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偏离了常理，等自己意识到时也已经无法回头。所以我欺骗了你，把自己对你抱有妄想的吻说成是朋友这种平淡的吻，但只有这样做，你才能接受、相信我，也只有这样，我才能顺理成章地让自己的欲望进行到底。想作为你的朋友永远在你身边，但我始终不能做到，我不能那么简单地忽略自己对你的各种妄想，你的身体、肌肤、嘴唇……我还愚蠢地抱有希望，哪怕只有一点点，我想通过一个个吻来让你能逐渐喜欢上我。”

双手的力度加强，维特能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此时的不安、恐惧，查尔斯的身体，抽搐得很厉害。应该怎么办？现在的维特根本思考不到问题，只想找个地方一个人静静地坐下。

“到最后我还是侵犯了你，不管你做了无数次反抗。”

“呃！”

维特不禁惊了一下，全身上下起着鸡皮疙瘩，想起自己在身下的羞耻姿态。

查尔斯把抱着维特身体的双手缓慢放开，两人之间也形成一段距离。也因为如此，维特能看到，查尔斯此时的表情是如此的冷漠、无血色，就算被夕阳暖烘烘的橙红色光芒映衬着。

“果然亲吻根本满足不了我，我想要你的全部，这样恐怖的想法最终还是变成现实。我硬把你拉向自己的陷阱里，对你作出如此羞耻的事，让你觉得自己身处于罪恶当中。这些都是我的自私、欲望所造成的结果。不能成为你的朋友，真的对不起，维特。”

“查尔斯……”维特一分一秒都不敢眨着布满血丝的眼睛，他不想自己的眼泪会那么软弱地流下来，想要坚强地接受着这个事实。

“一切都不是维特的错。”

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查尔斯继续说着，“这段日子也要感谢维特你啊，与你在一起的生活真的很快乐，也让我觉得自己真的是生存在这个世上。认识你的日子是我有生以来最幸福的时光。我真的很高兴，你把我当成朋友来看待，并且对我充满信任。所以……”

查尔斯浮现一丝笑意，温柔似水地对维特微笑道，“把我忘记吧，最好忘记得一干二净。”

“我只会成为你人生中的污点。所以忘记吧。”

这些话就像机关枪一样，瞄准维特的心脏然后无情扫射。忘记吧，我们真的不能像以前那样，我们的感情真的是变质了。查尔斯喜欢同样是男人的自己，根本就是荒谬至极之事。但奇怪的是自己，对查尔斯的告白居然不感到讨厌恶心，还有股莫名的冲动冒上心头。

对查尔斯的感觉究竟是什么？湿润的眼眸里映射出来的查尔斯是如此特别、神秘，自己究竟从何时就被查尔斯的魅力吸引住。即使对查尔斯持有不寻常的感情，但那种模糊说不清的感觉最终不能化为语言和行动表现出来。

太阳已经向地平线接近，天色也由暖暖的橙红色变成单调的黑色。维特只是黯然地站在这残留着夕阳余光的小路上，像一个木头一样。他已经很累很累，没有多余的力量再向前一步。

“不要再见了，维特。”

再次听到这句话，这是刚刚查尔斯离开时所抛下的话。眼前一片朦胧，眼眶始终承受不了泪水的重量，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呜……”维特支撑不住，双腿发软地跪坐在地上，痛苦地哭出声响。只有自己才可听到的哭声，只有自己才能留下的眼泪，只有自己才能明白的感情，这一切化为寒风刺痛着维特早已伤痕累累的心，深深地。

