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钦，他是小钦的朋友吗？”妈妈也看到了。

摇头，想了想，又轻轻地点了下头。他是小狗，小狗可以做朋友。

妈妈朝他跑开的方向看了看，若有所思的。接着又牵起自己的手朝家走去。

几天后，妈妈将他带到我面前。

“小钦，小钦，你看这是谁啊。小辰他妈妈也很忙，老不在家，他一个人好可怜，所以妈妈同他妈妈讲了，让他过来咱家好吗？白天你们一起上学，啊，妈妈已经跟你们学校讲好了，他现在和你同个学校哦，只是小辰是一年级的插班生。然后你们一起回家。晚上他要回家睡也可以，留在咱们家睡也行。小钦看好不好？”

“……”在他们两人间来回看了看，转过身继续做自己的事。过了一会，又听见身后传来妈妈有些哽咽的声音。

“小钦，小钦不反对那就是同意咯？……那，那小钦比小辰大，你要多照顾小辰啊。”

“……”

“妈妈……额，妈妈最近放假，在家陪你们好不好？小钦和小辰想吃什么跟妈妈说啊，好不好？”

“……”

“额，小钦，忘了说了，小钦，来，转过来。他叫小辰，欧阳辰。小辰，他是小钦，苏子钦。”

“……”

“来，小辰，子钦比你大两岁，所以你要叫小钦哥哥哦。”

“……小钦……哥……哥。”刚叫完就马上又死死地咬住红红的下嘴唇。

“小钦？”

“……小狗。”

“啊？”

“……不叫小辰，叫小狗。”

往后的三年里，症状有了很大的改善，不过仍是一副寡言罕语的性子。直到小学毕业，也就和妈妈还有那小狗说的话多些。

妈妈的工作一下子变少了，不再三天两头的出差跑新闻，而是常在家守着自己。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不停的说，不停的说，以此来引起自己的回应。后来想想，她那无敌念功估计就是从那时候被自己练出来的，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而小狗，不对，欧阳辰却是变了很多。貌似后来他父亲原先的老板托人找到了他们。总之，他们搬出了我们家的储藏间，他妈也不用再起早贪黑的出去工作。因为欧阳辰死活不换学校，所以他们买下了隔壁楼的一套半旧不新的房子住了进去。直至升了初中，俩人还是整天黏在一起，欧阳辰还是会在放学时到教室门口等他一起回家。只是当初扯着自己的衣角乖乖跟在身后的小狗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长着尖牙利爪的小狼。

吸烟，逃课，打架，无所不作。小时候欺负过他的王磊他们那段时间哪个不是天天提心吊胆，看见自己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而自己知道的这些恐怕也只是其中的九牛一毛而已。

自己从来不问，他也从来不说。

每次挂彩了便来他家，坐在他家门口直到自己去开门，然后说尽好话求着让他住几天。当他发现自己给他擦药时，总是生故意用力压按他受伤的地方时，才又露出小时的那种小心翼翼讨好的小狗表情。

看着眼前还在熟睡的人，脸上依稀还能找到小时候的影子。欧阳辰，我已经不知道，在这十多年的成长岁月中，到底是你需要我比较多，还是我依赖你比较多。高考完后有意躲避的你，还有现在的你，到底又在想些什么。

但是，是不是，是不是我这次可以尝试着，尝试着去依赖你。因为从很早之前，我就发现，只有你。

我只愿，依赖你。

第十二章

不过，难得苏子钦刚对自己亲近些，学校却通知什么大一的同学从下周起到学期末的一个月时间里要去部队军训！？说什么这大学城附近的部队只有一个，于是几个学校轮流去哪儿军训，而他们就被安排在学期末了。

他奶奶个熊

在宿舍里碎碎念了半天，刚停下喝了半杯水歇口气，那边的萧帅见自己骂得差不多了，这才走过来拍拍他的肩以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说起风凉话。

