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吗？

吕雯露出一抹苦涩的笑。那一刻，他明显的感受到，愤怒，羞耻，怨恨，以及生不如死的情绪。

甚至想扑上去把那只猴子给撕碎。

可是，这些情绪是多余的，是无济于事的。活了30年，他的冷静近乎残酷。

扑上去的结果是更进一步的羞辱。

现在几乎可以断定，秦枫并不是从事某种服务的工作的，相反，昨晚发生的事足以让他崩溃，而罪魁祸首就是那只委琐的猴子。

知道了这些又怎么样？他向来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不算是事不关己，不过他并不想为此做些什么。

他现在是一个十足的弱者，鸡蛋碰石头，这是傻瓜才做的事。

况且，属于秦枫以前的事，他也不想碰触。

“唉，坚持不下去了。”低声嘟囔着，走进一家面店，叫了碗面。

确实坚持不下去了，现在几乎是头晕眼花。身下的钝痛已经有点麻木，背上也起了薄薄一层冷汗。昨晚被人折腾一晚，到现在已是中午，没进任何一滴水米，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吧！

全身都在轻微的颤抖。

翻出钱包，还好，里面有几百元现金。吕雯当下决定，吃完东西再找个旅馆休息一晚，其他明天再作打算。

第3章  告别过去

当晚，吕雯发起了低烧。他忍着头晕，拜托旅馆的老板娘买来抗生素，空着肚子就这么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

整个人轻飘飘的，好象失重了一般。

许多熟悉的画面走马观灯似的闪过，他被迫冷漠的旁观。

小小的孤儿院，身边的小孩一个个被领走，小女孩只能羡慕的看着。年幼的她已经知道，只要被人领走，以后就有漂亮的糖吃，有新衣服穿，还会有爸爸妈妈或者更多的……亲人。

是的，亲人。

睁着纯洁的大眼睛，她问，“院长奶奶，什么时候会有人带雯雯走？”

“雯雯不愿意陪着奶奶吗？”

“雯雯愿意。可是雯雯也好想有爸爸妈妈，雯雯以后会天天来看奶奶，长大了也给奶奶买好多新衣服！”

“雯雯这么好，总有一天，会有人真心疼爱你的。”老人叹息，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轻轻抚摸着小女孩的脑袋。

小女孩不懂。不久后老人去世了，她还是不懂。

“你看她的脸！”

“你新来的吧！看习惯就好了！”

“说真的，我第一次看到都吓坏了！”

“她脸上那个是胎记吗？怎么越长越宽？也够可怜的。”

“现在有人来办领养，都不敢让她出来，怕吓着人影响了别的孩子。”

……

“走开！丑八怪！”

“我们来玩，别理她！”

“打死你这个丑八怪！”

“打妖怪咯！大家都来打妖怪！”

……

小女孩终于明白了，明白了老人的叹息。可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真心疼爱她的人已经不在。

她亦知道，这块胎记就是被自己亲生父母抛弃的罪魁祸首。

对着镜子，她冷漠的抚摸着那块胎记，拿起小刀毫不犹豫的划下去。

奶奶，你错了。不会有人疼爱我。

不会有那一天。

我再也不会奢望。

女孩孤单的在孤儿院长大。奇怪的是，脸上的胎记慢慢的淡了，直至不仔细看已看不出来。可是一道长长的浅色疤痕却留在了脸上。

已经没有任何事值得她牵挂，没有任何事可以搅动她的心房。

大学毕业后，她去做了除疤手术。原因无他，不然找不到工作。去掉了疤痕，她的脸不再可怕，成为了一张正常的大众脸。

之后做了个普通的小职员，不与任何人深交。

知道别人都在背地里说她不近人情，自以为是，不过关她什么事？

世界上最难听的话她都听过了，再没有什么能够伤害到她。

前后也交了两个男朋友，都是跟她一样的小职员。最终他们都受不了她的冷漠，离她而去。

她都不在乎。

无所谓，交男朋友的原因只是因为……她也有小量的生理需求。

最后，为了解救一个小男孩，生命终结在了车轮下。

那天，刚好30岁。

吕雯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就像在看别人的故事。

“你不悲伤吗？”

“为什么要悲伤？疲惫的生命，没有意义的生命，终结才是最好的归宿。”她反射性的回答。

“你不悲伤生命的终结，也不悲伤冷漠的人生吗？”

“……不悲伤……”

这时，她才反应过来，居然是有人在跟她对话。旁边有另一个人。

那是一张熟悉的面孔，不久前才在镜子里看到过。一张白马王子的脸。

“秦枫？”她冷淡的开口。

“为什么要作出这么冷漠的表情？如果你真的冷漠，就不会为了一个小男孩出现在这里。”虚幻的表情，秦枫的语气十分飘渺，带着脆弱。

“因为是否活着对我而言没有意义。”

