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姆雷特》是书房制作斥资的大制作,不但导演来自英国,连好些幕后人员也是英国沙剧的中坚份子。
然而,无论水轼有甚么新工作要上马,都不会看到他的绯闻。因为他本身就不喜欢利用绯闻来宣传,再专业也好,
他也不能接受绯闻、偷拍这种事情。
高中时试过被凉粉围在校门扔西红柿泼东西,后来又被不知名的小混混围殴,事后炎略良和三个金毛混在附近揪人
,当脸说了那班女粉丝。《y青》的时候,还有粉丝拿着小刀冲上台,当时就在炎略良身边的水轼,抱着腰被划伤
的恋人有多恐慌大概没人能想象。到自己红了之后,又被人跟踪……总之,他对粉丝有症候群,讨厌是不可能的,
但像炎略良那么亲切以待之,却也做不到。
幸好今时今日水轼两个字已经是个商标,更加不用去做那些自己不喜欢的宣传;加上被冠以「舞台出生」的函头,
这个阔别舞台两载的演员再度踏足台板,无疑是最佳宣传。
而在水轼新工作开始不久,就有一通出炉新闻占据了各大报纸杂志的娱乐头条了——凉爽和盖是雅正式宣布交往中
。也许是被媒体追访追烦了,盖是雅隶属的经理人公司单方面发出了二人正在交往的通告。之所以说单方面,是因
为万事加从来没有发出类似通牒,不过也没否认,那么,大概是默认了。
毫无疑问的接吻照,其实不到他们不认;郎才女貌的一对,自从上一出剧集起便被受观众喜爱,借着这契机,此时
不公开更待何时。
看到新闻娱乐版头条时,水轼的嘴角扬了起来,只是笑得有点挑衅的样子,不过也没人看到就是。他一直知道炎略
良不喜欢躲躲闪闪的,话说他身边都是这种「正人君子」,不说炎略良,朋友如姜顺、紫水兰、荣岛好像都是这类
人……
回想起来,炎略良一直希望饭能喜欢真实的自己,要不是当年两人的关系太过特殊,他也不可能听自己的劝不去公
开,虽然偶尔发神经在博上乱写还是有的。
『也好,他终于找到个跟自己想法一致的人了。』水轼想。
放下报纸,水轼预备离开自己的化妆间去彩排,刚好接到老友姜顺的饭局邀请。看着短信皱了一下眉,他实在不想
好友们担心,所以就算最近不想见人也不可以说不去。
水轼在排演过后才过去位于沥东的寿司店,平日他的朋友很少会坐包厢的,今天竟然来了个破天荒,水轼摇摇头,
无奈地拉门进去。
甫进里面,便见好难聚头的一干人等齐集,以姜顺为首的,有同属万事加视自己如亲弟的欧阳宇,公司外的除了姜
顺还有宫淑笔、荣岛、王进。这班人之间说有关系是有一点,没关系的也多,好像前三位本来就是死党,荣岛跟自
己和姜顺同来自《美侦》,王进跟其它人也有合作过;总之,这绝对是个无厘头组合。
「不用那么多人吧……」水轼苦笑。
还没说完就被欧阳宇拉了过去,一手搭着水轼的肩,一脚踩上寿司桌上,举杯大叫:「今晚,不醉无归——!要是
有谁不喝醉我宇大爷跟谁过不去!!!」
于是众人——「Yeah~~~」地干杯,水轼只得沉吟:
「这是寿司店不是居酒屋呀……」
当然,没有人理他。
酒过三巡,叫得最大声的欧阳宇最先倒下来,并开始赖在水轼的肩上撒娇。
「水轼……」整个人挨在水轼肩上,欧阳宇伸手托起他的下巴,眼神迷醉地道:「我好看吗?」
「哈啊——?!」水轼滴汗。
「又来了又来了~~~」姜顺大笑,宫淑笔在旁拍手叫好。
「我不结婚,你也别婚了,我们由得姜顺那人渣去死……结TMD婚去,我俩以后相依为命,哥哥养你,好不好?」
