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溪亭+番外——玉案青
玉案青  发于:2012年03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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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小满脸上讨好的笑容立马变成冷笑,往地上啐一口,老杂毛,让你得意去,总有一天要让你后悔收了本少爷这个

徒弟!

傅晚亭苦笑,以后月见山上肯定热闹了。这孩子如果不收敛一下性子,以后有他的苦头吃。斟酌一下开口道:“六

师弟,其实师父和你四个师兄都很好相处的,并不是故意针对你,而且刚才你……”

不等他说完,安小满呼地一下转身瞪着他,扬起下巴威胁道:“刚才怎么了?姓傅的,本少爷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这山上最让人讨厌的人就是你了,你最好离我远点,否则别怪本少爷对你不客气。”

傅晚亭身高腿长力气大,安小满估摸着动起拳脚来自己可能不是他对手,但输人不输阵,场面上的狠话还是有必要

放出来的。

傅晚亭剑眉微挑,平白无故被个小屁孩儿如此痛恨,对于素来所向披糜男女老少通杀的他来说还真是特别的体验。

第5章:真相

见傅晚亭不语,安小满自认为威胁奏效扳回一城,不禁有些小小得意。

傅晚亭若无其事地走到桌边,自语道:“看来晚饭不用分着吃了,正好。”

安小满想也不想就冲了过去,一把抢过傅晚亭刚才拨出来的那碗饭菜就往嘴里扒,然后喷着饭粒道:“谁说我不吃

了?和本少爷一起分着吃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傅晚亭莞尔,在桌边对坐下来,拿起碗筷慢慢吃起来。

安小满一脸杀气埋头狠吃,啃起鸡腿时格外用力,只当是在撕咬对面之人的皮肉。他可不会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

吃饱了才能有力气和这帮穷鬼作斗争不是。因为吃得太快,差点被一口肉给噎死,正抻着脖子翻白眼的当儿,傅晚

亭将陈伯留给他的那碗鸡汤推过来,安小满老实不客气地一气喝了个底朝天。

安小满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将旁人的照顾视作理所当然,只管心安理得理直气壮的享受,不会有半点

感恩意识。

吃饱喝足后,安小满将碗筷一扔,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然后当先扬长而去,留下傅晚亭独自一人继续优雅从容

地进餐。

山里不比城里,没有任何商铺酒肆娱乐场所,入夜后到处乌七抹黑一片,时不时还有些稀奇古怪的声音响起,听着

让人头皮有些发麻。不过天上圆圆的月亮离头顶近一点,看起来比原来大一些亮一些,似乎触手可及一样。

安小满对着那轮皎洁的明月发了一会儿呆,再次意识到自己孤身一人在距离兴阳府千里之外的月见山的事实,他长

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离家这么远。

这个时候,娘亲会在干什么,在灯下给他做衣服么?他爹安大福就他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所以他娘虽然不是正室,

但除了大娘那个尖酸刻薄的老虔婆,别的姨娘对他娘都得尊称一声月秀姐,却不知他娘怎么那么勤快的,一有空就

做这做那,安小满总是埋怨她自失身份不会享清福,让她别做这些下人做的活计,他娘也总是浅浅笑着婉言拒绝,

说闲着也是闲着。

想到此处,安小满心里有些酸酸的,不由抽了抽鼻子。

眼角余光突然瞥到一抹修长的身影,安小满转头一看,是傅晚亭,正望着这边,隔着一段距离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只一双星眸在暗夜里熠熠生辉。安小满立即还以一记凌厉的眼刀,然后昂首挺胸朝睡房走去。

大通铺上,洗了澡后的刘连、唐升、魏远和冯春光着身子只穿一条小裤衩在炕上打滚嬉闹,见安小满推门进来,四

人视而不见,只管翻天覆地玩自己的。炕上除了靠近门口的第一个铺位依旧整齐洁净外,其他铺位的被褥枕头都被

蹂躏得惨不忍睹,安小满的铺位同样不能幸免,被子都快掉到地上了。

安小满的情绪本有点低落,见此情形火气腾地一下就上来了,要他和这帮腌臜穷鬼挤一条破炕上睡觉已经是勉为其

难了,这些家伙居然还敢在他地头上撒野,真当他安少爷是好欺负的么?