“是吗……没有意义……我却是没有勇气，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你是个懦夫。”她平淡的指出。

“也许吧……我的世界已经崩塌……既然你来了，就代替我活着吧……”

“无所谓。”

“你比我勇敢。”

一阵沉默。

“……你是个应该得到幸福的人……我要走了，在我走之前，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

“问什么？秦枫过去的事与我无关。”

他长叹一声，“是啊，与你无关，也与我无关了。我还执着什么……”

我还执着什么……

飘渺的声音似乎还回荡在耳边，睁着眼睛，吕雯怔怔的盯着天花板。

很疲惫，发自内心深处的疲惫。

原来的30年就是一场笑话，一场连娱乐别人也做不好的笑话。置身其中的时候不觉得，现在作为旁观者，才发现原来心还是会痛。

痛到麻木。

呵呵……

他低笑起来，入耳的不是熟悉了30年的声音，而是陌生的悦耳动听的男声。这是秦枫的声音。

吕雯已经死了。我现在是秦枫。

脆弱的少年用飘渺的声音说，我没有勇气了，既然你来了，就代替我活着吧。他还说，你是个应该得到幸福的人。

“好，代替你活着……”他喃喃的说着，从床上坐直身体。

活着而已，很简单。

只是幸福，我早已学会了不奢望。

还能奢望吗？

***

秦枫（以后都用这个名字，吕雯已成过去）现在无比的后悔，刚才人家问有没有什么要问的，他怎么会那么干脆的说没有呢？

所以说冲动是魔鬼啊！

他瞪着扁扁的钱包，这么几百块怎么生活呢？现在可真的是两袖清风，孑然一身。无奈的拿着从钱包里找出的一张银行卡，又长叹一声，至少要问到银行卡密码才行啊！

原来遭受了打击，人会变笨的。

还好身份证也在包里，不然真是欲哭无泪。只好先去银行挂个失吧！

挂完失出来，秦枫茫然了。

现在该去哪里呢？

星云大酒店绝对不能再回去，原来的住处什么的也不想去，无论是吕雯的，还是秦枫的，过去的一切都应该让它放逐。

重头开始么？他淡淡的笑了。那么就先跟过去作个永远的告别吧！

拿出关掉的手机办理了一张新的手机卡，然后在报刊亭翻找前天的报纸，某张报纸的角落里，他看到了所寻找的东西。

“见义勇为救男孩，命丧车轮之下。本报讯：5月15日人民西路发生一起车祸，遇害者性别女，30岁，为推开一男孩丧生。尸体无人认领，据查死者是孤儿，未婚。最终由被救男孩的爷爷出面火化，葬于XX公墓。”

渺小的一块，寥寥数几的文字，记录了他上辈子生命的终结曲。

他勾了勾嘴角，总算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吕雯，安息吧！”轻轻抚摸着眼前冰凉的墓碑，他的声音细不可闻。然后站起来，默默看着碑上熟悉的脸。

男孩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这墓地的一切都说明了这一点。尤其是他们还想办法找来了她的照片。

真是亏大了，人都死了，想挟恩以报都不行，把花在这墓地上的钱拿来给我救急多好。他暗自腹诽。

吕雯，想不到死了你倒是风光了一把。照片上的眼冷漠的望着他。

行了，满足吧！也算死得其所，若是其他死法恐怕连个收尸的都没有。

看，地上还有一大捧未来得及枯萎的菊花。

这是送给你的，一辈子第一次收到的花。

你也算没有白活。

完美的句号。

秦枫最后看了一眼，毫不迟疑的回头，一直面无表情。

身后是孤单的新坟，半枯萎的菊花花瓣在轻风中瑟瑟发抖。

从今以后，世上再无吕雯。

第4章  众女狂想曲

秦枫用银行卡里的钱开了一家书店，名为小小书店，地址选在了明星艺术学校（纯属虚构哈！）的门口。

之所以把店开在这里，一是这里房租不高，二是这里的气氛。因为艺术是一种演绎，相对现实中丑陋的人生，更让他喜欢。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整个明星艺术学校的人都知道，小小书店的老板是一个小帅哥。尤其是女生，简直是沸腾。如果这时有外人问她们，你们现在最哈谁？准会毫不犹豫的回答曰，哈小小书店的小老板！

