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见过爹爹。”皇甫曜在见到那个身穿墨色锦衣的中年男子之后，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礼。

“唔。”皇甫老爷点了点头，便没了下文。

于是皇甫曜也只好在一边，很规矩地站着，等着自家这个老爹发话。

约摸一盏茶时间之后，老爷又出声了：“曜儿今年也有17了吧？”

“是。”表面回答地恭敬心底里却是在鄙视：我靠，你连自己嫡子的年龄都记不清了啊？你啥时候这么老糊涂的啊！你到底想说什么啊，这样站着很累的啊！

“唔。”皇甫老爷又点点头，然后又没了下文。

皇甫曜依旧规矩地站在那里，头微低着，眼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整个书房。

书房的左侧大概有四排书架，书架上满满的放着都是书，这里的书都是皇甫老爷平时爱看的，而皇甫老爷不太看的书则都放在左相府中的百珍阁中，那时这个左相府专门的藏书阁。书房的正中是一张红木制成的大书桌，供皇甫老爷办公使用……

正当皇甫曜观察地正欢快的时候，皇甫老爷再次发话：“这事，原本在曜儿十五岁时就该做了，可是爹一直比较忙就耽搁下了。”

顿了顿，皇甫老爷深深看了自己面前今天还算规矩的嫡子一眼：“曜儿随我来。”说罢带头走出了书房。

皇甫曜随着皇甫行在百味居——皇甫老爷住的院子——中绕来绕去，绕到了一处假山边上，然后只见老爷在假山某处摸了摸，一条地道出现在皇甫曜面前。

虽然从刚才开始皇甫曜就一副漫不经心，甚至表现出了一种压抑的不耐烦，但是他其实一直暗中记着皇甫老爷走的路线也记住了假山上的机关。当他见到那条地道时，并没有太大的惊讶，毕竟这位皇甫老爷从刚才开始就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这里又是堂堂风月国左丞相居住的院子，若是说没有什么密道他才会比较惊讶。不过，在见到地道之后，皇甫曜还是在脸上表现出了惊讶：“这、这是……？！”他还故意有些夸张地表现出了些许惊恐，不出所料皇甫老爷用不太高兴的眼神扫过了自己，他这才收起一副很胆小的嘴脸。

见到皇甫曜总算收敛了自己脸上的表情，皇甫老爷才走下地道，而皇甫曜在皇甫老爷背后假意踌躇了一下，跟了下去。地道里的墙壁上镶嵌着一个个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将地道里照得很明亮。在狭小的地道中走了一段路之后，来到了一个地下大厅——也是用夜明珠照亮——大厅里站了一排黑衣人。

皇甫老爷一来到大厅，就有一个穿着土色布衣的老者迎上来：“老爷，您要的人老奴已经挑选出来了。”

这个架势，怎么像是，传说中大户人家挑选暗卫的场景呢？皇甫曜觉得自己额角抽搐了一下，跟在皇甫老爷的身后，他不着痕迹地开始一个个观察站在那里的黑衣人们——全部顶着张面瘫脸。真是的，和骏有的一拼啊。其实吧，暗卫不是没有表情才能做暗卫的吧？某人在心底碎碎念。

“曜儿，你也不小了，今日爹让你挑两个暗卫，以后你就是他们的主子，你让他们死他们不会生。”皇甫老爷和那个老人低声说了些什么后，转身对皇甫曜说道，“不过，有些话爹也要提醒你，若是让我知道你让这暗卫去做些什么荒唐事……哼！”

还果然是选暗卫啊，皇甫曜装得似乎被皇甫老爷最后一“哼”给吓到了，然后拿出一副很吊儿郎当的乖儿子的样子：“孩儿知道了。”

“去选两个吧。”皇甫老爷见皇甫曜还算听话，脸色也稍缓。

皇甫曜走上前去，一个个近距离观察这些他未来的死士。其实对于他来说，和武功高强比起来，他更关心的是忠心，而且是一种不会质疑的忠心。因为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正常人无法理解的，甚至是要瞒着整个皇甫家的，那么他要的是效忠于他皇甫曜这个人的而不是效忠于皇甫家左相七公子这个身份的。

