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那个通道口不到十米的时候,青年的希望又大了一些,更加奋力地向前跑去。
即使他经历过多次的生死关头,但是他仍没有把握能从那个人的手下逃脱,那不是一个人可能会有的速度。逃,他一定要从那个人的眼中逃掉!
渚看着前面的人逃命地奔跑,他眼底的嘲讽与讥笑更盛,尤其在听到前方那毛骨悚然的尖叫声后,渚迈起步伐不慌不忙地向前方走去。
看着那个已经瘫软在地上颤抖不断的人,渚在快要接近他时停下了脚步,他的目光又望向了前方。
「真可惜,只差那么一点距离你就可以逃出生天了。」
这是渚出现在这里以来第一次开口说话,他的声音在地下通道中产生阵阵回响。
渚看着在通道出口处的人影,向地上的人开口说:「看来你已经想起了这个人是谁,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了,也难怪,这毕竟是你在兰加境内接手的最后一笔生意,自然要印象深刻一些,不是吗?」
「不可能!他不可能活着!他确实是死亡了,我亲自确认过的!」
青年说到最后已经失控大喊起来,然后他就听到上方传来了轻笑声,那笑声有说不尽的讽刺。
「谁说……他是活着的?」
青年在这句话的提醒下不由仔细向前看去,只见他已确认过死亡的那名研究员面色苍白神情呆板,最重要的是,他发现那人根本没有呼吸!
「看出来了?」
渚越过瘫软在地下的人,一步一步向前走去,随着他的走动,那个在前方的人影也开始一点一点地化成黑芒消散。
渚转过身来,含笑地看着那个连逃跑的勇气都已经丧失的青年。
他俯下身来一点一点地接近,语气中有着浓浓的厌恶,却也隐藏着隐隐的兴奋,「来,告诉我那个人是谁。你的身上有着我熟悉的气味,实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得我都想吞掉呢……」
地下通道两侧不断闪烁的广告灯箱终于到了极限,同时熄灭,通道顿时暗了不少,这样的阴影照在了渚的脸上只能看见他眼中的血芒,在他周身此刻已经空无一人……
季阳是在嗓子干渴下醒来的,睁开眼睛后,发现房间里漆黑一片。他摸着黑打开了床头灯,时钟上的时间才指向一点多。
从床上起来为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慢喝下,季阳这时却已经没有了睡意,把杯子放回原处后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在路过渚的房门时,季阳能清晰地感觉到渚不在里面。
他在渚的房门前踌躇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向楼下走去,彷佛有什么在指引着他一般。
第二十二章
随着季阳轻声走下一阶阶的台阶,客厅中的灯光也近在眼前,只是季阳却停下了脚步,把自己的身影隐藏在楼梯的阴影处,而客厅中的谈话却也一丝不漏地传进了季阳的耳中。
「你怎么可以这样做!你知不知道那是多么重要的人证!」季凡愤怒的声音首先传入了季阳的耳中。
「不,他已经不重要了。」与季凡愤怒的情绪相反,另一道声音听起来格外的平静,季阳知道这是渚回来了。
现在客厅中仅有季凡与渚两人,与渚的悠闲相比,只在睡衣外随意罩了一件外衣下楼的季凡则显得狼狈许多,而渚接下来的话语更让季凡觉得自己是被耍了一样。
「我可不认为那个人证有多重要,即使他是你千辛万苦才找到的。」
渚这轻描淡写的话语将季凡刺激得不轻,如果不是季凡还有理智存在,恐怕他绝对会对渚饱以老拳。
季凡冷哼了一声,说道:「如果不是因为有小阳在,我绝对会怀疑你是不是趁机报复。现在这个人已经被你弄没有了,他的同伴也都死亡,那么我想问问你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个人无关紧要,即使他在法庭上供认不讳,也拿出了相应的证据,但这些证据只能证明他被人指使过,说不定在胡搅蛮缠后,他的证词完全可以被认为是诬告。」
