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倾心 下——妖濯
妖濯  发于:2013年05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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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话你应该去对皇甫容说!再说皇甫家的存在对我慕容氏本就是个威胁,你又何以见得本王会愿意帮你?”

井宗低垂下头,神色落寞,幽幽开口道:“容他将自己的心都给了王爷,又怎么会在乎皇甫家的生死呢?”似是意识到自己的失神,井宗复又抬头,恭谨道:“我知道嘉辰王本性良善,必不愿意看见皇甫家血流成河。”

慕容初看井宗的神色,了然于心,心里暗叹:又是一个痴心痴情的人。似是感同身受,心里的气也平了些,伸手拉起井宗道:“就算本王不下嫁,皇兄有朝一日还是会铲除皇甫家,到时你又能护他到什么时候呢?”

井宗道:“这些年,我也一直在想抽身的法子。总要一步步来,方可护他周全。”

慕容初叹息一声,刚想再说什么,便看见连成气喘吁吁的爬上山来。慕容初问道:“你怎么来了?”

连成上气不接下气道:“回禀王爷,皇上…有旨…宣…宣王爷即刻进宫!”

慕容初心知是为了皇甫容求亲的事,转过头看了井宗一眼,忙忙带着子青子衿回府换了进宫朝见的衣服赶着进了宫。

夜色降临,偌大的宫殿在夜色笼罩之下显得异常深不可测。风有一阵没一阵的呼呼吹着贯穿整条御街。慕容初的车马飞驰而过,急促的马蹄声在此刻听起来让人胆战心惊。

慕容初到伽岚殿的时候,殿内灯火通明,慕容宏独自垂手矗立窗前。他宛若刀削的肩膀看起来是那样得不堪重负。慕容初单膝跪倒请安:“吾皇万安。”慕容宏背对着他,轻声道:“起来吧。”

慕容初抬头看见窗沿上挂着一轴画像。画中人清瘦若凤尾萧萧,粉面生春,雌雄莫辨。清华绝贵,依依然伫立在一丛荫森森竹林之下,且听风吟。神色淡淡,却是风姿绝妙。让人一见清新,再见倾心。

慕容初眼波一转,赫然瞥见右下角的落款——拓跋岚。

慕容宏转身见慕容宏面露疑色,声音低压而疲惫,问道:“你应该很清楚这画像里的人是谁吧?这是岚为你画的,一直挂在他的屋子里。今天下午,朕去拿来的。”

“皇兄,这···”慕容初疑惑。

慕容宏一边摇手示意慕容初不要说话,一边拉起他的手,命他坐到御座上。慕容初不肯越矩执意不从,慕容宏便强按他坐下。自己复又坐在他身侧。

慕容宏看着画像,出神道:“凤凰,从小到大哥哥一直以你的保护者自居,尽心竭力的保护着你。就因为你是哥哥唯一的弟弟,又自小体弱多病。哥哥从未和你争抢过什么,事事依着你,宠着你,爱着你。可是现在,哥哥要求你一件事,你就当哥哥自私也好,以后埋怨哥哥也好,哥哥只求你答应。”

慕容初闻言早已猜到是为了皇甫容求亲一事,开口道:“哥哥可是想将凤凰下嫁给皇甫容?”慕容宏低下头,道:“凤凰,哥哥知道让你一再下嫁给男人是容国对不起你,是哥哥对不起你。”

慕容初一声苦笑,问道:“皇兄,皇甫家的势力真就大到如此了吗?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只能让凤凰下嫁?还是哥哥有什么事是凤凰不知道的?前些日子,皇兄那样着急的想为凤凰做媒,凤凰便已经察觉皇兄似有什么难言之隐。你我至亲骨肉,哥哥还有什么事不方便对凤凰说得吗?”