「……宇,你醉了。」
「我没醉!」说罢坐直起来,指着姜顺几个骂道:「你们这班喽啰,说!大爷我有没有醉?」
宫淑笔第一时间凑过来道:「没有……才怪!」于是立时被掐起脖子狂摇。
那边姜顺和王进赶忙过去扇风点火,那边见荣岛看手机,水轼便对他道:「差不多时间了,回去吧~」
荣岛苦笑:「不好意思,你知……她身体不好。」
「Of course!」用英语对在欧洲长大的荣岛说,水轼调皮地摆出 ok 手势,拍拍荣岛的肩笑道:「照顾老婆重要
啊,找天再出来喝吧。」
「一定。」回头想起甚么又道:「《Hamlet》的票可以留一张给我吗?我想趁下出剧集开拍前看。」
「噢,只要一张吗?萧儿不来?」
荣岛抓抓头,「那个……不清楚,要看看她的情况。不过我想,我们一班男人之后可以去喝酒啊,带着她也不方便
。」
水轼会意一笑,知道他怕自己触境伤情,便道:「好啊~不过我还是先留两张票给你吧,你们啊,要努力帮我提升
票房数字才好!」
荣岛笑着称是,便先走了,不计醉倒的欧阳宇,剩下四人喝到凌晨两时才散伙。
水轼心里感谢各位朋友,一句也没提炎略良的事。不过这样出来喝一喝,他跟着两个月的五天休息日都被这班人渣
预订了,实在好气又好笑。说甚么一个有工作还有一个可以陪他,绝不会让他孤独,要将他的每一天都填得充充实
实的,简直是人海战术。
13.生日
《哈姆雷特》排演一个月,迎来了水轼30岁的生晨。台前幕后的伙伴预备了巨型生日蛋糕给他庆祝,吃完就提早收
工了。
换好衣服预备离开时,水轼又接到炎略良的短信:
『生日快乐~~~ >:)
寿星今晚有没有节目?
本来想早点找你的,可惜昨晚单曲的会议开晚了,要出来庆祝吗?
我请——! (^皿^)b
机不可失啊!』
水轼苦笑,这是他最不想收到的一通祝贺,真想骂他一句:「去拍你的拖吧,混蛋。」
然而,知道他记得自己的生日,还是有一丝甜意掠过心头……几乎就想赴约去,「幸好」一早跟陈唯哲监制约了今
晚讨论新歌的事,那还是不要了吧。
其实之前家人朋友前辈都约过他,妈妈叫他回去吃饭,弟弟若弘说破天荒要丢下女友找老兄撑台脚,但他都借口工
作不去了。没错他是要跟陈监制说新歌的事,不过是他主动要求的,因为他知道对方不知道他今天生日。
没错,只因对方不知道今天有甚么特别。
由于一个宴会也没去,这天邮箱濒临爆箱边缘,可是他还是舍不得炎略良旧日的短信,唯有一条一条的将这些信件
搬去记忆卡,也将这份感情备份起来。
让穆清先行回去,他决定一个人到中央街的录音室。
「这样……好吗?」
「小清……」水轼拉长了脸,装作不高兴道:「难道你认为我有甚么问题么?」
「啊?不,没有……」绝不管艺人的私事。
「好啦,别再说了,这个给你。」
「哈啊?」穆清一愣,没听过自己生日去送礼给别人的。
「你不是想要这枚表么?拿去……」
「这……」
「这是我由赞助收来的,我不戴了,所以不算送礼给你。」
「那我……不客气了……」
水轼知道自己黑脸起来很有杀伤力,虽然对小清不好意思,但这也是最简单令他回去的方法。可是烂好人的性格作
祟,又忍不住送他点东西补偿补偿,水轼就是这么麻烦。
到达中央街的录音室时,陈唯哲已经在等着他了。
寒喧几句后,便进入正题。早几个月陈监制让他填词,他也没甚么耐心,这时拿出几份稿子,都没有填好的。
「不好意思,我真的不会填。」
