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加了这么多的前缀在这个日子之前,是因为,那天是仇老头儿和张淑贤喜结连理的日子。
婚期是一再的被拖延了,没办法,两个崽子不停的闹腾,除了车祸就是摊牌,哪有闲暇的时间顾及。当然了,这是
正事儿,很重要的正事儿,总是要好好操办操办的。
其实张淑贤说过,老人家,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不用大操大办的,像是新媳妇出门子似的,弄得太铺张了,反而
会叫人笑话。
仇老头儿腼腆厚道,什么都是听着张淑贤的来,现在老伴儿的话就是一切。其实人生说白了,就是那么回事儿,儿
女绕膝,子孙满堂,谁都是那么盼望着的。但那毕竟是理想,世事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为什么要叫老伴儿呢?少来夫妻老来伴。年轻时是激情燃烧的岁月,到了晚年,就成了大爱无言了。老人们之所以
要再婚,就是因为寂寞,就算是知道谁和谁都没有方法走完所谓的一辈子,还是希望能在有机会的时候,将一个人
尽可能的留在身边。
不说这些伤感的,说些快乐的事情。不要抱怨,生活给予你的,永远比你付出的要多,无论你信与不信。
张淑贤是不想大操大办,可是架不住有些人她不答应,比如说,位馨慧。
其实这女人最近真的是有些琢磨不透了。你说这更年期吧,倒是没有以前这么大的反应了,可是这劲儿看着意思啊
,是还没过去。
前些日子,一回家,看见张淑贤,“啪”的一声,就把个单据拍在桌子上了:“淑贤姐,明儿和我姐夫照婚纱去!
”
小米当时和位来正喝着橘子水儿在那看电视,忽然的一句话,位来总算是憋住了,小米就没那么大的定力了,活生
生的让橘子水呛进了鼻腔里,辣得眼泪都出来了。
位来一边儿给他拍背,一边儿看着他妈抱怨:“妈!您能别天天这么的惊世骇俗吗!你再这么整,仇老头儿老婆还
没娶回家,我老婆非让你给呛死不可!”
“咵”三记眼刀,一刀不落的全都射中位来,那可真是岁月如飞刀,刀刀催人老啊……
位来小崽子不敢言语了,位馨慧拿着大白眼珠子狠狠的又剜了他一眼,转过头,瞬间的又是笑靥如花的看着张淑贤
:“淑贤姐!别听那俩崽子的,我有谱着呢!不能让你真穿那花里胡哨的婚纱,咱这么大岁数了,咱不成了那耍猴
的不是!”
张淑贤攥着单据的手直抖,脸色瞬息万变,一看就是让位馨慧给内伤了。小米这气儿刚喘匀溜喽,就和位来挂了满
脸的黑线看他妈,两人相视一眼,内涵同样深刻:这小老太太,有这么劝人的吗。
“淑贤姐!”位馨慧说着挤到张淑贤身边的沙发上,抢过那张单据:“淑贤姐,咱们那个时候儿没那么好的条件,
你和我姐夫好不容易赶上了,不照照多亏,再说了,就是穿上喜兴的唐装,俩人和和睦睦的,又没让你俩搞那年轻
人的前卫,不亲嘴儿不拥抱的!知道人家现在年轻人都开放到嘛程度了吗!裸照!”
……
……
……
省略号儿有时候能充分的表达一个人的内心活动,正是因为它的不确定性,所以百样人能够体会出百样的心情,因
此达到了此时无声胜有声的积极效果。之所以我在这里要用三条省略号,就是因为,在场的三个人心情都极为复杂
,都极难揣摩。
不过,最后,在仇老头儿家的卧室墙上,还是挂上了那么一张婚纱照。别误会啊,不是那种前卫的,就是仇老头儿
和张淑贤都穿着特喜兴的唐装,俩人一个拿着灯笼一个举着鞭炮,跟着摄影师的镜头,笑,笑得那个高兴啊,就像
过了年似的。
没办法,就冲着位馨慧那几句话,本来想去照的都没法儿去了,最后还是温情政策最能打动人。
“淑贤姐!我容易吗!我费了多大的劲才弄来这影楼的预定席位啊!”眼泪汪汪的,真真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敢问一句,要是你,你有辄么?
