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算是同门师兄弟。此地不宜久留,先离开为上,一切路上再说。”
沈墨难得没反驳,只轻道:“原来是‘狂剑’,那手‘落雪无痕眉端扫’犀利的很。”柳四现在也懒得和他说客套
话,只问道:“韵歌呢?”
沈墨愣了愣,花清荷和花凌澄也愣了愣,兰陵敏感的问道一股血腥味,心头一惊。
柳四眸中煞气又升了上来,沈墨有些心虚,但还是硬着声音道:“那个丫头我杀了,一脸狐媚相,魔教之后,必然
不是好人。”
兰陵一怔,刚刚还活泼可爱的女孩子,如今便成了死尸,难免让人唏嘘。
柳四是极重感情的人,本来对沈墨没好印象,此时更是拔剑便要杀过去。花清荷看情况不对,拉着柳四,低声道:
“大局为重。”
沈墨不以为意,丝毫不认为自己错了。柳四压下心中怒气,冲他说道:“这件事,我们过后再算。”
兰陵依在柳四身边,几个人出了门,坐上马车向武当而去。
04 夜半遇袭
柳四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上路了,一路上,花家的两个人坐一个车。剩下的三个人,自然而然就坐在一个车中。
兰陵倒不觉的有什么,虽然沈墨之前想杀他,但也只是因为把他当做魔教人而已,并非刻意。而误杀了韵歌,兰陵
只是觉得有些可惜,却并不觉得伤感。
但对于柳四来说,韵歌的死可谓是一个打击,龙门镖局的人全部被杀,柳四多少会觉得有些愧疚。更何况,从根本
上来说,他就不喜欢沈墨这个人。
其实沈墨也不稀罕柳四喜欢他,他们说是同门师兄弟,扯起来也远了。柳四是他师傅师兄的弟子,而他入门的时候
,柳四已经出道了。但凡是江湖人,向来是不齿于官家为伍的,柳四的身份可谓是不尴不尬。
这些问题兰陵转了转脑筋,也明白的很。即使现在是同盟,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成敌人了。所以他也不会与沈墨过分
接近,但看见这种一根筋的老实人,兰陵就想调戏调戏他。
于是这一路上,几个人虽心中各自都有间隙,但有时听到兰陵和沈墨斗嘴,都禁不住微笑。
陆行七日,已经到潇水湖畔,去武当之路走陆路更方便。但花清荷觉得魔教说不定会有埋伏,还
是走水路更为安全。对于这个看法,柳四和沈墨并不在意,在他们看来,遇上了就打,没什么值得商议的。
倒是兰陵,笑眯眯地看着花清荷,很天真地问道:“那如果走水路,就不会有埋伏了么?”。花清荷一愣,却不回
答。当了这么多年家主,在这几个人面前,却无法起到领导作用,
只觉得带这几个人上武当,困难重重。
花清荷无视他,兰陵也不恼,还是笑嘻嘻地看着花清荷,继续说道:“你想到魔教会埋伏在陆路,那很多人肯定也
想到了,于是大家都走水路了,魔教干嘛还埋伏陆路呢?”
这道理简单,花清荷恍然大悟。魔教教主行事向来谨慎,恐怕走武当的路,都会有埋伏,绝不仅仅是陆路水路的选
择那么简单。
柳四也用奇怪的眼神看了兰陵一眼,他越来越觉得兰陵深不可测,不止这一次,很多时候,兰陵都能洞察到一些细
小的问题。他甚至怀疑,兰陵已经恢复了记忆。
可是每每提起过去的事情,兰陵却还是一脸茫然,天真无邪的样子,实在不像是装的。
听了兰陵的话,大家心中都有疑虑,倒是沈墨先说道:“这娃说的不错,走陆路还有余地。可走水路,若是遇伏,
必然要弃船了。水中作战,不见得是好事啊。”
这是沈墨第一次同意兰陵的意见,只见兰陵眼中精光一闪,凉凉问道:“哦?那沈大侠要是陆路遇袭,打不过会不
会很狼狈的逃走?”