现在他面前的大概有十三、四个人，想必都是皇甫老爷让那个老人挑选出来的，一些很有可能随时会去向皇甫老爷汇报他有没有用他们去强抢民女之类的家伙。真是让人不放心啊……嗯？在皇甫曜经过一个人的时候，感觉到了此人目光中红果果的轻蔑，这人剑眉星目长得倒是人模人样的。皇甫曜不由多打量了他几眼，那老者见皇甫曜似乎对那人很中意，便说道：“七少爷好眼光，暗安可是此批暗卫中最强的。”

最强的？难怪一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样子，本姑娘这辈子最讨厌这种自大的家伙。皇甫曜点了点头，却没有说什么，继续去观察下个人去了。

一轮看下来，皇甫曜点了两个人一个是刚才与他对视了将近一两分钟也没有任何退缩而且眼神从头到尾波澜不惊的家伙，另一个则是一个略显单薄的家伙但是皇甫曜从他身上闻到了些许甜腻的味道于是忍不住要了下来。

皇甫曜并没有要暗安，而被点到的两人走到皇甫曜面前，单膝跪地。

“暗流见过主子。”这是和他对视的家伙。

“暗潮见过主子。”这是味道甜腻的家伙。

老者不由多看了皇甫曜几眼，似乎有些惊讶于皇甫曜没有选择暗安这样的高手，而是选择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

当然很久之后，皇甫曜才知道那位老者的眼神并不是想要表达这层含义。

第3章：左相府阶级斗争（2）

回到随意居，皇甫曜以“这个老爹烦死了，累死本少爷了”之类的借口把萍水给打发了，然后把自己关在了寝室里。

“暗流。暗潮。”现在他要和这两个暗卫沟通一下感情，互相熟悉熟悉。

随着他的话音落地，面前也多出了两个人影，单膝跪地状：“主子。”

“嗯。”皇甫曜点点头，毫不掩饰自己眼睛中的好奇，“你们都站起来吧，不用太拘束。”

“是。”两个人都听话地站了起来。

但还是很拘束啊，皇甫曜微微眯了眯眼睛，见到两张像某骏一样的面瘫脸，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由自主勾起了一抹邪恶的笑容：“你们两个似乎有什么问题想要问我？”在上辈子和某面瘫骏相处了四年之后，皇甫曜已经练就一身从“毫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一个人的情绪和想法”这种高超本领。

听到皇甫曜这样问，两人似乎愣了一下，然后暗潮开口了：“主子为什么会选我们？而不选……暗安？”

唔？原来是在想这个问题？皇甫曜摸了摸下巴，然后从自己的位子上站了起来，唇边带上一丝邪肆的笑容，一双潋滟的凤目也带上了笑意和满满的情意，缓缓走向两人：“虽然本少爷荤素不忌，而且只要是美人就喜欢，可是既然是自己的暗卫以后要常伴在身边的……本少爷自然是要选对自己胃口的不是？”他停在了暗流面前，抬头带着妩媚的风情看着这个俊朗的比他高出了将近一个头的暗卫。

皇甫曜放现代并不能算高，大概只有一米七八到一米八零左右，但是在古代也算是高的了，而这个暗流有将近一米八八的身高，可以说是天资禀异了。

暗流真的愣住了，看着主子似乎带着蛊惑的笑容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接这位主子的话，平时他也以冷静为傲，可是现在他实在有些冷静不下来了。暗潮也没有想到是这样的回答，看上去主子对暗流更感兴趣，但是这个不能代表主子不对他感兴趣……瞬间以理智自居的暗潮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片混乱中。