陈监制拿着几份试填的稿子,摇摇头道:「这份写得满好的。」
「……诶……这……这只有五句嘛。」
「我觉得可以发展一下,你不是有专栏也有博客么,应该应付得来的。」众水粉曰:就他一个月也不更的博……
「可是,音调不对……」
「别理这些谱了,先写一首词看看。」
「这样可以吗?」水轼怪讶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啊……嗯……」
就这样,水轼尝试将那五句扩大成一个故事,可是,一小时过去,他还是没有写好。
陈监制叫了外卖,着他吃完再想。
和录音室的另外两位人员一同吃饭,水轼觉得空气轻松了不少。
「人呢,平日总有很多东西都不想说的……」陈唯哲呷着啤酒时道,「将不好说的东西变成音乐,也是一种宣泄啊
。甚么也憋屈在心里,可是会憋出病来的!」说罢豪爽地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水轼狐疑,陈监制不会知道他和炎略良以前的关系吧?不,难道是五句歌词就泄露了甚么?
愈想愈多,愈想就愈写不出来。
不过陈唯哲也没有催他,反而和两位乐师自己夹起歌来,弹弹唱唱的,好不惬意,水轼坐在一旁看着看着,不自觉
就笑了,是真心的微笑……
悠扬的歌声,有点80年代美国 folk rock 的音色,是那么朴素舒畅,听着就会让人想起一切美丽的旧事。
看着看着,那三人的身影渐渐消失,水轼看到无数个夜里,炎略良拨着吉他谱新曲的样子……
那样抱着木吉他,盘膝坐在地上,扫了几个和弦,在纸上画了几笔,偶尔抬头对他一笑,是那么温婉羞涩的微笑…
…
那么可爱,就像初相识时的小兔子……
没错,就是这些小日子……
一点一滴地累积起来——
就是他俩的爱情。
眼泪,终于在水轼的不为意下,滑过了微笑的嘴角。
结果,水轼今天还是没能写好一首词,幸而他的音乐制作跟音乐课程无异,写不好词就练吉他,练吉他的时候却被
拎了去学打鼓,那班老头基本上拿他小娃一样逗着。
快十一时半,他们也逗得累了,终于肯将人放回家。
临走前,陈唯哲叫他在家也可以写写歌词,甚么都乱写一通,然后拿回来再研究研究,水轼点头答应,心里却像小
学生拿到了暑期作业般愁苦。
想歌词脑力激荡了半天,其实很累的。回家洗过澡后便爬上床睡了,从来都不会失眠的他,这些日子以来都是等到
天亮才睡着的,终于在这个晚上,顺利入睡了。
这天晚上,水轼梦到了小时候,小到还没认识炎略良……
若弘刚升上小学一年级,自己已经是四年级生了,由于弟弟跟自己一个学校,母亲便命令他负责接送弟弟。那天他
在操场跟小朋友踢足球踢得忘形,没有去接若弘,记起的时候,一年级的课室早空空如也。
水轼一个心慌,满学校去找,可是都没找到若弘,害怕失去弟弟的心情早已盖过被父母责骂的恐惧了。
黄昏过去,学校要关门,可人还是没有找到,他只得硬着头皮回家去。
将事情禀报父母过后,爸爸就骂他怎么不懂去报警,又不会去校务处询问?这时水轼才发现自己好笨,一路惶恐的
心情终于将洪水一场崩溃下来,他只记得那时的自己只懂得不断的哭不断的哭……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拉着父亲的裤管,他却将自己扔到一边去,母亲拿出木尺子要打他,说他没用弄丢了弟弟,他们不要这个儿子了。
