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这个吻的人是蓝苍冥,他看着易海尘没有表情的脸庞,伸出手轻轻摸了一下,“海尘,我们重新在一起吧。”
易海尘愣了一下,推开压在他身上的人,站起来就朝门口走去。蓝苍冥连忙追过来抱住他,这一次,他不想再给易海尘逃避的机会。
“我感觉到了,我可以让你再次爱上我,我也会爱莫旸,他是你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我们一起抚养他,他会健康的成长。”
“蓝苍冥。”易海尘打断蓝苍冥的话,拉开他的手,“我不想让莫旸认为我是一个不正常的人,如果我没有莫旸,也许在见到你的那一刻,便已经投降了,但是我有了莫旸,他就是我的全部。”
“海尘,莫旸很懂事,他会明白的。”
“他会恨我。”
“你怎么就那么肯定呢?”
“因为他是我的孩子,我会怕他受伤害,他还那么小,不能让人家看不起,更不能在别人的歧视中长大。”
“但是我呢……”
“蓝苍冥,我们都已经不是可以为爱不顾一切的年纪了,算了吧。”
“我可以!”
“我只能说……对不起……”
“海尘!”蓝苍冥紧紧拉着易海尘的手,不想放开,不想让他知道这个人明明还爱他,却因为物是人非而再一次错过。
“今天真的谢谢你,我去看看莫旸醒了没有。”
易海尘放开了手,离开了这间屋子,只留下蓝苍冥一个人站着,他总觉得一切都还来得及,他总认为只要他不放手,就没有任何人或事可以打垮他,但是当他看到易海尘决绝的背影时,他才知道原来时间真的走了好远,远到他们都回不去了……
Episode 131
蓝苍冥和唐语离婚已经有一个月,这之间他的女儿哭着求过他,求他和妈妈复合,但是他拒绝了,他摸着女儿的头,温柔的说:“爸爸依然是你的爸爸,妈妈也依然是你的妈妈,这样就足够了。”
但是他没有说,你的妈妈却不再是爸爸的归宿。
这之后的每个月,蓝苍冥都会找出闲暇的时间去看望易海尘,他知道易海尘的日子不是很好过,只在一家小照相馆打工,每个月的工资只够他和莫旸的生活所需,所以每次去都会买很多好吃的东西给莫旸。
莫旸还是小孩子,不懂大人之间的表情语言,只是知道这个叔叔每次来都会带好吃的,好玩的,所以很喜欢他。
一开始,易海尘还会说他不要再花钱了,可是每次都是这样提满了袋子来,也就不说什么了,他知道他说的再多,蓝苍冥也只有嘴上答应而已。
虽然再也没有亲密的关系,但是蓝苍冥认为,就这样一直下去,也不错。
可是世事无常,在蓝苍冥想安逸的度过未来的日子时,一次突发的状况又打乱了他的人生轨迹。
那天他刚到易海尘家,莫旸还在高兴的拆礼物,易海尘也在微笑,敲门声却响了起来,易海尘疑惑了一下,通常他家是不会有人来的,但是马上又想到,也许是房东太太。
打开门,一张陌生又有些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这个女孩儿年纪不大,梳着整齐的马尾,大大的眼睛很漂亮,却带有一种惊讶的看着易海尘。
“你是?”易海尘看着面前的女孩儿,问道。
“你是谁?”女孩儿没有回答,发出疑问。
“艾泽。”蓝苍冥听到熟悉的声音,走出来,却发现自己的女儿站在门口,“你怎么在这里?”
“爸。”女孩儿看了一眼易海尘,走进屋里。
“你怎么来的这边?”
女孩儿没有回答,看着沙发上拆玩具拆的正起劲的小男孩儿,又看了看易海尘,“妈说的是真的吗?”
“你妈说什么了?”蓝苍冥尴尬的笑了笑。
“那天晚上我发现妈哭了,所以就进去陪她,我问她你为什么和她离婚,她才告诉我你其实有喜欢的人。”蓝艾泽的语气很平静,声音却有些哽咽,“喜欢的人是谁?爸,你告我!”