“你们算好的了，我们进来那会儿轮到9月份去军训。尼玛你是不知道啊，那天气啊真他妈的热死人了。天天套上那么厚的军服站在大太阳底下暴晒，差点就被射死啦。我和胖子倒还好，我皮粗他肉厚的没太大事儿。老三和白痴昕可是狠狠地脱了一层皮的。”

“是啊，而且一训就是一整天，晚上回来都累趴了，个个半死不活的，谁还回去洗衣服，大家都将就着穿呗，挨一天是一天的。没两天时间，还没进集体宿舍呢，大老远的就能闻见那味儿呦。靠，这奶妈弱暴了，老子都快被整死了也不奶我下。”胖子也来搭腔凑热闹。

“废话，十人份的臭衣服臭袜子，一个月后我们还能活着出来就该谢春哥了好吧。”也许是胖子的话勾起了萧帅某些不好的回忆，一脸的苦大仇深的样子。

林昕也走过来，“欧阳辰，记得要带防晒霜啊，别觉得那是女生用的自己大老爷们儿不好意思抹。不然可就白白毁了这么张粉嫩的小脸了。”

欧阳辰听了立马朝林昕丢了好几个卫生眼。

“干……干……什么呀，当……当初他们就是这么跟……跟我……说的呀。”呜，欧阳辰凶起来好可怕，自己又忍不住结巴了。

看林昕一脸小绵羊的样儿，欧阳辰就觉得心里呕得慌。就是这小绵羊样儿惹得苏子钦对他那么好，真是，气死了，真想把他提溜起来揉成团丢到外太空去。

“我家子钦呢？”

“你家的你都不知道我们怎么会知道啊。”胖子的话显然让欧阳辰很受用。

“苏子钦貌似又去图书馆了，下午还问我书看……看完没他……他要还了……”林昕越说越没底气，最后几乎都没声儿。呜，他怎么又瞪自己了，算了，自己还是回床上看书好了。

晚上苏子钦一进宿舍，某只大型犬就凑到跟前来使劲的摇尾巴。

“你去哪儿了啊，怎么又到快熄灯的点儿才回来啊。”

“图书馆。”

“图书馆哪有开到这么晚的啊。”哀怨。

“……送一女生回宿舍。”

某犬愣了愣，“哦。”

“我们下周要去军训啊，住部队啊，一个月啊。”

“恩。”

“苏子钦……”

“记得带防晒霜。”放下书，拿了换洗的衣物走进厕所“还有够一个月穿的内裤和袜子。”

第十三章

按理说，到部队封闭式的训练是十分严格的，其中就有规定参加军训的同学不得私带手机。但是粗略算算这军训也过去有二十天了吧，那小鬼天天晚上电话不断，东扯西扯的一聊就是半个多小时。纵然是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苏子钦这次不免也在私底下感到有些小好奇。

但好奇归好奇，他才不会无聊到去问他这问题。

从图书馆出来，王瑾茹又跟在身边，唧唧咋咋的说不停。

“子钦，我今天打你电话你怎么又没接啊。昨天不是说好了么今天一起自习的嘛？”

“……”有么？

“苏子钦……”

“喂，苏子钦。”骤然拔高的女声显得有些刺耳，引得行人都往他们的这儿瞧。

“手机忘带了。”

“哦~这样啊，不过还是我聪明，知道你一定会来图书馆自习的，所以就过来找你咯。”轻快的语调显得有些洋洋得意。

“对了，周六的那个考研讲座你去么？”

“苏子钦！！！”

“还没定。”真受不了。最近连续三周严重的睡眠不足，这货一嚷嚷自己的太阳穴就死命的跳。（我才没有因为一个人睡不习惯！！！）

“啊，为什么啊，我听说那个讲座很好啊，据说请的是有好几年的辅导经验的老师的说。”就知道你受不了这招，哈，看你还无视我。

“看看吧。”

“恩，去吧，咱们一起去不好么。对了，你为什么不直接考我们学校的研究生啊，或者是S市的。咱们这儿有招研究生的学校不是挺多的么？”

