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记得任何时候都要保护好自己,保护好最重要的东西,明白?”
“明、明白!”
“恩,乖……”我原本上前两步想摸他的脑袋——但是又硬生生忍住。
不行不行,要改掉这个坏习惯。
“能站得起来吗?”
“可以……”
“那起来。”
“哎?”
“我背你。”
“可、可是……”
“快点。”我蹲下,让他加紧速度。
“我、我……”
“真是的……”我干脆直接拉了他的手臂,让他扒在我肩上——托着他的腿,站起来。
他真的很轻,轻的就连我这个并不算魁梧的小身板,背起他来也一点不吃力。
这孩子到底是怎么长大的啊,他家里人都不给他吃饱吗?
恩恩,以后一定要喂饱他,吃饭的时候就叫上他一起吧。
我这么想着,忽然觉得我的思绪越来越靠近保姆——这让我很沮丧。
“阿、阿、阿、阿、阿弦!!!”他慌张的在我身后叫着我的名字。
我抽了抽嘴角:“我不叫阿、阿、阿、阿、阿弦,请把前面多余的几个字去掉谢谢。”
“放、放、放、放、放我下来!!!”
“没事啦,你很轻。”
我背着他自顾自的往前走,懒得理他在我背后小幅度的挣扎。
走了几步,才看见小少爷表情阴暗难明的站在原地。
“怎么了?安?”
“……”
“快走吧?”我疑惑的看他:“你还好吧?”
“……还好,”他瞄了我一眼,表情有些冷淡,有些高傲:“没什么。”
“那就走吧,”我带头先走,边回头看他:“这两天我一直在担心你……幸好你没事。”
他冷哼一声,有些不屑的撇开眼睛:“谁要你担心。”
“我知道你不需要我担心,”我叹口气,干笑两声:“但就是忍不住啊。”
他愣了愣,急急的垂下眼睑,耳朵有点红,口气也冲了起来:“多、多事!”
“……算了就当我多事好了。”我看见小少爷总算恢复平常,有些松口气,像平常一样插科打诨的道:“谁叫我那么喜欢你,没办法不担心你呢。”
21.这果然不是种田文。
我带着安穿过树丛,沿着自己熟悉的路径往回走,时不时回头打量跟在我身后的安。
他看起来的确比之前狼狈了许多。
衣服被树枝刮出来许多口子,脸色也不好,嘴唇也有些干燥起皮。
啊啊,真是的,这个学校果然很能折腾。
新生开学,军训一下不就好了,为毛还非要这么大费周折的跑来野外生存……
安的所在地离我们驻扎的地方,并不算远,我背着贝尔,速度会有些慢,走回去的话,可能需要半个小时左右。
贝尔很乖巧的趴在我背上,没有乱动弹,也没有再闹着让我放他下去,但我差不多能想象到他现在脸红成什么样子。
“安,你们这两天没遇见什么危险吧?”
“没有,我们很好。”
“……那贝尔还受伤?”
“不……是、是因为我不小心,被树根绊倒……”小小弱弱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贝尔瑟缩着皱起眉:“因为、因为眼镜丢了,找不到眼镜……”
我回头,才发现小猫咪一直戴着的黑框大眼镜真的不在了。
露出巴掌大的小脸,绿色的瞳孔因为对不准焦距茫然一片,看起来很是可怜兮兮的。
“眼镜呢?”
“唔,丢了……”
“呼……下次记得带上备用的隐形眼镜好了,方便,也不容易掉下来。”
“恩……可是、隐形眼镜戴不好……”
“那就多练习几次。”
“……唔,好……”
“安,你和贝尔是什么时候碰见的?”