而另一边皇甫曜将两人的反应全看在眼里，于是当两个暗卫还在纠结的时候，他们无良的主子已经忍不住笑出声了。皇甫曜一边笑一边回到刚才坐的位子上，因为萍水还在外面所以他不敢放声大笑，所以忍得很辛苦。

看着面前笑得已经毫无形象可言的主子，暗潮暗流很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似乎被耍了？终于止住笑的皇甫曜抬眼看向两人：“抱歉，我开玩笑的。因为你们两个一副没有表情的样子我就忍不住想逗逗。”那双凤目中盈盈的笑意出卖了他的好心情，暗潮暗流毫不怀疑，以后他们两个或许会被这个主子玩得死去活来——当然最后事实证明他们的感觉是正确的——不过目前来说两人也算送了口气，要是主子是认真的他们也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过经皇甫曜这么一逗，暗潮似乎像是放下戒备一样：“主子……您别拿这种事开玩笑啊，暗潮还想多活几年。”

皇甫曜则不以为然：“怎么会？要是这种程度就缴械投降了，你们以后被人吃干抹尽了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这倒不是他危言耸听，要是让慕容炎他们见到这俩相貌端正尤其是身板很不错的家伙，指不定会做出些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情出来。

感觉到主子别有意味的打量目光，暗流和暗潮不由得抖了抖：好可怕。

收回眼神，皇甫曜也收起了说笑的样子，淡淡开口：“好了，我有话问你们。刚才你们跟我进来的时候，我的贴身侍女你们有看到吧？”

“是。”两人的回答异口同声。

“你们暗卫除了男的应该也有女的吧？”皇甫曜拿起桌上的杯子和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水。

“是。”还是异口同声的回答。

“因为我一直混迹于花街柳巷所以我爹担心我对暗卫出手所以这次没有找女的暗卫，是不？”轻抿一口杯中的水。

迟疑了一下，两个人还是给了肯定的回答。

“你们有什么办法确定一个人是不是我们府上的暗卫不？”

暗潮想了想：“主子认为那个萍水也是府上某位公子的暗卫？”

“我认为她是我三哥的暗卫之一。”皇甫曜倒也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而是开诚布公的说道，“而且她和暗潮一样，应该擅长用毒。”本来他倒是还没有想到萍水有可能是暗卫，只是本能觉得这萍水是皇甫晾的心腹。

“主子怎么知道暗潮是用毒的？”暗潮终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猜的。”皇甫曜一手支着脑袋，另一只手则玩着手中的杯子，看着杯中的水被摇晃出一圈圈涟漪。

猜的？怎么猜的？虽然暗流和暗潮都非常想问这个问题，但是看着皇甫曜一副神定气闲的样子，又不知道要如何开口。两人交换了一下视线，他们发现自己居然看不透这位据说不学无术游手好闲飞扬跋扈的七公子。

“如果萍水是三公子手下的暗卫，主子准备怎么做？”暗潮看着玩着手中杯子的皇甫曜，隐隐有些心惊。

“暗卫的职责应该是保护主子的安全吧？”状似漫不经心地问话，状似漫不经心对光看了看手中的杯子，“暗潮你说该怎么做？”

倒抽一口冷气。暗潮再次跪下：“暗潮明白了。这件事就交给暗潮吧。”刚才他不会看错，茶水对光时浮着一层金光，那是“荨黄”，可以解毒，但若健康人长期服用的话会有嗜睡的症状，然后身体会一天天萎靡下去，最后长眠不醒。

“嗯，那就拜托了。”放下杯子，皇甫曜垂下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疲惫，再抬起眼睛的时候却依旧是带着笑意又略有算计的样子。

“是。暗潮告退。”

皇甫曜点了点头，暗潮人影一闪便不见了。

“暗流，从今天开始起你就是我的人了，我不希望你把我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听，包括我爹。当然我现在也没有能力去阻止你去做什么，我能做的只是提醒你，到底怎么做，权利在你手上。”依旧浅笑着，皇甫曜与暗流坦然的目光对视，“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但是我希望那是在完成我的命令之后……可以吗？”

