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视线相对，一条首先移开视线，拿起放在餐桌上的纸巾打开，用笔在上面画了一个正方形的图案。
“这是黑田用来存放货物的仓库，具体位置你也知道就在黑田势力范围内的吉住社第6大楼，大楼的外围就很严密
，整个大厦全都是自动门锁，入口处有二十四小时的警卫看守。”
泷一拿过笔来，在纸上添画着。
“在地面部分就只有两个出入口，这个正面是玄关，还有这里是紧急逃生梯，从地面部分进入地下的仓库，也必须
在一楼的大厅换乘电梯，否则无法到达那里，大厅四周都布满了监控，在每个电梯间都设有监视摄像机。”
一条咻地吹了一声口哨，
“连这种事情都调查清楚了？”
“但是我不知道，地下仓库到底有多少出口？根据黑田狡猾的个性，为了防止警方的搜捕，方便转移，设置了各种
你我都无法想象的通道也不一定。”
“那什么时候我们再去打探一下地下的情形好了！我之前问过在里面工作的人，但是也都是知其一不知其二的情况
。”一条拿起打火机点燃了纸巾。
说到这里泷一的脸孔突然凝重了下去，
“我的每次行动都不是太顺利，我总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好像被监控着一样。”
“怎么……”
“希望是我的错觉。”泷一说完就继续将烟放到了唇上。
将燃尽之后的纸灰放入桌上的烟灰缸之后，一条抬起眼来。
“上次碰到上杉医生了，就是他被黑帮缠上的那天晚上吧！”一条撑起脑袋一副像是在想那天具体是几号的样子，
“或许你已经知道了，缠上他的就是被你揍到进医院的青木会的人。其实，他也挺可怜的，先前是被你利用，后来
还要碰到那种危及生命的事情。”
啪啦！
还没说完，一条就被泷一一下将手里的笔倒插入桌面的凶狠气势吓倒一下弹跳起来靠上了椅背。张着眼睛注视着对
面的人，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到这个人了，两条眉毛不由得蹙了起来。
“够了，不要再在我面前提到那个人的名字。”
说完警告的话，泷一就忽地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店子。
“啊啊~是我太多管闲事了吗？”被留下来的一条自言自语地说着。
即使人们没有觉得什么，但时间还是在不断地流逝着，远处传来了圣诞歌曲，街道上也装点上了彩灯，在圣诞节快
要将近的这段日子里，街上的热闹气氛让人产生了今天就已经是圣诞的错觉。
被那个人抢夺一般地拿去了驾驶证之后，自己就只能乘地铁上下班。碰到像现在这样的天气的话，对出行来说真的
是很麻烦的一件事情。自从那次之后就没有见到过男人了，也不知道他的脚伤怎么样了？
看来还是要去见他一面，又或者是再重新办一张驾照？雅也站在医院的大门口，望着从天上不断飘下着的雪花，不
知道该如何抉择，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之后，拉起大衣的衣领就朝着地铁的方向走了出去。
其实只要穿过这个街道就可以到达对面的地铁站入口处了，因为遇到红灯，雅也跟随人群在路口处停了下来。
如果不好好照料的话，受伤的脚可是会发炎的，今天在医院的时候接受了一个腿部烫伤的患者，就不由自主地想到
了那个人的伤处。如果再去找他只是想要回驾驶证的话，自己要怎么开口呢？
因为自顾自地想着自己的事情，所以即使指示灯已经闪到了可以行走的绿灯，雅也都没有发觉，后来惊讶着本来和
自己站在一起的那些人都不见了，四处张望之后，才发觉是自己太过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面，连过马路都耽误了，
在指示灯再次闪烁之前，赶紧跨步走向了马路的对面。
在走到马路中央的时候，突然从旁边车道上冲出一辆车来，像是要故意撞上雅也一样，直接冲着他开了过来，被这
种太过突然的意外吓到，雅也避闪不及，人一下子完全跌倒在了地面上，双手撑向地面的冲击，使和地面接触的手
掌破皮流血之外，道路上尖锐的小石子刺入掌心的那种锥心的痛也从雅也的手掌向全身蔓延。
本以为就这样会被那台车子撞飞，可是，车子在距离雅也的身体仅剩几厘米距离的时候，猛地停了下来。
车门被打开，穿着皮鞋的男人修长的腿从车里伸了出来，等到皮鞋在自己的面前站定的时候，雅也抬起脸来，因为
灯光的关系，一时还看不清楚男人的脸孔。
“快点走了啦！泷！”女人娇嗲的声音从车内传了出来。
“在这么多车流的道路上穿马路，你是想跑出来自杀吗？这么想不开？”
听到自己熟悉的声音那冰冷的语调，雅也顿时冰冻似地静止在了那里。明明是他的车子突然穿出来的啊，雅也气愤
地瞪着眼睛。
稍稍适应之后，终于看清了男人的脸孔，不知何时，还在车里的女人已经站到了男人的身边。
“认识的人吗？”女人紧贴着男人的身体，在男人耳边吹着气，用黏腻的声音问着。