慕容宏起身走至窗边,将画轴收了下来,说道:“其实这幅画不是朕拿来的,而是朕抢来的。”

慕容初微微震惊,抬头直盯着慕容宏看。

只见慕容宏苦涩一笑,道:“朕因为皇甫容威逼你下嫁的事苦恼不堪。下午便去找岚商量,谁知推开门,便看见他痴痴望着你的画像。朕的心顿时就乱了。好不容易按耐住想要发火的心情和岚说了来意,没想到他竟发起火来。朕一怒之下,便将画像夺了回来。其实,你看见这画的落款便也应该明白的,岚其实是巫国的涵王,巫国皇帝的亲叔叔,流韵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蕴和长公主。”

慕容初安奈住心中汹涌的震惊,强逼出几个字来:“哥哥喜欢岚?”

慕容宏抬头,迎着慕容初惊惑的目光郑重道:“没错。我是喜欢他。所以在发现岚竟然喜欢的是你的时候,才急着要为你做媒。朕知道,只有你或嫁或娶,岚才能死心,永永远远呆在我的身边,朕知道要你下嫁皇甫容,是朕自私,可是凤凰,你就当成全哥哥,可以吗?哥哥求你了!”

“哥哥现在是当凤凰是障碍吗?非除不可?”慕容初伤心道。

慕容宏扔下画像半跪在慕容初面前,拉着他的手,哀求道:“凤凰,哥哥知道对不起你。可是,哥哥实在是没办法啊。自从岚来到我的身边把我的病治好。我就知道自己再也离不开他了。他是救我命的药啊!凤凰,哥哥求你,成全哥哥,好吗?哥哥求你了!凤凰,你还记得吗?那时候在哈都你是怎么答应哥哥的?你答应了哥哥,只要哥哥放过赫连叡,你以后就什么都听哥哥的。现在哥哥只求你答应下嫁给皇甫容,你这都不答应吗?”

慕容初黯然道:“哥哥,你就这样讨厌凤凰!非逼凤凰下嫁不可了吗?哥哥要是因为哈都的事情记恨凤凰,凤凰愿领责罚。请哥哥千万不要就这样将凤凰退出去。”

“对不起。”慕容宏低头道。

慕容初“嗖”得起身,低低垂下头去道:“哥哥。凤凰现在的心很乱,你容我回去想想好吗?”

第八十八章:为谁都著眉端聚

慕容初匆匆忙忙回到嘉辰王府,心神意乱,晚膳也不用便要洗漱睡下。子青子衿放心不过便将流韵请了来。

流韵满脸堆笑地推开门,笑道:“嘉辰王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又不适了?你的两大贴身使女这样忙忙的把我找来?”

原来慕容初并不曾睡去只是合衣躺着。听闻流韵进来忙翻转起身。

流韵见慕容初脸色阴冷不似以往平和温柔,便笑道:“可是真的不舒服了?脸色这样难看?”慕容初向流韵做了一个揖,冷笑道:“多谢蕴和长公主关心!”

流韵身子一僵,强笑道:“你都知道了?是你哥哥告诉你的?”

慕容初正色回道:“正是。凤凰有一事不明,还请长公主告知。”蕴和莞尔一笑:“你是想问我和岚为什么放着好好地长公主和王爷不做要跑到容国来是不是?”

“正是。”

蕴和笑着坐下,随手捻起一枚李子送进嘴里,轻皱眉头,说道:“我也是没办法被岚拉来的。岚和我的关系其实跟你和慕容宏的关系差不多。岚是我最小的弟弟,从小就像是个冰块似的,对人爱理不理,好像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但唯独和我处得来。其实我知道岚他不是性子冷漠,而是怕受到伤害。从小生活在深宫之中,对于人性早已看透,不再奢望些什么了。他只有在自己的心里筑起一道墙,不再让任何人进入,自己才不会受伤难过。直到遇到你的姐姐——慕容苓。”

“姐姐?”慕容初惊讶道。

蕴和微微叹息道:“四年前慕容苓下嫁巫国,岚奉皇命前往天堑迎接,路上碰上一伙来路不明的山贼打劫。刀光剑影间,岚和你姐姐不幸掉落悬崖。十四天之后,巫国的军队才在天堑底找到他们。那时候岚重伤未愈,而你姐姐身中剧毒。”“身中剧毒?”

