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的一声晚安——而定则优
而定则优  发于:2013年05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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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蓉一弯身子,捧着他的脸,在他的嘴角留下轻轻的一吻:“等我。”

贾温安静地看着他的背影,漂亮的脸像大病初愈一般雪白一片,衬着漆黑的眼睛,他头发上的水仍然在往下流,他就像一个在大雨中淋湿的人一样,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预示着之后的病入膏肓。淋雨的人要生病,那么他呢,是不是真的万劫不复了。

柳蓉一心里怎么想的,他不知道。甚至害怕知道。

他淡淡地收回目光,头发也没擦地直接钻进被窝里,闭上双眼。

柳蓉一的脚步声传来时,他紧张地脚趾都蜷了起来,那人似乎在床边站了一会,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之后,贾温感觉耳侧留下一个温暖的吻。

“晚安。”

天要亮了,贾温却坠入了温柔乡。

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上午11点半了,他看着天花板,脑袋一片空白了好几秒,想了好一会从想起是在伦敦。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看到柳蓉一正侧身站在窗边。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云层厚厚的。贾温伸了个懒腰,随意说了句:“早上好。”柳蓉一并未回过头来,也没有回答,贾温有些尴尬地眨眨眼,望着他的背影,没有了表情。

“你醒了。”过了好一会,对方才像刚听见一样,转过头来,平静地说话,“洗漱一下,等下去吃些东西,就要去会场了。”

贾温动了动唇,却发觉不知道能说什么。笑了笑,眉眼弯弯地点了点头。

在系领带的时候,贾温颓然地放下了手,他瞪着镜中那个一脸破罐子破摔的表情的自己,叹了口气,又低下头继续系。

“连领带都不会系,笨蛋。”听到旁边柳蓉一淡淡的嘲讽,贾温咬了咬唇,感觉脸颊微热。

“过来。”

贾温低着头走到他面前,他将手伸出开始替他系领带,纤细的手指,干净圆滑的指尖,呼吸近在咫尺,贾温感到一阵仓促,抬起头时正巧遇上已经替他系好领带的柳蓉一的视线。

一片平静,悠长而深邃的眼眸,似乎有陌生的情愫。可惜贾温看不懂。

“走吧。”

这是第一次看见柳蓉一穿正装。

贾温从来也没觉得西装笔挺哪里好看,顶多显得人很精神。但看到他一身深灰西服,衬衫洁白,只觉得好看得不行。他的头发有些长了,柔顺地搭在脸侧,双眼是流畅的形状,流光四溢的眼瞳。可能是因为休息过,白皙脸颊上一扫之前的疲惫,只觉得他精神奕奕。

贾温也跟着精神一振,想起下午有场硬仗要打,对他笑了笑,走向他。

这次研讨会为期四天,校方在柳蓉一之外还选择了一位老教授出席,与他们不是同一班飞机,等下在会场碰面。柳蓉一说走一刻钟时间就能走到,两人在西装外都加了件风衣才出门。

地面上还是湿的,迎面扑来的空气清新而冷冽。柳蓉一侧过头来看了他一眼,问:“会不会冷?”贾温愣了一会,刚想回答说“没事”的时候,柳蓉一已经拉住他的手,放进了他的风衣口袋里。

贾温默默地在他身边走着,因为时间尚有空余,两人就选择慢慢地走。街道边有个安静的大湖,水面结了层薄薄的冰。一片静寂。贾温望着四处可见的城堡样的建筑,假装随意地说了句:“我们有空谈一谈。”

没有转过头,所以没有看到柳蓉一眼底浓墨般的深意。

和另外一位老教授打过招呼之后,他们一同坐到指定的位子上。柳蓉一一反平日情商为负,表现得极其礼貌,之间还会附加微笑,真诚地甚至有些天真。贾温扬起标志性的笑容,跟在和自己套近乎的男人随意地说着话。老教授带了两个助手,都挺年轻的样子,这个一直缠着他说话的,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笑起来眼睛会眯成细细的缝,总觉得是个傻乎乎的笨蛋。

