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夕卿看着弘时姣好的脸庞,也笑道:“如果他是我的情人,我还可以帮他,可惜他并不是。”沈夕卿了解他,知道他们兄弟感情深厚,他很肯定,弘时一定会为了景鸢臣和自己妥协。
“怎么说?”弘时有些不解,他挑眉问。
沈夕卿掩不住的笑意自嘴角蔓延开来,他笑道:“景鸢臣想收购’尊爵‘集团的一块地皮,这事儿你知道么?”
“不知道,没听他提过。”
“’尊爵‘集团出价十三亿,可能以易生银行的流动资金,还负责不起这么大的项目,所以拉拢了香港的瑞华银行一起投资。”说着沈夕卿狭长的眼扫过弘时平静的脸,接着道:“正准备成交时,’尊爵‘集团的总裁突然在成交价上又加了三亿,估计景鸢臣正在为这个头疼吧?”
“你能帮他?”弘时垂低了羽扇般浓密的睫毛,淡淡的问。
沈夕卿的手搭在椅背上,整个人显得随意又慵懒,他不屑的笑:“或许吧!之前那三亿,加上去是不得已,在商言商,那块地的商业价值显然不止十六亿,不过如果你哥哥他不方面的话,只要你点头,还是可以十三亿卖给他。看你面子。”
“你就是’尊爵‘的总裁?”沈夕卿的话说的如此明白,再猜不出他的身份,弘时就枉为那人的三阿哥。
“怎么样?”沈夕卿邪佞的笑问:“要不要帮助你哥哥走出困境?”
“你想要我怎么做?”弘时一语道破沈夕卿内心的想法。
沈夕卿从来就不是好说话的角色,见弘时这么坦白,自己也就开门见山的直说:“很简单,回到我身边。”
“回到你身边?继续做你的情人?”弘时斜眼看他。开什么玩笑?
“难道你不想易生顺利的拿下这块地?”沈夕卿想,要不是真心爱你,我怎么会放下身段用威胁这么卑鄙的手段把你逼回自己身边?想我沈家二少,对谁要使过这种心机?
弘时叹了口气,随即冷冷的说:“沈先生,纠正您自以为是的两件事。一,是拿不拿的下’尊爵‘的地皮不是我可以做决定的,这点小问题我想还难不倒景鸢臣,我觉得我完全没必要为他担心。二,我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我了。上次对您说的话,想必您是没有听进去,我再说一遍,我与你,再无瓜葛。您拿这种事根本左右不了我,同时也看轻了我,我的价值可不仅仅是这个,而且您并不了解我,我不会为任何人牺牲。”
除了那人。
“这么说,你宁愿景鸢臣面对这个困局?”宁愿牺牲易生也不愿意回到我身边?
沈夕卿万没有想到弘时会这样说。他印象中温良的景鸢词那会像此刻这般冷漠?难道失忆真的会带走人的所有情感?连昔日用生命来爱的人也会被从记忆中抹去?
沈夕卿无奈又苦涩的笑笑,如若这样,自己倒也宁愿失忆一次,忘了那个他一直放在心间的人。
“如您所见。”
第二十四章:发泄
纪谦还是听了沈夕卿的话,又搬回了那华丽的沈家别墅。
对,就是这样,不管纪谦受了什么委屈,只要沈夕卿一句话一份礼物甚至是一个眼神,纪谦都会心甘情愿如飞蛾扑火一般再次回到沈夕卿的怀抱,一次又一次,重复上演,不知疲倦。
纪谦把情看的太重,或者说,纪谦把沈夕卿看的太重。他可以伤害任何人,可是不会伤害沈夕卿,他不管不顾靳贤的劝诫,依然义无反顾的去找沈夕卿。究竟沈夕卿之于纪谦是有怎么样的魅力可以让他明知对方朝秦暮楚,还是会委曲求全的放低自己?靳贤真的不理解。
是的,靳贤的确不能理解。
他不能理解当一个人在穷途末路的时候受到另一个人的帮助后,他对那个给予他帮助的人是怎样的一种信赖和肯定。就像靳贤也弄不明白,世界上的GAY那么多,自己为什么就偏偏在意一个纪谦。
纪谦喜欢小提琴,非常喜欢。就像失忆前的景鸢词喜欢钢琴那样。
在他还很小的时候,曾经学过。后来由于某些家庭因素,实在是负担不起那么昂贵的学费,所以只好放弃。
靳贤租的单身公寓里,纪谦紧蹙秀眉。他两只纤细的手端着那只泛着优雅光泽的小提琴,目光空洞的看着架子上的乐谱。靳贤知道,他又在想沈夕卿了。
曾经有一次,沈夕卿带着纪谦去格调高雅价格昂贵的餐厅吃饭,旁边的表演席上就有一个长相清秀腼腆的男孩子穿着干净平整的西装,在那里拉小提琴。欢快的《卡农》悠扬的回响在整个餐厅,为这原本安静的餐厅添加了一份独特的韵味。
纪谦注意到,从头到尾,沈夕卿的目光都没有从那个拉小提琴的男孩子的身上移开过。他希望沈夕卿也能用那样炽热情深的目光注视自己,于是他说:“我也会拉小提琴,而且拉的比他好。”
沈夕卿勾着唇角笑问:“你怎么会拉的?”