第八章（1）

不要再见了。

那天起，维特真的没有再见到查尔斯，连学校也没有。

没有人知道查尔斯的去向，连老师都是，只是草率地说，查尔斯·布莱克已经退学了。

查尔斯这个人，还真是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梦境一样。

也许，这样就可以忘记他吧，如他所说的，一干二净地忘掉。但那天他的微笑，他对自己最后一次的微笑，依然非常清晰地呈现在自己眼前。维特也深知，自己不能忘记他。

事情并没有完全解决……我的心，现在，真的是我本人的吗？查尔斯，告诉我，你喜欢我到底是什么感觉？就像现在的我那样吗？不停地想念着你，想起你的一切，就会脸红心跳、心烦意乱，想到以后不能见面，心是如此难受无奈。你就是以这样的心情放弃我吗？既然你是喜欢我，为什么就轻易说出忘记这些狠心的话语？你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迹，我不能干净地冲洗掉，你在我身上留下的刻印，我不能利落地磨灭掉，你在我身上留下的体温，我不能简单地挥散掉。

查尔斯，我喜欢你。

如果早点意识到自己的感情，早点跟你说的话，那现在的这一刻应该会有所不同吧，最起码我们不会再为彼此痛心难过。

但这样好吗？这样的感觉对于自己来说，真的好吗？

查尔斯是认真的，他是铁定了心要与自己断绝来往，他是一直为自己着想，为了能让自己能够平淡地度过一生，为了不让自己身陷在罪孽中……

寒冬依然没有过去。

终于等到了寒假的来临。

憋不住心中的悸动，维特一大早就来到查尔斯的住房，他呆呆地站在门前，激起不了勇气去伸出手指，想当初自己不顾面子每天按着门铃让他出来，现在想来还觉得可笑，现在的自己，根本没有多余的冲劲，只有无尽的畏惧。

前几天的他，特地经过那个人所兼职的地方，本想着偷偷窥视一下那个人最近的工作情况，但是，在那里，完全没有看到那个叫查尔斯的人的身影。始终不知道为什么的他也经不起好奇和忍耐，走进那个地方查个究竟，结果得到的答案是，查尔斯已经辞职了……

这让维特的心更加焦虑了。

叮当……

手指按在门铃上，呼吸一口冰冷的空气，维特静静地等待着房门的打开。那个人应该在家吧，

门迟迟没有打开，仍然站在门前的维特，也只是非常平静地等待着，哪怕要等上几小时……

铃声不间断地响着，即使维特不死心地按着门铃，但门依然没有开启。这时，一股非常不好的感觉惊醒了头脑迷糊的维特。

查尔斯·布莱克退学了。

查尔斯·布莱克辞职了。

一种宛如被抛弃的难受感觉直冒向维特的大脑。他走了吗？他不会再回来吗？他离开这个房子，离开这个城市吗？他，永远离开自己的身边吗？

不要再见了，维特。

耳边顿时响起查尔斯最后向自己说过的话，为什么自己现在才发觉？那天，其实就是自己与查尔斯的离别之日。

不会的，不会的……不可以这样。

温热的液体恍如泉水般一瞬间涌向眼眶，大颗大颗的眼泪直流而下，不想接受的猜测始终在维特脑海里闪过，懊悔之感也随着这个想法蔓延全身。他失望地低着头，手移向胸口，紧紧揪住胸前厚厚的衣料，就像在揪住自己的心脏狠狠折磨一番，失声地哭泣着。

这种感觉……很讨厌、很心痛……

乌云密布的天空，终于下起了轻飘飘的白雪，它轻盈地飘落在广阔的大地上，飘落在繁华的街道上，飘落到每个流连在外的人们身上。

雪无声地落脚在维特的头顶、脸颊、肩膀，犹如在温柔地安抚着他的心灵一样。无视周围已经白了一片的环境，他只是仰望着飘满白雪的上空，孤独地伫立着、驻守着。

明明已经做好一切的心理准备，想把自己内心真正的感受一一告诉他……

眼角的泪水逐渐变得冰冷，触碰到肌肤的雪缓慢融化成水滴落下来。不知等了多长时间，维特的身上已经铺满毛茸茸的白雪，脚下的积雪也已经积到差不多一寸厚了，但他依然无动于衷，在原地上痴痴地杵着。