几人听了,先是一愣,而后都轻轻笑了。只是沈墨脸色难看,转头一本正经回答道:“必要时候,为了大家的安全
,我自然会努力保全实力。”
沈墨性格直爽,有些时候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愚笨。一般情况下,遇到危险,他恐怕是宁死也不肯逃走。兰陵开口,
也是有意挤兑。
听了沈墨的回答,兰陵皱了皱鼻子,很天真地转头对柳四说道:“四儿你看见了么?这就是少年英才啊,人家这样
的才在江湖白道中吃得开。遇到危险要逃的时候,千万不能说自己要逃,一定要说,是为了保全大家的实力。四儿
你总那么任性,会被那些老头子讨厌,学着沈大哥一点比较实际。”
这几句说完,沈墨恨不得拔剑而上,只碍着柳四什么都没做。花凌澄和花清荷相视苦笑,只要有兰陵在,这一路上
,都不会无聊了。
柳四不像兰陵那样爱玩笑,大多数时候只是冷冷坐着,听兰陵絮絮叨叨,并不答话。今日不知怎么的,却很认真的
思考许久,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是这样的,我下次会注意。”
兰陵笑得眼儿弯弯,拍拍柳四的头,点头道:“孺子可教也。”
花家两位脸都快皱成了一团,只默默无言。
这沈墨说话一贯不留情,可无奈见了兰陵,就好比遇到了克星,打嘴仗几乎没赢过。现在也只好黑着脸,表明不和
他一般见识。
几人既然商量好了,也不多耽搁,弃了马车牵着马前行。据花凌澄的说法,临近武当,用马车做掩饰已经没什么必
要。前面不远就有一家小的客栈,前去休息休息,买几匹马,快马加鞭赶,也就半个月的事。
大家均无异议,只兰陵苦着一张脸,觉得辛苦的很。
柳四看兰陵一派天真,怎么也说不出口要把他一个人丢在武当,也颇为忧愁。
牵着马,大约又行了半天。临近黄昏,已经到了一个小镇,找到了花凌澄说的那家客栈,安顿下来。
这么多天没好好休息,纵使柳四沈墨这样的高手,也难免疲惫。花清荷和花凌澄两人本就修着阴柔的功夫,一路上
担惊受怕,早已经累了。
倒是兰陵吃吃喝喝全不受影响,待在柳四身边安逸的很,并不觉得十分疲惫。
花凌澄似乎认识客栈的老板,为他们安排的上房,一人一间好好休息。可兰陵吵着要和柳四住,也没办法,便让他
们住了一间。
柳四和兰陵一直都住在一起,并不觉得有异。可其他三人,却早已经觉得奇怪。柳四自原来就一直是一个人,如今
身边突然多了个玲珑剔透的年轻人,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违和感。
三人各自思考,都觉得兰陵身份难测,看似天真,但跟着他们,实在是居心叵测。准备什么时候,探探柳四的口风
。
入夜,沈墨已经安心入定,花凌澄和花清荷也是疲惫的早早歇息了。
只有柳四那屋,兰陵非要好好洗个花瓣澡,不得安宁。小二很是为难,本来么,这小镇上哪里去给你找花瓣,又不
是大姑娘家,随便擦擦就好,洗什么花瓣澡。
兰陵的理由很充分,香喷喷的水,才好和柳四一起洗白白,不然两个大男人一身臭汗,要怎么睡觉。那小二狐疑的
在两人之间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只能找来个大木桶,里面随便丢点树叶,意思意思。
柳四不管兰陵胡闹,反正他一向不按常理行事,闹着闹着也就安稳了。更何况柳四还觉得把兰陵丢在武当,心中愧
疚,只一切迎着他。
兰陵洗完了澡,穿着单衣躺在柳四身边,歪着头问他:“你要不要洗白白?”面上一片绯红,颇有些诱人。柳四觉
得心跳就那么漏了一拍,不多不少,仿佛是一种错觉。
其实就长相来说,柳四才显得比较好看,总带着些仙气。而兰陵,却还一团孩子气。柳四也想不通,从前到现在,
对兰陵那种若有似无的悸动到底是什么。
正愣神间,兰陵已经毫不在意抓着柳四的袖子睡熟了,其间还拿脑袋蹭蹭柳四的肩膀,好像某种小动物。柳四叹了