二话不说,穿着鞋子直接跳上坑,没头没脑就朝那几人踹去,嘴里骂道:“王八蛋去死吧!”

这一下犯了众怒,刘连四人比安小满大不了多少,都是顽皮胡闹的年纪,本来就对安小满这趾高气昂拿鼻孔看人的

富家子看不顺眼,此时见他不知死活地上来挑衅,自然不会放过他,当下发一声喊围上来就开打。

刘连四人虽然学了套路功夫,人数和力量对比上呈现压倒性优势,奈何安小满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在兴阳府街头

久经考验,比泥鳅还刁滑,手口并用发了狠地胡打一气,刘连四人一时轻敌被他钻了空子,一时间竟没讨到便宜,

混战中人人都挨了几下拳脚,也搞不清是谁打谁。

傅晚亭进门时见到的就是一副乌烟瘴气不可开交的景象,顿时感到有些头痛,扬声喝道:“住手!”

披头散发混战不休的五人总算气喘吁吁地分了开来,互相看看,刘连四人光溜溜的身上添了不少可疑的印子,有一

条条红红的抓痕,也有整整齐齐形如满月的牙印,安小满身上倒看不出来什么,只是衣服被扯得七零八落。不过,

五个人无一例外的都比较狼狈。

傅晚亭看向刘连,“怎么回事?”

刘连意识到刚才他们以四敌一以大欺小很不光彩,但更不光彩的是居然没能迅速制服安小满,说起来也太丢人了,

不由讪讪笑道:“大师兄,没事儿,我们跟六师弟闹着玩儿呢!”

剩下三个也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

安小满“呸”地一声吐出嘴里不知道谁的头发,对刘连的说法没有进行反驳。他自然不会向傅晚亭委屈地告状,说

四个师兄合起伙来打他一个,这种窝囊无能的事不是他安少爷干得出来的。

“是么。”傅晚亭环视一周,微微一笑,“看来你们四个今晚肉吃多了都有些精力过剩,明天我跟陈伯说一下,接

下来三天你们就吃青菜喝凉茶吧,也好去去燥气。”

四个人一听就垮了脸,异口同声哀号道:“大师兄,不要啊!”

那么多肥鸡肥鸭只能看不能吃,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此啊!

虽说他们刚才的作为的确不怎么光彩,但谁让安小满欠扁呢,无缘无故上来就打,使的招数又那么阴损,完全是泼

皮无赖似的打法,他们若是一味忍让不给他点教训,这小子还不得反了天去。

但是看大师兄的神情,虽然唇边的淡淡笑意那么完美无暇让人赏心悦目,但那分明是个危险的信号,表示大师兄对

他们几个的表现很失望,刚才说的话没有半点通融的余地,四人只好心虚气短地自认倒霉。

见刘连四人前一刻还冲自己耀武扬威,转眼就如丧考妣般垂头丧气,安小满虽然浑身酸痛不已,但却觉得十分解恨

,先前胸中的郁气也消散一空,不自觉中得意而畅快地笑了起来,颊边两个圆圆的小酒窝若隐若现,上山以来第一

次显露出与年龄相符的天真稚气。

笑了没一会儿,安小满发现傅晚亭正看着自己,眼里含着某种莫名的兴味,突然就意识到他的四位好师兄之所以这

么哀怨服帖,是因为被傅晚亭变相地修理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是在主持公道替他出气?

不,绝对没这么简单!傅晚亭是什么人,那可是比老杂毛更加虚伪狡猾的人,他这么做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啊,是了,肯定是看他安家有钱,所以故意接近讨好他,想从他身上讹诈更多银子,正所谓有其师,必有其徒啊

自觉发现真相的安小满立即收敛笑容,朝傅晚亭呲了呲牙,表示他安少爷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一定不会重蹈他爹的

覆辙。

第6章:非礼勿观

傅晚亭自动忽略安小满脸上的敌意,问道:“六师弟,要沐浴更衣吗?”