季凡听到渚这样说便明白渚已经有了办法,不禁问:「你想怎么做?」
「如果是幕后主使人主动承认呢?」
「这不可能!」季凡立刻反驳。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当然,在事情办成后,我也有我的条件。」渚意味深长地说。
「什么条件?」季凡没有料到渚会提出条件,这在他的意料之外,不禁皱眉问道。
「我对最后的那个人做什么,谁也不许干涉。」
「什么?」这一次季凡倒是没有什么惊讶,只是在皱眉了一会儿后才说:「这倒是可以,不过,条件是你必须保证在一切结束前不能再像这次一样把人弄没了。」
听到季凡如此直白的回答后,渚自然点头同意。
「而且你要快点,不到三天,军事法庭那边就要进行审理了。」
「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这两天我不在家,对于季阳那边,你最好有个合适的藉口,你我都不希望他接触这件事太深,也不太适合。」
「我当然明白。」
一直在听着这一切的季阳听到渚又再度离开,在季凡上楼之前,他便小心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阿洛尔·蒙特有些地气急败坏地将手机狠狠地砸到了对面的墙壁上,根本不去看那已经被摔成两半的手机一眼。
正好从楼上下来的卢西恩·蒙特看到客厅中的这一幕,便不紧不慢地走到那个被摔坏的手机旁,弯下身来将它拾起。
来到了仍旧坐在沙发上、对于这一切看在眼中却一言不发的阿洛尔·蒙特面前,卢西恩·蒙特没有什么拐弯抹角,直接问:「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好几天不见兰斯洛特?」
「不用你操心,只要你和柯尔比最近好好地待在家中,尤其是看好柯尔比,别让他到处乱跑就行。」阿洛尔·蒙特言语间难掩疲惫。
「我不是柯尔比,有些话我不会乱说的。至少你要告诉我,这次季家的事情是不是与兰斯洛特有关?而且还不仅仅是表面上的原因?」卢西恩·蒙特平静地问。
「如果我说是呢?好了,现在你也插手不了这件事,而且在这个时候,把你自己和柯尔比看好是最重要的。」阿洛尔·蒙特心烦意乱地站了起来。
「兰斯洛特有危险?」卢西恩·蒙特很快地捕捉到了阿洛尔·蒙特言语中的漏洞,获得他想要的信息。
「这不关你的事!」阿洛尔·蒙特没有回答,直接上楼。
卢西恩·蒙特看着手中的手机若有所思,喃喃自语着:「看来是真的出事了……」
阿洛尔·蒙特进入二楼老蒙特的书房,对于负手在窗前的父亲,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可是对方却没有给他更多的时间来考虑。
「事情怎么样了?」
「只有一个人无法找到踪迹,现在已经加派人手去寻找了。」
「停止吧,你们就不要再寻找了,再找下去,恐怕就被人注意到了,季家那边也派出了人,而且他们的人要比我们专业许多,即使这次派去的人都是家族的心腹,也要谨防走漏风声。」
老蒙特转过身来,「即便最后那一人是落入到了季家手里,也无法对于这次的事情产生决定性的作用,一切还有转圜的馀地。」
老蒙特一步步来到他平时最喜欢的躺椅处缓缓坐下,仰躺下来后轻声问:「兰斯洛特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把他安排到了外面的一处房产下,只是据照顾他的人说,兰斯洛特的精神极度不稳定。」
阿洛尔·蒙特不清楚在这次的行动开始后,就把兰斯洛特放到外面看管起来的父亲,为什么会突然问起兰斯洛特的近况,但阿洛尔·蒙特仍旧是如实地回答。
