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门令牌？史诗中有提过，不过我一直以为那不过是传说。”相传令牌是统治神之物，如果真是如此，那么设下封印的说不定……风斯德把这种假设驱出脑海，用心听下去。

“六门令牌就是钥匙，只要把它们寻回并安在此处，封印便会解开。现在令牌分别在各个禁地中，被各族守护者守护。”

“‘各族’是指这世上除了人类以外的其他种族吗？”

“是。精怪、怪兽、人鱼、神兽、精灵五族各守一枚，依各自属性而定。即是精怪守木，怪兽守土，人鱼守水，神兽守火，精灵守风，而雷令牌则在神族手中，守护者是素有‘雷神’之称的戈勒。我不知道他们保护令牌保护到什么地步，会不会以命相拼，但无论如何这都是没有生命保障的举动。”巴迪卡连语气都带上了担忧。

“那么你觉得，我应该从哪里开始呢？”

巴迪卡沉吟道：“若要我来选择，我会先去幻魔森林找木令牌。精怪是从植物中繁衍出来的种族，亲近自然，生性淡漠，所以就算接受守护令牌的任务也绝不会为此拼命，神木老人作为精怪一族的领导者，性情也可以说是十分温和的。”他又想了想，“而且，禁地入口一般都有空间魔法，每一种的解法都不相同，我也没有办法帮你太多。”

“你告诉我的这些已经很充分了。明天我就会出发，你不必为我担心。”

“有件事一直想问你。”巴迪卡开口，“遇到我并决定帮我一定完全打乱了你的人生，你不会后悔吗？”

“不会。”风斯德微笑了起来，“一直以来我都不知自己是为什么而活，像这样确立一个目标，为自己找到一些生存的意义，才像是活着，不是吗？”

“也许吧，我不知道。”

“我也该回去了，长途旅行还需要准备。一有时间我会再过来的。”风斯德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巴迪卡独自静默片刻，闭上眼睛：“也是……该下定决心的时候了呢。与其将一个毫不知情的人类扯进来，还不如……”声音越来越低，直到消失无踪。

第二天清晨，大婶及几位村人一直将风斯德送到了村口。大婶担心地问：“孩子，不瞒你说这村子有点不对劲，进不来出不去的。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放心，我知道出去的方法。”风斯德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干扰视线的法术不会蔓延的空中，所以飞出去没有问题。

“出不去也没关系，这里永远欢迎你。”大婶不放心的加了一句。

“谢谢。”风斯德走到森林边缘，转身向村人挥手告别，然后走进森林，再也没有绕回来。

远远的，好像有白色的大鸟飞上晴空。

第三章：草原之行

魔兽在这个世界是一种恐怖却难以形容的奇妙物种，其实它们究竟是不是生命还有待争议。几乎没有智力，力量强大只知杀戮的魔兽比一般的野兽更具杀伤力，而且一旦被杀死便会化为黑紫色的雾气，过一段时间再由雾气生成新的魔兽，周而复始。

虽还不是禁地，但亚米拉斯草原同样无人敢涉足，不但因为它是通往禁地幻魔森林的必经之路，还因为这里是最大的魔兽聚集地。神族在草原四周架起结界令魔兽无法随意出入，偶尔有满怀好奇的冒险者进入草原，却几乎没有人走出来过。

风斯德现在就站在亚米拉斯草原的结界外，在进入禁地之前，必须先接受魔兽大军的洗礼。他深吸了一口气。既然决定了，就该面对。

慢慢走入结界内，风斯德将警惕性提到最高，仔细感知周围的气息。从现在开始，每一步都充满了危险。突然有不详的讯息闪过心头，风斯德本能的向旁一闪，躲开了第一次攻击。这是一头魔狼，青灰色的皮毛，血红的双眼，口中吐出危险的气息。在第二次攻击之前风斯德已架起了更为坚固的结界，手诀一转：“风刃！”空气化为刀锋撕裂了魔狼的身体，黑雾从伤口中溢了出来。“土刺！”最后一击，魔狼被巨大的土刺刺穿，悬在半空，然后完全化为雾气。

绝对不能让任何魔兽近身，结界一旦被撕开，法师便无反抗之力。

黑雾扩散开来，远远的，在半人高的野草中，低伏的身影时隐时现，数不胜数。回身一扫，身后也满是危机。风斯德抬手一挥，天空中准备袭击的三只雷鸟被削断了翅膀，应声而落。然后。他施展空浮术飞上了比较安全的空中。

草原上的黑点密密麻麻，远处的还不断向这里集中过来。

“天地之间，最狂暴犀利的火啊，应吾之召唤，汇聚于此，发挥惊天的威力，烧尽一切！火系——野火燎原！”风斯德举起檀木法杖，杖上的六颗宝石泛着红光，草原上凭空燃起大火，不但杀伤数头魔兽，而且成功地让绝大多数魔兽动弹不得。他趁此机会向草原的另一端飞去。