纪谦就告诉他自己从前一直在学,只不过在遇到他的前一阵子,家里出了些问题,才被迫停学的。
沈夕卿笑着没有说话。
后来纪谦才知道,原来那天的那个男孩子是沈夕卿的情人,不带任何利益与企图,纯粹的谈情说爱和上床的那种情人,比起自己,他真的幸运太多了。
没多久,他与沈夕卿为了那个男孩子大吵了一架。因为那个男孩子总是去翻纪谦的东西,纪谦不满,于是也去碰他的小提琴,两人大吵了起来。纪谦不喜欢他,吵架的时候半步不让,最后甚至动了手。沈夕卿为此说了纪谦两句,纪谦气不过又顶了回去,再加上那男孩子添油加醋的怂恿,终于两人吵了起来。
过了一阵子,当这件事渐渐被遗忘后,某天沈夕卿突然告诉自己,他为自己报了名继续学小提琴,他说:“你拉的小提琴是我听过最好听的曲子,比任何人拉的都好。”
纪谦到现在都记得自己那时满心的欢喜与激动。这样时而暴戾时而温柔的沈夕卿让他无法抗拒。只好一次又一次沉醉在他编织的幸福网中,沉迷至今。
后来纪谦想,也许那时,沈夕卿为自己报名学小提琴是为了还没到手的遗产弃权书,但那已经不重要了。
其实纪谦,何曾是个良善之人?他也曾处心积虑,也曾策划陷害,只是对沈夕卿,他就是无法狠得下心说放开。这当中,有情,有爱,也有无法弥补挽回的歉疚。
纪谦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仿佛自己又像很久以前那样无力。
从以前到现在,纪谦的身份在不停的转换,速度快到自己都没有办法接受,可是对于沈夕卿,纪谦就算是任何身份,对他也只有爱,浓烈的爱,炽热的爱,只有情,刻骨的情,两世难以忘记的情。
痛苦,挣扎,纠缠绕在一起,像一条细细的绳,勒住纪谦的脖子让他无法呼吸,这么多年,他的每一刻都是用熬的,唯一的开心就是沈夕卿对自己尚算有情,够了吧?
“小谦?”靳贤低唤了一声。像是在提醒他不要再想那个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
“嗯?”纪谦回过神。表情迷茫的转头去看靳贤,反应过来之后,才慢慢的将小提琴架在肩上,开始拉起来。
除了靳贤和纪谦,T大理没有人知道纪谦会拉小提琴,基本上每个周六的下午,靳贤都会当他的特约听众。不是纪谦不想拉给沈夕卿听,而是沈夕卿太忙了,忙到竟抽不出时间来听他一曲小提琴。
动听的音乐像潺潺流水一样滑过靳贤的心间,委婉动人,带着些许悲伤,些许无奈。这就是纪谦的味道。
一曲未完,纪谦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激情的摇滚与抒情的古典立刻形成鲜明的对比,它是纪谦为沈夕卿设定的专属铃声,当时选它的时候不是因为纪谦喜欢摇滚,而是他觉得铃声大一点,自己就不会轻易的错过沈夕卿的电话。
纪谦知道靳贤并不喜欢沈夕卿,他尴尬的看了靳贤一眼,还是接起了电话。
“喂?”纪谦刻意压低了声音。对于靳贤这个一直站在自己身边的人,纪谦虽然总是淡淡的疏离着,可是也并不想他为自己伤心。
“我想见你,晚上早点回家。”听筒里传来令纪谦心跳加速的沈夕卿的声音。
“好。”纪谦诺诺的应道,然后挂了电话,抬手又要拉琴,却被靳贤打断了。
靳贤好看的眉头皱在一起,口气中隐隐含着不耐。他问:“又是沈夕卿?”