然后是酒席,家里面家外面,亲戚朋友的一个没落下,都是位馨慧帮着张罗写的请柬,连那个请柬的花色都是她帮
着挑选的,那个兴奋劲儿啊,俩眼放光。
“来来!”小米揪住沙发上的位来,两个人紧着劲儿的往沙发后背上靠,尽量的离位馨慧远点儿,悄没声息的在那
咬耳朵:“我怎么觉着,咱妈给打了鸡血似的!比自己出嫁都上心呢!”
位来脑袋倚着小米的脑袋,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妈,在那儿砸吧嘴儿:“这叫渴嫁!你没发现吗!老娘
这一折腾,明显的咱妈开始注意这方面的事情了,内心越发的空虚寂寞,老娘的婚事亲力亲为,用一种虚幻的方式
,想象着手底下忙活的这些个事儿都是给自己忙活着呢,变向的假设出嫁的是自己……”
“位小来!”身后忽然响起极具怨念的浑厚女中音,小米一晃眼儿,才发现刚才还规规矩矩兴高采烈坐那儿写请柬
的位馨慧不见了,俩人僵直着脖子回头,看见阴云密布的脸,同时微笑,那个笑啊,比哭还难看:“妈!”
“疯了你俩小崽子了!在背后这么编排你妈!找打了找打了!就是皮痒了!”说着位馨慧拿起身边的一只花瓶就要
砸,俩崽子一看情势失控,同一时间跃起,鸟兽散般的瞬间消失。
婚礼的那天真可谓是红旗招展彩旗飘扬,锣鼓喧天是人山人海啊……
好吧,我正经,就是因为当时的场面真的是很振奋人心,我就忽然想起了白云大妈描写自己签售会时的情景了。
典礼是下午四点半进行,没有年轻人那么多的讲究,也没请什么正经的司仪,就是自己家里的人,乐呵乐呵。
小米那天穿了件淡粉色的休闲装,白裤子,乖乖巧巧的坐在那儿,那个招人喜欢啊。林琪也穿着淡粉色,不过是件
开衫,里面配了件白色的衬衫,下面也是白色休闲裤。一笑啊,阳光那个灿烂。
仇天昊穿着件儿紫色的真丝衬衫配着黑西裤,一边摸下巴一边眯眼睛的动作特别的魅惑:“嘿!位来!这俩别再
twins?”
位来轻轻的转头看着小米和林琪,鼻子里哼出一口气,掸了掸白色开领针织衫:“我还愁他俩妯娌关系不好处呢!
瞎掰,纯属咸吃萝卜淡操心,看那默契的啊!”
坐在那儿的两团粉嫩,在听见位来说话的瞬间,就立刻挂了满脸的黑线:“您能别那么形容我俩的关系么?”
“Oh!my dear!I love you!”随着一声惊呼,巨大的一团忽然从后面抱上了小米的脖子。小米吓的“嗷”的一声,
却被那人狠狠的按住,就感觉这耳根子旁边有人吹热气,那湿湿暖暖的气息越凑越近,越凑越近……
“干嘛呢嘿!”要了命了!位来“咣”的一声就把手里的杯子给扔了,一步窜上去把小米从那人的怀里揪了出来。
小米倚着位来惊魂未定,简直是虎口脱险。位来赶紧的把小米拉到身后,指着那黄头发蓝眼睛一脸郁卒的一大团:
“你想干嘛!找打呢吧!”