“不想。”

“好吧，子钦，起风了，好冷啊。”

“唔，子钦，你的衣服能不能借我穿啊。诶？喂，苏子钦你去哪儿啊？”

“……回去。”

“那个，你送我回宿舍好不好啊。那么晚了我有点怕啦。”

“……-_-|||”

回到自己在校外租的小房子里，还没来得及开灯，就听见手机在屋里一阵玩命儿的叫。

“喂。”

“啊，苏子钦你终于接电话了。哦买噶，你肿么了啊，肿么一直都不接电话啊。”

“手机充电忘带了。”

“哦，这样啊。啊，不是，我跟你说啊，估计是你老没接电话，欧阳辰那小子又打了我和小衰的电话，刚好我蹲厕所去了，小衰那SB去隔壁宿舍借作业的时候刚好隔壁刚下了新片子，于是就定住了忘了回来。总之就是，我们也都没接电话。结果那小子刚就冲到我们宿舍来了。喂！？你有在听吗？”

“……恩。”

“哦，哦，然后他发现你搬出去不住宿舍了，那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好可怕，都把我们家小四吓坏了。”

“重点”

“额，他问了地址，然后一声不吭的走了，就在15分钟前。”

这边胖子话音刚落，外面就响起一阵的敲门声。

“额，你自求多福吧。别怪我没提醒你啊，真的很可怕啊。”连胖子都听到那带着怒气的砸门声。

苏子钦顿了顿，看了眼客厅，答了句“我知道了”便把电话挂了，走出房间去开门。

第十四章

“额，你自求多福吧。别怪我没提醒你啊，真的很可怕啊。”连胖子都听到那带着怒气的砸门声。

苏子钦顿了顿，看了眼客厅，答了句“我知道了”便把电话挂了，走出房间去开门。

门一开，欧阳辰就冲了进来，一脸的杀气，凌厉的眼神往屋子里扫了一遍最后回到苏子钦身上，狠狠地盯着。

“怎么过来了，不是在军训吗？”

欧阳辰不搭话，紧绷的下颚和抿成一条线的薄唇预示着他的怒不可遏。瞪了苏子钦一会，径自跨过他走进室内，在不到30平的单身公寓里转了圈，最后坐在客厅里的折叠沙发上才开口说道。

“……呵，是啊，我在军训，出不来，什么也不知道，跟个2B一样天天打电话来问这问那的，到最后还什么都不知道，呵，多好。”

“你回来了自然就知道。”

“你在我没走前就定好了的吧。呵，苏子钦，你真行啊。”

“……没有。”定定的看着欧阳辰，乜斜着眼，低沉的声音配上讥讽的语气，苏子钦脸上仍是一点表情也没有。

“是么？没有，没有个屁。你他妈的敢说你没有一早就决定要考研？你他妈的，敢说你突然间心血来潮了出来一溜达看到这地儿发现，诶，还不错，挺适合大爷我的，于是提着包就住进来了？你他妈的，之前就不会和老子商量下？你他妈的，你他妈的即使心血来潮今天才搬来，昨晚上跟我打电话的时候你他妈的就不会说一声？”苏子钦的冷静一下子刺痛了盛怒中的欧阳辰，让他瞬间有种自己根本就是无理取闹的感觉。他像一只炸开了毛的猫从沙发上跳起来，双手握拳的朝苏子钦吼道。

“……”苏子钦窒了窒，接着把眼睛移开。

“呵，好啊苏子钦，你到底把我欧阳辰当什么了？恩？就这么不在意？当初我怕不能和你上同个大学，拼了命的读书，几个月内背了人家高中三年学的东西背得我他妈的一看到书我就想吐。结果你一上大学跑的连影儿都没有，三年里连个电话都不给。到后来还是我高考完了你都大三了，我在路上遇见你妈我才知道你们家搬哪儿了，才知道你来了这么个破学校。靠，你以为我不要命的考了600多分儿真的就一句志愿没报好才来了这学校？这世上没有哪个比我更知道你的性子，你以为我一米八的个儿就爱和个大男人去挤宿舍那么小一床？”欧阳辰觉得肚子里憋着一股气，顶的他难受。