“……昨天,我们两个被丢下的地方相距不远。”
“这样啊……”
我原本还想问些什么,但看到安不爽的表情,只好住嘴。
走了二十几分钟我还是气喘吁吁了,虽然贝尔不重,但一百斤总还是有的。
背着一百斤的东西,在森林这种绝不平坦的地方走二十分钟,我觉得我还是有一定运动细胞的。
好在我还能撑住,等到了溪边,把贝尔放在岸边的石头上,嘱咐他们两个自己喝点溪水,就沿着溪水,到上游去找电线杆。
电线杆离的也不远,就在几分钟路程的一个小水洼里捕鱼。
其实我到的时候他已经完事儿了,正在套外衣,身边放着几条不算小的鱼,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算了只要不是河豚那种有毒的鱼类就好。
他正捏着自己湿透了的衬衫,想要把多余的水分扭出来。
……可恶。
我瞪着他腹部的腹肌羡慕嫉妒恨。
他的身材很结实,但不是那种肌肉坑坑洼洼的健美先生,而是很适合被用来入画的曲线美,是少女漫画里男主角常有的伟岸身材。
穿上衣服的时候看不出来,没想到脱了衣服居然这么有料。
我恨恨的咬牙,决定绝对不要在他面前露出自己的小胳膊小腿——一定会被嘲笑。
没办法,我对这个人的性格恶劣程度已经了非常深刻的了解。
“哟,来啦?”他漫不经心的跟我打个招呼:“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哦。”
他把被自己扭成一团的衬衫抖开——理所当然的皱巴巴没有一点模样。
……一件好好的衬衫就这么被他毁掉了。
我实在是太不欣赏这样的败家行为了。
他显然也对自己一团皱的衬衫很不满意,随手扔给我,上岸来:“帮我弄平。”
“哦,”我随口应了一声,然后开始思考该怎么弄平整——一分钟后我才反应慢半拍的把衣服扔回他脸上:“自己弄!”
我才不是保姆呢混蛋!
“啧……”他不满的啧了一声,把被水沾湿,粘成一缕缕的发丝撩到耳后,露出整张脸——我不得不承认那是一张好看到让人想浇开水毁他容的脸。
“小和弦,我怎么说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应该积极报恩才对,这种小事当然应该抢着做,别让我催你。”
他一脸理所当然,用‘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的表情看着我,然后又把衣服塞到我手里。
“我今天晚上就要。”
……我内牛满面。
不敢再继续拒绝,我找来干净的大树叶,涮洗了几遍,把鱼包好抱在怀里,他的衣服则是被我搭在肩上,跟在他身后回到我们的暂留地。
电线杆看到安和贝尔,于是转头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我一眼——抱歉你的眼神真的太意味深长了所以我没看懂,浪费了你的表情真不好意思。
于是我视线游移,吹起了口哨。
晚饭当然是我来弄——我也不指望他们能帮什么忙。
找电线杆借了那把一指长的小匕首,来收拾刚捕回来的鱼——这玩意儿真的很不好用。
这些鱼的死相都很凄惨,每一条都是从脑袋被穿了个洞,看起来非常让人没有食欲。
……算了,鱼头待会儿去了吧。
刀锋贴着鱼腹,逆着鱼鳞向上,白花花的鱼鳞像是雪片一样落下来,露出雪白的鱼皮,却并没有把肉也削了去。
于是电线杆用很欣慰的语气道:“刀工不错。”
……废话我刀工不好行么,要知道对我来说任何食物都是绝对不能浪费一丝一毫的——而刀工好的话,会让我把材料的分量最大化。
把鱼剖开,内脏啊肠子啊什么的一股脑揪出来,鱼头懒得收拾,直接剁了,和内脏一起挖个坑埋掉。
不是我想浪费,只是现在这个状况,我实在做不来关于鱼头的菜肴。
把几条鱼穿在树枝上,把篝火添的更旺一些之后,就把洗好的果实递给电线杆。
“尝尝什么味道。”
他接过去黄色的水果,咬了一口吐掉:“咳!太苦了!”
哦,那这个pass掉。
我又递一个绿色的水果给他。
“好酸!”
这个可以留下。
再递一个。
“这个是甜的。”
恩,可以留下。
继续递水果。
“咳!好奇怪的味道……坏了?”
我随手扔掉。
试毒试到最后,还剩下一小半的水果。
做一顿饭倒是足够了。
我也懒得把每一种味道分开,干脆所有的水果放在一起碾压,直到果汁全部挤压出来,只剩下果泥才罢手,把果泥塞进鱼腹,然后像昨天烤蘑菇一样慢慢的边撒果汁边烤——途中电线杆也想来帮忙,但是被我赶去找干燥的树枝了。
鱼一共五条,我们四个人,一人一条算起来也够吃,
不过因为电线杆今天的功劳较大,所以他一个人吃两条——反正他是个吃货,不可能吃不下去。
安静静的坐在一边,盯着篝火发呆,一直没有说过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贝尔则是在我身边默默的看着我,偶尔用崇拜的眼神让我恶寒一下,说几句话,又闭上嘴。
这两个人都相当安静。
也对,平常也都是我缠着他们说话,估计其实也是比较喜欢安静的氛围的。
我也就没去打扰他们,翻着手里的烤鱼,享受难得的和谐。
估计是今天的鱼比较肥,油花滋滋的往上冒,看得我非常欢喜……果然还是肉食最美妙。
肉香伴着果香袅袅婷婷的钻进我鼻孔,害的我摸着肚子不停的眼馋,只可惜还没烤好,而且烤好了也不能先吃,毕竟我是掌勺,他们一个个都等着我喂食呢。
最先烤好的给了安——谁让他离我比较近,递过去方便。
安看看我,接过去,低声道了谢,用手指捏了,撕开一点点的放进嘴里。
……我说你们吃个东西非得用手指捏着啊?怎么比我以前见过的女孩子还要扭捏!
