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六只眼睛同时锁定西门滈，做出“我们洗耳恭听”的样子。

“那么我就来说说逍遥王府上的事情吧。”西门滈顿了顿，似乎是理了下思路，说道：“第一、逍遥王府上有不少的暗道和密室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现在我记忆中由我父亲带我去过的是一间，小时候玩耍的时候曾经发现过一条密道，是通达景山枫叶林的。其他的由我现在在府上转悠找到的还有六处机关，因为条件限制我并没有进行进一步开发，所以那些机关用来做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觉得比较蹊跷的是，逍遥王府上有一处梅林，当我靠近时就会有人出现阻拦我这位小王爷，而且我没有看错的话，梅林似乎是按八卦阵的方式排列的，里面有什么……还是迷。第二、逍遥王府上经常会有一些打扮怪异的人出没，按我的记忆和这两天的观察看下来，似乎是武林中人，而且对我爹也就是逍遥王非常尊敬，也就是说逍遥王并不单纯是王爷，在江湖上也很有地位。第三、关于我娘的事，据说我娘是户部尚书之女是吧？但是最近这两天我分析下来，那个女人似乎只是一个幌子，也就是传说中的以讹传讹，我发现我爹很珍惜一副女子的画像，这幅画我一共见过三次，与我奶娘所描述的娘出入实在是太大，而且府上大多数人都说我长得不像我娘而更像王爷，可是我分明觉得我爹特别喜欢盯着我看，似乎从我身上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还真不是一般的复杂啊。”慕容炎翘着二郎腿，感叹道。

皇甫曜沉吟半晌，唇角又勾起一个弧度：“不过应该说不愧是逍遥王呢。手中明明没有任何实权，却让先皇提心吊胆了大半辈子。若没有这种程度的复杂，或许逍遥王府就不是逍遥王府了。”

“曜你知道些什么？”西门滈好奇。

“可能你以前被你爹保护地太好，而且你又是住在逍遥王府内的，不太清楚也是应该的。”皇甫曜想了想说道，“据说当年皇上想立逍遥王为太子来着，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最后立了先皇为太子。先皇登基后，夺走了逍遥王手中所有的实权，封了他个有名无实的王爷做做。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一个有关江山美人的故事哦。不过，逍遥王府上有奇异人士出入，还有几乎可以说是逃命用的地道，滈，你是不是应该先去确定一下你爹没有策反的心思？毕竟当年他离皇位也就一步之遥。”

“这我就不知道了。”西门滈耸了耸肩，一脸无奈，“我爹很宠我，基本什么事情都不要我过手，似乎我的任务就是吃喝玩乐，根本没有机会接近到事实真相啊。不过，如果我爹真的有策反之心，我们应该怎么办？帮还是不帮？”

“这个皇位谁坐着与我们无关，我们要做的还是要找到我们要的东西。在找到之前我还是不希望发生什么动乱的，这样的话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入宫去找那东西了。”皇甫曜如此说道，“所以，在找到东西之前不能让这个国家发生任何动乱，当然找到之后，就不关我们的事了。”

“可是策反之后趁乱进入皇宫查找也是可行的吧？”上官骏冷冷问出一句。

“的确可行，可是要是有人趁乱将东西偷出宫去，让那玩意流落民间那可就不是一般的麻烦了。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用这招比较好。”皇甫曜冷静指出。

“听完滈的报告了，来听听我的吧。”慕容炎坐在那里一副拽得二万八五的样子，“我们家没有那么复杂，很单纯有和我关系一般的哥哥两个，老不死爹一个，温柔如水娘一个，泼辣无比姨娘一个，胆小妹妹一个。我大哥的姘头禁军首领偶尔会来我家串门，疑似我二哥的追求者兵部侍郎的三公子也偶尔会来串门，确切我妹妹追求者兵部侍郎的大公子经常串门。以上。”

“不复杂么？你说这不复杂么？这能不复杂么？”皇甫曜用几乎可以哀怨的表情白了慕容炎一眼，“兵部在朝堂上可是站在我爹这一边的啊，这么向来和兵部尚书统一战线的兵部侍郎家俩公子会混到明显右相派的骠骑大将军家里去的啊？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前段时间兵部侍郎还到我们家来过，和我爹相谈甚欢的样子。”

“你还不是和我混在一起？”身为右相家唯一的公子，上官骏酷酷开口，“是不是这也很复杂？”

“对于不知情的人来说我们的关系也是很诡异的吧？”皇甫曜再次不雅的翻了个白眼，“我可记得以前这两个身体见面的情况根本就是王见王——死棋！”

“那么曜，你那边那个总是搞阶级斗争的左相府呢？有什么复杂的情况了？”

“嗯？我那里啊，简单简单。就是我大哥对我视而不见，三哥的人给我下了点毒，四哥见我就冷嘲热讽，六哥偶尔给我使个绊子……至于我的老爹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似乎有人欠了他三百万两银子似地臭着张脸，当然密道之类的我们家也是不会少的。不过，比较重要的是，皇甫家有一只很秘密的地下力量，我都怀疑了，是不是我们家有策反的心思啊？结合刚才滈的说法，我们两家不会在默默地暗地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皇甫曜一脸的“我的小心肝可承受不了这么大的压力”的表情，引来三处白眼——连表情波动几乎为零的上官骏都毫不吝啬地扔了白眼过来。