没飞出多元，七八枚凌厉的火球破空而至，将结界击得一阵颤动。数头火红色的赤豹从熊熊烈火中跃出，飞快地向这边跑来，跑在最前面的两头一张口，又连射出四枚火球。

“水箭！”向下射去的十几支由水凝成的利箭被对方轻巧的躲开，火属性赤豹迅捷的速度让事情变得棘手，恐怕只有大面积的水系法术才能将其制伏。但水系法术风斯德不是很擅长，也不知能否成功施放出来。

“存在于江河湖海中的水元素啊，应吾之召唤，汇集于此。化温柔为锋利，粉碎面前一切敌人！”从第一句咒语念出口开始，原本被火焰灼烧的炎热干燥的空气便湿润起来，而后逐渐形成一片水幕，法杖上的宝石也由红转蓝。“水系——骤雨狂澜！”最后的咒语一出，原本平静的水幕突然泛起千层波纹，无数利箭覆盖住方圆五百米，让赤豹无处躲藏。

没有哀号，没头赤豹都无声无息的被数十道水箭贯穿，生生钉在地上，然后依次化为黑雾。

又有新的魔兽聚集而来，各系的咒文手诀不断变换。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方圆不过数百公里的草原不过数小时已能遥遥望到尽头了。

“土系——天崩地裂！”在第十二次使出不太熟悉的中段攻击法术后，风斯德心中的疑云越来越重。平日里就算状态再怎么好也不可能连续施法这么长时间却不觉得疲倦，更何况其中还有许多平日根本不会成功的高难度法术。自己没有理由突然变强，信念也不可能变成实力，那这究竟是……

他一边心不在焉的对付残余的零星魔兽一边推敲事情可能的原因，无意间指尖居然冒出了金色的火焰！虽然只有核桃大小，但那异常的颜色却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金色的火焰自掌心滑落，直至落在下面一头体型硕大的雪狮身上。下一秒，火焰便将雪狮整个包围了起来，剧烈的燃烧着，然后凭空消失了。无论是火焰还是魔兽，都在转眼间无影无踪，甚至连黑雾都没有留下。

风斯德愣住了。能将黑雾一并消灭的，只有传说中神族使用的……创造力！突然间一切都有了解释，他急急地穿过覆盖草原的结界，在周身舍下结界后进入了神魔地狱。

黑暗一如既往的沉默，巴迪卡脸色很苍白，却像过去那样微笑：“你来了。”

风斯德皱起眉，眼中是难以掩藏的忧伤：“如果我不来的话，你是不是打算这样一直给我输送力量？”

巴迪卡叹息道：“本以为你不会发现，至少不会想到是我。”

“那些能量是你维生用的吧？你……想死吗？”

“也许吧。”巴迪卡回答得很含糊，“其实我也很奇怪为什么自己能撑下这三千年，在这无声无光的世界，时间就像永远不流逝一样。不过够了，真的够了，我也没必要再活下去，让你一个普通人为此涉险。”他闭上眼睛，“这几天的事，你就当是一场梦忘记吧，也不要再来这里了。”

风斯德抬头直视对方：“我拒绝。”

“可是你……”

“你起码应该给我一个机会，巴迪卡。如你死了的话，就真的什么希望都没有了。你也是爱着这个世界的吧？不亲眼看看外面就这样死去，甘心吗？”

巴迪卡沉默。自然是不甘心，但从那一天起，这已是奢望。

“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你让我怎么想？我承诺过你会量力而行，我会尽量避免用生命冒险，你不用担心。给我一点时间，如果真的完全没有成功的可能，我会选择放弃，但绝对不是现在。”风斯德只剩下劝说一个念头，不能让他就这样死去，他不该这样死去，“给我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吧。”

巴迪卡迟疑地开口：“我有我的顾虑，在知道真相后，你会后悔的。”

“不要说得那么肯定，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我只是希望你能够活下去，仅此而已。”风斯德说着向前走了一步，“失去的力量应该还有方法补回来，对吧。你这种虚弱的样子坚持不了多久了。”

巴迪卡最终只能放弃：“方法是有。封印在不断地吸收着我的力量，只要稍停片刻我的力量就能恢复维生水平。”

“那就让封印暂时吸收我的能量好了。需要多长时间？”风斯德没有丝毫犹豫。

“十秒。”

“就算我只是个人类，十秒也应该撑得下来。”他走到龙柱旁，将手放在了柱面上。

猛然加强大的吸力自掌心传来，力量被飞速抽离身体，比预计的还要快些。风斯德觉得头晕，他闭上了眼睛。三秒、四秒……额上的冷汗不断冒出来，像是强行施放出禁咒一般虚脱。七秒、八秒……口鼻间出现淡淡的血腥味，力量几乎已经完全被抽干了，头发疯似的抽痛起来。九秒、十秒！他将手移开，身体晃了晃，倒了下去。

“风，你怎么样？”巴迪卡焦心不已。

半晌风斯德才将气息调匀，抬起头笑了一下：“没事，就是累了些。果然时间还不太够吧？你肯定把估计的时间说短了。”

“不，仅仅维生的话这已经足够了。”巴迪卡苦笑了一下，“我还真是……自找苦吃呢。”