小小书店每天客似云来，人来人往，让秦枫是小赚了一把。

这算不算是出卖色相？

当然，男生们是谈之色变。因为每次想要约会，对方接个电话，“去小小书店？等我，咱们一起去！”然后拍拍屁股走人，或者某女会这么说，“到哪里去约会呢？没好玩的地方，干脆去小小书店吧！”久而久之，整个学校上方那是怨气冲天！

秦枫神色自若的坐在柜台后看书，表情依旧冷漠。四面八方的目光，唧唧喳喳的议论，他仿佛毫无察觉。

开玩笑，虽说身份证上的年龄只有19，可骨子里是个30岁的老女人，这点小阵仗算得了什么！

“好迷人啊！像个小王子！”

“他看了我一眼，天，我要晕倒了！”

“比那些偶像明星好看多了！”

“完美的五官，酷酷的表情，忧郁的气质……”

“你怎么不去追他？”

“你懂什么？只可远观知道吗？他在我心中是那么的圣洁，高贵……”

“哦呵呵呵呵，我要流口水了，第一次看见这么完美的女王受啊！”

“砰！”

“竟然污蔑我的偶像！”

“我觉得也是，王子应该由霸道温柔的小攻来疼爱！”

“你说什么！”

…………

眉毛跳了跳，秦枫的嘴角有要抽搐的迹象。某些人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实在很大吗？

这时，一个男人走进来，“小枫，又在看书？”男人身材修长，气质儒雅温和，金边眼镜后的眼睛闪动着笑意。

在众女的包围中，他的身材更是显得出类拔萃，鹤立鸡群，引来一片抽气声。

“帅哥啊！”

“那是刘老师！”

“刘老师经常来这，我都看到过几次……”

“温柔攻……”

“真的吗？真的吗？两个人好般配啊！”

“温柔攻对女王受！快快，打电话叫某某来看！”

“是个腹黑攻！”

“可是，刘老师不是结婚了吗？”

“砰！”某女犯了众怒……

秦枫的小心肝抖了两下，无语中。反之刚才进来的那个刘姓帅哥真金不怕火炼，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还故意哀怨的说：“小枫，怎么不理我？”

冷冷的把书合上，秦枫慢吞吞的站起身来，目光扫遍全场，众女瞬间齐齐噤声。

“今天有事，现在关门清场。2分钟！”

2分钟后。

“包括你在内。”声音毫不客气。

“我不要。”帅哥一甩头，一下把他温柔儒雅的气质破坏的一干二净。迈着长腿走到店门口，很干脆的把门关上。

顿时，门外尖叫声此起彼伏。

“啊！孤男寡男共处一室了！”

“难道说刘老师想霸王硬上弓？”

“胡说，他是温柔攻，真情感动女王！”

“看到这样的完美受，小攻还不扑上去？”

“腹黑呀，我们的女王正慢慢掉进他的陷阱……”

…………

室内。

秦枫把冷漠贯彻到底，“你到底要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某人原形笔毕露。

“想都别想！我早说了不可能！”

“你就从了我吧！看我想了这么久的份上……”爪子攀上了他的肩膀。

毫不客气的一把推开他，“离我远点！”

“小枫，答应我吧！我会对你好的……”可怜兮兮的垮着脸，只差没流出口水来。

“别枉费心思了！”

“今天你不答应也得答应，我已经失去耐心了！”

门外，众女还在热火朝天的讨论着。

“哎，你说里面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这么久没出来，应该入正题了吧？”

“哦呵呵呵呵，小老板要被吃掉了！”

“那边是谁？”

“废话，一个美女而已。”

“美女有什么看，继续说小老板啊！难道真的就这么被吃掉？”

“那美女怎么看起来气冲冲的？”

“你怎么老说什么美女！”怒！

“啊！她朝这里来了！”

“不会吧？难道说她是小老板的爱慕者？”

美女怒火朝天的冲到店门口，提起脚就使劲的踹，仿佛那门跟她有仇，也不怕把那三寸高跟鞋的跟给踢断了。

“惨了！我认识她，是刘师母！”

“啊！！！来捉奸的？”

“惨了惨了……

激烈的口水中，门打开了5秒钟，美女闯了进去！

“小受要被虐了……”

“不要啊。我不要虐小受，要虐就虐小攻！”

“一个也不要虐啊！我的心要碎了！”

“哈哈！我喜欢虐，给我狠狠的虐吧！”

“对！虐到死去活来！”

……

里面某帅哥说着“我已经失去耐心了”，一把撕下了面具，正要有所动作。突然，巨大的踢门声响起。

某男顿时变了脸，傻站在原地，嘴里喃喃着，“肯定是我家那母老虎……她怎么这时候来了……”

秦枫冷着脸去开门，刚一打开，一道人影飞闪而如，冲着里面的人大喊：“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