西门滈刚想接着皇甫曜的话说些什么，正在这时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了，走进来一个美艳的女子，她见到房间里有人一下子愣住了，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而房间里的四人则也是齐刷刷地看着门口的女子，尤其是皇甫曜目光有些不善，他有跟老鸨说暂时不要姑娘来着的，现在就这么直接地闯进来了一个。这更加坚定了他要自己开一个青楼了，不是在自己地盘，怎么的都不放心啊。

“是晓荷唐突了。”两方僵持了一会之后，女子向他们行了一礼，退出了房间。

“这……刚才那女的？”

“看来不能继续聊下去了。还有三天就到三月十五了，到时候元福寺里见如何？”

“没有问题。不过，我们刚才的对话，没有被偷听去吧？”

“红楼能开得这么好，出了经营有道以外，朝廷上一定是有势力在扶持的，”皇甫曜完全没了说笑时的样子，双眉皱起，“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哪股势力了……”

西门滈沉吟半刻，似乎想到了什么：“曜，你的意思是说，这里有可能会是皇上的地盘？”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甫曜点头，“当然，这是最坏的情况，但不是不可能啊，看来我们要小心一点了，元福寺之后，在我们的势力培养起来之前，我们还是不要四人齐聚了。如果让皇上以为左右相只是心和面不和对他的皇位有威胁之类的，我们就麻烦了。”

“那么，为了打消某位皇上的疑虑。”慕容炎突然灿烂地对着皇甫曜一笑，然后毫无预兆地“哐啷”一声把面前的桌子给掀了。

只见杯子啊水果啊点心啊向皇甫曜飞来，某人狼狈无比地躲开，但衣服上还是溅上了酒水。瞬间，某人的脸就黑了下来：衣服湿了，很不爽。

另一边慕容炎则仰天大笑：“灭哈哈哈！本大爷很早就想这么做了！”

西门滈和上官骏在一边看好戏，按照这样的发展趋势，面前这两人很快会上演一场“精武门”。

“呵呵呵呵……”皇甫曜从喉咙里发出了诡异的笑声，一抬脚就把面前的酒壶向某个还在笑的家伙踢去，“想找本少爷打架？我看你是很久没有被收拾，皮痒了。”

慕容炎躲过酒壶，挑衅地看着皇甫曜：“怎么，嚣张了嘛，有种你不要耍阴的。”

皇甫曜一挑眉：“和你打还要耍阴的？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

于是，只听得红楼菊间噼里啪啦，丁零哐啷好不热闹。

然后人们都听到了一声怒吼：“皇——甫——曜——！你给本大爷去死！”

随后人们又听到了一阵狂笑：“哈哈哈哈——有本事你就来呀，慕容大爷。”

第5章：皇甫老爷的怀疑

经那晚红楼一闹，关于左相府七公子和将军府小公子关系恶劣的传闻满天飞舞。这直接影响到了朝廷上左相与骠骑大将军的关系：只要左相说什么，大将军一定反对。

于是左相很生气，把皇甫曜禁足了。

皇甫曜倒是不介意，自己蜗在随意居里也是很惬意的。然后他趁着禁足一事在自家院子里假装愤恨无比，把以前这个身体挂在墙上的破字毁去大半，要不是最后这身体的亲娘跑到他这里来看着他哭着说“我可怜的小宝贝”、“我的小心肝”啊之类的，他还可以继续闹腾下去的。不过现在的结果已经很令他满意了。

终于哄得像泪人一样的亲娘离开了随意居，皇甫曜甩了把汗：真是我的亲娘类，性命都被去掉大半条了。

“少爷，老爷让你去书房。”萍水在大夫人走后出现了，对皇甫曜说。

“我知道了。”皇甫曜点了点头，心里却飞快地盘算起来自己这位爹在自己禁足期间见自己有何目的。

而在临山斋中的皇甫老爷也是一脸凝重，他的身边站着的是左相府的杨管家和上次皇甫曜在地宫中看到的土色布衣老者。

“你们……对于曜儿怎么看？”皇甫老爷又些迟疑地问道，对于他这个嫡子他不是没有给予过厚望，只是这儿子的行为实在是让他这当爹的看不下去，天资愚笨也就算了，还整日横行霸道。可是，他现在有些不确定了，这个儿子是否真的像他所表现的如此不可管教，游手好闲？

想知道那晚红楼发生了什么，于是他叫来了跟在皇甫曜身边的两个暗卫，没想到两个暗卫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问才知原来当天晚上自己这儿子把两人都差走了才去的红楼，也就是说，皇甫曜与慕容炎见面是很早就计划好了的事情，那么这两个少爷是怎么勾搭上的呢？还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老爷，老奴曾问过暗流暗潮对于七少爷的看法。”老者发话了。