苏子钦不是没有听出欧阳辰话里的忿恨和自嘲。他抬头看了欧阳辰一眼，喉结上下动了动，却觉得喉咙一阵发紧，随即又把眼睛移开，盯着沙发前小圆桌上摆着的一个玻璃的烟灰缸。

沉默。屋内除了墙上时钟走动的声音外，就只有欧阳辰沉重急促的喘息。

不知过了多久，欧阳辰打破了沉默，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苏子钦，我……你到底……”

“我给你打过电话。”

“？”

“我打过电话。”

欧阳辰一脸怔营。

第十五章

“我给你打过电话。”

欧阳辰一脸怔营。

“我给你打过电话，你没接。在你跑来和我说那些话之后。我听说你整天和一群人在外面鬼混，还交了女朋友。我打电话给你，本想告诉你，我收到z大的通知书。……你没接。然后我听说你为了女人还打了王磊。进了医院最后还退了学。”盯着茶几上那个一尘不染的烟灰缸，苏子钦的眼睛里有些失神，轻轻的声音几不可闻。

欧阳辰怔忪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了声音“……王磊，那天晚上，就是你们考完后，大家一起去喝酒庆祝的那天晚上，王磊他看到了。”

苏子钦突然抬头看他，脸上竟流露出惊慌之色，连肩膀都在轻轻的颤抖。

“呵，你以为我真醉了么？即使醉了，也不至于醉倒连被人亲了都没知觉吧。”欧阳辰的这一笑里饱含了太多的含义，只是苏子钦没有注意。

“你以为这样偷偷的，没人会知道，呵，但是那死胖子看到了。他来找我，和我说了好些难听的话——他从小就最会这些，以前我家的事在他嘴里没少被捣腾来捣腾去。后来被我整怕了，看到我就夹着尾巴跑。因为这事儿他以为他又抓到我的痛脚了，于是来我面前威胁恐吓。他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任他们欺负的欧阳辰么。”

苏子钦好似没有听到欧阳辰的话，他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一会儿才说道“……你，你知道？所以那时候……”

“额，我，不是，诶呀。”欧阳辰登时一脸的尴尬，也不敢再像刚才那样理直气壮的盯着苏子钦。他重新坐回沙发上，将头发抓的跟鸡窝一样。

“诶呀，我，我虽热从小就爱跟你在一块，就爱粘着你，但是我从没想过那个啊。我一直以为我是直的，当然在你亲我之前我也一直没想过你会是弯的。额……CAO，怎么这么别扭。反正，你亲了我的那下，我当时就呆了。你知道我有多混乱么。在那之前，你一直是我特殊的存在，但不是那种存在。你跟家人，兄弟，朋友都不一样。我很震惊，不知道怎么办，然后我又觉得你竟然对我有这种想法，是因为这样的喜欢才和我亲近，待我与别人不同。又有种被欺骗被背叛的感觉。然后又总是想到我们之间从小发生过的那些事儿。我不知道我对你是什么感觉，但是我又觉得我不喜欢男人我不是同志……如果是别人早被我打死了，但是却又是你，我不想失去你，但是我又很矛盾……啊啊啊啊，烦死了。然后那段时间我很怕见到你，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我也怕让你发现我知道了，两人会尴尬。所以就放任自己和鬼子他们疯。后来他们好像也看出咱们俩之间不对劲儿，就塞给我一女人说让我玩玩儿消消气，说那女的一直很喜欢你，喜欢了很久——就是那个叫什么蕙姗，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反正就是很不爽，所以也就没拒绝。”欧阳辰觉得自己脑子里一团浆糊乱极了，坐在沙发上语无伦次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