“嗯。”纪谦低下头,轻轻的哼了一声。不是不知道靳贤对自己的好,可是纪谦颇为无奈的想:自己这一世就是和沈夕卿绑在一起了,因着之前的因缘,只要沈夕卿吭一声,自己立马就可以为他粉身碎骨。他可以辜负一切,只有沈夕卿,他不能负。
靳贤见他不愿说,也就识趣的闭了嘴,没再追问。任由那泉水般悦耳的琴声在空气中缓缓流动。
晚上的时候,纪谦如约的早早回了家。几乎一进门,他就被人一把抱住了。
沈夕卿衣领上淡淡的古龙水的香味弥漫的纪谦的鼻尖,是他。
“哥?”纪谦被沈夕卿圈的缓不过来劲儿,他出声喊道。
家里没有开灯,纪谦甚至看不清沈夕卿的脸。沈夕卿没有应答,直接吻住他的唇,温热的触感刺激着两人的大脑,连带着沈夕卿的手也不安分起来。
沈夕卿一手揽住纪谦纤细的腰,一手覆在他的臀部粗暴的挤捏着,迫着纪谦轻喘出声,随后偏头吻住纪谦白皙的脖子与性感的锁骨,留下点点咬痕。
第二十五章:灵犀
同往常一样,胤禛早早的就去上班了,剩下张妈做家务,弘时看家。
时值二月初,还有约摸两个星期就要开学了,弘时前两天抽时间奋笔疾书的赶完了寒假作业,虽然也就两篇市场调查报告,但是实际还蛮费工夫的。
天气早已没有元月那几日那样寒冷,可体质偏寒的弘时还是忍不住打开了中央空调。
弘时坐在自己的书房里,桌上放置着一只上等红木雕刻而成的棋盘,弘时一手拿着一本《秀策棋谱》,一手照着棋谱摆放着棋子。
《秀策棋谱》是记载日本的弈棋高手本因坊秀策的大多数棋局的书,里面涉及的布局下法平和幽远,微入精妙,其中以’耳赤之局‘最为著名。
弘时还记得出席那天与胤禛的那场对弈,胤禛不动声色,步步为营,相比起自己,胤禛不仅棋艺比自己精湛,就连心思,也比自己细腻。要不是自己耍赖阴他,估计不仅会输,依着胤禛那种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的性格,自己肯定全军覆没,被他毫不留情的杀个片甲不留啊!
弘时在心里忍不住翻白眼,想当年爷的棋艺也很强好么?每次都逼得八叔无路可退,怎么会敌不过一个景鸢臣?(丫头:喂喂……怎么没有人告诉弘时,胤禩的字和他的棋艺一样,惨不忍睹么?)
说起那一盘棋,弘时就懊糟,表面虽是赢了,可实际上,自己是吃了亏了。弘时想到那天胤禛突如其来的那一吻就立刻红了脸,都怪自己说什么不好,说喜欢他来分散他的注意力,这才被占便宜的。
当初沈夕卿说自己是他的情人的时候,着实把自己吓了一跳,怎么这招到了哥哥这儿,就没效果呢?不仅没效果,还被偷亲了。弘时不忿的想。
还有沈夕卿,这个霸道又狂妄的男人居然用哥哥要发展的项目威胁自己再次回到他身边,开什么玩笑?你以为你是谁啊?弘历弘昼那样的天之骄子爷都不放在眼里,怎么可能喜欢他这个满身铜臭的商人?只有他一个,要我生便生,要我死便死。只有他一个人……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又呈现在自己眼前,转瞬间,却又切换成胤禛那夜似笑非笑的表情,心,渐渐跳的有些快。
弘时看了看时间,心里盘算着若是往日,胤禛早就到家了,难道是被沈夕卿执掌的’尊爵‘集团的事儿缠住了?为了那个什么合作项目的事?