“你是师哥的助手?师哥那脾气,你受得了么?我们当时可是怕死他了,动不动就发火。”贾温听到感兴趣的话,抬眸时眼底灼灼光芒,映得对方失神了一下。

“是么,我觉得还好。”微微弯着嘴角,桃花眼里流淌着温柔。眉眼间是他不曾意识到的柔和。那个助手脸微微一红,拍着胸口夸张道:“我们到现在看到他腿还会发抖呢。”

贾温轻笑出声。想起那些学生,说:“确实挺凶残的。”

“对吧对吧,我们老师倒是很喜欢他,经常在我们面前提到他。”

“那位教授是他的指导老师?”贾温转过头看了眼那个头发已斑白,笑容和蔼的老人。

“对啊……”

“贾温,不要说话了,吵。”坐在前面的柳蓉一转过头来瞥了他一眼,语调冷漠,然后又面无表情地转了回去。

“那么多年了,脾气还是那么坏,真不知道他是不是对他以后的老婆也那么凶。”那个笨蛋助手继续道,一脸忿忿不平,然后向贾温投出一个希望得到认同的眼神。

贾温撑着下巴看向前方,没有留意到他,只是淡淡地答了句:“他对他老婆不会凶的。”

“啊?你说什么?”

贾温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转过头对着那个助手摆了摆手,说了句没什么。

在主持方发表过简洁的致迎词后,研讨会便拉开了帷幕。

不同的鼎鼎大名的生物界领头人物都上去进行发言,贾温一边笔下飞快地记录,一边留意到坐在前面的柳蓉一背脊挺得笔直,想象到他一脸认真的表情,贾温就立刻收回心思,专注地听着演讲。

全部都是英文,一个下午,贾温都崩着脑袋里的一根筋,笔下飞快。

旁边的那个助手在中间休息的十分钟表情夸张地夸他英文好好,像他就有好些话没听懂。

贾温温和地笑了笑,应付道:“还好吧。”

并非他英语如何好,在这里演讲的教授也有或多或少的口音,他听得有些吃力,若非之前做足了准备,提前记过了相关的英文资料,大概现在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第二天的研讨会是从一大早就开始的,而就在今天,柳蓉一要上台做报告。

贾温看着他一早开始就拿着手里那份报告不停地翻,鼓足了勇气,上前握住他的手,轻声说:“不要紧张,先吃早餐,你准备了那么久,没有关系的。”

柳蓉一安静地凝视着他,然后放下手里的那叠纸,拿起刀叉吃起早餐。之后他都看上去一片平静镇定,就连老教授看了也连夸有出息,他第一次在这种场合下做报告时,全身都在抖,别提有多丢脸了。

柳蓉一对着他笑了笑,没有说话。

“Good morning, everyone. I am so appreciate to make a report here.”

语调平稳,口齿清晰,平静坦然的神色,双眼明亮,时不时的微笑,都让他看上去自信满满,贾温出神地望着他漂亮的眼睛,发了好一会呆。

“According to the researches, it is increasingly obvious that there is relationship between micro RNAs and various kinds of cancers.The fact that approximate 50% RNAs that have been interpretated locate at fragile site pertaining to tumors indicates that miRNAs play an important role in forming process of tumors and the function of these miRNAs is close to ……”

15分钟的报告,柳蓉一偶尔低头翻一下手中的发言稿,那张平时总是微微敛着眉的脸此时眉目舒张,星辰般耀眼。待他弯身鞠躬的时候,贾温从默默地松了口气,并与其他人一起鼓掌。

伦敦的夜晚很冷。

空中繁星闪烁,如同一条镶了细碎钻石的黑色长裙。贾温和柳蓉一吃完晚餐在外面散步。柳蓉一一如之前那般拉着他的手,一路上默默无言。

贾温心里踌躇好一会,终于下定决心,停下脚步,抬起两人相握的手,问:“这是你也喜欢我的意思么?”