轻声的像是询问一般，在暗流听起来却是不容置否的口气；面前男子的眼神无比清澈，却让他有种无处遁形的窘迫感，二十多年来这是第一次。

“暗流将永远忠于主子。”

看着跪在面前的暗流，皇甫曜站起身向床走去：“嗯，你退下吧。我有些乏了，想休息一会。”

这次到不是他撒谎，而是在进行了一番提心吊胆的收买活动后大脑需要休息以补充脑细胞。他已经看到了阶级斗争的广阔前景，某人在心中默默地泪奔，为嘛只有他的家庭情况如此复杂！

“是。”暗流悄然退下。

而皇甫曜则倒到了床上，一沾到枕头就陷入了睡眠之中。

第4章：百花街红楼再见

皇甫曜整个人都几乎要陷进贵妃榻那软绵绵的垫子了，他闭着眼睛，听着楼下女子的娇笑声娇嗔声，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今天是他们四人约定见面的日子。

“哟，今天倒是到的很早嘛。”伴随着开门的声音，响起了一个没什么感情波动的男声，“真是

难得。”

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容，皇甫曜支起身子，睁开眼睛：“没有了家长的管制我自然是活的如鱼得水，骏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属于哪种人。来这种地方我当然得很积极，非常积极，无比积极的才是不是？”

依旧一身蓝衣的上官骏，走进房间，随意找了位子坐下，撇了撇嘴：“是啊，我怎么就忘了你从以前就不是个善主。从初中开始起就步入了双性恋的殿堂。”

皇甫曜并没有接上官骏的话茬，只是不雅的翻了一个白眼。

两人说话间，慕容炎和西门滈相携而来。

“诶，曜你也到了啊，真难得。我还以为你今天一如既往会迟到呢。”慕容炎挑了挑眉，他也还是一身红衣，颇有一种飞扬跋扈的感觉。

“你们都很希望我迟到么？那我下次一定会不负众望地让你们等我的。”皇甫曜半倚在贵妃榻上，抛了一个媚眼给慕容炎，风情万种。

西门滈和慕容炎坐下之后，小王爷发话了：“曜，我看你这样样子，就是红楼的花魁荷姬都不是你对手啊。要不如我们以后开了青楼之后由你来坐镇？”

原本皇甫曜就长得比较阴柔，属于美丽型的男子，因为原来飞扬跋扈又沉迷于酒色之中多少打磨掉了些他可以说是“姣好”的长相，但是换了个灵魂之后，不知是保养地比较好还是开始在行动上清心寡欲起来了，原本的魅透露了出来，还带上了几分妖气。听了西门滈的话，皇甫曜轻笑一声：“我还想多活几天，我可不像在座几位爹不骂娘不管的，我头顶上几位哥哥还有底下的弟弟们可是都盯着我这个左相唯一的嫡子，巴不得整死我呢。我可是彻底的陷入了阶级斗争之中。”

“不是很适合你么？你不是也乐在其中么？”上官骏豪不客气地反问，冷峻而英俊的脸上又丝不易察觉的鄙视。

“这倒是大实话，”西门滈轻轻淡淡一笑，抬手为自己斟了一杯酒，说不出的优雅，“也只有曜你有这个能力有这个心情陪他们玩，要是骏或者我的话一定会因为懒得搭理他们而毫无建树，炎的话……可能身边有阶级斗争都不知道吧？”

“切，本大爷是懒得和那些个小人多计较。”慕容炎一脸不屑，抱着手臂。

“你终于不再自称老娘了啊。”皇甫曜一脸的兴致盎然，“嗯，亏我还很想看你因为自称错误而陷入纠结的样子呢。”

“好了，不闹了，说正事吧。”西门滈见慕容炎和皇甫曜有继续斗嘴斗下去的心情，连忙打断，天知道这两个人要是真的斗起来可以斗个三天三夜，“我们来各自汇报一下自己这里的情况吧。由我先开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