“别误会别误会!这是我朋友钟学寻!是来中国学习汉语言文化的,今天说是跟我来想看看中国人的婚礼!”一边
儿一个举止优雅,笑容浅淡的中年男人赶紧拦住了位来。
“顺 便猎艳!”一边儿的黄头发依然不知死活的接上一句,眼神里飘着得意,发音还算是字正腔圆,明显的觉得
自己用词很是恰当。
“叔叔!”仇天昊赶紧过去招呼中年男人,笑着和位来介绍:“位来!小米!这是我叔叔,一直在奥地利,前两天
刚回来!特意来参加我爸婚礼的!”
位来赶紧收起攻势,眼神依然戒备,小米不好意思的从位来的背后闪出来,伸出手和仇家叔叔握手:“您好,我是
米去病,这位是……”
“我是他老公!我叫位来!”位来说着也伸出手去。仇家叔叔握住那只手,笑得很暧昧:“我知道我知道,听我哥
哥这两天介绍了!”
小米看着仇家的叔叔,眼神无力的垂着,您知道什么啊啊啊!
“诶!我再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林琪!嘿!干嘛呢你!”仇天昊一转身,就看见刚才那老外又缠着林琪在那
儿“I love you!I love you”呢!
赶紧的一把拉起林琪,狠狠的怒视着又是一脸无辜的老外。“他很美!我真的很喜欢他!”不知死活的老外依旧解
释着,无奈的摊摊手。
仇家叔叔不好意思的笑笑,又看看站在自己侄子身边尴尬微笑的男孩儿:“呵呵!那个!别介意!他比较直接!呵
呵!呵呵!”
……
……
……
……
我不解释你也明白的,在场有四个人心情很复杂。
那个叫做钟学寻的老外是仇家叔叔在奥地利研究所里的同事,一直很向往中国的文化,之所以叫个“钟学寻”的名
字,那是因为……
“我来中国的目的,一是为了学习中文,二是为了在中国寻找美人,共度一生!中国美人多啊!古典啊!现代啊!
”老外一边洋洋得意的解释,一边向着小米和林琪抛媚眼。
“我看你叔叔和他不错!凑合在一起得了!省的祸害别人!”林琪紧紧的倚着仇天昊,小声的在他耳边嘀咕。
“那可不行!”钟学寻忽然的凑近,露出自认为很迷人的微笑:“仇他喜欢异性,我们不是同道中人,还有最重要
的一点,他不是我的菜!我觉得你比较可爱!宝贝儿!你是叫林琪吧!很荣幸认识你!”说着就要抓起林琪的手献
吻,被仇天昊狠狠的拍掉。
操着依然地道的中文,钟学寻又扭脸看向小米:“你也非常可爱,宝贝儿!听说,哦!听说你叫什么来着!哦!不
管了,反正我很中意你就是了!”说着又要抓起小米的手。还没等位来动作,小米就狠狠的闪开:“不用了,钟先
生,很遗憾,你不是我的菜!”
典礼尚未进行,张淑贤和仇老头儿都忙着招呼客人,没空理会这边上演的乱七八糟的友情交流。
“都干什么呢!你们老娘那儿忙得跟陀螺似的转,你俩倒是悠闲!”说着位馨慧伸手,朝着小米和位来的脑门儿上
就是一人一巴掌:“看什么看!看什么看!一个破老外有什么吸引你俩的!”
钟学寻一脸的黑线,看着位馨慧,语气很诚恳:“这位女士,我会中文,我不是破的!请您不要这样诽谤我!”
哈~依路亚!哈依路亚!圣洁的光芒忽然从那看不见的透明高穹顶上透露下来,一堆光着屁股挥舞着翅膀的黄头发
小孩儿围住仇家叔叔射出丘比特之箭。一瞬间,仿佛有千万把的弦琴在仇家叔叔耳边演奏着美妙的婚礼进行曲。
“这位女士!请问有什么我能效劳的吗!”小米和位来被忽然的冲撞挤到了一边,仇天昊和林琪堪堪的将他俩扶住
,就看见仇家叔叔紧紧地握住位馨慧的双手:“哦,我知道,您很繁忙,孩子们就是这么的靠不住,请问女士,哦
,不,美丽的小姐,你可否将您的芳名告诉我?”