口气,拉好被子,和兰陵头挨着头也就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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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月黑风高,正是杀人的良辰吉时。
夜半,只见几个黑影,悄悄潜入了柳四一行人的房间,悄无声息。
一个人慢慢走到兰陵之前,看着他微笑的脸,毫不犹豫的举起长刀。正是这时,突然听到刀下那人轻轻软软地声音
说道:“大半夜不去睡觉,干嘛来杀人,我今天刚刚洗了澡,沾了血很不好的。”
那人一愣,这时才发现床上还有一人,目光凌厉的看着他,而不知什么时候,喉咙上已经若有似无的碰到了一种冰
冷的利器。
一瞬间的事,那黑衣人突然发觉,刀下二人竟然全部不在了,吓了一头冷汗。
正犹疑不决间,房内灯倏然亮了,照的房间一片明亮。黑衣人这才发现,一个白衣公子正举着剑冷冷看着他,怀中
抱着的,可不就是那个娃娃脸的公子哥。
这一下那人也知道这次是遇见高手了,放下刀,也不说话。
兰陵揉了揉眼睛,大大打了个哈欠,很不耐烦地说道:“你要自杀就快点,我们还要继续睡。”
柳四发誓,纵使没看到那块黑布下蒙着的脸,他也还是能感觉到,底下那张脸肯定扭曲了。
杀手失败了,落入敌人手中,本来就是该自行了断了。可这黑衣人似乎也并不是什么职业人士,听了兰陵的话,褪
一抖便跪了下来,口中直喊道:“大侠饶命,小人并不是坏人啊。”
黑衣人战战兢兢的样子,倒真不像是装的。兰陵很郁卒,转过头问道:“呐,四儿,为什么他的反应和书上说的不
一样?”
书上的自然不能全信,但柳四显然也愣了,没想到遇到这么个奇怪人士。
正在僵持间,就见房门开了,沈墨三人一人压着一个黑衣人走了进来。
那几人摘了面纱,都是泫然欲泣的样子,脸上也并没有什么特色,看起来就是普通的庄稼汉。
兰陵左看看右看看,很遗憾的样子,半晌才开口道:“不是说半夜潜入江湖侠士房间行刺的不是美少女就是美少年
么,为什么是他们?”
说话间,无比委屈,仿佛得到礼物拆开后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花清荷和花凌澄:“……”
沈墨很不屑的看了兰陵一眼,说道:“你是江湖侠士么?”
兰陵挺直腰杆,大言不惭说道:“我不是,但是四儿是啊。”
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对,转头问道:“难道说,四儿你的名声还没有大到需要美少年或者美少女暗杀的地步?”
柳四:“……”
地下跪着的几个黑衣人,听到这么奇异的对话,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花清荷轻咳一声,打断兰陵,绝对不能纠结于美少年的问题。他厉声问道:“你们是何人?为什么偷袭我等?是谁
派你们来的?老实交代,便饶你们不死。”
那几人听了,磕着头,口中叫着爷爷,脸上都是悔恨万分。
四个人辩解许久,柳四他们才知道,这几个人其实都是街上地痞,有人给了钱,让他们来吓吓人,也并未真的想要
他们的命。
所以他们入房前,都下了迷药,进来也只是负责往每个人身上划拉两道,没别的意思。
柳四他们听了,觉得虽不合常理,倒也不像是在说谎。这几个人几乎完全没有内力,招式之间也只是地痞流氓打架
的样子,确实成不了大气。
而那些三流的迷药,或许对常人有用,碰到柳四他们这样的高手,却是完全没有效果。
弄了半天,这就是乌龙一场,柳四一行人被弄得哭笑不得,只得放了这些人,再另作商议。
那些人一听能活着,都求爷爷告奶奶的逃走了。
等人走后,房内只剩自己五人,都有些尴尬起来。这些人自然不是随便进来走走,或者巧合遇到,必然是刻意安排
。
但为何这么做,却让人摸不着头脑。早就传闻魔教教主行事吊诡,却没想到如此诡异。
花清荷面色沉重,对其他人说道:“大家怎么看这件事?”