毕竟是小孩子拍被打痛,便拼死拉住母亲的木尺子不让她打,一边说自己不想的,妈妈别不要他……
声嘶力喝地说着对不起,大喊着:「若弘你回来啊,哥哥对不起你……」喊到声音都没了,跪到膝盖都痛了,眼睛
肿到几乎不能睁开来的时候,奇迹,却出现了。小小的若弘有点笨手笨脚地从小几子下面爬出来,肉嘟嘟的小手拍
拍他的肩,有点不清楚的童音在说:
「哥哥……我在这。」
然后父母爆出「卡哈哈哈」的大笑,母亲放下尺子拿起一早预备好的照相机,立时「卡擦卡擦」的将长子的呆相拍
下来,同时解释邻居的太太接儿子的时候见到若弘一个人,怕危险便将他一同带回来了。
那时的水轼只懂一路哭一路傻笑,「太好了,若弘没事……」到看到镁光灯的时侯,才懂得四处闪躲。
这就是他那对活宝一样的父母,而若弘嘛,好像自小就比较懂事,而自己,则是最不长进又笨又没用的哥哥。
天还没亮,水轼却提早醒来,莫名奇妙地做了个关于以前的梦,还要如此清晰。
看着天花板,良久,他沉吟了一句:「我确实是个胆小鬼。」
14.碎
恋爱也好,失恋也好,人还是要吃饭的,要吃饭就要工作。
自从生日以来,水轼失眠的症状好了不少,他认为自己会好的,没错,失恋而已,虽然该算第一还是第二次……但
是逆境他不是没遇过,所以,他深信自己很快便会好起来。
《哈姆雷特》的公演,就在这种心情之中迎来。
这次的大制作许胜不许败,水轼也摒除杂念,全力投入到角色之中——那个为报杀父之仇而不惜一切代价的王子,
由深彻的悲哀到沸腾的仇恨,经历背叛与被背叛,面对失序的道德世界,疯狂地变成只为复仇而存在。
炎略良曾经发短信来要他留票的,可是最后也没有空,只有电话过来预祝演出顺利,还说找了老妈代劳。演出完毕
之后,炎宜便到后台找他,由于这种替工她不是第一天当的,所以也算熟门熟路。
「贺岁片忽然有一个角色要他客串,他便去了……」
「这种合家欢的片子,就是要热闹人多啊,没关系的。」水轼笑道,接过炎略良送的巨形水果篮子,「反倒是麻烦
阿姨了……」
小时候还没拍拖水轼就叫炎宜「阿姨」,叫着叫着倒也习惯了。想起曾几何时,喝得半醉的炎略良拉着水轼要他改
口,叫炎宜做「婆婆」,当时炎宜倒大笑立刻叫起他「媳妇」来……
大概炎宜也想到同一件事,于是两人对视苦笑了一下,炎宜先开口道:
「这舞台剧很伤神吧?情绪这么波动,我看着也觉得辛苦,你演的一定更辛苦了。」
「没关系,入戏就好了。」
「不过真的很精彩,我虽然不懂演戏,但……也觉得很纠结。」
水轼开朗地笑道:「能让观众有这种感受,对我来说已经是最大的赞赏了。」
「对了,这炖汤我放了些桂圆、党参,补气安神,我看你真的瘦了……」捏捏他的手臂,炎宜皱皱眉:「怎么老是
像没饭吃的样子,水轼你要多喝些。」
「啊……阿姨,怎么好意思……」
「你既然叫我做阿姨就别跟我客气吧,不要浪费阿姨的一番心血。」说罢将汤水倒在保暖瓶盖中,其强势也是一样
熟悉。
将汤都倒进肚子里后,炎宜才满意地离开。
一个多月的公演,由本市演到首都。
一路挨的批评也有不少,好些剧评人指水轼演得过度疯狂,彰显不到王子胆大心细的才智,也少了为父报仇的高尚
气节;然而,也有部份剧评人指出一个漠视爱慕自己女性的感受,对误杀毫无悔意,并被受一只鬼魂勾引的人,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