“这种想要自杀的自我堕落的人，我根本就不认识。
你先回去车里，等下我就过去。”女人嗯地答应着，在等待般地女人向泷一凑近了自己那殷红的嘴唇，等男人在他
的唇上印下一吻之后，就满足地向车内走去。
“恶心！”
见到这样的情形，雅也不禁口出恶言。
“有什么恶心的？你不是说我是正常性向来的，和女人接吻当然比和男人接吻来得正常啊！为什么要说恶心，我倒
是想问问医生，你说的那个恶心是从何而来？”
雅也不理会突然激动起来的男人，准备就这样站起来走掉。
“过来！”
刚起到一半，身体就被男人从地上拽了起来，手腕被狠狠地握住，人直接被拖到了路边的人行道上。
“为什么老是一副想死的样子？一条慊人会死又不是你害的，你是不是有毛病啊？”
雅也只觉得身体被推搡着撞到了路边的墙壁，这个人是怎么回事，自己都说了已经结束了，为什么还有来这样对待
自己，还要来责骂自己，这样自己的伤口会再次裂开，只要有这个人在，自己就不会平静下来，这样是不行的，绝
对不行的。
“你还不是一样，又不是你害的，还是想着要向我道歉。哪有什么歉好道的？我会变成怎么样，和你一点关系也没
有，用不着你来管我的吧！”雅也大声叫喊了出来。
“那是因为，”男人像是被怔住了一般停在了那里，“因为我在意啊！虽然不是我害的，但是总觉得是被你责备着
的，我不想因为我从事的工作而连带地被你所讨厌。
总觉得在你的背后能看到已经死去的一条慊人，那是个怎么样的男人？长得什么样子？什么样的声音？什么样的个
性？自从知道那个人的存在之后，我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个，我是不是比那个死去的男人差劲，以至于你都看不到我
的存在。”泷一的脸孔因为激动而扭曲着。
“不，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的？你倒是说说看，为什么被你否定掉的我和女人接吻就要被你说成是恶心？为什么我说的是事实你却
要说不是这样的，说呀，你说啊！”
“不是你想的那样！”
被揪起衣襟的雅也只是呢喃着这句话，恍惚的神情，没有焦距的眼神，根本就没有看到眼前的泷一那张痛苦的脸孔
。
“呜~”
突然被男人吻住，野兽啃食般的接吻，雅也因为不能适应而不断地反抗着，路人也因为路边这太过激烈的表演而驻
足。
“……放开，这是大街上啦！”抵抗的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的。
“别人要看的话就让别人看个够好了，有什么关系！”
这样下去，那群好事的记者将又会再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了，就不知道这回报纸上将会刊登什么样的标题了，不想
自己再变成这种事件的牺牲品，所以雅也的抵抗就更加地激烈了。
“啊！”
男人惊叫了出来，突然放开了雅也的身体，男人用手背擦拭着被雅也咬破的嘴唇，用舌头舔舐了一圈之后，男人笑
了出来。
“明天晚上8点，在我家附近的那间咖啡馆，如果你接受的话就过来吧！我会在那里等你，到时候我也有话要说。
决定来的话，就请做好心理准备，到时候我会抱你哦！”
说完，泷一放下扯着雅也衣襟的双手，转身慢慢走回了车内。
“怎么会这样？”
望着远去的红色尾灯，雅也喃喃地说着。
第20章
望了一眼墙壁上的时钟，指针尚指在七点的位置，紧盯着秒针绕着圆形的钟面整整一圈之后，其实自己也知道只是
过了一分钟而已，但是在自己看来却像是已经等待了半个世纪那样长的时间。拿起手机，泷一拨通了那个从未打过
的电话号码。
像是和自己作对般的，电话那头一直传来嘟嘟的长音，十几声过后都没见有人应答。
“喂！”
终于，在电话将要自动挂断的那刻，对方的声音传了过来。
“组长！是我！”
“你今天怎么会打这个电话？是有紧急的情况要报告吗？”
“不是……那个，其实就是上次就想要说的事情。”泷一顿了一下，
“完成这次的任务之后，我想退役。”
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决定，可是电话那头给自己的回答却是长时间的沉默。
“能给我个理由吗？”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想做回正常人而已。”
泷一似乎听到了电话那头传过来的叹息声，
“……你一直都很优秀，从来都没有这种想法的你怎么就突然提出这样的事情来，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你呢？”
然后那边传来了点烟的声音，听到对方深吸一口缓缓吐出来的声音之后，泷一能够深切地感觉到那头那个人的焦躁
情绪。
“……既然你已经下了决心，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就这样吧！”