我抽了抽嘴角,也不好指责人家的进食习惯,继续烤鱼,第二条烤好了递给贝尔,贝尔比安乖巧,接过去以后自己没先吃,递到我嘴边让我咬一口。
我也懒得客气,嫌烫随便咬了一口。
微微有些焦的鱼皮味道肥美,而于皮下的鱼肉很是鲜嫩可人,混合着果香,带有一丝丝的甜味,入口即化,因为腥味已经被果泥去掉,所以没有调味料也不会难吃。
正好电线杆也回来了,把剩下烤好的两条鱼递给他,才慢悠悠的处理最后一条鱼。
等我吃完,正好月上中宵。
四个人围在篝火旁边,没有一个人先开口说话。
……这气氛怎么忽然就尴尬起来了。
然后我忽然记起,虽然见过面,但似乎电线杆并不知道贝尔和安的名字,甚至称不上认识……咳,我发誓不是故意的。
我干咳两声,首先开口。
“那个,这个是……安布罗斯·沃伦德……”我拍了拍坐在我右侧的安的肩膀,接着道:“安好像挺有名,虽然我没听说过,但你可能听说过?”
电线杆轻笑,托腮盯着我,但是却好像不是在和我说话:“当然,沃伦德家的天才,颇具盛名,怎么会没听说过。”
……但是这种好像无所谓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安皱眉,似乎有些不耐烦我们的对话,撇开头,盯着不远处一株白色的小花出神。
……喂喂,好歹给个面子寒暄一下。
我只好叹息,然后拍拍左侧的贝尔,又道:“这个是……贝尔·洛瑟斯,呃,他有点儿害羞。”
贝尔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向安一样不给面子,怯怯的打了招呼:“您、您好……”
22.野外生存训练结束。
我只好叹息,然后拍拍左侧的贝尔,又道:“这个是……贝尔·洛瑟斯,呃,他有点儿害羞。”
贝尔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向安一样不给面子,怯怯的打了招呼:“您、您好……”
电线杆微微挑眉,然后点头算是打招呼。
……连句话都不讲。
“……难道你都不自我介绍一下吗?”我黑线,有点抓狂:“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的名字!”
电线杆耸肩:“别着急,你迟早会知道的。”
……你留什么悬念啊喂。
“啊对了,安,你被扔到森林里的时候,看没看见双胞胎?”
安摇头:“没有,考试的时候也没看见他们。”
……正确的说,是下船之后,规和律就不见了。
我忧心,有点急躁。
安和贝尔在我眼前,所以我现在不担心,但是那对脱险的双胞胎怎么办,他们两个的话,总感觉没我活不下去啊。
“双胞胎?”电线杆忽然露出饶有兴致的微笑。
“对,你见过?”我不抱什么希望的问他。
“什么名字?”
“姓神宫寺,哥哥叫规,弟弟叫律。”不过我通常称他们为A和B。
“如果是他们,我见过。”
我愣了愣,然后问:“哎?”
“不用担心他们两个,不是新生,也没有加入学生会,所以他们不需要参加新生野外生存训练。”
……不是新生?
“……等一下……你说他们不是新生……?”
“恩,是你们的前辈哦。”
“……哎?!”
“按道理来说,你们是应该喊学长的——他们今年刚升到二年级。”
……囧囧囧!!!
我从来没问过双胞胎的年纪,看他们那副蠢样,我理所当然的把他们当做新生来对待。
……原来是学长吗?
那我以后到底应该用什么态度来对待他们。
我黑线,纠结起来。
不过好在他们没进入森林,这样一想,原本的担忧就灰飞烟灭。
……ma,他们是学长,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我叹气,不想再纠结这一类的事情,把已经晾干的衬衫扔给电线杆。
那衣服我好不容易才弄的平整一些,先是绑树枝拉伸,再用手一点点的抚平——天晓得我费了多大的劲,但谁让人家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一定要找机会把这个人情还回去。
我总算知道安欠着我人情时有多么不快活了。
啊啊啊……烦死了。
电线杆穿上还算平整的衬衫,套上校服外套,变成了原来的白马王子。