“哦？”皇甫老爷看向老者示意他说下去。

老者露出一丝笑容：“那两个孩子对于七少爷的看法是……深不可测。除此之外，无论老奴如何问，都不肯再透露任何关于七少爷的事情了。”

“嗯。”皇甫老爷点头，又转向杨管家，“思威，你觉得呢？”

思威是杨管家的名字，只见他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回老爷，七少爷这段时间在府中还是老样子，并未有什么改观。”

皇甫老爷叹息一声：“思威，我想知道你对曜儿的看法。”

杨管家抬眼看了看老者，才说：“按思威所看到的，思威认为七少爷顽劣无比，不可管教。”

老者嗤笑一声：“那万一是七少爷的障眼法呢？”

“那思威就会同意暗潮暗流的说法，七少爷的确是深不可测。”

暗潮暗流？刚到门口的皇甫曜刚好听到杨管家的最后一句话，心思立刻千回百转：看来是想知道那晚红楼发生什么事所以把他们两个找去了吧？不过，由此也可以得出这两个暗卫还不能全盘相信啊，元福寺和炎他们见面该怎么办呢？又不能不带上那两颗定时炸弹，上次让他们一个去调查萍水，一个去收集关于皇甫晾的情报才把他们支走，这次恐怕不会这么简单了吧？不过……也行，正好试试这两个人对我的忠心程度到底有多少。

抬手轻轻敲门。

“进来。”

要做好一个顽劣不堪的七少爷啊。这样给自己催眠着，皇甫曜在推开房门的这一刻收敛的眼中的精光，变得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孩儿见过爹爹。”

皇甫老爷一见皇甫曜有气无力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口气也变差了：“曜儿，你前天晚上在红楼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好事啊？还有爹跟你说过几次了不许你去那个地方。你看看你的哥哥弟弟有谁像你一样！”

一个合格的不听父亲教诲的儿子现在应该怎样？皇甫曜听了皇甫老爷的话，摆出了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孩儿喜欢去红楼又如何，红楼开着就是让人去的。上次孩儿还在那里见到了丘大学士呢……”

话未说完，就被皇甫老爷狠狠地“乓”的拍桌声给打断了：“你还敢说！”

皇甫曜闭嘴，但却是一脸的不服气。

皇甫老爷气的不轻，看来是自己多心了，这个曜儿还是一样的顽劣不堪。不是他想管这个儿子，可是红楼里布满的皇上的眼线，鬼知道他这个嫡子会在那里干出些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来。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皇甫曜垂下眼帘，遮去他眼中的思绪，这皇甫行似乎不是在气他和慕容炎打架一事，而是在气他和慕容炎在红楼打架这件事。莫非这个红楼有问题？

“你还是这样不知悔改！”皇甫老爷瞪着面前这个不配合的儿子，怒声道，“给我滚回你的随意居去，不许出门一步！”

皇甫曜抵触地看了皇甫老爷一步，丢下一个不屑的“是”字后，连礼也不行就大踏步离开了房间，把一个飞扬跋扈的公子爷形象发挥的淋漓尽致。

看到这样的皇甫曜，皇甫老爷差点气得背过气去。

“暗流。”在回随意居的路上，皇甫曜轻声唤道。

果然身边响起了暗流的声音：“有什么事？主子。”

“我要知道关于红楼的一切，是什么时候建的，老板是谁有些什么背景，还有荷姬的身份以及她的入幕之宾都有谁。”皇甫曜的凤目中闪过可以说是名为“兴奋”的光芒，“不要勉强，如果查不到就立刻收手，明白了？”

“是，主子。”

呵呵，红楼，似乎很有趣的样子啊。皇甫曜唇角挂起一抹冷笑。

在暗处观察着的暗流和暗潮见到那抹笑容，不由打了个冷战。此时的主子，一双凤目漆黑不见底，看上去宛如妖魅一般邪肆。

临山斋中，皇甫老爷冷冷地看着跪在面前的暗流和暗潮：“以后我要你们寸步不离地跟着七少爷，他有任何行动都必须向我汇报，明白了？”

暗流恭敬地回答道：“回老爷，自暗流被七少爷选为暗卫之时起，七少爷就是暗流唯一的主子。主子不希望暗流说的做的，暗流绝不会做。”言下之意就是：皇甫曜才是我主子你不是，皇甫曜如果不希望你知道他在做什么我当然就不会告诉你。

皇甫老爷绝不会料到是这样的回答，一下子愣住了。

布衣老者“呵呵”一笑：“说的好，不愧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不过，师傅有些好奇，七少爷在离开房间之后叫你们……有什么事？”他刚才感觉到在皇甫曜离开之后暗流暗潮在房间外的气息有些不稳。

暗流面不改色：“暗流答应主子不会说出去。”

于是所有人将目光转向了暗潮，就连一向平平淡淡的杨管家眼神里都有掩饰不住的好奇。

暗潮顶着几人炙热的眼神，心下思量着是说还是不说。如果让主子知道自己随便把他的事情说出去会不会……想到刚才主子的表情，暗潮不由又是一冷，还是选择保持了缄默，就当没有感觉到面前几人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