听到对方挂断了电话，泷这才将手机收起来放到了桌子上，在沙发上坐下来之后，像是松了口气般地将肩膀都放松
了下来。
和老大通完话之后，泷一开始穿衣服，现在这个时间从打理自己到出门绝对会在七点半以内完成，可是越是离那个
约定时间接近，泷一的内心就越是煎熬。
自己也没有十足的自信那个人一定会去赴约，如果真是那样，那么自己做回正常人就没有任何意义了。但是不管怎
么样，自己还是决定为了和那个人在一起绝对要做回正常人，一定要和那个人在一起。
在玄关穿着鞋的时候，房间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难道是他打电话来再次告知自己，全都已经结束了么？没有奢求过他会对自己有多好，但绝对不希望是这样的结果
啊！
那个尖锐的电话铃声就像是催命符一般，使泷一整个人都感觉紧张了起来。
一路上都还在犹豫着自己是不是该出现在这里，但当一走进自己熟悉的咖啡店，雅也就感觉自己刚才紧绷的神经都
放松了下来。古典装修的咖啡店内满是一桌一桌的团体，只有自己是一个人的组成形式，在今日的店内就显得相当
地突兀。
嘭！
刚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就听到了从背后传来的礼花爆裂的声音，
“圣诞快乐！”
紧接着就是一群年轻学生笑闹的声音。
转过头去望着那边热闹的一群，雅也的脸上也堆起了笑容，自己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时光啊！好怀念呢，那种无所顾
虑的学生生活！
“先生需要什么呢？”
听到和自己说话的声音，雅也转过身来，
“哦，稍等一下，我要等的人还没有到！”对服务生说了自己的理由之后，那个服务生就点头走向了别桌。下意识
地看了一眼摆放在整个店最显眼位置的古典摆钟，八点还差十五分钟，对于自己早到的事实，雅也苦笑了出来，在
自己的潜意识里是存在着要来这里的绝对意识的吧！就如男人所说，自己来这里见他是做好了被怎么样都无所谓的
准备了的。
泷一也不顾还没有系上鞋带的鞋，直接穿着鞋子就冲了过去。
“喂喂！雅也吗？”掩饰不住的焦躁从泷一讲电话的语调中倾泻出来。
“难得你这么紧张，泷！我很希望看到你现在的表情呐！
不过我很想问一句，雅也是谁？”黑田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那种不疾不徐的语调和泷一焦急的情绪形成了
鲜明的对比，“那个倒也不重要，现在对你来说，重要的是需要跑来海边的第三仓库一趟啦！”
“……”
“你也不想你的同伴被我抛弃海里喂鱼吧！再说，现在这样冰冷的天气，泡在海水里也不是什么好受的滋味吧！”
怎么？听着黑田话里的意思，一种不安的感觉自泷一的脚底升腾了起来。
在电话里隐约听到揍人的声音和一条痛苦的呻吟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明白了。
“拿着那个底片来交换你的同伴吧！地点我已经告诉你了，至于时间嘛，当然是越快越好，你也知道，我是没什么
耐心的人。”
说完这些，黑田就自顾自地挂掉了电话。
也不能一直坐在那里枯等的雅也，在点了一杯清咖之后，也已经喝掉一半了。不禁怀疑起男人是不是忘记了时间？
再次从咖啡杯里抬起头来望向摆钟，指针已经指向了八点半的事实，使雅也开始觉得是不是那个摆钟因为太过古老
而出了问题。抬起手来，再次看了自己的手表之后才发现原来是自己错怪了那个忠于职守的时钟了。
虽说是咖啡店，但是店里也提供酒类。所以刚才还在喝着饮料的学生，现在的杯子里都已经盛满了或者红色或者透
明的液体，从飘散在空气中的酒味来看，那绝对是红酒和烧酒不会错。本来像这样的店应该是禁止对未成年人售酒
的，大概是节日的气氛影响了大家吧，即使喝酒，店家也没有出面干涉什么。
喝过酒后的那群人闹得就更凶了。有的甚至在店内就开始燃放起了烟火，就见到服务生急忙出来阻止，才没有点燃
。
“嗨！奥尼桑，一个人啊！有没有兴趣和我们一起玩啊？”
一个明显已经喝醉的女生跌跌撞撞地从那个团体里走向了雅也。
“对不起，我只是在等人！”雅也礼貌地摆了一下手。
却引起了女生的不满，
“你的情人到现在都还不来，还不如加入我们，一起玩啊！”
“啊！对不起！这位客人，你的位置是在这里！你这样会影响到别的客人的！”服务生在看到雅也为难的表情的时
候及时将那个女生扶回到了那个群体当中。在被搀扶着的过程中，那个女生还不满的抗议着。
当服务生回来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雅也轻声道谢，他微笑着回应之后就走了开去。跟随着他的影子，像是在强调
自己的存在般，那个时钟再次映入眼帘，已经快到九点了，雅也轻轻地叹了口气。
自己才下定决心想要跟他说明自己的真实想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