安小满想说不,奈何刚才一场混战流了不少汗,衣服贴在身上很不舒服,于是哼道:“当然。本少爷才不会像有些

穷鬼似的,天天在烂泥地里打滚,十天半月才洗一回澡,身上比猪还臭。”

这句话没有指明对象,但谁都听得出来是什么意思,刘连四人听着大为光火,正要反骂回去,傅晚亭已经波澜不兴

地作了回答:“好,我带你去水房。”

然后迈步朝外走,到门边又顿住道:“你们几个把屋子收拾好了睡觉,等下我回来若还是乱七八糟的,你们今晚就

去鸡舍那边睡吧,那里你们玩起来可能更尽兴点。”说罢出了屋子。

安小满恍然不自觉地咧着嘴巴跟了出去。

二人出了门后,屋里剩下四个人不约而同面面相觑,脸上表情都有些不解与困惑,大师兄对新来的六师弟是不是太

好了点?刚才对打架一事的处置明显有些不公正嘛,凭什么只罚他们几个,对安小满的恶行半点不追究?

虽说大师兄对新入门的师弟一向都比较偏袒照顾,但对安小满也好是不是太浪费感情了啊!若说那小子单纯善良可

爱乖巧也倒罢了,可事实恰好相反,要多恶劣就有多恶劣,更兼忘恩负义心狠手黑,直让人恨得牙痒痒,也不知大

师兄怎么就能包容忍让的。瞧刚才那小兔崽子笑的得意样儿,大师兄若继续纵容下去,他还不得更加嚣张猖狂!

唉,大师兄啊大师兄,你这回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想到接下来三天吃饭只能青菜萝卜望肉兴叹,四人委屈不已,悲愤莫名,由来只见新人笑,何曾听过旧人哭。

傅晚亭带安小满去了与厨房相邻的一间小屋子,屋子里有两口黑乎乎的水缸、几个浴盆、一个粗糙的柜子和搁着澡

巾刷子等洗漱用具的木头架子,都是经年累月用过的旧东西。安小满对这里的条件已经没有什么期待了,只是看清

屋里的环境后,还是嫌恶地撇了撇嘴。

傅晚亭饭后已经沐浴过,此时穿着一袭月白色的中衣,见安小满一脸不满,开口道:“六师弟,后山有一处瀑布,

下面有一条溪水,你几个师兄平时练完功后一般会就近在溪里洗漱,你以后也可以去那里洗。”

这个提议倒是让安小满心中一动,作为一个养尊处优的富家阔少,这样有野趣的活动他原来在兴阳府还真没什么机

会体验。

安小满心里虽然予以认可,但嘴上习惯性地想要嘲讽两句,还没张嘴,厨房里如鬼魅般飘出一个人来,是陈伯,依

旧一张没有表情的生冷面孔,向傅晚亭恭然询问:“公子,有什么吩咐?”

傅晚亭摇头,“无事,我带六师弟来洗漱。厨房还有热水吧?”

陈伯答:“有。”顿了顿又道:“公子请稍等,我去提来。”

傅晚亭点点头,“有劳。”

陈伯说完后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冷冷地瞥了安小满一眼,然后回了厨房。

安小满莫明其妙,那厨子什么眼神,怎么好象很嫌弃他一样,有没搞错,他可是堂堂安少爷,家里金银堆成山的,

为他服务是他的造化好不好!

果然,这见鬼的月见山上就没一个好东西!

稍顷,陈伯提了桶热水回来倒在一只浴盆里,又兑了些冷水进去。

傅晚亭道:“可以了,陈伯,你回房休息吧。”

陈伯应了一声离开水房。

傅晚亭从柜子里取出一叠衣物放在架子上,对安小满道:“六师弟,你身量和五师弟小春差不多,这几套衣服他还

没穿过,以后你换着穿。你洗吧,我先回房了。”说着就要离开。

安小满呆了一呆,赶紧叫住已经走到门边的傅晚亭:“哎,等等,谁来给我洗澡搓背?”

傅晚亭驻足回身,“你不会自己洗?”