“没错!身中剧毒!你姐姐慕容苓真的是一个善良温柔的女人,只可惜,唉!”蕴和摇头叹息道:“岚护着她掉下悬崖的时候受了伤,一直都昏迷着。在我们还没找到他们的十四天里,全靠你姐姐慕容苓照顾着。没有吃的,你姐姐就去摘野果给岚,她自己吃野菜。没有喝的,她就聚集了花木上的露水给岚,自己几天几夜没喝过一滴水。你姐姐千金之躯,从小娇生惯养。又是受伤又是风餐露宿的,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因为长期吃食山间不知名的野菜而身中剧毒,回天乏术了。回到巫宫的时候,她一直拖着岚的手,求他要是将来有机会,请一定代她来容国,照顾你们两兄弟。你姐姐至死都牵挂着你们!为了还你姐姐这份情,我和岚才会来到容国。”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岚啊,岚,你竟瞒得我这样苦!这就是你还债的理由!因为我的姐姐为你而死!我情愿你从未出现在我的世界里,就让我一直以为姐姐是死在巫国的宫斗里的。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出现,揭开这样血淋淋的事实。姐姐她这辈子就怕的就是孤单和黑暗了,在悬崖下的十几天她一定很难过。她一定很孤独,很无助!

见慕容初泪眼纵横,蕴和递过一块帕子:“别哭了。我知道你难过。你姐姐都已经去这么世久了,你这样哭她在地下反而不能安乐。”

慕容初接过帕子拭了拭泪,哑声问道:“那班匪徒你们找到了吗?有没有为姐姐报仇?”

流韵起身拿起剪刀将燃尽的灯芯减去,噗的一声,火焰冉冉照得满室光亮,“说来也奇怪。一回到巫宫,我们就遣人明里暗里的去查,却没有意思头绪,就连着群土匪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在哪里安营扎在都没有头绪。”流韵的声音且低且浅,灯火将她的背影渐拉渐长。

“堂堂泱泱大国,怎么会连出现在自己国家境内掳截皇妃的土匪都找不到?蕴和长公主,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慕容初思虑许久总觉的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蕴和长长叹一口气,转身安慰道:“就算有什么事情,也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就算让你知道事实,你姐姐也不会复活过来。你又何必要知道真相让自己难受呢?”

慕容初咻然起身,一把握住蕴和的肩紧紧逼问道:“真的另有隐情?!你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可以让姐姐就这么含冤不白的去了。你快告诉我?”

蕴和别过脸不忍再看慕容初的悲怆,“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怕你知道事实之后会撑不住。”

慕容初双眸紧紧将蕴和凝住,正色道:“你若真的为我好,就请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

蕴和沉思片刻,仰头看着慕容初道:“其实我也觉得应该告诉你事情的真相,是岚一直嘱咐我,叫我什么都不要和你说。他说你身子不好,知道这些是对你没有好处。不过我想事情过去这么久,你应该也可以接受了,而且你也有权知道事情的经过。其实你姐姐那件事和泽皇赫连叡有关。”

只听到这几个字,慕容初全身的力气便被瞬间抽干,有气无力道:“为什么?”“我们查到的结果是,泽皇担心你姐姐下嫁巫国会造成巫容两国联手对付泽国的局面,所以先下手为强,派人乔装劫匪劫走你姐姐,想要造成两国矛盾。”蕴和不知慕容初和赫连叡之间种种纠缠,浅浅叹息道:“也不知是上天作弄,还是命运如此。三四年后,你居然远嫁泽国和亲。不知道赫连叡初见你时是什么感受,有没有想起在巫国因他的诡计而死的慕容苓。”

慕容初悲苦难言,轻浅妩媚而清冷的一笑,似是自嘲似是无奈,“是啊,不知道他是怎么样的感受呢?”一语刚落,直喷出一口血来,清华的脸因奋力压抑而涨得紫红,“我以为可以将一切都收拾起来,从头来过。我以为只要将那段时光忘记,将哈都的一切当做一场梦,一场与过去挥别的梦。那么一切就都会好起来。没想到,这并不是中途才开始的错误。它从头到尾都是错!”

慕容初的神情悲恸到底,几乎有些疯狂,声音也有些凄厉了,“赫连叡!赫连叡!你为什么可以这样假情假意!?”