时间分分秒秒地流逝，雪还不知厌倦地下个不停。

好冷，从身到心……发呆不知道昼夜变换的维特终于回过神来，发现身体依然原地不动站着，眼泪依然不受控制流着。

哈气——

维特打起喷嚏，身体的细微摇晃让身上的积雪嗦嗦地震落下来。他微张着干瘪的嘴巴，喷出白白的气体，手和脚因为太久没动而变得僵硬麻痹。

虽然不知道还要等多久，但他始终拥有着千万分之一的希望，相信着会再见到，自己要等待之人，只要这样相信的话。

“你到底还要站到什么时候？”

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是幻听吗？维特带着诧异和惊喜，慢动作地转向后面，苦苦等待的那个人终于出现。那个人也跟自己一样，身上铺满白雪，双鞋已经陷在积雪里，身后并没有他的脚印。难道，他早就站在自己身后？

“我说的不够明白吗？”开口的人带有一阵怒气，不再像以前一样冷漠、镇定。

维特还没从见到查尔斯的那一刻中逃离出来，眼睛一直盯着查尔斯。他害怕自己在做梦，怕自己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幻。

但……那个人……

此时维特注意到眼前之人身上出现的不同点，也让他惊喜的心情忽然减了一大半。

“我……”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刚流干的眼泪又不由自主地跑出来，维特马上用手拭擦着脸上的泪水和鼻涕，遮住此时失望透绝的表情。不可以让他看到现在自己的模样是多么难看。

眼前的人踏着白雪，身后留下一个一个的脚印，来到维特的面前。他看不到此时维特的模样，但在维特把手移到脸上的那一瞬间，查尔斯清楚地看到，维特的眼睛、鼻子都红得发紫。

“手放开。”查尔斯如此命令维特，但维特并没有照着他的意思做，依然用手遮掩着容貌。

周围寂静的可怕。

现在已经入夜了，这家伙到底从什么时候就一直站在门口等待着自己。心里焦急如焚，查尔斯不顾维特的挣扎，强硬把维特的双手从脸上拉开。

有一个东西“啪”的一声落到雪地上。

“不要，不要看！”双手被抓住的维特紧闭着眼睛大喊。不要看我现在这个样子，不想让那个人知道自己的软弱、无能。但查尔斯每次都是这样强迫自己做一些难堪之事，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为什么要退学？还要一声不响？！”维特控制不了心中的激动，发泄般地破开喉咙对着前方叫喊着，但并没有足够勇气面对对方此时灰白的脸。

“你就想这样一声不响地离开这个地方，以后都不再回来吧？为什么……你就那么狠心！你有没有想过我真正的感受？你……根本就没有喜欢我……”

这些话通过夹着雪的空气一句一句地送进耳里。没有说错，查尔斯确实想这样，一声不响离开这个不值得他留恋的地方，有亲人等于没亲人，自己最心爱的人并没有接受自己，这样的地方，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是没有意义可言。如果可以做到一切抛弃的话，他真的想以后都不再回来这个令自己伤心痛苦的地方，在世界的某一处孤独终老。

但是，他非常清楚知道，自己根本不能做到，他依然爱着眼前这个名叫维特的人。现在的维特，是在挽留着自己吗？他要传递给自己的心意，究竟是什么？

早就留意到查尔斯刚才由手中落在地上的行李袋的维特，终于把憋住心中已久的话，一字不漏地说出来了。但，本应要放松的心始终扑通扑通得厉害，身体僵硬住，前方的人仍然抓住自己的手不放，还没有对自己的真言作出适当的回应。

身体忽然失去重心倾斜向一方，铺在身上的积雪也全部落在地上，维特的腰被紧紧搂住，他察觉到，自己的脸庞被对方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指尖的温度虽然冰冻，但仍能感受到对方内心所散发的一丝丝温暖。这就是查尔斯的温度，表面虽然冰冷，内心却蕴藏着难以发觉的炽热。

