过了。

「我拿吧,这么小的一粒人拿这么多……」炎略良拉拉牛仔帽,头也不回就走进机场去。

「呵~那我做专业送机吧。」姜顺笑道。

「你还笑……」

「不然你要我作啥?抱你?」

「……去死吧。」抿起嘴考虑了好一会,水轼还是决定骂他。

「你呢?没怎样?」看着在前面领先五十米走着的炎略良。

「有甚么……?不就……去念书喽。」

「你舍得么?」

「不要动摇我,我觉得这也许是我人生最正确的决定。」

摸摸水轼的头,「好吧,你觉得高兴就好了,一个人到外面去,万事小心。」

「嗯,我已经通知了Jimmy(《Possessed》里演他爸爸的英国演员),他会来接我的。」

「啊,也是,忘了你已是好来坞系的了……」

「呸呸,我是中国系的,直系的啊!」

「好,来抱一个,以后要多『直』接连『系』啊~」说罢就抱过来,水轼也由得他。

「求你别再说冷笑话了……」

到登机处,看着水轼办好手续,炎略良还是没作声;而因为他坐的是头等,所以他现在就可以去候机厅了。

这天见面以来,炎略良一直都很沉静,现下戴了帽子帽檐还压得特低的,更难看到他的表情。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是宫淑笔短信来的祝福——

『幸福是要自己争取的,我信任亲爱的一切决定,愿你一路平安,学业有成。』

水轼微微一笑,和姜顺、张南道别过后,看着炎略良,不晓得怎么开口。

诡料炎略良略为垂了头,帽子隐住了那张小脸,只听那低沉沙哑兼鼻音浓重的声音道:「那送到这里,祝你一路平

安。」伸出手去,水轼反射一样过去握住,就这么握了一下手,炎略良就转身走了,反而,水轼下意识踏前了一步

「那我也先走了……」张南也转身走了。

「放心吧,有张南看着他……」姜顺理解地道,「我看着你进闸吧,来,决定了就别想了。」

「嗯。」再度深深看了炎略良的背影一眼,水轼也转身迈出自己人生新的一步,但愿回来后,我们能再以朋友的身

份,毫无隔阂地,相见。

在停车场,炎略良他们并没有立刻走,他们一直等到姜顺过来。

姜顺招招手,帅气飙飒的笑颜,「怎样?去喝酒?」

「喝酒?谁开车啊?」

「哦,你打算回家么?」

炎略良笑了笑,拿下帽子道:「还真没试过被人灌醉。」

「好,那就切磋一下吧。」姜顺笑道,三个人钻进四圈牌里去。

车上,姜顺忽然问起司机的炎略良来:「你不是有台蓝宝坚尼么,还要是最艳丽的紫蓝色吧?」

「是啊。」

「太高调不开来?」可你不是水轼啊。

「卖了。」

「哇,卖谁?」

「你不认识的,旧同学。」

「打折了?」

「嗯,七折。」

「你疯了,你那车超新蔟蔟的……」

「是啊,不过反正我也没时间开,与其放着浪费,不如让他多点溜溜,车生苦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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