“位、位馨慧!”位馨慧错愕的张着眼睛看着面前握住自己双手一脸深情的优雅男士:“您,您是……”
“好吧,我是天昊的叔叔!”说着仇家叔叔将位馨慧的手放下来,但依然拉着她向着人群那边儿走:“其实这不重
要,位馨慧是吧,我可以叫您馨慧吗!哦,馨慧,你长得真美丽!难道没有人这样夸奖过你吗!真是的!现在的男
人为什么都这么吝啬赞美了呢!连这样的美人都疲于夸奖!真是世风日下啊……”
自始至终,位馨慧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错愕的被男人牵着手带进了人群里,连挥手招呼的时间都没有。
“老仇!你叔叔是说相声的么?”位来拉过一边儿的仇天昊,依然看着远处的两个背影无法回魂。经受过太大刺激
的神经已经失去了敏感度,因此对身后老外对小米以及林琪的骚扰活动没有采取任何的阻拦。
“研究歌剧的!”仇天昊抽出一支烟,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他在外国可能一直没交到女朋友!”
“告诉你叔叔!”说着位来拍了拍仇天昊的肩膀:“叫他改行吧!他说的比唱的好听,没准将来就是一仇德刚!嘿
!干嘛呢!说你嘿!放手!”说着位来手指着后面的老外就冲了过去。
“嘿!放手!”仇天昊也赶紧甩下烟跟了过去:“你再不放手我现在就让你见识见识中国功夫你信吗!”
好吧,婚礼还没有正式开始,不过前奏已经很精彩了不是吗?预知后事如何嘛,好吧,很老套的,请待下回分解。
(二)孩子
张淑贤的婚礼在热闹喜庆祥和的气氛之下,圆满的结束了。
当然,这样一来,张淑贤就要进入夫家生活了,自然是没有办法再住在位馨慧那儿了。如此一说,偌大的屋里空荡
荡的只剩下母子三人岂不是会变的很安静很落寞?
如果你是这么想的,那么你就大错特错了。日子还没有过去很久,我想你应该不会忘记那个在婚礼之上到处释放爱
情火焰的迷糊老外和那个对位馨慧女士一见钟情的搞歌剧研究的仇家叔叔。
那么,综上所述,你觉得,位馨慧家会不会很冷清很凄凉呢?
“Morning everybody!”随着一声特地道的伦敦音,钟学寻依靠在门口,一手撑住门框,另一只手正在拨弄自己
额前的碎发,身体力行的将“搔首弄姿”这一成语表现的淋漓尽致。
位来在餐座旁坐着,手里捏着筷子,手上的青筋根根毕现,最后看了一眼站在门口不知所措的小米,声音异常的低
沉:“是谁让你把门打开的!”
“来来!我……我不知道会是他啊!”小米低下头,紧接着抬起头很委屈的看着位来:“这么大清早我想会是很重
要的事情才会来敲门的,哪知道……”
“哪知道哪知道!你是没长脑子么!”位来的声音终于不可抑止的爆发了,过去揪住小米的胳膊就要把门关上:“
他是第一天这个时候来这儿么!还是你故意的想放他进来啊!”
“你放……什么厥词!”话到嘴边,碍于还有外国友人在场,小米将一些不雅的词汇自动隐去:“我要是知道是他
我能开门么!我怎么故意的了还!他有什么好看的值得我故意开门!”
“哦!宝贝儿!”钟学寻说着无奈的望天紧接着捂着额头瘫倒在门框上:“你太让我伤心了!我自认为我还是英俊
的并且我的一些朋友也曾经证实过这个观点,为什么你却要这样伤害我,难道东方人的审美都是这样的吗?”
说着钟学寻指着位来悲痛的控诉:“这样脾气暴躁的,毫不民主的,动不动就对美人动粗的,呃,”说着又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