伦敦的夜晚如此宁静。贾温脸色惨白地看着他松开自己的手,在沉默良久后,神情淡漠地说:“你想多了。”

第11章

贾温站在原地看着那个人松开自己的手后远远地离开,黑色的风衣,黑色的发,几乎与夜色相溶,他抬起自己的手目不转睛地看着,明明余温尚在。若他不在,伦敦湿冷的冬天会很难熬。

他用另外一只手触碰,微微的温差,却实在分不清楚究竟是哪只手温暖哪只手凉。

站了很久,脸颊早就被冷风吹得没有知觉,他猛地缓过神来,垂着眼,决定回去睡觉休息。

虽然是被拒绝了,但该过的还是得照样过下去。

之后两天的研讨会贾温都埋头于一大堆资料中,对着其他人还是该笑的就笑,漂漂亮亮的脸上眼睛如同灼灼开放的桃花,晶莹剔透。但每当视线对上柳蓉一,他都笑不出来。只是看着他就觉得很疲倦很累。

那双悠长漆黑的眼眸,流光剔透,眼底似有浓稠黑墨。

大家都一切如常的模样,贾温侧身睡觉的时候,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笑容苦涩。他在意的事情别人却从未放在心上,连假装难过一下都不会。

只是贾温却没有发现,脾气那么暴躁的柳蓉一却再也没有对他大声吆喝过。

研讨会很成功,最后闭幕的时候,贾温几乎瘫倒在椅子上,仰起头紧紧地闭上了双眼。脑袋空白了好一会,他再睁开眼的时候,却又觉得失落起来,如果没有事情可以让他忙碌,他拿什么来忘记柳蓉一?

深呼吸了一下。他转过头,拍了拍旁边的人,扬起嘴角,笑容灿烂:“晚上去喝酒吧。”

黑框眼镜愣愣地点了点头。

伦敦的街道透露着一股浓厚的历史气息,白墙红瓦都隐没在夜色中,石板地砖因为潮湿的空气泛着深沉的颜色,路边黑漆的五棱路灯散着昏暗的光,映得石板上淤积的水明堂堂的亮。

贾温听着旁边的黑框眼镜不停地说话,偶尔点头附和一下,可是却连他在说什么都不知道。

“贾温,我们就去那家酒吧吧。”贾温闻言往前看去,一个有霓虹灯装饰的招牌,闪烁的彩色灯光勾勒出”MEMORY”,待他们走近时,正巧有人走了出来,推开深棕色的木门,贾温听到风铃一阵作响,叮叮咚咚的,碎进了风里一般的轻盈。

酒吧是在地下室,贾温他们走进去之后就顺着楼梯往下,待视野开阔起来,便看到一个个圆桌,在厅的中间有个吧台,酒保是个穿着随意的欧洲小哥,此时正一边垂着头擦柜上的洋酒瓶,一边笑着听坐在吧台前的人说话。

酒吧的人不多,正放着很好听的歌。贾温加快脚步,一屁股坐到吧台前,然后霸气地扬扬手,对着小酒保露出漂亮的笑容:“VODKA.”

酒保微微眯起眼睛,弯了弯唇,说让他稍等一会。

干净的玻璃杯,伏特加正冒着小小的气泡,贾温晃着杯子,听到里面那些冰块发出声响,合上眼睑就大口大口地喝。

“喂喂,你小子也太勇猛了吧,有你那么喝伏特加的么?你醉了我可不背你回去哦……”黑框眼镜推推眼镜,微微皱眉抱怨着。

话语却在对方微微侧过的视线中消失殆尽。如同蔷薇花开般的美色。

贾温扬着小巧的下巴疯狂地灌着自己酒,听到旁边有人不停地在说话,睁开眼眸,用眼尾扫了眼,睫毛颤着,华丽如同蝶翼的厚重阴影倒映在白皙的脸上。

酒保瞪大蓝色的眼睛,一脸唏嘘地竖起大拇指,贾温已经开始晕了,还笑眯眯地乱放电,眨眨眼睛说,再来一杯。

黑框眼镜喝着生啤,一脸恐惧地看着吧台上摆成一排的玻璃杯,在灯光下正反射着干净通透的光。

贾温放下酒杯,用手抚上自己的脸,只觉得滚烫一片。他苦恼地皱起眉,用手撑着下巴,双眸水光潋滟:“好想去洗手间。”