「那么我让你准备的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即使老蒙特没有说明,但阿洛尔·蒙特也理解他的意思,「我已经安排好人了,如果形势不对,可以马上将兰斯洛特送往国外。」
老蒙特对此没有任何表态,反而说起了别的,「兰斯洛特自从接到家里来后,我就一直不是太过关注他,因为那时你的母亲还在,我不想在对兰斯洛特的抚养上让她存有心结。
「而你母亲确实做得也不错,即使对兰斯洛特感情平平,但在其他方面却没有亏待过他。你母亲去世后,你对于兰斯洛特也做得很好。」
「兰斯洛特幼时的生活环境与你们不同,而且把他接到蒙特家时也是十岁的孩子了。幼时的际遇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痕,所以即使他在这些年来看上去和你们没有什么不同,但是从遇到事情后的应对手段上就可以看出来,兰斯洛特……他太过沉不住气了,也太过偏激了……」
第二十三章
「他与艾莉的感情很好,也是我疏忽了,艾莉可以有四个哥哥喜爱她,她分给我们的感情也是一样的,但是对于兰斯洛特来说,他却只有艾莉一人而已。他对于这个家的感情已经完全被对于艾莉的感情所代替,艾莉就是他的一切,也是他的寄托,所以……」
阿洛尔·蒙特接下来的话语,在老蒙特目光的注视下而无法再说下去。
「兰斯洛特这次的自作主张已经完全让我们陷入了被动,他的做法太过偏激,本来这一次已经有了完好的打算,藉着这次机会,纵使季家不倒,也会让它元气大伤,但这一切的前提不是我们先出手。
」因为一旦与季家对抗,那么势必还会有别人参与进来,例如总统。
「这世上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一旦兰斯洛特所做的一切被发现,就是能够不被牵连太深,对家族境况也极为不利。所以现在首先要做的是自保,对付季家则成为了次要,你明白了吗?」
老蒙特意味深长地看向长子。阿洛尔·蒙特彷佛明白了老蒙特的未尽之意,但是他终究没有提出任何的反驳。
「既然兰斯洛特的精神不太好,那么我们找一个可靠的医生去看看吧。」
老蒙特以这句话作为了今天这场谈话的结束,阿洛尔·蒙特也制止自己再深想下去,在答应下来后便离开了书房。
石块的碰撞声不断响起,有清脆的、有沉闷的,一下一下的敲击声彷佛敲击在心口处一样,让人听了后心中发疼。
阿洛尔·蒙特现在就是这样想的,他来到这里已经有一会儿了,正在房间中看着兰斯洛特玩着那些他往日的收藏品。
这些收藏品无论是花费了多大代价买回来的,现在在兰斯洛特手里也不过是与那些普通的石头一样,成为兰斯洛特消遣时的玩具。
这处的房产,阿洛尔·蒙特还记得是他在满十八岁时父亲送给他的礼物,这个房子里的布置都是他当初一手设计的。
在这个不到一百平方公尺的房子里,有着他最为青涩的记忆,这里是他与第一任女友发生关系的地方,也是他的第一任女友选择了父亲给她的国外大学录取名额、转而和自己说分手的地方。
阿洛尔·蒙特这时还能清晰地记得女友当时说的话,一句「我们不适合」就将他那还仅有的一丝天真全部毁灭,而这处房产也因此被他忘在了脑后。直到这次,他才让人收拾好,把兰斯洛特送了进来。
阿洛尔·蒙特在房间门口站了半天,发现兰斯洛特根本对此一点反应也没有,这不得不让他相信在来之前医生告诉他的诊断,也许兰斯洛特的精神与心理方面的确有了某些问题。
他看着这样的兰斯洛特,不得不承认一件事情,这么多年以来,除了艾莉,他们始终没有接受兰斯洛特,而兰斯洛特也不屑去理解他们。
想到了父亲话语中暗含的意思,他明白这次事情如果不妙,那么兰斯洛特就会因为家族的整体利益而被推出去……
阿洛尔·蒙特从房间中退了出去,然后来到了客厅中,对早已等候那里、负责照顾兰斯洛特的人吩咐了几句。
他知道除非这次季旬被定罪或者兰斯洛特被当成替罪羊推出去,否则这个弟弟估计要有很长时间待在这里,无法迈出一步了。
一直在玩着石头的兰斯洛特在听到房门关闭的声音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房间中一下没有了石块的撞击声也安静了不少。