正想着,就听见楼下张妈的声音:“臣少爷。”
弘时听见胤禛进门时发出的声响,连手中棋谱都没放下就匆匆下楼了,他一身浅粉色的家居服,趿着毛绒绒的猴子拖鞋一脸严肃的出现在胤禛面前。
胤禛刚刚到家就看见弘时这副呆呆傻傻的样子,心情不觉又好了几分。他瞥见弘时手里拿着的《秀策棋谱》,唇角一掀,打趣的对弘时说:“秀策棋谱?怎么?你还想跟我下一次?”
弘时看了看自己没来得及放下的棋谱,脸微红的摇摇头,问道:“你今天怎么回来的晚了?”
“还是觉得上次那个吻不够,要再来一次?”胤禛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进一步调侃他。其实是他下班的时候被林秋羽缠住了,只是胤禛不想让弘时知道,所有没有说。
不提还好,一提起那个吻,弘时的心跳又开始加速了。他略显窘迫的回道:“当然不是,我……我怎么会……我好好怎么会这样想?”
胤禛看着这样手足无措的弘时,面部表情更加柔和了些,嘴角正不可抑制的微微翘起,他点点头,道:“那显然是我吻的还不够用力!”
胤禛上一世十三岁大婚,其后又有侧福晋李氏,也就是弘时的额娘,年氏,耿氏,登大位后,后宫佳丽由于政治的考量,子嗣的传承更是三年一选,所以胤禛不缺女人,从来不缺。胤禛后宫的女人们千娇百媚,各有千秋。皇后那拉氏进退有度,贵妃耿氏憨直善良,皇贵妃年氏娴静温柔,可是对她们,胤禛只有宠,没有爱。
没有一个人,能像弘时这样紧紧地拴住胤禛的心。他在意弘时的一举一动,哪怕仅仅一个眼神,胤禛都想知道弘时在想什么,那样捉摸不透却想追寻到底的感觉,几乎要将胤禛以往的耐心全部消磨贻尽,可是胤禛仍然愿意跟着弘时的脚步,慢慢的往后探索下去。
距离最后一次往后宫里纳人已经很久很久了,久到胤禛本已忘了’怦然心动‘是什么感觉。可弘时,却让胤禛再次体会了。那控制不住的心跳与开心,见到那人时的紧张和兴奋,应该是叫’爱‘吧?那夜除夕,胤禛吻了弘时,那整颗心都酥软麻腻的感觉不由令胤禛回味至今。
胤禛上一世不贪女色,不爱娈童,他满满的心思都放在了这壮丽的锦绣河山上。他从没想过自己会爱上一个男人,而且还是自己的弟弟。究竟是什么时候爱上的?
是第一次见到醒来的弘时,被他迷茫的样子所吸引?还是弘时送他领带夹时,为他秀美的容貌而动心?是拉市海之行,弘时策马入林的挺拔身姿搅扰了他的神?还是在那夜烟花盛放时,弘时任由自己亲吻的乖巧模样魅惑了他的心?
胤禛已经不记得了,渐渐的,在逐渐的相处与不知不觉中,慢慢就变得紧张在乎起来。现在他终于有些理解为什么十四宁愿敝帽故衣,坐小车,装作贩卖之人也要偷偷摸摸的随胤禩一同出巡塞外了。胤禛不排斥男宠之风,也不在意兄弟悖逆伦常,他曾经亲眼看见夜深人静的时候,胤禟进了胤禩的营帐,那是自己才恍然,难怪小九愿为胤禩赴汤蹈火,生死相随。
只是,在言论自由的21世纪,同性爱这条路太苦,他们是不是能够有勇气走到最后?弘时是不是愿意陪他走到最后?
“哥?”弘时见他陷入深思,于是提高了音量喊道。难道真的是被’尊爵‘的项目问题难住了么?
胤禛回过神,目光直直射向弘时。
朕重生两世,想要得到的东西并不多。一是皇位,最后朕的确君临天下了十三载,另一个,是不是你呢?
“你今天怎么比平时回来的晚了?”弘时依旧不依不饶的追问道。同时也在心里思量着,若
问题真的这么棘手的话,爷可以帮你看看。
弘时与胤禩关系亲厚,耍手段的功夫也跟着腹黑的八爷学了个七八成,虽不能说多厉害,可对付起沈夕卿这种脑内结构不正常的人,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