面前的小酒保的脸已经变成了两个,两个他正扬着眉,嘴唇一张一合。

贾温用双手撑好自己的脑袋,耳边是嗡嗡的声响,他怎么也听不清对面的人在说什么话。旁边的黑框眼镜苦恼地叹了口气,单手扶额,无奈地看向那个一直在让贾温说英文的酒保,问:“Where is the washing room”

“oh, it is over there, just walk along this way and then turn left. ”

黑框眼镜推推眼镜,对他道了声谢,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成了细细的线。

“Excuse me. Can u take good care of him Do u need any help”酒保微微蹙着眉出声询问。

黑框眼镜正要拖起贾温,闻言之后装帅地露齿一笑,还比划了比划自己手臂上的肌肉,说:“No problem. I am ok.”

贾温真轻啊,跟个小姑娘似的。

喝醉了的漂亮小伙就像幼儿园里的小朋友,表情都极其天真。偏偏又生了张美女都靠边站的妖孽脸蛋,天真的样子在黑框眼镜看来怎么都是眉目含情,望断秋水。

叹了口气,扶着贾温进了洗手间,指着便池,耐心道:“贾温小朋友,那边上厕所。”

贾温扬起脑袋,瞪大桃花眉目,一脸无辜。黑框眼镜抱着脑袋,深呼吸了一下,说:“先脱裤子哦。”

贾温听话地低头要解开皮带。

“我的爷,你能不能好好上厕所?”黑框眼镜立刻把那个一脸迷茫的漂亮小伙推到便池边上。

手机在口袋里不停地震。黑框眼镜一手扶着贾温,一手拿出手机。

一看是师哥的号码,立刻脑门上冒冷汗。咬着牙接起了电话,就听到耳边传来多年前熟悉的噩梦般的声音:“贾温跟你在一起么。”

黑框眼镜一脸同情地转过头看着贾温,立刻回答:“恩,跟我在一起……”话还没说完,贾温就扯着嗓子,转过来一脸快哭了的表情看着黑框眼镜:“皮带扣不上……”

电话另外一边传来几乎让人汗毛倒竖的冷漠声音:“你们在哪。”

咬牙切齿一般。

黑框眼镜把贾温弄回吧台之后,用手指戳着那张吹弹可破的脸蛋,用同情的声调说:“我已经很久没有听过师哥用那么可怕的语气说话了。”

继续戳:“你到底是怎么招惹到他了?欠他钱么?”

黑框眯起眼睛,要了杯橙汁喝。

直到旁边冷气逼人,黑框眼镜虚着视线往边上瞄,就看到柳蓉一沉着脸,一把捞起贾温。

那脸色黑的就像锅底,见过那么差的脸色么,简直就像火山要爆发一样。

“你结账。”冷漠到极点的声音。然后师哥头也没回地就把贾温半抱着带了出去。黑框眼镜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数了数钱,抖着嗓子问那个笑容和蔼可亲的酒保:“Do u have a discount”

柳蓉一把贾温半拦半抱地弄出酒吧后就一把塞进等在门口的出租车里,司机大叔从后视镜里看到那个脸色坏得一塌糊涂的亚洲男人,偷偷为那个被他抓奸的女朋友祈福。

那个有漂亮黑发的短发少女此时正醉得像摊泥,司机越看越惋惜,皱着眉说:“ U Should be gentle.”

柳蓉一皱紧眉,眼神幽幽地瞟向司机,然后皮笑肉不笑地回答:“OF COURSE.”

司机一脸黑线——还是别管人两口子的闲事了。

贾温的脑袋从放下不知第几杯伏特加开始变得一片空白。感觉被粗鲁地丢进了一片柔软中,哼哼两声,又觉得软绵绵的好舒服,闭着眼睛就像个小婴儿一样笑了。

柳蓉一恨得牙痒痒,一巴掌拍到他的脑门:“喝那么多酒干吗。”对方挪挪脑袋,眉头轻轻地皱起,过了一会儿,又舒展开了,向那个冰凉的源处贴近。

柳蓉一手下那张漂亮脸蛋滚烫一片,正像小猫一样贴在他的指尖。柳蓉一叹了一口气,垂下眼眸,替他脱去黑色皮鞋,又用双臂支撑住他,半哄半叱地将棉被盖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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