安小满挺起胸脯理直气壮道:“不会!本少爷在家有一堆人服侍的,哪里用得着自己动手。”

傅晚亭有些无语,但还是温言道:“山中不比家里,这些事情得自己来才行。罢了,你今天第一天上山,我来教你

吧。”

安小满闻言油然而生一种优越感,想象傅晚亭卑躬屈膝像老妈子一样给自己搓澡的样子心里格外兴奋,立即快手快

脚地开始脱衣服。

但脱着脱着,安小满就觉得有些不自在起来,傅晚亭眸光温润表情平和,看起来一派光风霁月坦荡磊落的正经模样

,但安小满总感到有种莫名的压力和紧张,想到等下自己要在他面前赤身露体由他揉搓,活到十岁的安少爷破天荒

头一次生出些许羞耻感。

这感觉实在有些诡异,要知道,傅晚亭和他一样都是男的,而他安少爷原来在家里由丫环们服侍洗澡穿衣时可从来

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这么一想,安小满的手上动作就慢了下来,脱到最后一件贴身里衣时,手指终于停了下来。

傅晚亭微觉诧异,“六师弟,怎么了?”

安小满脸上有些发热,强作镇定道:“没什么,你出去,我自己洗。你要是个美女本少爷还可以考虑让你服侍,男

的嘛就算了,没意思。”

傅晚亭不置可否,微微一笑,推门而出。

只剩自己一个人后,安小满有些懊丧地嘟起嘴,脱光衣服笨拙地洗起来。等他终于洗漱完毕将自己勉强收拾妥当,

整个水房跟洪水过境一般惨不忍睹。

安小满回房时屋里的东西已经各归原位,他的被褥和枕头也叠放得整整齐齐。五位师兄都已经睡下,呼噜声此起彼

伏。傅晚亭睡在最外侧,闭着双眼,旁边小几上一灯如豆,在他俊逸的面容上投下淡淡的暖黄光晕。

安小满暗道,难怪之前刘连几个玩闹时把炕上搞得一团糟却独独放过了第一个铺位,原来是傅晚亭的,想必是长久

以来慑于这位大师兄的淫威而不敢造次吧,也算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可是,傅晚亭这个最大恶人,又有谁来磨?似乎目前还没有。

刘连四个坏小子和厨子陈伯巴结傅晚亭还来不及,就连吕不平那老杂毛对这个大徒弟都是格外信任和纵容,真是天

理何在啊!

安小满无比幽怨地脱鞋上炕钻被窝,屋里随即陷入黑暗。

两刻钟后,安小满发现自己根本睡不着,不是因为白天睡多了现在没了困意,而是旁边的魏远睡相太差,不但呼噜

打得响,还一个劲地往安小满这边挤,粗壮的手脚还时不时往他身上招呼,压在安小满身上死沉死沉。

安小满火冒三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魏远身子下面挪出来,然后一脚就踹了过去。

“嗷”的一声,魏远疼醒了,将其他几个好梦正酣的师兄弟也一并惊醒。

蜡烛重新亮了起来,刘连、唐升和冯春睡眼朦胧十分不满地质问魏远大半夜地嚎什么丧,魏远捂着屁股指着安小满

委屈控诉:“他踢我!”

安小满冷哼:“本少爷踢的就是你!”

这也太嚣张了点吧,还有没有王法了?刘连、唐升和冯春同仇敌忾一起怒瞪安小满。

魏远心里又气又恨,无奈嘴皮子不够利索骂不出来,只能抖着手指着安小满,结结巴巴道:“你,你干嘛踢我?”

安小满气势汹汹道:“你一个人占两个铺位,让本少爷睡哪里?踢你一脚都是轻的!”

要是在安府,敢如此冒犯少爷者可是要被打断手脚的!

魏远一愣,低下头,发现自己两条腿果然横在安小满的铺位上,而后者现在正站在靠墙的角落里,顿时就心虚了起

来,有些尴尬地收回了腿脚。

刘连、唐升和冯春也有些泄气,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怎么样,没话说了吧。安小满冷笑,居高临下指着魏远,“你离本少爷远点,不要睡在我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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