激动之情逐渐减退，维特微仰起头，眼睛慢慢张开，查尔斯的脸就在自己的眼前放大，这让维特的心增加了负荷。

“冷吗？”查尔斯透出温柔带点沙哑的声线，擦着维特有些湿润的眼角担心地问道。

“查尔斯……”维特的身体完全依附在强壮的查尔斯身上，双手也伸到背后，抓紧对方披在外面的大衣，彷佛是在证实自己所抱住的一切。

其实，自己也有错，只想到自己心里有多么多么的难受痛苦，但就完全没有顾虑到，自己抱着的那个人的感受。查尔斯，他的心其实也很伤心难过吧，程度甚至会比自己的更深入。但自己却无视这一切，还逼到查尔斯选择要离开自己。

查尔斯并没有说话，茫茫白雪中，他只是静静地抱着怀中因哭泣而颤抖的身躯，默默地承受着怀中之人道不尽的痛苦。

求求你，不要走……

“我不会离开你，只要你希望我留下的话。”

第八章（2）

漆黑的夜晚，雪花依然在纷纷飘洒着，泛着抢眼的白色，在孤冷的黑夜中静静地飞舞着。

“呜嗯……”

光线严重不足的房间里，两具交缠在一起的身体，靠在隐蔽的墙角边，发出令人想入非非的暧昧声音。

“等一下，查尔斯。”

“我已经等不及了。”

“但是……”

“到现在你还要犹豫吗？”

“……”

没错，已经没有犹豫的余地了。一进房间，维特就被查尔斯焦急地按在墙角上，身体被查尔斯重重压着，想动都不能动。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喜欢查尔斯这一事实。现在自己来到查尔斯的身边，并向查尔斯坦白自己的感情，这不是自己决定的事吗？但是，心里的惧怕始终无法驱散，尤其是与查尔斯发生身体接触时，恐惧感只增不减。

“但是我怕……”

“放心，屋里，只有你我两个人……”

“……”

被说穿了一直让自己担惊受怕的心底话，维特也无话可说，身体彷佛变得轻松了许多。而查尔斯只是轻笑着，大姆指在维特的嘴唇边徘徊了一阵。

“维特的嘴唇好冷，啊……”

查尔斯张开嘴巴，一口含住维特冰冻干涩的嘴唇，按捺不住耐心，向维特的嘴里伸出贪婪的舌头，让维特毫无反抗之力。

被查尔斯的舌头攻占的维特，心中也泛起冲动，完全接纳和配合查尔斯，自己也尝试把舌头生涩地伸向查尔斯柔软的牙床里，对方甘甜温热的液体流入喉咙的感觉让他一瞬间痴迷混乱、迷失自我。

温热的津液滋润着彼此的唇瓣，急促又浓重的喘息声和吮吸声从两人的鼻中和口中发出，令整间房子充满情色气氛。

激吻仍在继续，唇舌缠绵摩擦的声音清楚刺耳地回荡在查尔斯的房间里。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不舍地松开各自的嘴唇。维特无力地背靠在墙上，慌乱地呼吸着，脸也因为刚才的热吻而涨得通红，原本冰冷的身体也变得格外炽热。

查尔斯则是一点事都没有，他先伸向旁边的电灯开关，然后不慌不乱地解开维特身上的衣物，把衣服一件一件粗鲁地脱掉。这个举动，维特当然是阻住不了的。

褪掉最后一件单薄的衬衣，查尔斯的眼里，展现出维特暴露在灯光底下的白皙美丽的上半身，看上去虽然有点瘦削，但上身肌肉的线条勾画得非常优美，肌肤也富有光泽，摸上去的触感更加美妙，软绵细嫩，令人爱不释手。

“不要开灯啊……这样……会不好意思……”

维特吞吐地投诉着，果然换来对方置若罔闻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