“艾泽,大人的事儿,你不懂,先跟我回去吧。”蓝苍冥去拉女儿的手,却被甩开了。
“爸,你爱的人是他吗?”蓝艾泽喊着,眼泪也掉了下来,她指着易海尘,却看着蓝苍冥。
“艾泽。”
“爸,你告诉我,是不是他?”
面对女儿的眼泪,蓝苍冥皱起眉头,把她抱进怀里,“艾泽,听爸爸的话,跟爸爸回家。”
“爸,你怎么能这样呢?我一直认为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伟大的爸爸,你爱我,也爱妈妈,同学都很羡慕我!但是你为了一个男人不要我们了!我是你的亲生女儿啊,我不想没有爸爸……”蓝艾泽趴在蓝苍冥怀里,哭泣已经让她说不清话。
蓝苍冥没有回答,只是抱着女儿。
易海尘苦笑了一下,他又让这个人为难了,但是这次他真的没有给过承诺,也不再逼他离婚,可为什么事情还是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呢?他想,这次一定不是他的错。
抱着莫旸走出屋子,易海尘想找个清静的地方待会儿。在楼下小区的花园里坐下,看着莫旸在儿童滑梯上一次次的滑下来,一次次的爬上去,玩的不亦乐乎,他也淡淡的笑着。
正午的阳光正好,照在脸上暖暖的,从滑梯上刚下来的莫旸蹦蹦跳跳的往他这边跑,突然脚下一个不稳,摔了一个跟头,易海尘连忙跑了过去。
莫旸爬起来就哭了,易海尘心疼的摸摸儿子的脑袋,又给他拍拍膝盖上的土,“莫旸最勇敢了,这点伤一点都不疼,对不对?”
“嗯,莫旸最勇敢了,一点也不疼。”莫旸用袖子擦着眼泪,抽泣的说。
易海尘又笑了,明明哭的稀里哗啦的,还说自己最勇敢。
“好了,莫旸不哭了,爸爸给你买冰淇淋吧。”
“我要吃草莓味的。”
“好,就买草莓味的。”易海尘看着边哭边说的儿子,笑着点头。
易海尘抱起还在抹眼泪的儿子,朝小区里的商店走去。
阳光把父子二人的影子投射在地面上,微风拂过树梢,树叶沙沙作响,吃着草莓冰淇淋的莫旸终于不哭了,他笑着拉着爸爸的手,走过马路。
Episode 132
那天易海尘回到家后,蓝苍冥已经离开了,也带着他的女儿一起,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没有看到蓝苍冥,不知道他要怎么处理这种复杂的关系,虽然这一切都跟他无关。
看到蓝苍冥的女儿,易海尘就觉得他做的一切都是对的,现在莫旸还小,以后等莫旸懂事了,自然就会明白他们曾经的关系是不正常的,两个男人是不应该在一起的,那个时候的莫旸一定不会哭着求他,一定会用憎恨来隔断他们父子间的情谊,如果是在蓝苍冥和莫旸之中选,他一定也只会选择莫旸。
终于可以理解那时候他哭着求蓝苍冥离婚,最后蓝苍冥只是温柔的对他说不要任性时的心情,因为是亲生骨肉,所以无法割舍。
日子像白开水一样的无味,易海尘每天的事情都是一样的,送莫旸上学,去工作,接莫旸放学,回家做饭,陪莫旸写作业,然后哄他睡觉。但即使这样也不觉得厌烦,因为每当莫旸撒娇的喊他爸爸,他都会很高兴。
“海尘,电话。”照相馆里的电话被递了过来,易海尘有些疑惑,他没有手机,也很少会留下电话,是谁能查到这里的电话?
“您好,是易先生吗?”