蕴和见慕容初这样早已惊呆了,见慕容初又是大哭又是大笑,急得手忙脚乱,要去扶他又被他一把推开,“你这到底是怎么了?你不是一直都是冷静自持的吗?怎么一提到赫连叡就变成这样了?是我说错话了吗?还是我不应该告诉你这件事情?”

慕容初的泪潸然泪下,心痛难耐,扑上去紧紧扼住蕴和的手腕,“为什么不早早点告诉我?为什么不早点让我知道真相?我要是一早知道,我是死也不会让他碰我的!为什么!”

蕴和闻言很是诧异,一手扶着慕容初问道:“这话可怎么说的?”

慕容初整个心似被掏空了一般,久久站着不能动弹。

铜雀楼那样静,仿佛连空气都凝滞了,死寂一般。

慕容初月白色的睡袍上满是泪水。过得片刻,他没有在哭,脸颊泪水干涸,只仰天大笑,身子剧烈地颤抖,口中喃喃自语:“那一晚,你为我付出那么多。我以为我们之前的一切都是误会,我以为我们可以从头开始。原来是我太天真,横亘在我们面前的是我永远也没办法跨过去的鸿沟。我们终究是不能在一起了。”慕容初一语未了,只颓颓昏死过去。

第八十九章:夜色幽访月暗

慕容宏举眸,天将黄昏,通往后殿回廊蜿蜒曲折,扭曲成一个荒凉的姿态。风呼呼吹过,有一种撕裂一般的疼痛感。

回廊尽头是拓跋岚负手而立的清冷身姿。

“凤凰已经答应下嫁给皇甫容了。你就不能将心收回,好好安放在我的身上吗?”在拓跋岚面前,慕容宏从不敢自称是朕。这样孤傲的称呼只会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远。

拓跋岚没有理会慕容宏的话,冷冷转身离开。身上浓烈的薄荷有清凉彻骨的气味,凉得发哭,丝丝缕缕直冲慕容宏的鼻端。

“岚,你为什么要这样待我?从前的你不是这样的。你虽然面上清冷,但对我一直是体贴照顾有加。难道就是因为喜欢上了凤凰,你就将我抛于脑后?”慕容宏心有不甘,死死抓住拓跋岚的衣袖,声声逼问。

“你不该利用我姐姐。”简简单单几个字便将慕容宏打入谷底。

只是一愣,慕容宏的唇角慢慢浮起一缕哀凉而冷寂的微笑。那笑意越浓越像有了嘲讽的意味,“利用?就算利用又如何?你到底是气我利用了蕴和长公主,还是因为我成功逼得凤凰答应下嫁,使得你没有了盼头?”

拓跋岚缓缓转身,仔细看着慕容宏,满眼尽是狐疑之色,“你说我变了。其实真正变得那一个是你,从前的你是轩朗飘逸,温和端然的。从什么时候起,你变得这般心机深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不是你最爱重的弟弟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慕容宏闻言哈哈大笑,,脸上越是笑靥如花,说话的语气越是冰冷如雪,“他!他!他!你现在满心满眼里都是他!哪里还看得到别的!我是变了!变得狠毒,变得不堪。但那又怎么样,还不是你们逼我的!如果不是你的移情别恋,如果不是他的横刀夺爱。我会变成这样吗?!他是我的弟弟?是我的弟弟会在哈都对我执剑相逼!?是我的弟弟会让我当着众人的面尊严扫地!”

“就算如此,你也不该那样对他?”岚心中触动,满含怜悯看着慕容宏。

“我不那样对他,你叫我怎么办?你要离开我了!你叫我怎么办?我若不叫他彻彻底底伤一次心,他会乖乖下嫁皇甫家吗?你以为我还有的选吗?秦州叛乱是假,皇甫家趁机找事是真。他不过是逼着我将凤凰下嫁给他罢了!我为什么不做这个一举两得的生意。既可以解了秦州围困之难,又可以让你死心乖乖回到我的身边。”月光晦暗不明,淡淡地似一抹灰影,深夜的殿中越发的寒冷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你姐姐的死因的?”月光森森落在地上。下弦月细勒如钩,生生地割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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