袭击魔教不是小事,所有人一路上都绷着神经。来了这么一下,却仿佛将身上的劲儿全部卸了,软绵绵的没力气。
沈墨沉吟半晌说道:“莫不是那魔教教主用此方式来去除我们的戒心?”
花清荷点了点头,表示不排除这样的可能。
兰陵转了转眼珠,小心翼翼问道:“会不会有人让他们打扰我们睡觉?毕竟春宵苦短么。”
这几天下来,那几个人已经习惯性无视兰陵的话了。沈墨正想出言讽刺几句,一群大男人哪来的春宵?
却在看到兰陵脖颈之间红红的印子,突然僵住了。
花清荷花凌澄顺着沈墨眼光看过去,自然也看得无比清晰。一切事情仿佛突然变得透彻,兰陵和柳四的关系也就昭
然若揭。
几人均有些尴尬,打个哈哈各自回房。
柳四不说什么,拽着兰陵上了床,拍拍他的头,安慰道:“没关系,还能睡一会。”
兰陵抱着柳四的袖子,撅着嘴巴抱怨道:“这里蚊子太多了,我脖子被叮了,好痒。”
05 解开心结
第二日又要启程,兰陵揉着眼睛痛苦万分,柳四还是面无表情,好像永远都是这样,没有正常人应有的表现。
而花清荷花凌澄甚至沈墨,居然都是黑着眼圈睡眠不足的样子。
这让兰陵万分奇怪,这么多天没有休息好,那几个人都是神采奕奕,精神饱满的样子。昨天有床有房间,怎么看起
来比别的时候还累?
他哪知道那几个人昨天晚上都不约而同的考虑着同一个问题,那就是柳四和兰陵究竟是什么关系?
花清荷年纪不大,但见惯了风月场上的事。早就觉得兰陵和子落有些不明不白,现在想来原来是这样的关系,他顿
悟了。
而花凌澄面皮薄,他已经认定了柳四和兰陵的关系不同寻常。不然有准备铲妖除魔的江湖侠士拖家带口的么?更何
况这个“口”还是个男的?
但是,真爱无罪。对此,他表示理解。
而这件事对沈墨打击就大点,他生性严肃,标准的道德夫子。如今,同门师兄居然出了个断袖?他怨恨啊,他气愤
啊,他怨兰陵那个妖男,他气柳四没骨气啊。
于是,在不清楚真相的情况下,那三个人分别脑补了兰陵和子落各种各样的故事后,他们,都失眠了。
兰陵很奇怪,为什么今天某些人看他的眼光怪怪的呢?
那些讶异的,探究的,诡谲的,神秘的,暧昧不清的眼光到底是哪里来的?他不解啊不解。
花清荷轻咳一声,尽量不去看兰陵,努力维持一本正经的面孔看向柳四道:“柳公子昨儿睡的好么?”
柳四不出声,用眼光表达了自己的不屑。
兰陵歪着头笑了笑,代替柳四回道:“我们睡得很好哦,下半夜再没人来扰人清梦么。”
花凌澄和沈墨见兰陵说话,均是一愣。看吧看吧,他们关系就是不一般,连说话都同一个声音了。
花清荷心中的八卦因子在沸腾,他差点就恬着脸上去问,你们怎么会睡得好呢?为什么睡得好呢?难道你们就没有
继续点那啥那啥么?
不得不说,人都是有八卦天性的,不是正在八卦,就是在准备八卦的路上。
所以,沉默的三个人,都正走在八卦的路上。因此,他们什么都没有问,只是用眼神无声的表达了自己对发掘奸-
情的渴望。
兰陵和柳四都没有收到他们传来的信息,他们很淡定。
再一次的赶路中,一切显得格外美好,鸟儿叫的很好听,花儿长得很好看,说话的声音……很单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