“是的,您好。”
“啊,我是他的班主任,莫旸上体育课的时候摔伤了,一直在哭着要爸爸,您看您现在是不是方便过来一下呢?”班主任老师的语气很温和。
易海尘急忙答应了,和老板请了假就直接去了学校。
看着躺在医务室里还在抽泣的孩子,易海尘的心也揪起来了,挽起来的裤子露出孩子稚嫩的小腿,小腿上裹着纱布,隐约还有些血迹,他走到床边摸摸儿子的头,莫旸看到他好不容易止住的哭声又一次爆发了。
易海尘连忙抱起他在怀里哄着,不觉得红了眼眶。直到莫旸哭累了,才在易海尘的怀里睡着了。
班主任和易海尘说明了情况,说是体育课自由活动的时候,莫旸和几个男同学去爬了学校的铁丝围栏,不小心就从上面摔了下来,凸出来的铁丝刮到了腿。
背着睡着的莫旸走在回家的路上,易海尘又是心疼又是欣慰,心疼他的儿子又受伤了,欣慰的是他的莫旸在长大了,知道调皮了。想他易海尘小时候等高爬梯的没少受伤,摔断腿的事情也有过,但是那时候父亲从来不会哄哭的他,一直在说让他坚强,也正因为这样,他从小就知道除了自己坚强,没有任何人能安慰你。
夜晚降临的时候,易海尘拿着故事书给躺在自己身边的儿子读着他最喜欢的故事,故事还没过半,莫旸就已经睡着了。
易海尘轻轻的吻了一下自己的儿子,又给他掖好被角。
自从有了莫旸,易海尘晚上就一直睡不沉,后半夜莫旸一直在踢被子,易海尘被吵醒了,给儿子盖上被子又觉得不对劲,摸了摸额头才发现莫旸发烧了,赶快起床去找药,他记得上次去医院开的退烧药还有,拿了药,哄着莫旸吃了,也睡不着了,就一直坐在床边看着儿子。
吃过药之后不那么烧了,但是天蒙蒙亮的时候,又开始烧起来,莫旸迷迷糊糊的,就一直喊爸爸,易海尘有些着急,抱着莫旸试了表,已经烧到三十九度了。
他赶快去找厚衣服,还没走到客厅,门铃就响了起来。
来人是蓝苍冥,易海尘只着急莫旸的身体,也无暇顾及他,只说:“莫旸病了,我要带他去医院。”
蓝苍冥走到床边摸了摸莫旸的额头,热的烫手,多余的话也没说,接过易海尘手里的衣服把莫旸裹起来就抱着出门了。
医院里,医生给莫旸看完病,看着两个男人立在屋子里,疑惑的问:“谁是孩子的爸爸?”
“我。”易海尘连忙走过去。
“哦,我跟你说一下孩子的病情,腿上的伤口虽然经过消毒处理,但是有铁锈在里面没有清理干净,所以伤口有些感染,导致的发烧,我已经给他打了消炎针,伤口也处理好了,注意不要再让伤口感染,过来输几天液就会好的。”医生走到桌前,拿出单子开始龙飞凤舞。
“谢谢您,医生。”
“不客气,去交一下钱,带着孩子去输液吧。”
“谢谢您。”蓝苍冥走过来,在易海尘之前拿过那张纸,又对易海尘说:“你抱着莫旸过去吧,我去交钱。”
“不用了。”
“听话。”蓝苍冥摸摸易海尘的头,就如父亲对孩子一般的宠溺,那两个字似乎是在蜜糖中浸泡过,溢满了温柔,然后他看到蓝苍冥拿着药方走出屋子。
易海尘没有注意医生古怪的眼神,只抱着莫旸走了。
输过液后,莫旸果然就退烧了,这让易海尘的心也放了下来,蓝苍冥看着他着急的样子,无奈的笑了笑,然后握住他的手说:“其实孩子没有那么脆弱的。”
“今天谢谢你。”易海尘这才回过神来,他抽出手,轻声说。
“跟我就别这么客气了吧。”
易海尘却只是笑笑,没有再说话。
蓝苍冥很想把语气拉的亲昵一些,但是易海尘始终不给他这个机会,也许的成熟了,做了爸爸,那时候口无遮拦,天真烂漫的易海尘已经不复存在,这个人再也不会在酒后对他说他是同性恋,也不会在吃过夜宵后答应他一夜风流的邀请,更不会抱着他告诉他,如果你愿意为我不顾一切,那么我也可以。
Episode 133
莫旸输完液已经是下午,蓝苍冥在医院里陪了一整天,中午跑出去给父子两个买午饭,莫旸吃了,易海尘却没有。
走在回家的路上,蓝苍冥询问莫旸要不要叔叔背,莫旸很高兴的同意了,易海尘也就没有反对,看着莫旸爬着蓝苍冥的肩膀上,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总之很奇怪。
“我们去外面吃饭吧。”蓝苍冥背着莫旸,他知道如果这句话是问易海尘,他一定会拒绝,所以又侧过头问莫旸:“莫旸,想吃什么?”