“以后别做这种傻事就好。”

沉默片刻后，巴迪卡开口：“风，你为什么……什么都不问？你明知我瞒了你太多的事，为什么还……”

“你的事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一直不说也没有关系。你在这件事的本质上没有骗我，这对我而言就已经足够了。其他更深入的问题，我不想问。对我来说，你就是你。”风斯德的声音虽弱，但清晰异常。

“我想……我总有一天会告诉你的。在你我都做好心理准备的时候。”

“我会耐心地等着那一天的。”风斯德说着，身体闪动了一下，“抱歉，我恐怕不得不回去了，希望下次见面时，我那边会有一些进展。”他的阴影随即消失。

消失的陆地，风上岛。

有着青绿色过肩长发的精灵安静地站在湖边，注视着从不泛起波纹的湖面。

“米歇尔。”一个像魂一样稍有些透明的少年飘了过来，在精灵旁边上下浮动，“比想象中还要顺利呢，几乎可以说与计划完全一致。”

“嗯。”叫米歇尔的精灵淡淡的回应。

“神木老人那边还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希望在奇岩龙那边不要出什么事才好。奇岩龙那个家伙，连地娜都管不住它。”

“风翔，”米歇尔转过身来，“当他来到这里的时候，我该怎么去面对他？”

“这是只能由你自己决定的事。”风翔闭上眼睛。

米歇尔长叹一声，不再说话。

第四章：幻魔森林

从神魔地狱回来，风斯德几乎马上陷入了昏睡，能量消耗得超出了限度，连同精神力一起见了底，身体自行进入睡眠自我保护。再次醒来，大半天一过。

头还是疼得很厉害，但已没有什么大碍了。直到这时风斯德才真正有机会去注意草原这边结界外的情形。不知什么时候起雾了，潮湿的雾气灰暗浓重，除了自己以外什么都看不到。这里就是魔幻森林的入口了吧。

风斯德站起来，小心戒备着向雾中走去。一步又一步，什么都没发生。只是没有任何参照物证明自己确实是前进着的，连脚下走的究竟是不是路都不得而知，不停地向前走，却有种永远都走不到尽头的感觉。

也许飞起来看看会有结果吧。风斯德这样想着，捏起了手诀。出乎意料的，没有元素汇集过来，一点动静也没有。一片寂静，原本隐隐能听到的魔兽的吼声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消失了。

原来是陷入禁地入口的空间魔法中了。既然是空间魔法，那么就这样走下去是一定不会有结果的，如果破解不了，说不定会被永远困在里面。虽然独自一人被困在另一个空间，但风斯德既不紧张也不惊惧，只是本能地将目前的状况加以分析，从而找出破解之法。关于空间魔法的破解方法他一点概念都没有，这种没有形状无法触摸的东西恐怕也只有同样没有形体的东西才能打破。既然这层空间阻止了元素的进入，那么假设在空间内部的自己不断召唤元素，且力度超过了空间封闭的力度的话，这空间是否会因此破裂？虽然前提是自己的召唤力足够强，但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可以一试的方法。

将法杖握紧，左手捏起没有简化的完全版风系手诀，一个接一个地变换着。咒语缓慢而有节奏，还加上了增幅的高段咒文：“伟大的风精灵王米歇尔啊，请将力量借予我，化身为守护者，驱逐前方的障碍……”

这是风斯德所掌握的禁咒以外最强的法术，由于施展禁咒必会耗尽所有的魔力，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使用。万一连这都不管用的话，也就只能尝试禁咒了。

不过似乎有效的样子，咒文正体才念一半，已可以感觉到空间中压力的变化，有细小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风斯德没有分心，全力吟唱咒语的最后部分：“……化身为力刃，撕裂一切束缚！”碎裂的声音不断响起，微微地感觉到了风。“风系——精灵之舞！”

一切如粉碎的画面一样剥裂，剧烈的风猛地吹了进来，将仅剩的碎片吹得无影无踪。

虽然已开始疲倦，但他还是决定向里走去。

风散去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大片郁郁葱葱的森林。淡绿淡黄的色彩反射着阳光，仿佛树上都挂着琉璃叶，水晶果一般，晶莹剔透。在走近些，便能看到树上草上都挂着细碎的露珠，被露珠反射的阳光呈现出柔和的光晕。如此美景，令人很难将其与五大禁地中的魔幻森林联系在一起。

梦般美丽的景象下一刻便被打破，浓重的青黑色瘴气似乎是感受到了有入侵者一般争先恐后地丛林中涌出来，四处弥漫。

这种剧毒的气体只要吸入几口便回天乏术，只能用法术将其净化。风斯德大略估计了一下那无边的汹涌瘴气的量，不禁在心中叹息，只能再用一次增幅的法术了。

“高贵的水精灵之主，人鱼王达雅·瓦加娜啊，恳请你垂怜，赐予我孤注一掷的机会，——最纯洁的水之精灵啊，请散发你们的光芒，将圣水洒向四周吧！洗净一切，超度一切！水系——至洁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