兰斯洛特的目光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眼神一时迷茫一时清明,在这个房间中的时间彷佛静止了一样,就连兰斯洛特的呼吸也放轻了许多。
那些散落在地上的石块突然轻微地震动起来,细微的响声让兰斯洛特的目光望向了那些石块。
「你们怎么了,是在害怕吗?」
兰斯洛特的问话没有获得任何的回答,但是他的内心却能清晰地感受到这种情绪,兰斯洛特当然也不会注意到,在他身后有着类似白雾般的光芒正一股股的翻涌起来,并且还微微颤动着。
它们似乎想要脱离兰斯洛特转而向四周散去,但却不知道什么原因被束缚在了兰斯洛特的周身而无法离开。
「你说得没错,它们当然在害怕。」
一个声音毫无预兆地传入到了兰斯洛特的耳中,他能够感受的到房间中的气息有那一瞬间的颤栗,他慢慢地起身向后看去——
「是你?」
兰斯洛特知道这个人,也曾见过。他知道这个人是渚,但是对于他和季家的关系却不好定位,他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突然出现这里的,但是此刻兰斯洛特却知道了这个人的可怕。
「怎么,不装了?」
渚说的话没头没尾,但是他知道对方会明白其中的意思,「装得很像,有了它们的帮助也就不足为奇了。」
渚指了指此刻还在兰斯洛特身后、翻滚得越来越厉害的雾状白光,「只可惜它们的颜色再白,但那股难闻的气味却始终无法消去。你倒是好算计,在兰加,哪怕是死刑,对于精神上有疾病的人也是要豁免的。」
被点破打算的兰斯洛特并没有任何的惊慌,他警惕地看向渚,「你想要做什么?」
「把你所做的一切全部说出来,当然,不是对着我说,而是对军部的人。」渚开门见山地说出了他的要求。
「你认为这可能吗?」即使已经清楚这个渚不是可以用常理来推断的人,兰斯洛特仍旧嘲讽地说。
「为什么不可能?」
第二十四章
渚在说完这句话后便单手扼住了兰斯洛特的脖子,他一点一点地用力,看到兰斯洛特的眼神中逐渐呈现出了惊恐,他很满意自己此刻所造成的效果。
「季旬与季家会怎么样,对我来说都无所谓,可是你不应该动季阳,从你有了这个念头起,就不应该再活下去了。」
兰斯洛特感觉到胸膛里的空气在渐渐稀少,他使劲地掰扯着那只看似单薄却有力扼制在他脖子上的手,只是他的动作却也渐渐地无力起来……
「放心,现在还没到时间。」渚看着兰斯洛特身后的那些「美味」,「你是大餐,我总要留到最后慢慢享用的,而且你还有你该做完的事,做事总要讲究个有始有终,不是吗?」
兰斯洛特身后的那团白光像是要冲破某种束缚一样四散逃窜,却终归徒劳地被束缚在兰斯洛特的周身。
见状,渚则是毫不客气地在手上用劲,直到兰斯洛特窒息陷入短暂的昏迷后,他身后的那团白光终于被吸入渚的体内消失不见,只有一点留在了兰斯洛特的周身不肯离去。
渚得到了满足,所以对于剩下的那点白光也很大度地放过,「即使颜色再好看,但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放你们一次。不过记得,把我的事情办完后,要处理好自己的食物。」
那团光影彷佛听懂了渚的话语,以极快的速度进入了兰斯洛特的体内,而兰斯洛特也恰好在这时醒来,只是神情还有一点迷茫。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有些不一样?」渚的问话没有获得回应,不过他在兰斯洛特昏迷后就放轻了手上的力量。
在看到对方清醒后,渚就松开了手,看着兰斯洛特晃了晃站稳,渚才慢慢地说:「现在,让我来告诉你应该去做什么,一定要记住了……」
……
渚看着兰斯洛特踉踉跄跄地奔出了门外,随后便听到客厅内一阵叫喊和响动,当这阵声音过去后,一切又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