“真的吗?我们要去外面吃?”
“是啊,想吃什么?”
“我要吃汉堡包,爸爸答应我好久了,都没有带我去!”
“莫旸。”易海尘看着舞动起双手的儿子,故作生气的说:“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看到易海尘生气,本来满心欢喜的小孩子一下就安静了,垂着头不说话了。
“别吓到孩子。”蓝苍冥看向易海尘,朝他弯起唇角,“我们去吃汉堡包。”
“不用了,我们回家去吃就好。”
“答应孩子的,哪有反悔的道理,走吧。”蓝苍冥不给易海尘拒绝的机会,背着莫旸朝医院旁繁华的商业街走去。
易海尘看着两个人的背影,突然眼前一晃,好像看到很多年前蓝苍冥也是这样背着他的女儿走在繁华的街区,而他身边一定跟着他的娇妻。
可是他易海尘却在异乡逼着自己忘记这个人,直到时间泯灭了他最后的爱。
他们好像是第一次来快餐店,刚认识的时候总是泡在夜店,后来就是去一些中高档的餐厅,最后就是对方的家里。
这种吵闹的环境下,莫旸依然吃的津津有味,易海尘拿着纸巾给他擦嘴擦手,照顾的格外细致,蓝苍冥拿着碳酸饮料的杯子,静静的看着,直到易海尘感觉忽略了这个人而不好意思,才正眼看着他。
“不好意思又让你花钱了。”
“没什么。”蓝苍冥看着易海尘的眼睛,他真的从他的眼睛中什么也看不到了。
“莫旸不懂事,你不要见怪。”
“你从来没有带他来过这种地方吗?”
易海尘没有说话,只摇摇头,接过莫旸手里的饮料放在桌子上。
“以后,每周我都带他来一次吧,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谢谢你,不过这种东西小孩子还是不要吃太多的好。”
“海尘。”
“嗯?”
“那天……我不知道唐语和艾泽说了些什么,但是唐语是无心的,艾泽会跟着我过来我真的不知道。”
“没什么。”
“我已经很唐语离婚了,艾泽也已经成年,我没有什么……”
“莫旸,慢点吃。”易海尘好像根本没有在听,他拿起纸巾擦掉儿子嘴角的酱渍。
蓝苍冥无法开口继续说下去,明明还是那个对他无所谓的易海尘,却在此时无法面对,他垂下头,喝着杯子中的饮料,然后望向窗外,不再说话。
回到家没一会儿,莫旸就躺在床上睡着了,也许是太累了,又加上发烧,体力消耗了不少。易海尘把儿子扶正又盖好被子,就走出了卧室。
客厅里,蓝苍冥坐在沙发上讲电话,易海尘没有听,走进厨房倒了一杯水,再出来的时候蓝苍冥已经挂下了电话。
“喝水吧。”易海尘递过玻璃杯,在沙发上坐下来。
蓝苍冥抿了一口,放到一旁,想对易海尘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话题在哪里,只好看着他沉默。
“是公司的电话吗?”
“嗯。”
“工作很忙吧,要注意休息,不用经常过来。”易海尘说着看似体贴的话,但话中话的意思不过是让蓝苍冥保持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